三队人同时来夺剑,场面混乱,关系复杂,七侠犹豫着该不该出手。这时三队人马已杀散了守剑的官兵,都向剑模处靠近。
慕容霸的人最先到达,三两下劈开一具扣琐,便去启那剑模,疑是恒温的人大喝一声,十多人向众胡人杀来,他们显然也不愿宝剑落在胡人手里。慕容霸大怒,跳跃如飞直冲桓温,桓温收剑入鞘,随手捡起一柄长刀,耍了一个花式,刀光霍霍迎了上去。

两人都是当代楚翘,南北英雄人物,这时虽然有意隐瞒自己身份,不肯拿出绝招,但在高手手中,任何兵器都能使得得心应手,一刀两锤乍分乍合,刀似冷月映雪,锤如乌云盖月,斗得难分难解。两人劲气激荡,带得周边烟火狂卷,其余人都不敢靠近。

最后出现的那一队人杀了几个还在顽抗的官兵,向最左边的剑模靠近,为那人三两下砍开锁扣,将上盖抬起,现出一把三尺五六寸的长剑,剑身剑柄连成一体,剑形已完全具备,乌光隐隐,只差没有开锋。那人一掌拍在下模上,宝剑嗡的一声弹起,他另一手垫了一块厚皮革,已握住了剑柄。

慕容霸和桓温不约而同停手,同时向那人攻去,那人匆忙用手中宝剑一挡,剑没开刃,就算是神剑也没用处,慕容霸和桓温的力气是何等惊人,那人宝剑脱手飞出,人向后震飞,身在空中已狂喷鲜血。

慕容霸手长脚长,丢掉一锤,弹身跳起,一把抓住了剑柄。不料剑一入手,手上便冒出青烟来,痛得他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将宝剑丢下。桓温长刀一挑,已把剑抢了过去。

原来慕容霸并不清楚这把剑是很烫的。这些剑早已铸好,并且淬过火了,如今是紧紧夹剑模中慢慢冷却,使剑平直并且永久定形,这个冷却过程温度从高到低,要七天以上,这时至少还有四五百度,哪里能用手直接拿?

周全学的是机械专业,知道其中的原理。在现代,类似这样的热处理过程叫做“回火”,就是钢材淬火后,材质过硬易断易碎,柔韧性不够,并且材质淬火时内外遇冷温度不一样,会在内部产生应力,使用久了就可能产生断裂。凡是重要的传力零件,如轴、轴在淬火后都必须把它放在一定的温度中回火、调质,缓慢冷却,消除内部应力,这样才能保证零件在有足够硬度的同时,具有一定的柔韧性。

古人虽然叫法不同,但不管是铸的剑还是锤打的剑,也要经过类似的处理,否则就是再好的钢材也经不起劈砍就断了,更别想弯如钩,崩如弦,弹剑如龙吟虎啸。在回火调质的过程中,还可以同时在剑模内放一些特殊特质,使它渗透到剑的表层,形成特殊的保护层。

宝剑铸造到了这一程度,最困难的程序都已经完成,只要稍具水平的铸剑师都可以处理后面的工序了,所以现在抢到的宝剑是有用的。

剑被夺的那一队人大怒,杀向桓温的人,慕容霸的人去开启另一个剑模,桓温的人又向他们杀去,三队人互相打了起来,彼此受到牵制,谁都拿不到手。官兵中有一些有胆略的副将,见敌人数量并不多,组起了几支人马杀过来,如果失了剑,他们回去也是个死。四个营阵的人混战,再加上烟火笼罩,乱得无法形容。

周全看得眼红,原来宝剑铸了五把,这么多人都可以抢,自己也可以抢,要是能抢一把过来,岂不是爽了!“各位大哥,快出手啊,别让宝剑给胡人抢了,反正皇上是没机会了,与其让他们抢走,不如我们去抢过来。”

七侠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他们可从没想过这念头。阮轩说:“不可,桓温他们必定不会让胡人抢走宝剑的,至于他们与另一队人要怎么抢,关系到门伐之争,我们不可多事,另生节枝。”

向轶本来也有些心动,被他这么一说,只好闭上了嘴。

混乱的山谷中,突然一个白影如掷星跳丸飞而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只是眼睛眨两下的功夫,就已到了三队人抢剑的地方。

“既然本公子到了,你们就没份了,把剑放下来,我饶你们一命。”

这声音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中,居然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根高木桩顶上站着一人,背负双手,白袍迎风而舞,极为潇洒飘逸,不恰当的是脸上蒙了一块白巾遮住了大半个脸。另有一个特异之处,在这烟熏火燎、热得让人流汗的地方,这人身上却有一股冰冷的气息,将烟火远远逼开,在附近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尽管这人蒙住了脸,周全和七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鲁狂生,并且看起来他的武功又进步了。

桓温哼了一声,不但不理他,反而向一个已经开了锁扣的剑模冲去,用手中垫了厚革的宝剑去挑另一剑。慕容霸也同几个手下朝另一个剑模扑去,那一队不知来历的人领受了重伤,本来处于下风,这时机会难得,也向其中一个剑模冲去。

鲁狂生见没有一个人把他当一回事,怒喝了一声,身化白光如流矢,刹时到了桓温面前,一指向桓温点去。这一指让桓温大为惊惧,连连倒退,挥剑想要反击,鲁狂生却已如影随形紧贴着,又是一指点来。桓温被点中一指,吼了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转身就逃,他的随行人员也跟着他,护着他往外冲。

本来桓温也不至于这么差劲,他为了要隐藏身份,刻意不使用自己熟悉的剑法,手上的又是没有开锋的滚烫半成品宝剑,无法正常使用,而他的武功比鲁狂生差了不止一筹,又失了先手,竟一触即败。

鲁狂生本来是想追他,撇眼见到另两队人已经在拿剑,又如鬼魅般闪了过去,双手或拍或点,所有迎过来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被点倒在地。

慕容霸见势不妙,突然间跪倒地上,仰天喃喃念着什么,这一下着实令人大出意外,难道他要跪地求饶吗?猛见他一声咆哮,全身散出一股强大劲气,激得土石飞扬,连他脸上的蒙面巾都震飞几米开外,一头长向上竖起,双眼圆瞪,脸上狰狞之极。

周全暗想,这人莫非是急疯了?果然,慕容霸就象疯了一样,轮起双锤疾无比地向鲁狂生砸去,已经谈不上什么招式攻守,全是拚命的招式,但攻击度之快,锤力之猛,至少是之前的三五倍。

鲁狂生被攻得手忙脚乱,但他本来就以招式快、身法快见长,接了一波狂风暴雨般的大锤后,喝了一声“来得好!”飘然退开,用脚挑起一杆长枪,抖起几团枪花,枪头星芒乱闪,点点迎向慕容霸的大锤,两人以硬碰硬,以快攻快打了起来。

鲁狂生的内力深厚惊人,但这时竟有点敌不住慕容霸的神力,边打边向后退去,看慕空霸这时的样子,就象是神魔突然附体了一样。

向轶这时已忍耐不住了,“我要去抢剑,宁可毁了也不能落到这两个人手里!”说完往脸上绑了一条丝带,就飞身向下方跳去,直冲战斗中心。另六人见事已至此,怕他会吃亏也只好跟着蒙上面,脚如蜻蜓点水,大袖飘飘向那边飞跃而去。

其实这些名人,遮不遮脸人家都能认得出来,但遮了一块布,结果就不一样了。如桓温,他没有正式露脸,皇帝能把他怎么样?

不明来历的那一伙人领早已受了重伤,其余人被官兵杀了几个,被鲁狂生点倒几个,剩下几人已经不敢再抢剑,护着伤员向外远处逃去,慕容霸的人这时独顶围过来的官兵,压力极大,也死了一大半,只剩五六个人,剑模旁边这时反而人更少了。

向轶如飞而来,掠过一个已经打开的剑模,鞋尖一点剑尖,剑柄弹了起来,已被他早拿在手中的两片竹筒夹住。接着他又向另一个剑模掠去。

鲁狂生被慕容霸砸得连连后退,见剑被向轶拿走,不由怒火攻心,一轮疾刺狂扫,挡住了慕容霸的大锤,接着弃枪逼近他,刹时如幻影般闪出五六个人影来,就与那日点倒竹林七侠时出招一样。幻影闪过之后,慕容霸厉吼一声未了,已经不能动弹,接着被一脚踹中胸腹处。

鲁狂生这一脚何止千斤!踢得慕容霸连人带锤向远处飞去,近两百斤的人和加起来过一百斤的两个大锤如炮弹般射出,正好撞在一个十多米高的炼铁水的大炉烟囱上。大烟囱轰然震倒,砖石飞扬,烟火乱跳,砸死了数十个冲过来的官兵,慕容霸连同铁锤都跌进了大炉之内。

周全以为他死定了,心中大爽,谁料慕容霸立即带着一身火焰,如炮弹出膛般射了出来,烟突火奔,简直如魔神从地下钻出,吓得周围的人都猛吸了一口冷气。不少官兵更是调头就跑,敌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拚命已经没有意义了。

慕容霸落向一个水池,接着从水池跃起,一阵风似地跑了,野兽一样的嚎叫声远远传来:“你给我记着,我要回来报仇的……”

这还是人肉做的身体吗?可以溶化钢水的大炉都烧不死他?

其实是鲁狂生那一脚助了他一臂之力,那一脚带着鲁狂生阴冷的内力,使得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不至于全身皮肉被烤熟。并且这重重一踹震动了他的血脉,使得他**道能及时冲开。但若换了在场的其他高手,都无法象他那么凶悍,居然还能再跳出来。

这一切只生在眨眼之间,同时鲁狂生已向正在取剑的向轶扑去。向轶忙回身应敌,但他本来就不是鲁狂生的对手,又用不惯剑,一触就向后急退。幸好嵇康等六人已经赶到,除了阮秋外,其余人都加入了战团,将鲁狂生围在中间。

鲁狂生冷笑道:“又是这们这七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看今天还有谁能救你们的命!”

六人更不多话,只是加紧攻击。还有一些零散的官兵在周围,也分不清谁敌谁友,见阮秋落单,便向他杀去。阮秋没有学武功招式,只好展开轻身术到处逃避,好几次都险些被流矢射中,已没办法弹琵琶助战。

鲁狂生的武功比上次相遇已高出了一截,七侠又无法有效配合,一开始就落于下风,只见他白影飘忽,指东打西,杀得六人左避右闪,幸得六人互相支援,攻其必救,才能暂时稳住局面不至于受伤。

鲁狂生越战越轻松,六侠已经拦不住他,而仅剩的两柄宝剑已经被开了剑模,暴露在外,鲁狂生冲突过去,都被他取到了手中,他竟然是直接用手拿剑,白气升腾,剑柄眨眼就冷却了。他两剑在手,六侠更不是他的对手。

周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自己这一点微末之技又帮不上忙,只能是空着急,由于时有黑烟遮挡看不分明,不知不觉就靠近了一些,站在一处高石上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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