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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完全动不了他,但却要在廉颇蔺相如的派系里,另外找一个能代替廉颇,在军方地位之人。”

哦,在其派系内,能代替廉颇的军方人物!

吕不韦对于廉颇等人的北方派系,并不是十分的了解。目前为止,在吕不韦的印象中,廉颇派系军方的人,他只认识三个。一个是廉颇本人,一个是面前的李牧,另外的那个就是死了的李震。难道说李牧的意思是……

“吕兄不说话,是不是心里对李某有所误会?”李牧自从说出自家那骇人的秘密后,就对吕不韦的态度很是亲密。但当说到这能搬倒廉颇的条件时,却是一直在观测,吕不韦脸上的变化,他知道吕不韦多智,而且为人也极沉稳,可这次吕不韦的变化,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吕不韦先是诧异,后是愣,然后是嘴角浮出常见的微笑道:“有时候我不说话,却是代表对此事的认同和支持。李兄,你心中有没有取代廉颇的合适人选?”

“哦?”李牧目光灼灼,“吕兄对我也太过信任了吧!既然如此,牧就照实来说了。”

“李兄尽管直说!”吕不韦淡然道,他心里很想知道李牧的动机是什么,是不是和自己想象的一般。

李牧笑了笑,做了一件让吕不韦诧异的事情,他竟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帛,放到书案之上!

“这上面所写之人,都是廉颇一系在军方之人。也包括在大将军一派卧底之人。”

吕不韦虽然对赵国内的派系斗争,鹿死谁手并不关心。可见到李牧居然拿出了廉颇派系,军方人员的名单来,还是忍不住的诧异。他相信李牧对廉颇的仇恨,但却无法理解他对自己的信任。

李牧指了指书案上的薄帛道:“吕兄还是先这上面所写之人吧!”

吕不韦内心诧异,却不能不佩服李牧,处理事情的果断。要是平原君等人拿到这薄帛,第一个念头,必然是肃清派系内的卧底,然后可能就是对其他廉颇派系军官的打压。但这东西对自己,却是毫无用处,无论是平原君的南方邯郸派系,还是廉颇他们这所谓的北方代郡派系,对于吕不韦都是没有区别的,毕竟自己只是个过客而已。

但人总是会有好奇心的,吕不韦也不例外。所以他还是拿起了那块薄帛,只觉入手甚轻,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十个人的名字,他略微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李牧只是望着吕不韦,沉声道:“我想上面的人,吕兄应该不认识几个吧。但刚刚来的那些尉官,却都在其内。他们来的目的有二,一是打算**吕兄新著的兵书,只要一人记下一部分,回去后他们就可整理出完整的兵书;二是借来吕兄府上,让赵阀兵家对你产生隔阂,分化你与大将军、平阳君。”

吕不韦丢薄帛在桌上,淡淡道:“还想要借刀杀人?这想来是昨日下殿后,蔺相如丞相想出来的主意吧!”

吕不韦其实早就对这些尉官的到来,产生了怀疑。但却没有想到,这会是蔺相如分化自己与赵奢等人的计划。李牧如此一说,吕不韦更是想到偏厅中,正在吃喝的贵胄子弟们。他们的到来,会不会让赵阀兵家,对自己更是畏忌起来呢。

李牧冷笑着道:“蔺相如和廉颇的合作,是不得以而为之,毕竟他这丞相,是需要靠军方人员的支持,而廉颇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吕不韦淡笑道:“李兄却还未说,你心中可代替廉颇的合适人选呢。”

李牧知道他的意思。微笑着道:“其实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后将军乐毅!但可惜他却不是廉颇、蔺相如一系之人。”

二人沉默片刻,还是吕不韦打破了沉寂,“乐毅不是燕国之将吗,怎么会到大赵来?”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饶是生平镇静,却还是握紧了拳头,心头已是有了一番计较。

李牧笑道:“后将军乐毅,原本确是燕国之将。而且还可以说,是燕国柱石一般的大将。乐毅深得燕昭王重用,六国伐齐时更是为联军统帅,亲率燕军连下齐国七十余城,齐国仅剩莒、即墨二城。可惜这时燕昭王却突然病死,燕惠王即位。燕惠王畏忌乐毅手握重兵,把他撤职,而且打算伏杀乐毅,无奈之下,乐毅只得投奔大赵。由于乐毅被撤,齐国田单用火牛阵大破燕军,齐国才得以复国,田单也声名鹊起,名扬天下。”

他说时满是崇拜景仰之意,吕不韦的拳头上,却是青筋暴起,霍然抬头望向李牧。见到李牧地笑容。吕不韦松开双手,叹息一口气,“李兄的意思,是不是乐毅与田单有旧怨,可以为我所用?”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很是古怪,苦笑道:“廉颇、蔺相如以外来北方派系自居,乐毅与我也都是外来之人……”

李牧见状,叹息一口气道:“我赵国五大将位,大将军赵奢、前将军赵豹、是本土派系;右将军赵平也是本土之人,但却只忠于大王;而左将军廉颇、后将军乐毅虽然都是外来之人,但乐毅却和廉颇等人不相往来,洁身自好。”

吕不韦听了心中叹息,暗想这赵国政坛还真是复杂,军方的五位顶尖之人,就分了四家!军方都已如此混乱,实在不敢想象文官之中,会复杂到什么程度。

吕不韦微笑敬茶道:“听李兄这一说,这能替代廉颇之人,恐怕也只有乐毅将军了。”他放下茶杯的时候,叹息一声道:“但可惜乐毅将军,军职地位是够了,却不属于其派系之人,这就难办了。”

他说的意兴阑珊,内心却计较起,如何利用乐毅,除去廉颇之事。

“李兄……”吕不韦才要打听下乐毅的具体情况,房门一响,吕梁在门外道:“二少爷,偏厅里的贵胄都已用完了宴席,急着找您呢!”

吕不韦长身而起,打开房门道:“找我,什么事?”吕不韦对吕梁来找自己,心里有些疑惑,吕梁看了李牧一眼道:“他们想让您宣讲下兵书,毕竟都是您的弟子,自然是要向你学习兵法了。”

李牧笑着站起来,“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吕兄授徒解惑了。”

吕不韦连连抱歉,吩咐吕梁告诉偏厅里的贵胄,一会自己就过去。他却陪着李牧出门,才走到吕宅地大门处,见到王翦正陪着一人闲聊,那人见到李牧,高声道:“李牧,你怎么会在这里?”

“乐将军?!我来找吕兵尉,打算听听那《笑傲江湖》故事的。”李牧言不由衷的道。

吕不韦见到那人竟然是乐毅,心下大讶,略微一鄂,笑容满面的迎了过去,“乐将军何时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莫要见怪。”

乐毅也笑了起来,他本已年纪不小,高颜皱面。这一笑起来,十足个老太太的样子,含笑道:“吕兵尉太过客气,我本早就打算过来,但听说一早,你府上就门庭若市,这才赶到此时才来。”

见乐毅来寻吕不韦,李牧很知趣地微笑道:“既然乐将军有事找吕兵尉,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见到李牧骑上战马,绝尘而去,乐毅一旁却是笑道:“这李牧天天想着,去北地抗击匈奴,到你这来,必也是想让你帮他关说此事吧。”

吕不韦当然不会傻到,和乐毅交浅言深,把李牧来谈之事,尽告于他,只能连连点头,和乐毅客客气气的聊起它事。

乐毅听说吕不韦要给偏厅中的贵胄,讲解兵法,却马上笑着抱拳道:“吕兵尉既然要传术,不知我这老头可否有幸闻道。”

吕不韦没想到,乐毅会有如此想法。尴尬的一笑道:“乐将军,您这不是折煞吕某一样嘛!幽燕大地起狂飙,席卷黄河万里涛。略地夺城如落叶,齐山王气顿然消!乐老将军的能耐,小子我可是仰慕很久了。”

听吕不韦用诗,赞美自己昔日之功。乐毅那桔皮老脸,变得神采飞扬了起来,赞叹道:“都说吕大夫文武全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这诗……老朽却受之有愧啊!”

吕不韦暗道,老子又没有打算夸你,这也是咱剽窃来的而已!反正拍你几下马屁,也不需要本钱,能讨好就讨好吧!只求你这做将军的,莫要给我穿小鞋就好。听到乐毅赞自己文武全才,吕不韦难免也是得意,却没有忘形。“什么全才,吕某是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的庸碌之人,比起乐老将军统领六国联军,精专于兵术战策来,实在不值一提。”

乐毅对吕不韦的夸奖,是于肺腑,却没想却引来了吕不韦的逢迎。只能客气几句,两人一起向偏厅行去。

“乐毅,他怎么来了?”厅中的贵胄都很是诧异。

赵括犹豫了下,“乐老将军好。”

见平辈之中,以兵法见常的赵括,都对乐毅打了招呼,其余的贵胄也都问起好来。

“乐老将军。”平原君赵胜的儿子赵朔,神色有些不屑的撇嘴,“今天我等拜师来此,打算听询吕师教诲,难道您老也打算拜吕师为师吗?”

“这难道有何不可吗,”乐毅不已为然地道:“达者为师嘛!我已脱离燕阀兵家,就是拜吕兵尉为师也无所畏忌。但朔少爷你为赵阀兵家弟子,却要拜吕兵尉为师,难道是打算改换门庭了吗?”

“乐毅,你说话小心点!”赵朔皱起眉头,重重的一击桌案,“这里是大赵,不是燕国,你最好说话之前多考虑些,免得在邯郸混不下去!”

“君子朔你说得很对,这里是大赵邯郸,但你所处之地,却是我吕某私宅。你如此大呼小叫,眼里岂不是没有我这主人吕不韦,既然如此,我只好送客了!”吕不韦见到赵朔无理至此,皱眉说道。

“吕不韦,你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要不是我父逼我前来,本少爷会来理你?”赵朔说着,站了起来走向厅门处,“年纪还没我大,谁稀罕拜你为师。”

赵括听了赵朔所言,脸涨得通红,拍案跳起,咆哮着道:“赵朔,你不尊吾师,亦非我友!我们从此绝交!”说着,赵括拔剑出鞘,一剑割在所穿深衣长袖上。

割袍断义?

吕不韦没想到赵括,从昨日对自己的不屑的转变到对自己如此的维护,吕不韦忍不住低声劝慰,“括少爷,你……”

赵括当着这许多的贵胄面前,对赵朔来了这割袍断义,赵朔怎能忍受,愣了瞬间后,恨恨地道:“赵括,这是你说地,你别后悔!”

“吕师说的话,你没听清吗?还不快滚!”敢公然喝骂赵朔的人,满邯郸也没有几个,众人听了,都转头望去。

却见公子穆,面无表情的放下茶盏,淡然说道:“赵朔,你在等本公子把你扔出去吗?”

望着含恨而去的赵朔,吕不韦苦笑着对乐毅一恭手,“这赵朔实在无礼,还请乐老将军不要在意。”

“老朽都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这点委屈算得什么。”乐毅淡然道。

吕不韦只以为乐毅是托词,还要再说,乐毅却道:“吕兵尉宽心吧!这些后生已等了大半日,你也应该给他们讲讲兵法,才是为师之道。”

“对,乐老将军说得太对了。”公子丹喜笑颜开的道。相对公子穆的沉稳而言。他是多了一分活力。“吕师,我听说你扬威中贲,千多匈奴之下,如入无人之境。我一直处在邯郸,还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您快给我讲讲吧。而且还听说昨日您在殿时,给父王他们讲了个叫什么江湖的故事,也给我”

公子丹的话,很是引起了几位年少贵胄的兴趣,眼里放出八卦的光芒。

“丹弟,休得胡闹。”公子穆低声喝道:“来此是听吕师传兵法授战策的,不是来听故事。”

公子穆的话,很得赵括等几个年长者的赞同。毕竟他们这部分人,论起年纪,比吕不韦还要年长几岁,对于家里派来跟着吕不韦学习,除了见过《三十六计》的赵括和赵穆,其余之人,心中都是有些愤慨。要不是见到狂傲凌人的赵括,和带兵两年多的赵穆,对吕不韦都是恭敬万分,只怕早就炸刺儿了。

吕不韦见公子穆一副端庄的样子,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却对公子丹笑道:“投之亡地而后存,置之死地而后生,多半就是当时中贲城外,承山处我等几人的写照……”

吕不韦绘声绘色地讲完,公子丹兴奋万分,“原来如此,我要跟吕师学武。吕师,您的口才真好,能不能在来段那个什么江湖的?”

吕不韦毕竟与这公子丹的母亲,韩妃有些不干净的关系,对这个公子丹的聪明活络,也不由喜爱起来。尤其是见他精力十足,只不过眼下年纪还小,倒没有什么龙虎之姿,要说以后其能君临天下,恐怕他自己都不会信。

吕不韦正打算给公子丹讲会《笑傲江湖》,却见公子穆已经忍无可忍得道:“丹,你干什么呢!把吕师傅当说书的不成?”

见到公子穆那气愤的样子,吕不韦却是挥手道:“公子穆少安毋躁,我本就是小说家的长老,门内徒子徒孙多是说书、唱曲、讲故事之人,我这当长老的,自然也好这一口。”

公子穆听吕不韦说话,忙站起来恭敬上前一礼,“吕师赎罪,弟子没有低看师伯门下弟子之意,只是想让丹弟不要胡闹而已。”

吕不韦有些惘然。“其实在座诸位,比我年长者不少,相仿者也有之,我这师为之有愧啊。”他说完话后,看了眼身旁的乐毅,微笑道:“乐将军,你今日做个见证,我与这几位都是平辈论交的好友,可并非师徒哦。”

乐毅扭头望了吕不韦一眼,猛然明白了吕不韦的意思,颇为温和道:“那老朽就做这见证了!”

“吕师,我赵括可是您的弟子,这点家父和两位君侯都可做证。”赵括毫不犹豫地道。

说着,赵括已是很正式的单膝跪地,行了个师礼。公子穆见了,也端然从之,“吕师,早上我去给父王请安,父王已是同样让我拜您为师。”

公子丹也跪下,道:“穆哥这事,我可作证!而且父王和母妃,也允了我拜您为师。”

望着跪在面前的三人,吕不韦心下成就感顿生。这三位是什么人,一位大赵未来之主,一位未来的王侯,还有一位数千年后,史书依然留名的败军之将。

“既然三位有大王授意,并且执意如此,吕某只好勉为其难应之了。”吕不韦嘴角浮笑地道。

“其余诸位虽然不是吾徒,但却也是吕某好友。”吕不韦回转席位,坐到案前的席位上,道:“我今日就与诸位讲讲《三十六计》。”

其余那些贵胄,拜师本来就是家命难违,纯属无奈之举。见吕不韦如此推辞,他们更是正中下怀。反正是吕不韦不收他们,而且还给他们讲兵法,回家也好交代,各个心头欢喜。

吕不韦微笑起身,“呦,忘记拿书了。”

公子穆却示意吕不韦坐回,出了偏厅,不一会就带着几个侍卫,抬着一堆竹简而来,微笑道:“这是吕师的《三十六计》,昨日父王忙着驱毒,我就把它收了起来。今日来吕师府上,也把它一并带来了。”

吕不韦点了点头,“如此最好,剩得我在写一遍,哈哈——”吕不韦拿起卷竹简,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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