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秦风陪着商秀珣。终是见到了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李秀宁一行。
此女一袭纯白裙褂,配上蓝花黄底的小背心,气质婉约沉静。便仅是站在哪里,一股子与宋玉致一般那种门阀大家里出身的高贵气质便已油然而生。五官奇美,不用开口,便已是商秀珣这一级数的美人。

一番介绍,李秀宁在闻及秦风之名时,娇躯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秦风却是眉梢一挑,尽收眼底。

寒暄过后,众人便相继入席。一席人并不多,作陪的子鼠却是换上了领口及袖口绣着金色老鼠的黑衣劲装。瞧及子鼠如此打扮,商秀珣与商震均是一震,饱含深意的互望了一眼。李秀宁却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揣测。众人微笑着饮起酒来。不多时,李秀宁忽而开口。

“不想竟是妖师当面却不自知,秀宁却是失礼了。秀宁当自罚一杯。”言罢向着秦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秀宁小姐却是太过高抬秦某了。如今秦某虽是略有薄名,又怎及得上贵阀之势?”秦风哑然失笑间,眼角扫过商震二人,亦是一饮而尽。听见秦风自承身份,商震二人拿着筷子的手,果是一抖。李秀宁眼见如此,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当下诸人便痛饮起来,边而说着各自的见闻趣事。一时间,气氛倒也颇为和谐。不知如何,李纲却是开口说及了这黎民百姓。谈及战乱中的百姓,众人俱是心有戚戚然。商震却是开口闭口的将李阀称赞了个遍,恍若李家便是这乱世的救世主一般。

二人你来我往,好似变成了这宴席的主角。此番情况之下,商秀珣与李秀宁二人均是假装不经意的望向秦风。秦风却是面带微笑,不一言的饮酒吃菜。

“恕秀宁冒昧,贵军南方各处如今战事吃紧,妖师此来却是为何呢?”李秀宁银牙暗咬,轻声问道。“打仗之事,秦某并不在行。牧场打开门做生意,秦某此来自然是为了买马了。”秦风不甚在意,如实回答。

“那,贵军欲买多少战马呢?”李秀宁桌面下的小手握拳,笑问着。放下筷子,秦风静静的望着李秀宁。半晌后,忽然展颜一笑。

“事无不可对人言。秦某今趟前来,本欲将牧场中可用之八千匹战马尽数买尽。”闻及此言,李纲窦威二人却是轻轻抽了口冷气。

“只是,为免秀珣为难,秦某只买五千匹便是。剩下的,若是贵阀有意,尽数买去也无不可。”笑眯眯的望着众人,秦风开口道。商秀珣闻言,秀目中却是感激之色一闪而逝。秦风静静一笑。

“贵府如今声势骇人,为何却与江淮军连成一气?”李纲与窦威却是皱起了眉头。二人均是颇为奇怪,平日里深沉的李秀宁如今何以如此咄咄逼人。闻及此言,子鼠握着酒杯的右手已是紧了紧。淡淡的扫了一眼子鼠,秦风却更是违反常理的和气答道。

“王将军如今虽是四处征战,实则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众人闻言皆皱眉,不知他为何如此一说。幽幽的叹了口气。秦风忽而展颜一笑。

“说起来,秦某昔日也曾动了投靠贵阀的心思哩。”李秀宁三人闻言均是双目一亮。

“可惜,奈何秦某思虑良久,终是放弃了此番打算。”宛若吊人胃口一般,秦风不缓不慢的说着。

“可是我李家容不下贵府?”李秀宁脆生生的开口。略微沉吟,秦风静静开口。

“这倒不是,贵阀虎踞关中,兵强马壮,唐王又是雄才大略之人,认真说起来,确实乃明主。奈何。”摸了摸鼻子,话锋一转,装模作样的苦笑一声之后,颇为惋惜的开口说道。

“如今天下大乱,唐王虽是雄才大略,却已年事已高。”顿了顿,接着又说道。

“这本也无所谓,只可惜唐王膝下却有三子,他日唐王若是不幸驾鹤西去,秦某却不知该如何站队了,若是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岂非憾事?”言罢不再开口,面无表情的用筷子拨弄着盘中之菜。无比险恶的用心却是昭然若揭。除却低头假装吃菜实则却是嘴角抽搐不已的子鼠,其余人等皆是脸色大变。李纲忽而长身而起。

“秦公子此言差矣,我家二公子雄才”

“李纲坐下!”话尚说到一半,便已给李秀宁断然喝止。李纲方才恍然大悟,讪讪一笑,颇为尴尬的坐下身来。心下偷笑不已的秦风却是假惺惺的微笑开口。

“今日秀宁小姐远道而来,我等勿要说起这等扫兴之事如何?来,秦某且敬诸位一杯。”当下端起酒杯与众人畅饮起来。痛饮数杯之后,秦风状似甚为好奇的问着。

“秦某久闻秀宁小姐的未婚夫婿柴绍柴公子乃是英俊潇洒的少年英杰,更与秀宁小姐形影不离。如今不知却是为何未曾与秀宁小姐一道前来?”

“柴绍身有要事,是以并未随秀宁一同前来。”李秀宁柔声回答。

“这却是柴公子的不是了。”秦风咂咂嘴吧,状极豪爽。

“秀宁小姐万金之躯,天香国色。而今天下大乱,流寇四起,若是秀宁小姐有所闪失,怕不是柴公子后悔莫及矣。”顿了顿,继而又说着。

“若是秦某与柴公子易地而处,便是自降身份成下人,亦要贴身保得秀宁小姐万无一失。”丝毫不顾忌李秀宁略微难看的脸色,及若有所思的商秀珣二人。秦风话语间已是带上了三分醉意。

“而今诸位不辞辛劳,远道而来,若是无甚助兴之举,却是太过扫兴了。”当下手指缓缓瞧着桌面,沉思起来。

子鼠见状,长身而起。向着李秀宁等人抱拳恭声说道。“久闻李纲李兄武功高强,不若由在下与李兄切磋一番,仅以忝为助兴之举如何?”

“放肆,这席上岂容你肆言?”秦风闻言断然冷喝。继而醉眼惺忪的望向李纲,颇有歉意的说着。

“下人酒醉胡言,李大人位高权重,切勿与他一般见识才是。”

“这位兄台的提议却也不凡,李某便献丑一番,不过切磋较技而已,我等点到为止便是。”微微沉吟,李纲便微笑说道。

“既如此,秦某的亲随武艺低微,还望李大人手下留情才是。”秦风便不再矫情。

“不敢。请诸位移驾便是。”当下众人便将酒席转换至宽敞的院落之中。此刻不过刚过午时,却是一个艳阳高照之日。

子鼠手持单刀,凭风长身而立。此时的他,已有甚久未曾全力出手了。幽幽叹了口气,眼前好似浮现了一个挺拔如山的背影。

“你之资质,便连宋某亦是心动不已。若能无心外事,潜心刀道,只需十年便可达至宋某如今的高度,二十年后,越宋某亦绝非难事,你可需考虑一番?”

“能得阀主指点,已是在下之幸,府宗正是用人之际,子鼠当为了府宗大业舍弃他物。望阀主莫怪。”

“罢了,那小子有你相助,也是一番幸事。你且在此三日,能学多少,便看你的造化了!”

思绪电转间,气势已是不住攀升。心神浸入古井无波的状态,灵台中手持长剑的李纲亦是对面而立。心神微动间,李纲的一举一动恍若把握在心一般,如此掌控一切的感觉,美妙不已。

凛冽的气势已攀升至顶点,一刀劈出,竟是无坚不摧,骇天动地一般的强攻。在座诸人皆是不凡之辈,瞧及此等刀法,均是变了脸色。此刻的秦风却是微笑而视,再无一丝醉酒之态。

这一刀毫无花俏,只有一个快字。李纲感觉子鼠拔刀之时,这一刀早已劈出,化作闪电一般的长虹,划过丈余虚空,厉斩而至。旁观的诸人皆已感觉到此刀的厉害,这是必杀的一刀,是无回的一刀。

李纲面色大变,长吸口气,功力运聚全身,长剑幻出十数朵美丽的剑花,飘渺虚幻间,刺向子鼠的心口。二人乍一出手,便是两败俱伤之局。

面色无悲无喜,子鼠清啸一声,刀势竟于不可能中再快三分。

“不好!”窦威失声大喊。

“嗤。”轻声传来,场中的二人均是静立不动。众人亦是惴惴不安,唯有秦风仍是自斟自饮,怡然自得。

良久,子鼠收刀而立。此刻,李纲咽喉上的一抹伤口方始溢出鲜血来。而长剑,却仍距离子鼠心口尚有数寸。

“好快的刀!”商震双目精光四射,喃喃说道。

“砰!”秦风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怒喝。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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