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卫攀手下可能空跑了一趟,若真找到丘百龄,他必定带着人直接扑过去,用不着和旁人商量。果然,卫攀摸摸下巴颏长出的短须说道:“兄弟们小心翼翼的打听一番,最后得知丘百龄让我打走之后只回了一次家,屁股还没坐热便匆匆离去,直到现在没再露面,你说这事麻烦不麻烦,天底下这么大的地方,他要存心藏起来,该上那儿去找他?现在小阳山的事儿又拖不得,实在是叫人为难呐。”
我心想这事有什么可为难的,这么多人手,分成两股尽够用了,一股继续在小阳山找玉眼,另一股四处去找丘百龄,只不过是后面那件事不大容易办到而已,于是便对卫攀说道:“空跑一趟也不算什么坏事儿,姓丘的瘸着条腿,偌大年纪还不着家,十有**是心虚,怕总有一天自己做下的恶走漏风声,我看刘胖供出的这线索极有可能是真的。你叫跟丘百龄照过面的人分头到各处走走,小阳山那边嘛,继续干下去,两头都不耽误。”

“话是这么说,当初我家老爷子的血案没有半点眉目,着急也是没用,现下知道了凶手却鞭长莫及,够不着他,我心里头急,憋着难受,找你说说,散散这股闷气,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两头都是要紧事儿。还有,别光顾着忙活这些,苏丫头手里的墨玉和黄金人面怎么弄?再一个,小阳山那边就快走到底了,刘胖子不是说了么?藏玉眼的地方有机关呢,没有苏丫头,硬着打开会有大麻烦。”

苏玉天天都吵着要走,能留住她已经算不错的了,我那有那么大能耐照顾的面面俱到?想着她还在下头等我,苦笑着对卫攀说道:“我是一刻也没敢松过,她要不肯合作,我能如何?看咱们的造化吧,反正铁下心熬她,总有水滴石穿那一天。我得出去一趟,回头等二爷醒了,咱们问问他手札的事儿。”

跟苏玉出门之后,照例有两个卫攀的人在后面跟着,我有意光挑着公园商场这些地方去,苏玉一说房子我就打岔,好在阳川这两年展的还算不错,新建了几个吸引人的去处,苏玉玩出兴致,暂时把房子这茬撂到脑后,转到腿脚麻才想起没干一点正事,眼见天色晚了,回去的路上便不停的埋怨我。吃过晚饭,我腆着脸跟到苏玉房间,磨东磨西赖着不肯走,想找个机会说道说道正事。其实苏玉的脑子很好使,我们这几个人一心找到宝藏的念头瞒不过她,她也知道想找宝藏,没有墨玉和黄金人面根本不行,只不过跟我顽皮惯了,尽说些不沾边的话逗我玩。我想着事情得一步一步来,眼下小阳山的玉眼触手可得,还是先把这件玉器落实了才好。打定主意,我便有心光将话题朝玉眼上扯,等表明心意,苏玉说:“你们找玉眼,跟我有什么关系?没有好处的事儿,我可没工夫搅和。”

我急忙说:“怎么叫没好处呢?不用你出一点力,只要把要紧关节对我说说,将来起了宝藏也算你居功至伟,肯定厚厚的分你一份儿。”

苏玉撇着嘴斜看我一眼说道:“说的真轻巧啊,跟宝藏在大街撂着一样,就等你去捡了。你这几天表现差劲的很,这还是有求于我,要是没事儿求我,恐怕早把我扔出去不管了,我困了,你出去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议。”

我还想赖着不走,但看苏玉躺下之后不再理我,只好悻悻出来,拐头进了卫攀书房。庞老二见我面色不快,笑了笑说道:“怎么,碰钉子了?”

“碰钉子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叫咱们得求着她,你们不合适出面,还不得我厚着脸皮每天苦苦哀求?”

“咱们没有墨玉和黄金人面不成,不过取玉眼这一节倒不必非求着苏丫头。”

我和卫攀一听这话惊喜交集,心想莫不是庞老二研读手札有了突破性进展?庞老二接着说道:“金七爷接触手札时间最长,下了极大功夫,他琢磨出来的心得能做前车之鉴。手札通篇记载的全是相关宝藏的内容,还有无极圣师毕生所习的旁门异术,不过后世得到手札的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这些异术的修行之法全部毁去,至于宝藏这一部分,丢失的也不少,特别是当阳地宫这一节,几乎没留下一点有用的线索,若不是当初金七爷受了他大哥那半句话的指点,说不定直到今天这个秘密还不为人知,另外几处藏着玉器的地点手札里倒记载的比较详细,特别是取玉器时的开启手法,都有说明,细细揣摩一下,这几种开启手法虽不完全相同,但其中仍有规律可循,只不过不能大意,就拿中,它上方有块千斤巨石,若是开启石门的方法有误,那块大石便会落下,将玉眼砸的粉碎。小陈,我把自己琢磨出的开门方法对你说说,你去试探下苏丫头,另外你把意外得来的那块墨玉给我,今天我再拿它对比手札,好好读读。”

当初从坑底楚晨阳尸体上摸回的墨玉我存放在苏老板那里,前些天刚回阳川便把它取了回来。卫攀趁白天的工夫已经定好一批人,约莫着丘百龄可能会藏身的几个地方,准备这两天就把人派出去,说实话我和庞老二都觉得希望渺茫,恐怕卫攀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过事在人为,放手去做,还会有成功的机会。

第二天我瞅个机会把庞老二教的几句话对苏玉说了,起初她没听清楚,我又说一遍后,苏玉瞪我一眼说道:“我说你怎么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呢?原来是琢磨到取玉眼的手法了,现在手札你们也看了,手法也清楚了,留着我更是没用。不过宝贝勒,不是我小看你,这一节恐怕是庞老二看出来的。”

我一翘大拇指说道:“猜的准啊,要说聪明,你跟他不分高下,我比着你们可差的多了,这么一说你就更不能走了啊,留在我身边,好叫我多学学你身上的聪明劲儿。”

“你已经学的够多了。”

“什么我学的够多了?”

“刘胖子身上的本事,你学的差不多了,我瞧着再历练历练,你们哥俩就能分庭抗礼了。”

看来庞老二的推测是正确的,我嘿嘿一笑,转身出来,把这消息告诉庞老二。万事具备,如果没什么大的岔子,当阳地宫所藏的这只玉眼已经是我们囊中之物。庞老二决定立即动身,他说:“赶着时间先把玉眼拿到手,还有别的要紧事去做,苏丫头不是说了吗,金七爷当初晚到一步,被韩家人抢先摸走了一块墨玉,韩家里跟金七爷一辈的有兄弟两个,大哥死了十多年了,现在当家的是老二韩慕亭,对这个人我也只有耳闻,未曾亲见,好不好打交道说不准,咱们拿到玉眼,就去韩家,看他肯不肯出让这块墨玉。”

其实爬子圈里盛传的六大家最辉煌的时期是在几十年前,现在老辈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比方说金家,金七爷上头几个哥哥本事有限,他这一死,就留下些后辈,手上能有几把刷子?不过六大家当年人才济济,传到今天,子弟中肯定还有出众的人物,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庞老二不就一身的好本事吗?

主意一定,我们就准备动身,临走之前为了安苏玉的心,我真叫人给她寻了两个小保姆来,其实大家都是年轻人,好胳膊好腿,什么事全能自理,这俩保姆只为了平时陪她说说话,免得她在家呆的气闷。

下楼之后我无意中回眼一望,看见苏玉正在二楼窗户边目送我们离去,前些日子金七爷刚死时她天天挂在脸上的凄苦神情此刻似乎重又冒了出来,我心中不由的隐隐一酸,她本就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我们收留她一方面出于同情,其实内心深处还是贪恋她的墨玉和黄金人面,实在有些过分。我看她单薄的身子愈可怜,直想转身回去把她接了一起到小阳山,但那里是金七爷丧生之地,我怕她睹物伤情,于是一狠心,快步上了车,心想这些大事了结之后,一定妥善把她安置好。

这次上山的只有我和庞老二卫攀三人,因此只用了一辆车,开到半路,司机腰间的传呼机连声作响,他抽空低头看了看,对卫攀说道:“大哥,关涛说有要紧事儿,叫咱们停下等等,他们正在路上。”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略等了片刻,就见关涛带车赶了过来。卫攀摇下车窗,问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关涛从身后拽出个人,往前一推,说道:“事儿办砸了,你自己对大哥说吧。”

那人抹抹头上的汗水,结巴着说:“大……大哥,你叫我们盯的那个胖……胖子跑了。”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