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地宫终点一天天接近,虽然不能肯定宝藏百分百就在这条路上,我们这帮人之间的关系还是逐渐微妙起来。卫攀在我们和金七爷眼中都是亦敌亦友,无奈不论两方人如何试探拉拢,这个大混混始终没有一句瓷实话,对谁都客客气气,看不出个亲疏远近。卫攀这汪水如此之深,连庞老二也试不透。金七爷那边儿似乎暂时还比较老实,但我们心知肚明,外松内紧,面上看着和平时一样,暗地里却都加倍的小心,我对苏玉粘的更紧了,除了睡觉时不得不分开,其余时间有事没事一直往她跟前凑,这也算是迫不得已,小丫头鬼心眼儿多的很,嘴又不饶人,要不是时刻得预备着拿她当挡箭牌,实在犯不上这么殷勤。卫攀新带的三个伙计刚来没多久,见事不深,看我每天蜜蜂采蜜似的围着苏玉转,一个个笑的又贱又暧mei,我不能把话说透,只能陪着也贱笑两声。
自从宰了两只异种红蝙蝠后,它们也不知是独有两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再没现身出来跟我们捣乱,不过为防万一,我们每天天黑以后就返回地面休息。三方人都不算多,如果将来真在地宫里翻脸动手,多个人就多分胜算,谁心里没个小算盘?因此原本抢着干的留守现在随着临近终点而被众人推来推去,成了堆臭狗屎。金七爷也不知怎么想的,见没人愿意干,竟吩咐取消了留守这项差使。

这天夜里我走了困,干躺着睡不着,看见别人都睡熟了,所以不敢弄出动静,怕扰了大家后挨骂,只得闭着眼睛假寐,熬到刚有了睡意准备真睡时,就瞧见有人爬起来出屋子起夜,借着月光,我看清楚原来是卫攀。本来这不算个事儿,我也没在意,但卫攀前脚刚动,一直“熟睡”着的金七爷便醒了,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

我这才明白,老家伙一直在躺着装死尸,硬挺着不睡觉,估计就为等卫攀起夜,然后跟出去说些见不得人的隐秘话。按说遇此情况我该偷偷跟过去,想办法听听两人到底嘀咕些什么,但金七爷的能耐我知道,想要跟踪他而不被现,希望不大。因此我忍了忍,躺着没动。其实金七爷找卫攀谈的,不外乎就是两方联手对付我们,我记得他已经就这个问题偷偷找卫攀说过一次,不过当时我们刚摸到地宫,前路未卜,所以卫攀含含糊糊对付了几句,金七爷也没追着再提,现在地宫尽头快到,是图穷匕现的时候了,看来金老头儿亡我之心一直未死,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又找机会游说卫攀反水。但不知为什么,我不和庞老二一样对卫攀存着那么大的疑心,我总觉得他不会跟金七爷合在一处对付我们,不过我这想法确实有点主观,若提了出来,少不得再被庞老二教育一番。

两人密谈了大概半个来小时就一前一后回来,夜里光线太暗,我也看不清他们脸上表情,心想不管怎样,知会庞老二一声,让他拿主意。

第二天清晨去河边洗漱的时候,我把这消息对庞老二铁柱松爷一讲,庞老二淡然笑笑,说道:“昨个夜里我恰好也走了困,卫攀和金七爷出去,我瞧的很清楚,这在意料之中,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两人商谈的结果如何,没人知道。往坏里打算,他们联上手,咱们可大大不妙,事情走到这一步,宝藏起码有五成把握就在眼前,现下抽身离去,且不说金七爷和卫攀拦不拦我们,你们心里舍得?我只听大伙儿的意思,要进就同进,要退就同退。”

铁柱咬着牙狞笑一声说道:“姓金的怎么如此霸道,宝藏是他家的?当初还不是他主动把咱们拉进来的?事情快做成了,又想灭了咱们独吞宝藏?做***春秋大梦吧,没这么美的事儿,拼了这条命也不能叫他如愿!况且卫攀不是三岁小孩儿,岂会几句话就支使的动?我看,咱们只要心齐,再加意提防,未必会输。爷们儿么,打打拼拼活着才有味儿,见了难处就缩脖子,还不如洗洗干净回家抱孩子去。”

松爷这老长一段时间最惦记的就是寻到宝藏后置办一套阔气的房子先把山秀安置好,因此铁柱这话算是说到他心里了,瞪着小眼睛说:“就是!这宝藏上都刻了金字儿了?当初说好的嘛,见着有份儿,老棺材瓤子要敢不地道,谁还耐烦跟他客气,他要想独吞,我头一个不答应。”

说实话,过去我的胆识只算平常,经过寻宝之后的几番磨练,倒长进不少,此刻听了他俩的话,激的胸中热血翻滚,当下连声赞同。

庞老二看其它洗漱的人都走远了,便伸手从腰间掏出卫攀给他的那支手枪,对我说道:“前段日子就想把这玩意儿给你,你没要,当时情况尚不明了,现在咱们的处境一天危过一天,小陈,别再推让,咱们四人里数你最需要这东西。”

庞老二前段日子确实说过要把枪给我防身,不过我心想他是我们这几人的核心,凭他的身手,再有把短枪在手,称的上如虎添翼,真到对敌时无疑会多上几分胜算,他拿着比我拿着用处要大的多,因此我还和上次一样不肯收。铁柱笑着说:“小陈,别瞧我浑身没二两肉,好歹也练过几年拳脚,小尤虽说欠点机灵,身上的那把子蛮力寻常人可斗不过他,至于二哥嘛,他压箱底儿的绝活儿怕你还没见识过,嘿嘿,一圈数下来,就你缺点保命的手段,收起来收起来,金老头儿若不老实,你可别客气。”

铁柱这话有些道理,听他讲庞老二似乎还有什么绝技,我不由来了兴趣,谁知问起庞老二,他却说:“什么绝技不绝技,只不过早年练过的一点小把戏,待用的上时,你自然能看见,这枪你还是拿上,会使么?其实并不难,就是看你临敌时心态如何。”庞老二向来自谦,我听他话里意思,这绝技是从小就练起的,浸淫在其中这么多年,必定非同小可,用的习惯的手段,或许真比手枪还要好使,见他执意要把枪给我,我也就接了,他把使用方法细细讲给我听,要说这东西我还真没玩过,只在小时候摸过几回打鸟的*,不过手枪操作简单易懂,如何上子弹,如何上膛,如何开保险,我一学便会,就是准头儿一时半会儿之间难练出水准。我把手枪和子弹贴身藏好,然后三人说着话回了道观。

庞老二根据这么些天走实地的经验,对比墨玉,认为以我们的度,如果路上不遇大的阻碍,最多两天就要走到地宫尽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明知金七爷不存好心,咱们还是准备拼拼。于是准备妥当,从入口进了地宫。

费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们把熟路走尽,蹊跷就又跟着来了。正路两旁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个不大的坑,三米左右深,里头没什么东西,下去个人试探试探,没动静,这坑来历用处不明,但处在道路两旁,暂时又没现异状,金七爷想了想,认为不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看着时间,外面的天应该擦黑了,要按庞老二推算,明天我们就能看见地宫的埋宝处。辛苦了这么多日子,终于快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众人心情又是激动,又是渴盼,又是不安,都想趁夜一鼓作气走到头儿,金七爷说:“大伙儿走了一天,都乏了,最后这点儿路除了那红蝙蝠,一直未遇见别的障碍,原想着无极圣师不会叫人这么轻易接近宝藏,但眼下形式倒出乎我的意料,越到最后越是大意不得,还是回去好好歇歇,养足精神,老天肯不肯照顾,就看明天一锤子的买卖了。在这儿把晚饭吃了,回去。”

庞老二说:“不错,这一路上风雨不见,我也有点疑心,会不会无极圣师把宝全押在最后了?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心血才挨到这一步,万万不能阴沟里翻船,栽到宝藏跟前,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捋袖子大干一场。”

众人虽然心痒,但金七爷的话不能全当没听见,何况宝藏就算真在这条路的尽头,开启的方法还在他心里藏着,我们不听招呼走下去,估计到了也得白瞪眼。于是纷纷咽口唾沫,强忍住胸口的骚动,坐下来喝水吃东西。刘胖这些天活泛多了,屁事也跟着多起来,大家都在吃饭,他捂着肚子跑去大便,回来之后愁眉苦脸对卫攀说:“卫老板,你那治拉肚的药带着没,我得吃点儿。”

卫攀嘴里嚼着东西,说:“谁还记得这个,你自己翻翻吧,背包里要没有,那就是拉在上头了。”

刘胖翻腾一会儿,寻到药吃了,却吃不进东西,捂着肚子哼哼,我们吃完晚饭,都等的不耐烦,要不是看着石窟非得由他带路,真想把他独自撂在这儿给红蝙蝠加个餐,几次催促,他才苦着脸爬起来跟上队伍返回,走到半路,憋不住了,拉了一回。等快到石窟时,又说要去方便,我心里犯了嘀咕:胖厮该不是要耍什么花招吧,这么一趟一趟的跑,真得防备着他。我正想着,铁柱皮着脸说道:“刘胖子,咱哥俩儿怕是犯了一样的病,你很说肚子痛,我叫你牵带着也有点不舒坦,快,一块儿去一块儿去,手纸带的足吗?匀给我点儿,我也不白用你的纸,帮你赶苍蝇。”

我听了暗自想笑,铁柱这块牛皮糖,粘上了想甩都甩不掉,有他盯着刘胖,大可放心。刘胖一边走一边说:“这里头那儿会有苍蝇,手纸多着呢,足够用,唉呦……快……快着点儿。”

看着一胖一瘦两个身影隐在暗处,我们都停下来等他们。刘胖肚子容量大,这泡稀拉的时候不短,两支烟工夫过了,他俩才各自提着裤子晃悠悠归队,松爷早等的不耐烦了,冲刘胖说道:“拉完了没,要还没完,我弄根棍子给你捅捅,省得走着走着又来一回,叫人等的心烦。”

刘胖摸摸肚子说:“怕是拉空了,这会儿可舒坦多了,咱们走吧。”

等他带着我们刚跨进石窟,卫攀突然冲刘胖喊了一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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