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为这事没少花心思,一来是没被人服侍过,不大习惯,二来又怕街坊使唤得罪人,这事就一直搁置着。
以前穷着的时候,一个人背着孩子做饭洗衣服,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倒是没什么,只是千喜和子佩绝对看不过去,不会让她又带孩子,又料理家里事,为了让她不劳累,千喜肯定要两头折腾,铺子上就够累的,回家还要为孩子的事烦心,为了节约这点银子,她做娘的于心何忍。婉娘又是极妥当的一个人,无论做啥事都很有分寸,她说有人选,就不会弄个碍事的人来。

帮千喜拍着背,问婉娘,“什么样的人,你倒说来听听,合适的,我们就请了她。”

千喜深吸了两口气,总算回过气,拍着胸口,也看婉娘,“你说的该不是你们村里的那叫骆青的媳妇?”

婉娘点头笑了,“可不就是她,她也是个好静的性子,做事手脚干净利落,丝毫不带马虎,她家里虽穷,不过不管啥时,都是一窗明桌亮的,家里那些事,交给她做,婶子绝对满意。”

陆氏一听就喜欢,撩着帘子往里走,“有这么好的人手,就让她来吧,她要多少工钱,跟我们吱一声,只要不过份了,我们都给。”

婉娘先让了千喜进了门,才跟进去,“穷人家,没什么心眼,有得三餐,也就不图啥了,再说她相公是赫掌柜许了进染坊学手技的,别说管饭了,就是不管饭,她也拼了命的做。”

陆氏站住,回头道:“原来你说的就是子佩前些日子提到的要进咱染坊的骆青?我倒也听我家相公说起过,说他也会带媳妇过来。”

“就是她,算着时间也就这几天该到了,到时您先试用她几天,满意的就让她做下去,不满意的,再另找人。”

千喜在桌边坐了,倒了茶水喝了两口,“你都说得这么好了,肯定错不了,她相公进染坊,那是她相公的事,她在咱家,这工钱,还是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绝对不亏了人家。他媳妇叫啥?”

“叫冬萍。”婉娘也在她身边坐下。

“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她来了,你去说说,我也问过大户人家请人,大丫头,一个月的月钱给的三十钱,我们家人没请别人,就先加十钱,四十钱,先做上些日子,好的话,再谈。”千喜想着万一自已真的有了,这铺子上的事一忙起来,真顾不上孩子,能请个得力的,就算多点工钱也省心过请两不得力的。

“这还不把她乐坏了。”婉娘拿了碗筷,挑了些清淡些的挟给千喜,“越吐,还得越得吃。”

千喜喜她贴心,笑着吃了。

屋里人也听到千喜她们在门口说的话,也猜到千喜可能是有喜了,但一屋子的人,没确定的事,大家也不好多问。

陆掌柜隔着桌子看着千喜,想着可能就要抱大孙子了,心里美得合不上嘴,拉着周成贵和沈洪又多喝了两杯,等千喜她们吃饱了,才收拾了桌子,过了隔壁打典染坊生意。

陆氏也跟着陆掌柜的后脚跟回家去了,早些忙完家里的事,早些过来,等着千喜收铺去看大夫。

千喜等众人散了,才拉着周成贵问,“他瘦了还胖了?”

周成贵这次去看望赫子佩,比前些日子,要清瘦了些,但不想千喜担心,打了哈哈,“没胖没瘦,妹子,你就别担心,他不是小孩子了,没准就当爹的人了。”

千喜脸微微一烫,“八字没一撇的事,他平日里都做些啥?”

“他能做啥,天天就泡在人家染坊了,真是免费的驴,谁捡着谁挣。收了工,累得倒头就睡。”周成贵提了包裹,“我去把货下了,晚些把给你们带的东西,直接给你们送家里去。”

千喜暗叹了口气,他在外面,这么拼做什么啊,家里又不愁米下锅,送周成贵到门口,“劳烦周大哥了。”

周成贵把包裹丢上马车,“你跟我还客气啥,走了。”跳上马车,扬扬马鞭走了。

到了下午,早上来看热闹的一个年青人领了新婚不久的媳妇来试那些情侣装,那媳妇,穿了衣衫出来,一看自家相公,再看自已,往哪儿一站,都能看出是一对,脸就红了,赶着要进里间换下来,她相公一把拉住,“还换啥,就这么穿着陪你回门,让丈母娘看看,也高兴高兴。”

媳妇的脸更红,“这多难为情,别人看了笑话。”

“谁敢笑话?”年青人瞪了眼。

千喜怕他说急了,迎上去帮那媳妇整了整腰带,“你们夫妻恩爱,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哪来的笑话,我家那口子是不在,在的话,我也让他穿一套,到街上转一圈,让大家看看,有相公疼着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年青人眉开眼笑,“看人家千喜姑娘多有情调,你好好学学,别只知道家里的鸡鸭鹅。”

媳妇垂着眼笑了,心里也甜,爱不释手的抚弄着腰间坠着的吉祥花结,“这得多少钱?”

年青人一扬眉,“嗨,就说你妇道人家,见不得世面,难得图一回高兴,千喜姑娘还能坑我们不成?”

千喜抿嘴笑了,“这平常的一套男装四十钱,女装三十钱,我也不多收你们的,就按平常衣裳价钱,一共七十钱,今天是我们头天开张,我给打个八折,只要五十六钱。”

媳妇睁在眼,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这两套衣裳先不说款式,布料做工样样都是极好的,怎么就只是平常衣服的价钱,心里砰然直动,看向夫君。

年青人也觉得不可思义,难道这布料有啥问题?牵了袖子细看,怎么看,怎么好,哪有一点次品的样子,“咋这么便宜?”

千喜拿了块面料给他们看,“这些全是我们自已织的料,色也是自已家染的,成本比别人低些,再说我们这才开张的生意,又街里街坊的,我们不图钱,只图个人场。”

年青人和夫人对看了眼,均是满面堆笑,爽快的付了钱,接过包起来的旧衣裳,欢欢喜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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