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离亲王,可愿与我一试?”
声音洪亮穿透斗场,三国大比那日,我听到日耀国“名震玄尊大陆”的太子殿下君不悔,请我上台与他比试一番,他的声音响起,我的心中便就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绪。

“恭敬不如从命!”我很快并且有丝兴奋地答应了他。

我看见他自身旁侍卫的手上借了一柄普通的灵器,抬步向斗场中央走去。

我也移步而下,却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看见他将绑着额头伤口的黑布往下一拉,拉到眼睛上,从容步向斗台,我知道,日耀国的太子殿下天生眼疾,那一刻,我竟有些心疼。

在如此耀眼的阳光下,黑衣的少年,款款行来,一身风姿,绝代风华。

我知晓他的风华,却不知晓他实力竟会超出我的想象,当他的白刃离我脖颈间不过毫米的距离时,我清楚地感觉到他双目之上的黑绸,滑过我的鼻翼,那时我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瞬。

他却迅疾地离开,一句“承让”,将我拉回现实。

然而,他的黑色身影,便如他刚刚才滑过我鼻翼的黑绸一般,牵引了我的心绪。

他会答应苏余年去西里西亚学院简直叫我惊喜,那等待开学之日的一个多月里,我的脑中,一直闪过他的身影,这叫我有些无措,又有些异样的欣喜之情。

招生测试那日,我晚到了,心中认定也许是不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他了。

竟未料到,他就站在人群中,而我一眼便看见了他的黑色身影。

这黑色的身影,无时不刻不泛着寒光,可偏偏却叫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当我激动地走向他,而他第一刻便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的内心因他这声呼唤而愈加兴奋起来,短短的一月,他的实力又有了迅速的提升,果真是一步都不肯停歇,我略微委屈地故意在他耳边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你?

我清楚地记得他那日给我的回答:你何须追赶?你已是天赋了得,有朝一日,谁高谁低,都还未知!

他淡然的语气让我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他呼出的馨香在我的鼻尖缠绕,就是这个味道,这种感觉,缠绕了我一月有余。

我从不想与他分个高低,我只想站在他身旁,永远站在他君不悔的身旁,便就足够。

那时候,我还未曾想到,原来站在他身旁,都会是如此的困难。

我想与他住在同一个寝室,我想日日与他一起,分分秒秒都能看见他,可惜,我却只能在他的隔壁。

隔了一堵墙的距离,便如我与他,中间永远隔着什么,我想贴近,却总是不及。

不悔的试炼塔之行,让我突然意识到,我爱上了他,他的一丝可能的危险,都叫我心中难安,等在试炼塔石幕之下的时间,叫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即便他是男子,可我终究爱上了,又该如何?

他是日耀国的太子殿下,我是圣天国的九亲王,可我爱上他了,哪还管得了什么身份,什么禁断,我遇上了他,与他在三国大比第一次的碰面,便就注定,我的心中种下了他的身影。

当他安全地从试炼塔中走出,我心中虽松了一口气,却也更加不安起来,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我脱口而出:“不悔,以后你去哪儿,都把我带上吧!”

我管不了身边围了多少人,而这些人又会怎样看我,我眼中只有他,而他却看不见我。

我知他天赋奇高,今后的路途也会十分坎坷和精彩。然而,站在他身后为他担心的日子实在不太好过。我只想要待在他身旁,便就足够!

是的,我在众人面前向他求爱!

圣天国的九亲王,爱上了,日耀国的太子殿下,君不悔!

我确信,这是注定,注定我和他相见的那日起,我离觞,再也不想离开他君不悔半步!我十分清醒。

可是后来,我才意识到在众人面前对她说这些,是有多违背常伦,我不担心自己,我只担心他,会不会觉得我这些脱口而出的话,给他带来了麻烦。

他的回答,让我感到惊喜,他虽没明确接受我的爱意,却并不反感我考虑不周的就在众多学员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道,说的是你,听的是我,有何区别。

是的,君不悔,本就是个特别的人,他如此,我才更爱他。

我永远忘不了,当我知道不悔在慕容霸天手中伤重的那一刻,我苦苦寻了他几日,却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直至苏余年将我领到鎏倾的住处,而不悔,已昏迷了几日。

胸前重伤,臂骨全碎,我心乱如麻,却只能焦急地在房外等候。

直至他几日后醒来,完全似无事一样,开始在苏余年的庭院中,锻炼那新接的手臂。

我意识到,我若再是如此,恐怕,连站在他的身边,都已不能。

我疯狂地修炼,要在历练前,将自己的实力提高,可是等到真正历练那日,我却发现,不悔他,实力已更加强大。

我与他之间的差距,便在于,我永远追不上他的脚步,这让我越来越心慌。

我喜爱他,便只爱他这个人,他是男是女,于我有何分别,当我知晓了他女子身份,我内心虽有欣喜,也只不过是觉得,我与她在一起的阻碍,少了一些外在的因素而已。

却想不到,我与她之间的阻碍,从来就不是他的身份,我的身份,而是我与她之间的差距。

两个人之间,若论因缘,我与她实属欠缺,那么多次,我都无法在她的身边,有时机的铸就,有我自己的因素。

若论实力,我一路追赶,却总也追她不及,我曾想足够站在她身边便就好了,原来,我从一开始,便错了,她要的不是一个刚好够格站在她身旁的人,我于她,真的毫无用处。

所以,君不悔从我视线中消失的那刻,在赫利兹学院,我突然知晓她已离开一个人去历练的那刻,我知道自己最初的想法和决定便全部都是错误。

若我爱她,怎甘心只待在她身旁,怎甘心只能恰好赶上她的脚步?

她去哪儿,能记得带上自己便好,这是我的心愿,却不是不悔的,我从前不曾明白。

我想错了,不悔她从来便不需要有人跟在她的身后,她不需要我,也不会记得有我,我一开始接近她和喜爱她的方式,便就是错误的开端,我却不曾识得。

她跨出的每一步,都是一大步,常人难以企及,我却以为我的脚步能够跟上她,或者,她还会等我。

我只知道她曾经出现在我面前,却不曾了解她更多,以至于我失去了她的踪迹,失去了她的消息,失去了她的一切。

君不悔何尝会等待什么人?

何尝会记得再起步前,再稍待身后的什么人?

何尝会记得,还有一个我,想要无时不刻地在她的身边?

我从来只是想着自己所要的,却都没有好好去了解过,她需要什么。

是的,她走得如此迅速,我追不到她的踪迹,如她突然撞入我的生命,一切,都是那么急促。

正因为每一次的突然,我才如此慌张,却终究,又一次与她擦身而过。

不悔没有回到西里西亚学院,她不知去了哪里,所有人都不知,但我知道,偌湮和鎏倾也一同不见了。

我早便该无时不刻缠着她,不该期望她能有一日记起自己,我该出现她的每一日,让她不用想起,便知我的存在。

我明白的太晚,是否还能有机会?

突有一日,日耀国王君郑重宣布了太子殿下君不悔的女子身份,更是言明,太子殿下,永不嫁人。

我心中惊喜,莫非不悔回了日耀国,不然,何以日耀国王君会突然宣布此事。

不日,便打算去日耀国查探,是否是不悔已经回来了。

却不想,琅月国的请婚书迅疾传来,琅月太子流尊偌湮,愿意请婚入赘。

流尊偌湮?

偌湮,竟是琅月国的太子,他请婚入赘,他与不悔?

我心中震惊归震惊,却更是有些急切。

即刻赶往日耀国,想见见不悔。

日耀国王宫守卫将我拦住,因我根本没打着圣天国王室的旗号,不过是单枪匹马就等不及地过来了。

“来者何人?”侍卫面无表情地询问。

“圣天国,离觞。”我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侍卫上下扫了我一眼,知道我是谁了,便再问了一句:“不知圣天国九亲王前来,所为何事?”

“请婚入赘”我脱口而出。

侍卫楞了一下,吸了口气,然后惊慌地转身:“请稍等,我去请王君来,不,我去请殿下来。”

显然,他刚才在犹豫是该直接领着我进去,还是去问过谁的意思,再定。

琅月国已经传来了请婚书,而下又来了一个我,我没有请婚书,我只带着自己前来,想亲自去向不悔提。

我不知不悔会给我何种答复,可是我下定决心,不再等她有朝一日能记起我,我要尽自己的全力,时刻能在她的身侧,让她不用想起,便能知道,我,离觞,就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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