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没有一丝星光,一个身披黑衣的长男子坐在房间中央,仰望玻璃穹顶外的天空。房间之中只有一处幽暗的烛火,在中央的圆桌上幽幽燃烧着,烛火之外的一切事物都被深深藏在黑暗之中。
男子这样仰望天空已经很久了,他手中拿着一柄巨大的长刀,长刀的刀鞘部分被接在刀柄上,形成长的刀柄。这名男子很多年没有这样使用自己的武器了,至今为止能够让他这样把刀鞘和刀刃组合起来的人,从未过三个。

当然,也只是“人“而已,面对妖魔的时候,他也曾无数此亮出自己的武器。只是这些年来,妖魔剩下的实在已经不多了。

现在坐在这里,他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曾经为这个世界努力挣扎这么多年,他几乎遗忘了许多事,唯一能够记得的,大概也只有这种等待的感觉。

哪怕老朋友的血曾经温润他的手指和兵器,也无法激起任何波澜。

随着慢慢的等待,天空之中的黑暗似乎更深了一点,房间里的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中年男子终于慢慢收回自己仰望的目光,静静看着这房间里似乎永不熄灭的烛火,淡淡说道:“你来了。”

在浑身黑装的中年男子背后,一个步履蹒跚的人影在黑暗中用一种嘶哑的声音回答道:“我来了。”

曾经名为阿瑟兰·凯斯布兰齐的中年男子猛然回头,盯着眼前身穿灰色僧袍的来看,低声道:“你真的决定了么?”

来人的灰色僧袍颤抖了一下。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阿瑟兰还是能感觉到他是在笑。

“你我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了这么多年,你现在居然还有这种犹豫,会让我都丧失信心的。”

“我不是说这个。”阿瑟兰再次抬头,仰望无尽的天空,“我是说,你真的有把握能摆脱安露蒂玛的控制吗?当年的退魔战争……”

“当年我们太软弱!”来人的声音嘶哑,口气却很坚决,“如今是不同。安露蒂玛既然察觉不到对她的威胁,我们当然变得更有机会。你以为神真是全知全能的吗?她不过只是能力更为强大的人罢了!”

“也罢。”阿瑟兰叹了口气,道,“那么我是不是要动身去杀了那个人?免得他阻止我们的好事?”

“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止这么简单了。”穿灰僧袍的人摇头道,“最高峰的秘密己经有人知道,不过那个人现在受到我们的钳制,心有顾忌,不会动手。监狱那里现在也不用去管,倒是我听说还有东方修行者的后人残留,这件事你应该去解决一下。”

阿瑟兰淡淡反问道:“只是后人吗?我怎么听说还另有高人存在呢?”

“那就更麻烦了,更要解决。”灰僧袍的嘶哑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冷酷的平静。“你放心,我现在找到了一种对付东方修行者最好的办法,你可以试用一下。”

阿瑟兰对自己刽子手的身份似乎没有什么反感,又低声问道:“计划照常进开么?”

“照常进行。“灰僧袍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挥,“二十年,对于那些所谓的神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对于我们来说,却已经太漫长。人生不能久等,朝夕之争,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阿瑟兰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朝着那人深深鞠了一躬:“我知道了,我会努力。”

身穿灰僧袍的人收回自己干枯的右手。无声消失在幽暗的房间里。整个房间里依然只有微弱的烛火在闪烁,仿佛什么都从未生过一样。

在房间的外面,站着十几个人,这些人的脸上都挂着恭敬严肃的表情,和他们平时展现给普通人的表情几乎相同。只是如果有人站在这里,看到他们脸上除了严肃和恭敬之外,还带着许多狂信的表情,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些曾经自称为民众仆人的人,从来都是完美展现自己的存在,为何会在这里摆出这么一副表情?

伴随着缓缓脚步声,阿瑟兰从房间里缓步走出,他以极大的威势扫了一眼等候在外面的这些人,用接近冷酷的声音命令道:“计划提前,请大家做好准备。”

这些眼中散着狂热的政府官员们轰然应诺:“是!”

阿瑟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中有一丝丝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对众人道:“那么大家散了吧,两个月后见。”

下面的这些人没有再说话,纷纷散去。阿瑟兰看着渐渐变得空荡荡的广场,低头叹息一声,转身走向为他准备的另一个房间。

※※※

“我带你们来修炼,并非只是觉得你们心地不算无药可救,而是另有原因。”

换了一身古代人衣裳的詹青儿自楼台的顶端缓缓降下,一头青丝和衣服的袖摆裙角无一不轻轻随风飘动,看上去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班尼眼睛看得都直了,不过依然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代替自己哥哥提问:“啊?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们都是有缘人。”詹青儿的目光直接看向库克,曼声说道,“能够召唤上古英雄人物的灵魂,这已经不是退魔师所能解释的范畴。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当事人库克耸肩:“没觉得,习惯了。”

“灵魂是一种很挑剔的存在。”詹青儿解释道,“尤其是骄傲的,有尊严的那些灵魂。这些灵魂的存在,本身已经很难捕捉,能够召唤这些灵魂、可以说是极大的一种奇迹。”

“不是吧……”班尼仰头看着神仙姐姐的裙子,现那裙子比她腿还长,什么都看到,顿时觉得很沮丧,“我怎么觉得老大召唤出来的那些灵魂,随便哪个都很可笑,而且都很没有脑子呢?”

库克笑着给了班尼一脚。

班尼笑嘻嘻地闪开,看着詹青儿,等她回答。

对于班尼这个问题,詹青儿回答得很合情合理:“嘿,你认为在战斗中大家除了实力还应该表现什么吗?”

“……好歹也有点智谋什么的吧?”

“本来应该有的,不过现在没有了。”

“啊?为什么?”

“因为世界被安露蒂玛控制了啊。”

“……这解释倒干脆。”

詹青儿敛起衣袂,笑了一下:“好了,解惑就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该你们努力了。”

从空中召出两道青火,詹青儿迅消失在两人面前。炼制兵器她并不在行,不过师傅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也只能勉为其难自己操刀。山中瑰宝倒是很多,不愁材料。此时詹青儿并不真正十分熟悉两人的特性,只能用真火先行烧制上品晶石,顺便观察两人的习性,以确定兵器的秉性。

库克和班尼倒是不含糊,两人对于实战的经验实在已经多到让一般人崩溃,此时都安静盘坐地上,感觉周围高山流水一草一木的变化,以冥想弥补自己的不足。

时光开始静静流逝,以不易察觉的度。

在一旁默默沉思什么的詹青儿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扭头化作一道光练,冲出了这个时光流逝缓慢的世界,只给两人留下一句话。

“我三个月后回来,你们加油。”

这三个月当然说的并非是外界的三个月,库克和班尼虽然不明所以,也只有点头应了一声。

詹青儿对苏云的安慰充满了忧虑,不过据师父所说,苏云乃是劫难重生后才会有大福泽的人,除了那一次必然的出手之外,詹青儿并不打算去援手苏云。她心中也明白,现在的苏云在实力上前不比自己差多少,如果苏云陷入了什么危难之中,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苏云的神识给了詹青儿一点提示,除了这两名看起来无良实际上很有良心的黑衣双傻之外,苏云最放心不下的三个人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开始寻找苏云。

詹青儿凭着苏云对蒂凡妮气息的记忆,打算寻找蒂凡妮,带她来这个清修之地。按照翠微居士的说法,苏云身边应该还有一个神妙的存在,那个人只有在关键的时刻,才有改变命运的巨大力量。

此时詹青儿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叫程韵。

※※※

被詹青儿记挂的苏云此刻正在自己的梦中变幻着心情,时而悲伤,时而欢乐,时而爱意绵绵,时而恨意不觉,或者时而悠悠断肠,时而豪情奔放……五光十色的心情仿佛变幻莫测的海水,让苏云的内心宛如经历了一场怪异的风暴,不停地异动着。

此时已经是苏云和克里斯丹一战后的第三天,所有人依然在昏迷之中。克里斯丹被苏云一剑劈中,竟然凭空消失在苏云眼前。苏云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就和当日自己被阿瑟兰一刀劈中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失去意识之前,苏云唯一记得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紧紧抓住了拉克西丝的手。

“我会紧紧抓住你。”

这是苏云昏迷之前,所想的唯一一件事。至于乔纳森的生死,假克里斯丹的死活,还有那位据说真正伟大的十二退魔师的去向,苏云都并不关心了。从自信满满到感觉到世界的浩瀚,苏云在接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经历了比同龄人多太多的苦难,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接近领悟了天地玄妙的少年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长大的时候,才是世界刚刚打算原谅自己幼稚的时候。

世界很大,幸福很小,紧紧抓住就好。

抱着这样的心情,苏云在无论怎样的梦境变化之中,内心都宁静如水,没有丝毫改变。

在缓缓流动,完全无视物理法则向上飞舞的水珠之中,两道灿烂剑光环绕着苏云和拉克西丝,让两人在这结界之中不受到一点伤害。

昏迷之中的苏云和拉克西丝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这样惊天动地的战斗,终于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水结界之外,许多等候克里斯丹的退魔师忽然觉得自己同伴的气息在不断减少。等到这些人现不妙的时候已经迟了,一道人影在海面上呼啸而过,每到一次都捏死一名退魔师。

法单一,却很有效。只是掐住咽喉,轻轻一动,脖子就彻底碎裂。这种简单的手法。远远过了苏云曾经见过的那些强者。

个脸色黝黑,身强力壮的长男子身后跟着两团红球,朝着苏云和拉克西丝所在的小岛一路踏浪而来。

“苏云,你果然过了我的想象。”中年男子回头着了看自己背后的那团红球,脸上露出有些可怕的微笑,“看来我那个可爱的徒弟,短时间内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沃伦斯居然出现这里了!

踏浪而来的军神看到沙滩上仿佛偷欢过后熟睡地少年和少女。有些惊讶地向四周看了一圈。克里斯丹能够独自来赴约他早就料到了,却没料到这里竟然没有克里斯丹的踪影。看样子苏云和克里斯丹的战斗经过很短暂,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强大到了这种程度之后,战斗已经没有拖延时间的可能,两人都是用尽全力,恐怕只是瞬间就分出了胜负吧?

走上海滩之后,沃伦斯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毕竟苏云虽然昏迷了。他身边的两把飞剑也不是吃素的。当沃伦斯在自己所持圣物的保护下,依然惜败于苏云和灵剑的组合,想起来还是有些心理阴影。

何况现在还有两把,不用看沃伦斯也知道,那是传说中的宝物水镜之剑。在这个人造宝物已经满天飞的世界。这种宝物实在是太珍贵了……

灵剑和水镜之剑都有剑灵驾驭其中,沃伦斯无论怎么藏匿自己的气息,依然免不了被现。两剑刹那之间光芒大盛,朝着沃伦斯疾冲而来。随着剑光大成,沙滩上都被冲起一到深深的剑痕。

剑灵和安妮都是很纯粹的人,她们的目的无非都是希望保护苏云。沃伦斯是什么人,安妮比剑灵更清楚,一时间水镜之剑的威力大增,整个水结界的威力又提升了不知多少倍,就连已经平静的浩瀚海水,也开始蠢蠢欲动。

沃伦斯没想到苏云已经昏迷之下还有这么强大的阵势等着自己。大惊之下连忙挥动背后的红色圆球,临时创出一个小型防御罩,同时抄起自己的巨锤兵器。对着当其冲的灵剑一锤砸出。

只可惜现在的灵剑已今非昔比,一剑飞来竟刺入巨锤之中,毫无阻滞,依然朝着沃伦斯的要害刺去。

沃伦斯大惊,顿时有些不是所措。现在他所能倚仗的恐怕也之后那神秘的异空间生物,背后那一团红光之中,一双巨手猛然伸出,朝着灵剑一把抓去。

灵剑扎在红色巨手上,终于没有再进一步,出金石相交的撞击声。

如果苏云醒来,这种声音他一定不会陌生。

灵剑之后还有水镜之剑。此时海水已经奔涌而至,在空中怪慢凝结出一条条水线,水线极细,细蕴涵巨大的威力,都朝着沃伦斯所在的方向缓缓逼近。当日安妮也曾使过这一招,此时由水镜之剑动,威力更加惊人。每一道水线的都仿如有一层光洁的覆膜包围,只有水流在水线内缓缓流动,外部一滴水珠也没有漏出。

沃伦斯就不知道,自己今日撞上的,已经是引了天地威势的大场面,凭着个人修为想要硬拼,只能说是凶多吉少。

那巨手为沃伦斯拦住灵剑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做为。水镜之剑携着无数水线,朝沃伦斯激射而来,那无数水线交织,已成了一张网。

捕捉强者的网。

面对这样的攻击,沃伦斯并未绝望。

仓促之中,沃伦斯丢下了手中的巨锤,次空手出招。

沃伦斯双手合握,结成一朵莲花模样,高高举过头顶,双手之后立现一道幻影,像是退魔师动阵法时显现的符文一般。

这些幻影一现,一股浑厚的力量轰然出现,缓缓飞来的水线和水镜之剑几乎同时在空中慢了下来。这种改变让沃伦斯欣慰不已,刚才海水涌来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无力抗衡了。

得到极大鼓励的沃伦斯再接再厉,结成莲花的双手微屈,反复重叠,变换出数种模样,一时间他背后的幻影也跟着变化了数次,每一次都不尽相同,有植物,有动物,有人像,也有无意义的图案。

这些图案一一闪现的同时,刚才还在昏迷状态的苏云忽然站了起来。

“我就说嘛,这人的身份很有问题。”

苏云的手里还抓着拉克西丝的手,两人因为脸上沾满沙子,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笑。可惜看到这个场面的沃化斯一点笑意都没有,他愣愣看着两人,甚至忘记了继续下一个手势。

苏云用空着的左手一挥,空中的灵剑和水镜之剑纷纷回到他的身边,那漫天的水线也随着水镜之剑渐渐倒流回去,回到水结界的边缘,霎时间结界内奇景迭生,美丽无比。

苏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伸手抓住灵剑,把水镜之剑递给拉克西丝,两人手持上古神器,对着沃伦斯,一副吃定了你小样的模样。

“说说吧,除了政府的可笑顾问,军部的刽子手,邪教头子之外,你还有什么身份?”苏云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刚刚清醒的人,目光非常坚定,“看到梁冢使用黑光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了,你跟黑光会有什么关系?”

沃伦斯看着面前的两人,回头又看了看自己随身带着的那只巨手,回答苏云的问题,反倒是问了一句:“主人,裂缝尚且不够吗?”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不够。”

只是两个字,周围的水结界已经为之一荡,有些涣散的迹象。这等威力,和苏云上一次看到巨手时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苏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那红色巨球之中的双手,果然是某个类似于安露蒂玛存在者的双手。只是碍于空间之间的跨越惩罚,无法到达这个世界。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解释为何有人希望开启空间裂缝。如果让这样的一个存在来到这个世界,对于现在人类苦心经营的这些所谓和平和秩序,一定又是一次强烈的破坏。

“主人,我无法赢这两人。”沃伦斯继续和巨手对话,征求它的意见,“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倒是希望告诉他们真相了。”

苏云一挑眉毛:“真相?你想说什么?是为了不让自己主人看不起自己,故意这么说的吧?”

沃伦斯哈哈一笑:“小伙子,我经历的战争比你见过的小姑娘都多,你太看得起生死这些争对我的影响了。我现在想要告诉你,只是因为这件事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什么?”苏云心头一紧,“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沃伦斯嘿嘿一笑,放下双手做出的可笑莲花抓手势,在沙滩上随便席地而坐,任凭身后的海浪冲在自己身上,“如果能想到结果,我还可以多告诉你一些东西。”

苏云同样嘿嘿一笑:“这个迷题难度实在太低了吧?你是黑光会的会长?”

这一次轮到沃伦斯惊讶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样反问,无异于承认了苏云的猜测是正确的。苏云看着沃伦斯的双眸,毫不退缩地回答道:“我一直在想,在希望山谷碰到你的那一次,好像是巧合一样。后来仔细想过,现很多细节有些不对。”

沃伦斯环抱双臂,眯起眼晴问道:“什么细节?”

“按照你的情报度,你早就可以在我几次暴露行踪的时候找人截杀我,或是干脆借退魔师公会的手对我下手。”苏云侃侃而谈,“可是你没有。于是我开始怀疑,你一定有另外的想法,而不是仅仅为了传递一个邪教。”

沃伦斯做了个赞赏的手势:“继续说。”

苏云低头看了看抓在自己手中的拉克西丝柔嫩的小手,继续说道:“其实我现在觉得最可怕的是,你其实好像什么都不想要。我最怕碰到这种人了,无论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藏得有多深,总能在蛛丝马迹里找出痕迹。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对于功名,对于野心,你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于是我开始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沃伦斯对于自己捧哏的地位倒是很安然,继续问道。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促使你追求心中想要的东西呢?究竟什么东西才能让你得到满足呢?对于这一点,我想了很久,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沃伦斯这个时候已经快要给苏云鼓掌了:“说得好,继续说。”

苏云看着沃伦斯,笑道:“强者会追求更强,弱者会寻求保护。当一个人站在东西方体系的边缘审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之后,所要追求的东西恐怕就是自己唯一不能达到的目标吧?譬如……让你的那位主人打败安露蒂玛。”

沃伦斯点点头:“你的猜测几乎没错。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还现一个事实。”苏云微笑着揭露了自己的情报来源,“你知道,我视力很好,也有一些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我在人造生命研究所战斗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些资料,上面签了你的名字。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黑光会能有安妮这个完美的人造生命,也很容易解释另外一件事。”

“政府为什么不对黑光会进行全力剿灭吗?”沃伦斯呵呵笑了,“你的联想能力其的很强。可是这些不足以证明我就是黑光会的会长吧。”

“当然没有办法确定。”苏云耸肩,“我只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想到你居然这么顺口就答应了。我不得不说,沃伦斯大爷你真是个好人……”

沃伦斯摇摇头:“其实你是刚才知道的吧?看到我用东方体系的法术,你应该想到了黑光会为何能够在现在这种禁令时代还可以召唤黑光。”

“做为一种能源,我很喜欢那种东西。”苏云回忆自己被那位研究所长大人送入黑光空间的不美妙回忆,脸色有点差,“不过如果用来做为战争的毁灭武器,我个人来说是非常非常讨厌的。”

沃伦斯像看外星怪物一样看着苏云:“小朋友。你真的打算挽救世界吗?”

“没有。”苏云很干脆地回答,“我更喜欢属于自己的小幸福。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扫除所有阻碍我得到些幸福的人。”

沃伦斯闭上眼睛:“好吧。那你来杀死我吧。”

苏云脸上再出露出有点坏的笑容,他收起灵剑入自己掌心,摇头道:“我对杀死一个刚刚借给我上亿艾普拉元的人这种事完全没兴趣。我们还是来谈谈别的吧?”

沃伦斯再怎么吹嘘自己在战场上的强大。也很难真正做到脱生死的境界。刚才苏云没有表现出任何打算放走他的意思,他绝望一下也就罢了,现在苏云忽然对沃伦斯说其实并不打算杀死他,沃伦斯心中的求生**终于涌现出来。他脸色变了几次,终于艰难地开口道:“你……你说说你的条件吧。”

沃伦斯的话一说出来,他背后的那位主人冷冷哼了一声。苏云知道那异空间的存在只有一丝神识能够传递到这个世界来。倒也不怕它:“这就对了嘛……求生是生物本能,不能让生物忘记自己的本能对不对?其实我也没想要什么,就是想知道,像黑光会这样一个庞大而有钱的组织,你自己忙得过来么?”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会长。”沃伦斯对这个倒直言不讳,“我们的权力是一样的,只是两个人永远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是为了防止意外生。”

“其实那个人的权力应该比你大吧?”苏云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克里斯丹消夫的方向,有些感慨地叹气道,“大概知道,艾普拉退魔师公会一定有黑光会的人,而且绝对是高层。刚才其实我就在怀疑克里斯丹先生是否是黑光会的高层。”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沃伦斯在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的时候显得非常光棍,“我也几次跟克里斯丹谈过,不过他们宁愿自己搞自己的事业,不跟我们合伙。”

“你们的目的还不同么?”苏云知道克里斯丹的目的应该和那黑衣人的组织有关。

“不冲突而已。”沃伦斯坦然道,“我只是不满安露蒂玛对现在整个世界的统治,他们则是干脆不满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规则。”

“好宏伟的想法。”苏云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那些话,心头一阵颤抖,“如果真的能毁掉现在所有的这些规则,这种想法,连我都有些动心。”

“我觉得未必真的能够达成。”沃伦斯摇头,“这样的想法其实不错,但是我觉得这当中有一个很可怕的问题。能量如果不再流逝,时光也不再流逝,我们的人生追求什么,我们这些生活在这其中的人,将何去何从?”

苏云淡然一笑:“等到一切都觉得麻木和无所谓的时候,可以去另的空间当妖魔,入侵别人的世界啊……”

苏云的话让沃伦斯心头没来由地战栗了一下,他缓缓抬头,正视眼前的俊秀少年,心中忽然生起了无数的景象,这些景象无一不是让人想了就会呕吐的景象,却怎么看都像是人类最终的未来所在。

“你复活你的主人吧。”苏云放下灵剑,拉着拉克西丝扭头就要离开,“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一个新宗教的兴起了。”

沃伦斯自然明白苏云话语之中的讽刺,大多数宗教总要在创始人死了若干年之后才蓬勃展,苏云自然是讽刺自己不过是块垫脚石罢了。对于这种问题,沃伦斯早就想过无数次,他既没有叹气也没有迷惘,只是有些木然地坐在海滩上,感觉一层层的海浪冲击在自己身上。

等待的时光和遗忘的时光一样,都是不被人关注的存在,偏偏很多人都只拥有这样的时光。

“等一等!”沃伦斯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了正提起乔纳森要离开的苏云。

苏云回头:“怎么?”

“我还有一个问题。”沃伦斯对苏云现在倒不是很怕,他知道苏云虽然最近杀人无数、其实内心之中还是对杀人很反感的,“能不能告诉我答案?”

“说吧。”

“你还有梦想吗?”

苏云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孩,一点都没犹豫地点点头。

“人的梦想,是不会消失的。”

太阳斜斜照在沙滩上,拖了长长的影子在两人的脚下。苏云的影子看起来如此高大,以至于让沃伦斯觉得这个少年都有些雄伟得让人不敢正视。对着苏云,沃伦斯缓缓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谢谢,我很高兴听到这样的答案。”

苏云摇摇头,扛起已经昏迷多时的乔纳森,踏着海浪和细纱,与拉克西丝一同消失在小岛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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