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陈洋家宅邸的苏云在青南市郊的丛林里走了很久。
此时时间尚算早上,阳光洒在树叶间隙里星星点点地落下,脚下的嫩草还都有一些晶莹水滴,阳光照耀在青草上,总能让人在盈盈的绿色中觉得生命是一种有活力的存在。

苏云隐蔽了自己的气息,在草丛和树木之间慢腾腾前进。他倒不是不怕被陈洋的父亲找到,实在是现在这个状态,哪怕仔细调整过自己体内的伤势,他还是只能以这种普通人的度向前。

连续的受伤让苏云真正成了一个和一般少年没什么区别的普通人,苏云走在丛林中,想到在陈洋家中体会到的那种身体内所有能量波动都消失的感觉,心中还是觉得一阵侥幸和后怕。原本他并不很看重自己的一身本领,现在他才知道这一身本领的重要性。所以现在尽管重伤在身,苏云还是觉得非常幸运。最少他还能感觉到疼,能疼就能爽,有感觉比没感觉好。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苏云终于走到了有车经过的公路旁边。坐在路边的里程石碑上喘了一会气之后,苏云开始拦车。

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拦车本身就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苏云看起来不像坏人,然而越是不像坏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就越让人觉得疑惑,苏云眼看着在自己面前飞驰过至少十辆车,甚至没有一辆有减的迹象。

“这年头,连做个好人都不肯吗?”苏云恨恨骂了一句,开始思考解决的办法。

思来想去,苏云现自己口袋里拍卖电气盾所得的钱似乎还在,顿时觉得大喜过望,伸手掏出一迭钞票,在手中组成扇形迎着车来车往的公路轻轻挥动。

金钱的力量永远伟大,苏云这一招一用,立刻有人把车停下了。

“朋友,你想去哪里?”

“随便,市区就行……”

苏云挥挥手,把手中的钞票分了几张给司机,自己从车上走下来。青南市白天看起来光彩照人,比晚上的阴暗灰涩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苏云考虑到廖八现在受的伤一定不比自己轻,因此他才敢重回市区。现在事情闹的有点大,苏云也在考虑是否要用家里人的关系来解决。考虑了一番之后,想到自己离开家里的理由,他还是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在街头,苏云瞬间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迷失感,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该做什么。

犹豫了一会之后,苏云走到一个公用电话亭,给亚美蝶退魔学院的院长帕特里克#8226;冯打了个电话。

院长办公室的电话一如既往地显示忙音,苏云知道忙音之后大概半分钟才会有人来接听。做为整个泛亚地区最忙碌的人之一,帕特里克#8226;冯只能用这种简单且有效的办法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在帕特里克#8226;冯那里,苏云很能理解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以苏云自己来说,就算把世界上最高的荣誉、财富和权力都给他,他也不会忍受这种忙乱。

话的忙音响了良久,终于有人把听筒拿起来:“苏云?”

听到帕特里克声音的一瞬间,苏云觉得心头有一股久违的感动,平心而论,虽然苏云不喜欢退魔师这个职业,这位老院长对他还是很好的。在退魔学院期间苏云没少受他的照顾,这次转学也是麻烦他帮忙才办成。

“你怎么知道是我?”苏云咳了一声,反问道。

“青南市的城市来电号码,能把电话打到这里来的人大概只有你小子一个人了。”帕特里克虽然有一个西方人的名字,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东方人,说话的口气也是地道东方式的,“怎么样?在那里过的如何?”

“青南市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你办公室的联系方式吧?”苏云想起陈洋的父亲,那个方块脸表情古板的中年男人,只觉得心头一阵惊悸,“似乎有个姓陈的人应该是退魔战争时期的名人,虽然我不认识。”

“陈……”帕特里克念着这个姓氏回想了一下,很快知道了苏云说的是谁,“没错,那是和你家一样在退魔战争之后改名的家族,你碰到他了?是不是现在的当家陈耀扬?”

“何止碰上了,还对上了呢……”苏云有气无力地哼哼道,“好一把圣魔血刺,差点让我挂在这里。”

苏云的话让帕特立刻大为惊奇:“哦!?你们动手了?!怎么样?他的身手如何?”

“死老头,你就不担心我的死活吗?”

“你现在听起来不是还活着嘛……”

“呸……他很厉害,我不知道他出尽全力是什么样子,反正我应该是对付不了。”苏云回想了一下中年人跟自己动手的情景,分析道,“他和我爸一样是半路出家,现在看到的实力应该不是真正实力。”

“小伙子目光长进了嘛,怎么看出来的?”

“他儿子自己说的……”

“……”

“好了……”苏云想起自己想说的正事,生硬地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事情上,“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跟青南这边的治安系统熟吗?我好像惹了点麻烦。”

“多大的麻烦啊?”帕特里克奇道,“还需要我出头?”

“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别人,其他几个老爷子都不在本洲,说话也没有用。”

苏云开始解释自己怎么跟廖氏兄弟结下的梁子,又怎么跟廖八和廖暗火放对,最后说道自己连秘银之光这种东西都见识过了,中间却略过了送给校长世界树之叶这个细节。一番话说下来,让帕特里克听得啧啧称奇:“行啊,你小子惹的事倒不算小。穷了就穷了,我这里又不是没有钱,用得着想那么多下作的招吗?”

苏云冷笑一声:“我爸都派人来找我了,我还好意思伸手跟你要钱吗?”

帕特里克长叹一声:“哎……你们家的事我是不管了,你的麻烦我可以帮忙。你想怎么办?让廖八下去还是跟他吃个饭喝个茶和解一下?”

“做人不要太绝,我爷爷说的。”苏云沉吟一下,作出决定,“能和解最好,就看他是否领情了。如果可能,最好你也出面跟我们学校的校长打个招呼,让他不要太注意我,我只想轻轻松松过日子。”

“你真的就是想轻轻松松过日子?”帕特里克笑得异常奸诈,“你想做什么对我们没有必要隐瞒吧?转学这种拙劣的借口啊……你当你父亲看不出来?”

苏云苦笑:“我知道,你们对我放心吧,我尽量少惹事就是了。”

“好吧,这些事我帮你解决。”帕特里克周到地继续追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受伤了吧?听声音不太对。”

“应该没事。”苏云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在那里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我自己也正想实践一下爷爷所教的那些东西对人体的效果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也好,那就这样,我现在就给人挂电话,你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

苏云低头看了一下子自己身上早就被打坏的移动电话,无奈地道:“用召唤阵联络吧,我回家就准备,你锁定青南这个方向一定能找到我的。”

“……好。”帕特里克也只能认了,把召唤阵当作通信工具来用,也只有这小子了。

※※※※

泛亚地区唯一退魔学院院长的活动能力果然非同寻常,苏云回到自己住处不到一个小时,帕特里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召唤法阵里。这个法阵本来是为了召唤一些退魔师公会公认的其他空间生物投影而存在的空间开关,除非被召唤的本体强大到一定程度,否则很难被召唤出来。帕特里克的投影轻轻松松出现在召唤阵之中,显然能力已经达到常人所不能像想的强大。苏云对此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对那个身高不过几十公分的投影招了招手:“好快。”

帕特里克是一个有着不知道五分之一还是六分之一西方血统的东方人,他的年纪已经过九十岁,如果不是因为退魔术和信仰坚定的缘故,一般认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帕特里克从外表看起来却不过五十多岁,一头黑白相间的长,身穿少见的高级退魔师长袍。高级退魔师的长袍在这个世界上等于是绝对实力的体现,帕特里克身穿的正是其中最高级的一种,这种退魔师长袍已经返璞归真到了一定程度,简单的亚麻色底衬以水蓝色和云白色的朴素花纹,看起来不过是一件普通杂货店里都能买到的劣质袍子。只有识货的人才知道,这件退魔师法袍上最少混合了十种以上效果持续时间五十年各种能力增幅和法术防护措施,这些被烙印在其上的痕迹随便哪一种单独加在一件穿戴上,都会让那样事物的身价接近百万。

用苏云的话说就是,帕特里克身穿了一堆大面额货币,还从来不使用,实在是一种浪费。

在法阵中间的帕特里克投影搓了搓手,对苏云道:“办妥了,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廖八会来找你。晚上我会让快递给你送去一样东西,如果廖八想对你动手,你立刻用那样东西通知我就是了。”

“哦……”正在给自己疗伤的苏云点点头,“麻烦你了。”

“你每次都说麻烦了,下次还是要来麻烦我,我都习惯了。”帕特里克的投影毫不客气地指着苏云哼哼道,“至于你们学校校长,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以后你只要不在学校里杀人,估计他都不会来管你。不过那盒世界树之叶的香烟是怎么回事?你居然舍得拿那种东西送人,还真是大方啊……”

苏云讪笑一声:“嘿嘿……我当时手上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只好送这个了……”

“我帮你要回来了。”帕特里克摇摇头,对于苏云这孩子,他也只有无奈,“你这次小心一点,别再做饭给烧掉了,这个可是送给政治家级别的礼物,你给我小心保管着。”

“什么?!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要回来?”

“我轻描淡写说我们这里研究新魔法材料需要一些世界树之叶,他就主动把东西送回来了。”帕特里克嘿嘿笑道,“小伙子,你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最有趣也最可悲就是人世间游戏的规则,还有这个规则之下产生的权力。如果我不是亚美蝶的院长,他会来巴结我吗?”

“我知道……”苏云轻轻叹气,“爷爷也跟我说过。”

到苏云的祖父,帕特里克和苏云一起陷入了沉默之中,两人显然同时想起了同一段回忆。

隔了半晌,帕特里克挥挥手道:“那就先这样吧,你早晚要认识自己的朋友,拉拢自己的班底,从廖氏兄弟开始吧。有些人情世故,不是你知道了就完全懂了,没有实践,你知道的再多也是狗屁。”

帕特里克挥手的同时,召唤法阵中间的投影开始渐渐模糊,继而消失在苏云的眼前。

帕特里克的投影一消失,苏云立即重新投入全部精神开始疗伤。

经过几次折腾,苏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按照苏云自己的估计,早在童年就经过种种非人训练折磨的他最少也能再承受一些更严重的伤势,然而现在身体各个器官的悲鸣让苏云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他如果不迅治疗自己,就真有可能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大多数人能力,便回成一个普通人。

毕竟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太多人能够以血肉之躯抵挡秘银之光过两次还若无其事,就算苏云天资再好也不能例外。

之前帮蒂凡妮挡下的致命一击,两次正面抗上秘银之光,还跟陈耀扬对了一个照面……苏云仔细想起来都开始佩服自己的顽强生命力,这种事随便换一个人碰到,估计现在已经在被人检验尸体伤口了,他硬是能坚持到现在,还能动召唤法阵,真就不是一般二般的顽强。

自得归自得,到头来苏云还是得面对自己身体内部一塌糊涂的各种问题。先他现在身体内部的“气”和其他各式能量运转已经紊乱,虽说他自己还能掌握运用,比起之前的掌控自如已经是大有不如。当下的要问题就是如何重新让自己体内原本应该是冲突的各种体系力量重新回到互不冲突的循环上来,只要这个循环恢复了,其他伤势都题。

苏云凝立在客厅中央,仔细回忆祖父关于能量守恒的教诲。闭上眼睛,苏云很自然地就看到了祖父安静祥和的面容,多少年来他一直尝试学习祖父的从容,到头来却现自己连一点皮毛也学不到,在这种时候,他的心中除了感慨还是感慨。

祖父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回响,苏云想到许多关于平衡的词汇,譬如牵制、吸引、旋转、静止、运动……苏云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当年在淡化的“黑光”之中看到的物质流动,那些散落在看起来很微小空间里的黑色物质都以一种极优雅的姿势飞舞着。年少的苏云呆呆看着它们,慢慢在它们的飞舞中看到了物质的最高形态——那是一种在幽闭空间之中的随意,就好像是在这个人世间放荡的人类一样。年少的苏云下意识让自己体内的各种能量模仿着这种流动,却一无所获。很久之后他才知道,他看见的黑色物质是“无心”,他却是有心的。

正如这个世界上虽然养殖的药材从成分上来说和野生没有不同,野生的总要价格高昂一点。

苏云在回忆中慢慢陷入混沌的状态,他的头脑和心灵慢慢变成了没有防护的开阔之地,只有在他精神的最深处,一个拥有着情感和回忆的小部分被强大的力量紧紧包围着。苏云放弃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和抵抗,渐渐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能量们自由运转的一个载体。他深深知道,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哲人就在故事里说过,洪水只能引导而不能强硬地堵截。苏云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从来没有绝望过,他索性看看自然的能量流动会导致一种什么样的后果。

在苏云体内主要是退魔术一系列基础锻炼产生出来的魔力和东方术士们所谓修炼自己身体所用的“气”,这两大类能量在一般人体内会互相冲突,甚至导致一个人残废或失去任何能力。惟独苏云的身体有能够容纳两种不同体系能量的体质,虽然这两股能量在他的身体内都还不算强大,互相生生不息产生的无限可能却让苏云在小小年纪就十分接近二级退魔师,甚至有越二级退魔师的可能。

面对苏云这种奇怪的体质,大概所有人都要抱怨神果然是不公平的。苏云对早已经销声匿迹的东方修炼术也好,对西方退魔术也好,都没有任何信仰和尊敬之情。他之所以非常眷恋东方式的修炼,只能是因为他太怀念自己的祖父,并甚至希望因此为自己的祖父和祖父终身坚持的东方体系做点什么。

放任自己的身体给体内两股能量之后,苏云专心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为自己找种种能够提高境界的方法。他现在的身体和思想都好像一个浅浅的小水塘,不管他从何处得到什么好处,在水塘填满之后他再添加任何东西都是徒劳的无用功。就好像一个人想吃十碗饭,他一定要有十碗饭的饭量和眼光,才能真正吃下十碗饭,否则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能吃十碗饭就是误以为自己能吃十碗饭,无论哪一种情况下,他都无法吃下十碗饭。

体内的一丝丝无形能量在苏云的四肢和胸膛之间乱窜,苏云虽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能感觉到身体各个部分的变化,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在火焰和冰冷之间游窜,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虽然能够勉强让他站起来,却好像一寸寸断开了一样疼痛。

但是不知为何,在这些痛楚之中也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始终萦绕着苏云,苏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好像这种感觉早就存在在他的记忆里,只是现在忽然出现,勾起了他的记忆。苏云在痛苦之中寻找这种感觉,很快他就找到了这股细弱游丝一般的奇妙感觉,单单是这一点奇妙的感觉,已经足以让苏云觉得同时受到的各种苦难都值得。

“气”和魔力在苏云体内依然和在别人体内不同,它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冲突,反而交叉着在苏云的身体里寻找道路,很多“气”和魔力最终汇成一些类似液体的形态,钻入到苏云的精神核心深处,并被那里强大的守护力量同化成最简单纯净的能量。

渐渐的,苏云现是什么让自己感觉又好又奇妙了,在他的仔细搜索下,他现自己周围竟然有许多看不见的能量结晶随着他自身体内的能量消耗补充进来,这些能量结晶有的是刚刚结成,有的足足有数百年历史,更有甚者,有些能量结晶已经凝结成型过千年甚至更多,如果用全部的精神去看它,会看到美丽而规则的外在形态。这些能量结晶颜色不一,大小各异,纷纷在苏云的身体周围盘旋,有的直接进入到苏云体内,有的则在苏云身体周围盘旋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被吸收进去。种种形态,不一而足。

原本抱守自己心神的苏云顿时觉得大为惊奇,漂浮在空间之中的能量结晶他不是没听说过,帕特里克就曾经对他讲过许多次,无奈帕特里克是正统退魔师出身,只能依靠不断强化自己修炼的方向,并同时从信仰和神力上借助力量,才能达到级强大的境地,对于吸收空间之中存在的小规模能量这种事,帕特里克只是在讲到一些典故的时候羡慕地提起,并不能亲自给苏云做示范。

苏云知道古老的时代有一句话叫做把沙子聚集起来会变得像高塔一样,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在苏云身上,虽然东西方体系都在起着作用,东方体系起到的作用明显要更大一点,这也是苏云偏重于修炼东方体系的结果。现在这种吸收空气中自然凝结而成的能量的本事,在苏云来说以前是从来都没想过的事,这一次他身受重伤,索性让体内的能量自然流转,忽然现了直接吸收身体周围能量的方法,实在是让人意外。

以往苏云只能从拥有能量或是折射能量的事物上吸收,譬如月亮和太阳,现在他忽然现自己能感觉到空气中不知因何而产生的能量结晶,并吸收它们,等于是给自己的实力强化开启了一道新的门。要知道,摆出阵法全神贯注吸收阳光和吸收月光都是惊世骇俗的行为,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吸收似乎永不枯竭的能量才是几乎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大批的能量纷纷从被苏云吸收进体内,在东西方两个体系的共同运转下慢慢分化成各自体系的能量。在这种趋势下,苏云明显能感到自己体内伤在以他能听见的度在愈合——没错,就是听见,苏云觉得自己简直就能听见那些受伤部位慢慢恢复成健康状态时出的声音了。

随着苏云吸收能量的增加,他慢慢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已经可以逐渐控制体内的能量流转了,两股看起来颜色和形态完全不同的能量渐渐恢复了环形的循环,并把循环保持在苏云的身体中央。苏云也是福至心灵,慢慢取回对身体控制权的同时他也现了如何疏导体内的能量流转。

苏云近似于疯狂地吸收着自己身体周围的能量,自从那天帮蒂凡妮挡住致命一击之,他的身体损耗不断加剧,却从来没有大规模补充过。最近一段日子不断跟陈洋闹来闹去,并没有慎重地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一次受伤让苏云意识到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强大的实力和健康的身体,自己想做的一切事都是空谈。在吸收能量的同时,苏云心中暗暗笃定了一件事,他要继续勤奋地修炼下去,哪怕是这个世界已经不容得东方体系的任何东西。

苏云觉得,祖父坚持的东西才是好的,他不喜欢退魔术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退魔术不肯容纳其他任何形式的法术和能,就好像现在世界上的人也都只信仰一个真神一样。

苏云相信,不管是神还是人,如果是好的就绝对没有这么小心眼。

吸收够了能量结晶之后,苏云有些意犹未尽地长长吐出一口气,从起来。以他现在的强度,吸收到这个程度的能量已经是让人很挠头的事情了,如果继续吸收下去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还要考虑如何转化和消化那些能量。苏云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想起祖父所说的“境界”,他觉得自己是需要提升境界的时候了。

只是,祖父所说的“境界”,对他这样一个刚刚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似乎真的有些难以逾越。

起来之后,苏云随手抹掉了召唤法阵的痕迹,正打算去找一点吃的,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苏云转身,看到一张写满喜悦泪水的脸。金色的长,雪白的脸庞,大大的碧绿色眸子,比苏云高了半头的蒂凡妮正从有冷气槽的那个窗户飞冲过来。

哗啦一声,窗玻璃碎了。蒂凡妮看都不看,几乎是风一样冲到苏云身边,一把抱住苏云。

“是你!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不到你了……”

苏云对于蒂凡妮的出现也有一点意外,他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蒂凡妮一把抱住。蒂凡妮的身体丰满轻盈,带着一股清香,胸前的丰满压在苏云身上,让苏云心中微起了一阵旖旎。

被美丽的妖兽抱住,苏云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妖兽对于人类往往有一种天生的敌视,这是百年退魔战争之后的副产物,哪怕是蒂凡妮跟苏云在一起调戏陈洋的时候,苏云也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强烈隔阂。只有现在,现在苏云完全感觉到蒂凡妮自内心的真情流露,这种喜悦的颤抖和眼泪他宁愿相信不是演戏。当时苏云使出最后的手段让蒂凡妮逃走的时候,他没想到太多,也从来没想过这美丽的妖兽心中会怎么想。昨夜苏云使用的是接近于赌博一样的无序空间术,虽然法术属于高级退魔术之中的一种,其施展结果却完全凭运气。连释放者苏云自己都不知道,放出这个之后被蒂凡妮到底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是否能够隐藏自己的气息。

很显然,当时苏云博对了,陈耀扬对于蒂凡妮并没有兴趣,只要苏云送走蒂凡妮,她就会没有危险。

抱住苏云的蒂凡妮畅快地哭了很久,苏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外貌冷傲美艳的妖兽能够哭成这个样子,还是为了自己,结果虽然几次救了蒂凡妮,反倒是他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好在没多久蒂凡妮就哭完了,此时她才觉得抱着苏云很不好意思,松开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苏云不希望两人之间太过尴尬,赶紧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怎么还敢回来?”

蒂凡妮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宛如害羞的小姑娘一样低头说道:“昨天你帮我逃走之后,我现自己出现在你家附近。等我再回去酒吧附近的时候,那条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后来我仔细打听,才知道那个男人叫陈耀扬。我以前只听说过他的名字,昨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苏云拍了拍蒂凡妮,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陈耀扬其实是陈洋的父亲,你放心,已经没事了。”

苏云的话让蒂凡妮大为惊讶:“陈洋的父亲?怎么可能?”

苏云耸肩:“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进入学校之前稍微遮掩一下身份总是必要的。估计陈洋和陈耀扬之间有一个人并不愿意暴露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吧?”

蒂凡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起陈洋平时的刻意懒散和搞笑,她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

苏云和蒂凡妮虽然只是相隔一天不见,但两人所经历的却几乎是生死一般的考验,再次见面话自然多了不少。两人在客厅里谈的正高兴,有敲门声响起。

对于敲门声,苏云几乎是皱着眉头去开门的。

在苏云的印象中,敲门声从来不代表任何好事。他清楚记得,有一次敲门声之后,他给陈洋疗伤被人看见,误以为他是同性恋;还有一次,他看见了自己并不想看见的老杰克……这次敲门声响起,苏云最少在沙上坐了十几秒钟之后才不情愿地去开门。

开门是个很奇妙的动作,如果没有窥视镜和透礻见术的话,每次开门都可以看作是一次意外的降临,站在门外的不一定是谁。

人是期待意外也惧怕意外的生物。

苏云打开门,看见一个瘦小枯干的少年站在门口,少年穿着过时的运动装,一脸脏兮兮的黑,头戴一顶红色帆布帽,脚穿露出脚趾的运动鞋,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苏云。

苏云愣住了,他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少年来敲他的门。

少年看见苏云,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苏云,似乎在确认什么。苏云被他看的心里直毛,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我……你……你……”少年磕磕巴巴地说了数声之后,终于慢慢理清条理,慢慢地说道,“有,有人让……让我给你带个话……请,请你三天之后的晚上去……去珍禽居吃饭……他,他说你能给,给我钱……”

这少年虽然说话磕磕巴巴,声音却异常好听,苏云听下来之后竟然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看来请他吃饭的人很会选择传信的人。

苏云回头看了一眼同样被邋遢少年吸引过来蒂凡妮:“十块钱赌注,谁派他来的?”

蒂凡妮瞪着大眼睛顺着少年浑身上下滴溜溜看了一圈,终于下结论道:“是廖八。”

这个结论很简单,苏云出现在这里,廖八没有理由不知情。听到标准答案的苏云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一张递给蒂凡妮,一张递给邋遢少年:“小弟弟,你回答我一句话,我就给你一张,好不好?”

苏云话刚说完,邋遢少年立即道:“好。”说好的同时,一只脏手朝苏云伸了过来。

现自己陷入自己设的套里,苏云只能翻白眼:“这样也算回答一句?”

邋遢少年又一次伸手:“是。”

在苏云身后的蒂凡妮笑弯了腰。

苏云回头看了看笑得高兴的蒂凡妮,有点恼羞成怒地哼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钞票:“来来来,我就要一个一个问题问你,我就不信了,你真能回答那么多问题?”

“我能!”小邋遢少年的的脏脸上洋溢着一片笑容。

苏云只能认倒霉地又扔了一张给他。此时蒂凡妮已经笑得快抽搐了,苏云看着蒂凡妮恶狠狠地想,她一定是第一个因为笑得太多而导致抽搐受伤的妖兽。

蒂凡妮笑够了,推开苏云,自己走到邋遢少年面前问道:“小弟弟,你告诉我,是不是一个光头派你来找我们的?”

邋遢少年伸手:“是。”

“那个光头还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小弟弟,是不是第五街区的?”

“是。”

“你有没有亲人?”

“没有。”

如此问答继续下去,蒂凡妮几乎把关于少年和少年知道的事都问了一遍,这才满意地停止提问。

着一张一张递钞票给少年的苏云,蒂凡妮忽然嫣然一笑:“你对小孩子很好。”

苏云投也不抬地回答道:“我对任何人都很好。”

蒂凡妮拍了拍了邋遢少年的头:“小弟弟,你身上很脏,要在姐姐这里洗澡吗?”

少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了蒂凡妮一会,面露犹豫,但最终还是拒绝了蒂凡妮的建议:“不要。”只不过他在拒绝的同时不忘伸手向蒂凡妮要钱。这一次轮到苏云哈哈大笑了,他递给少年一张钞票,挥挥手让少年离开了。

少年离开之后,蒂凡妮有些疑惑地问苏云:“廖八这是什么意思?他和他弟弟对你和我都动过杀机,现在还敢来请我们去吃饭?再说,他既然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怎么不动用他在治安队的力量来抓你?”

苏云也不好跟蒂凡妮解释自己委托帕特里克从中周旋,事实上他内心深处依然觉得廖氏兄弟并不是那么好打的认。帕特里克虽然身居高位,与军政界的大腕们都有深厚的交情,身在青南这种中等城市的廖八还真就未必会买他的帐。毕竟廖八连使用秘银之光这种事都让苏云看见了,他会轻易罢手?苏云小心翼翼地估计着廖八的想法,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明白廖八的意思了。

帕特里克是鞭长莫及,怎样说都无法亲自来到这个城市帮苏云的忙,廖八在这种时候请苏云吃饭,请的还如此急切,只能认为是有暴风雨要来临了。

而在这风起时分,苏云最为头疼的其实并不是廖八,而是那个刚才从他手中要走不少钞票的少年。以他和蒂凡妮的强度,两人一直在注意着往外走的少年,听他的脚步声渐渐走下楼,随后两人就听到了一声诈唬。

“嘿,小子,拿着这么多钱干吗?显摆自己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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