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安小离结结巴巴的问,脑海里闪过他昨天傍晚的惨白脸色,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答案。
秦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盘腿窝在沙发里,一小口一小口悠悠的喝,笑眯眯的表情很是良善,“谁啊?”

“我……陈遇白啊!”

“哦?他是你男人啊?”

安小离咬了咬舌头,装出云淡风轻的表情来:“当然不是!我还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呢。”

“那你管他是死是活。”秦桑狡黠的对她笑了笑,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浴室洗漱了。

安小离心里七上八下的,手里拎着拖鞋,站在那里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办。秦桑这时忽然从浴室里伸出头来,对门口发呆的人说:“第一人民医院,a栋b座903病房。”

“干嘛?”安小离一惊,心虚的明知故问。

秦桑缩了回去,隐约带着笑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要是闲得慌就去看看人家,就算不是情人,下属去探病也是很说得过去的。”

安小离把拖鞋往鞋架上一扔,扁了扁嘴,“不去,我要去吃饭了。”

……

小区的门口有一家小小的早餐店,卖的东西一直只有两样,和豆浆。这样强硬执着而深情永恒的经营方式深得秦桑那个矫情女人的心,所以她们两个的早餐一直是在这里解决的。

早餐店那个圆乎乎的老板自称紫菜,这是安小离觉得这家店很有爱的地方之一,你想啊,一个白气袅袅的温暖早餐店里,和乐融融的一片“自裁,再来两个”,多么的血性的温馨呐!

老远看见安小离,紫菜大声的打招呼,安小离皮笑肉不笑的回他说“早”,心神不宁的走进了店里坐下。

这个时候的早餐店里有些忙,安小离等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发着呆,墙上贴着的各式各样的图案,看来看去,渐渐在她眼里幻化成同一张苍白清俊的脸,安小离破天荒的觉得自己没那么饿了。

“吃点什么?”紫菜走过来笑眯眯的问。

“两只小白。”安小离面无表情镇定的答。

紫菜以为这是这位安小姐对的爱称,他挠挠头,出去在笼屉里找了两只比其他白一些的,端来给她。

“小白来——喽!”紫菜习惯性的拉长了声调喊,被却安小离惊悚的眼神吓的差点咬了舌头。

委屈的紫菜放下两只很白的默默的退开了。而安小离耳朵里回荡着那声“小白来喽”,面对平日里还算美味的,她忽然觉得不忍心下口。终于,艰难的咽下大半个之后,看着里面露出的面目狰狞的馅儿,安小离决定同意秦桑的那番话。

就去看一下那只小白吧,下属对上司礼貌性的看望。

……

容岩从护士站满面春风的出来,远远的在走廊上看见一个女孩子贴在老三病房的门上,走近了一看,不就是那个害的小六流放阿拉伯的小姑娘么!

“来探病?”容岩走到她身后,柔声的问她。不过安小离还是被他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转头一看,身后站着的男子长身玉立,米色的休闲服,黑色的长裤,面容英俊,笑容温和,帅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安小离压抑住条件反射的花痴行为,恭敬谦虚的弯腰问安:“容总好。”

容岩微笑着点点头,声音更加的柔和:“怎么不进去呢?”

“呃,我怕打扰陈总经理休息。”

容岩多精乖的人啊,听到陈总经理这个别扭的称呼,再仔细观察了安小离脸上的不自在,立马就明白了,小两口闹矛盾了。

能把老三闹进医院,这个小姑娘,可塑之才啊!

他想到这里,一手打开病房的门,一手揽着小离的肩往里带,“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安小离这时想要溜走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好被他推着进了病房。转过一个会客小厅,陈遇白正躺在里间的大床上。

“解药到!”

容岩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声嚷嚷,正在闭目打点滴的陈遇白和歪在一边沙发上翻杂志的纪南都看了过来。

陈遇白的眼里,有亮亮的东西当下一闪而逝。

纪南坐了起来,饶有兴趣的问安小离:“小离,人家探病都送花送水果的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陈遇白已经扭过去的脑袋又扭了过来。

安小离连忙把手背到身后,呵呵的傻笑。忽然就被容岩暗暗推了一把,往前一个踉跄站到了床前,一室的静默里,她无奈的把早餐打包的那只递给陈遇白:“呃,你要吃吗?很好吃的。”

容岩偏过头去,很有礼貌的憋住笑声。而纪南很没有礼貌的笑出了声。

陈遇白直直的盯着床前站着的这个小女人,唉,怎么看怎么傻。

真倒霉,怎么会是这么个女人呢。

他面无表情的伸出不在打点滴的那只手,接过,慢条斯理的打开扣了几个结的塑料袋,冷静的咬了一口。

容岩和纪南笑不出来了。

真诡异,竟然会是这么个女人拿下了陈三少。

安小离也笑不出来了。

真后悔,看他吃的那么香,这个肯定比早上那个好吃。

查房的医生就在这样静默里领着一大帮花枝招展的小护士进来了。

安小离刚刚进门时才知道,原来病房可以豪华成这样。卧室、餐厅、会客厅、卫生间样样齐全。而现在,她知道了,原来护士服,可以有创意成这样。扣子可以解开上面两颗或者下面三颗或者中间一颗,领子可以竖起或者躺下或者横向扩展,裙子可以往上三寸或者往下三寸或者中间叠起三寸。

而这些创意穿衣的参赛者,目光却都是整齐划一的绿幽幽,并且有组织有纪律的分为三派,各自锁定各自的目标,媚眼儿手拉着手,一个连着一个的飘过去。

飘向冰山的那一串里面有一个雷达系统发达的,于是它的主人用美声尖厉的“呀!”了一声,“陈先生!您怎么能吃这个呢!”

接着美声泛滥,千奇百怪的“呀!”都出来溜了一溜。

主治医生尴尬的制止这帮失去理智的助手,对还在如入无人之境般啃的陈遇白说:“您暂时只能吃些流体食物,请陈先生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配合我们的工作!”

底下一片美声合音:“是啊是啊!”

安小离尴尬极了,低声的对陈遇白说:“那你别吃了吧,我去给你扔了。”

陈遇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又咬了一口。

医生为难的看看容岩和纪南,容岩摆了摆手,纪南笑嘻嘻的看向安小离。

于是安小离给自己的精彩人生又添了淡淡的一笔,她一把抓过了陈遇白手里的小半个,塞进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于是,世界和平了,美声消失了,容岩和纪南五体投地了,陈遇白疑似微笑了。

……

例行检查完毕,医生往病情记载上写着基本情况,交代着注意事项,“胃粘膜炎症很严重啊,这次是受凉和饮食不规律引起的,以后可一定得注意了!弄成了胃穿孔就麻烦了!”

这时输液的针刚刚拔掉,安小离正压着陈遇白手上的棉花球止血,听到医生的话,她的愧疚又加了几分,前晚……开了空调之后越来越冷,她卷着被子窝在他的怀里,到了天亮起床时才发现,他身上什么也没盖。一定是那晚他着了凉。

安小离认真的听着医生的话,陈遇白靠在床头,眼睛看着前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医生啰啰嗦嗦讲完一大堆之后走了,安小离掰着手指默记刚才的注意点,陈遇白看着她的傻样忍了一会儿,还是没淡定住,冷冷的对她说:“你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可是安小离还是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寒。

“说话!”他不耐烦的皱眉。

小离低着头,呐呐的开口:“对不起……”

“我不该不给你午饭吃的。”

安不知和陈老师从小对安小离的为人处事要求都十分简单:诚实,善良,有责任心。

不管前因是什么,陈遇白进医院,她确实有责任,所以她诚诚恳恳的道歉了。

陈遇白周身的寒意顿时四散。

“笨蛋。”他低低的念了声,拍拍身边的床,“过来。”

安小离很听话的过去,规规矩矩的小媳妇样儿端坐着,陈遇白嘴角微微的一弯,伸手搂了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抱着。安小离微微的挣扎,被他轻声的喝住:“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隔着一层被子,两个人相亲相爱的侧躺着,心脏的位置一前一后的重叠在一起。静谧的室内,安好的岁月静静流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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