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队人马开进秋水关,这些日子来,秋水关一直没有下雨,天稍微有点干燥,但就是这样的时候,大批的野生动物才会来秋水关上取水,这是最适合狩猎的季节。
顾雁歌和公主们同在一辆马车上,而谢君瑞依旧由江杏雨陪着,只是换了个小马车乘着而已,这事到了最后,连帝后也略有些耳闻,却只道是小儿女之间的闹腾而已。

到了澄湖边上,大队人马扎营,萧永夜领着侍卫们扎帐,太后和皇帝、皇后则领着亲贵们在树荫下坐着,宫人们奉上了茶点。亲贵子弟们则在一旁兴奋地聊着天,过了会子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站出来大声传报道:“皇上有旨,请众儿郎们上场,准备开猎了。”

亲贵子弟们一听连忙各自翻身上马,其实开猎是侍卫们打头,亲贵子弟们跟在后头,去看看四周里有没有老虎、狼一类的,好早些着人赶走了,虽然秋水关是皇家猎场,但面积太大时不时地出现这里猛兽。

不过半个时辰,亲贵子弟们便回来了,跪在皇帝面前说一些吉祥话儿,接下来便是往年的惯例,上一些摔跤、角力、赛马之类的节目。虽然这些在女眷们看来没劲得很,但亲贵子弟们个个摩拳擦掌,都准备趁着点兵没完成前,在皇帝面前好好露露脸,好在这次的大军中谋个好位置。

台下打到后来,竟然就让顾次庄那人赢了,按例赢家是可以挑个人出来“叫场”,可以称之为挑战。往常这时候,只要是萧永夜在京里,哪家儿郎都是一双眼放绿光地看着,但今年顾次庄一挑眉,往人群里叫了声:“小臣不才,想跟咱们景朝的‘一公子’,谢君瑞大人好好请教几招。”

江杏雨一听脸就白了,她还记得那天顾次庄拳脚是何等的出色,一拳一脚间不但从容优雅,但打得那些人个个鼻青脸肿。现在谢君瑞身体还没全好,有几处都还擦着药,江杏雨拉了拉谢君瑞,示意他不要去。

谢君瑞回头看一眼,他何尝不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模样不适合上台去,但是苦笑一声:“杏雨,没事,每年都只是走个过场。”

江杏雨神色复杂地看看台上,又看看谢君瑞,还是摇了摇头:“君瑞,不要去,你身子还没好,何必跟人争这一时之义气,去回了皇上只说身子不适就行了,皇上一定会谅解的。”

“杏雨,你不明白,我拒绝不得,行了,你在台下看着就是了。”谢君瑞说罢走上台去,心情不甚好,顾次庄这个人他接触得并不多,但也明白那是个混混头子。谢君瑞忽然回头看了顾雁歌一眼,又想起顾雁歌向来在这些亲贵子弟们中间,有着不小的威慑力,便又折回来,假模假样的在顾雁歌面前说说笑笑了几句,场面一时间竟无比“温馨、恩爱”。

顾次庄看了一愣,又记起顾雁歌说了要好好“照顾”,可现在不是挫锐气的时候,这还没上战场呢。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方才必胜的心思,幽怨地看着顾雁歌,那意思就是今天小爷的脸可是以丢在这了,你得对这一切负责任。

顾雁歌看了这二位,一喜一怨地脸色,不由得乐出声儿来:“君瑞,且要小心些,哥哥想必不会为难你的。”

顾雁歌这话一说完,谢君瑞的脸色就好看多了,顾雁歌看着谢君瑞离开的背影一笑,轻道:“喜欢的人,就要捧得高点儿,不喜欢的人,就捧得比天还高,然后松开手就成了。”

五公主愣愣地看着顾雁歌说话时冷冷的样子,还带着杀气一把凉嗖嗖的,六公主倒是天真地问了一句:“姐姐,那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呀。”

顾雁歌扭头一笑,刚才的冷劲儿一点儿没了,反而是一派的从容温雅:“我喜欢小五、小六,我这是在告诉你们,得你心意的人要喜欢,不得你心意的人要使劲喜欢!”

顾雁歌这话一说完,就笑眯眯地拧过头,谢君瑞已经走到台上去了,站在顾次庄对面,风采仪容倒是半点不逊色,只是那站在风里颤颤巍巍的样子,在顾雁歌看来不叫飘逸,叫担忧……

“小王爷,请了……”

“小候爷,请了……”

顾次庄一个反手勾起剑,笑眯眯地扑过去,招势异常凌厉,只是在将要落到谢君瑞胸口时,微微一撇轻轻地撩开了,人便也凑到了谢君瑞身边,轻轻一句:“为了雁妹妹,我不跟你争这场,可别以为是我逊于你了。”

话一说完,直接反身就挑,谢君瑞倒是很会打蛇随棍上,顾次庄原本是要羞辱谢君瑞,可没想到谢君瑞这个人压根就是没脸没皮的,这话直让他觉得很安全,竟然招招逼近,把顾次庄逼到了台子边上。

顾次庄神色闪了闪,几次都想压过去,狠狠削谢君瑞一顿,但总是忍不住侧头去看顾雁歌,一咬牙心一横就这么轻飘飘地下台来,看着太后很委屈地道:“皇祖母,我输了,我好伤心、好难过,皇祖母,你回头让秋儿煮一盅碧水羹,让我高兴高兴吧。”

太后听了不由得乐出声,招了招手冲顾次庄道:“我的乖孙儿,来让奶奶瞧瞧。”

顾次庄可怜兮兮地走到太后身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顾次庄本身就生得好,这眉眼直勾勾地瞧着人,自然很魅惑。却没想到太后一伸手,狠狠地敲了顾次庄的脑门,笑着道:“皇帝啊,我现这孩子是越活越回去了,跟老三有得一比。就为了一盅碧水羹,你至于绕这么大场子吗?把所有的孩子都挑了下来,然后即卖了你雁妹妹的好,又得了碧水羹。”

皇帝和周围亲贵们听了忍不住都笑出声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顾次庄身上,而谢君瑞那个原本应该收到鲜花和掌声的赢家,却在台上喝着西南风!

谢君瑞手紧紧握着剑,愤愤地看着在太后身边的顾次庄,把满嘴的牙咬得作响,怏怏地回了台下,直到最后散去,也压根没人想起来,每年的赢家应该得到皇上的奖赏,而且会意思意思的加些封赏。

谢君瑞非常愤慨地回了帐里,顾雁歌远远看见,江杏雨不声不响地跟在后头,谢君瑞竟然同有用热烈地眼神看着江杏雨,而江杏雨竟然也没抓紧时间好好地跟谢君瑞上演“恩爱戏”,可真真是难得了。顾雁歌这会儿觉得顾次庄真是个有意思的,输了就输了吧,还偏要整这么一出,让“一公子”好生郁卒啊。

顾雁歌回帐里时,顾承忆正在帐外等着,见了五公主和六公主,边防瑟瑟地跪下,他可是吃过了五公主和六公主的亏:“奴才拜见五公主、六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雁歌侧头看着二位公主,摇摇头扶起了顾承忆:“小五、小六,这个弟弟我认下了,承忆啊,你以后也别奴才奴才的。”

是啊,认下了,由不得她不认……

五公主瞥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倒转得快,反正只要不占了恪王府就成,至于别的她们也不在乎。绽着个大大的笑脸贴上前去,拉着顾承忆的手道:“以后你就归我保护了,谁敢欺负你,报本公主的名号。承忆,以前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承忆陷入呆滞之中,五公主的亲切,让他一时间真是有点接受不了:“公……公主,奴才……”

顾承忆的话还没说完,五公主就一掌拍下去,狠狠地道:“什么奴才,你是恪王叔的儿子嘛,等过些日子封了爵,就在王候之列了,这自称奴才,没出息。”

顾雁歌看着五公主不时回头冲她挤眉弄眼,不由得失笑,这五公主虽然被宠坏了,但这墙头草迎风倒的本事,倒是顶顶一流。看着可怜的承忆被五公主抓在手里,心说顾承忆这孩子真是上辈子造了孽了,这辈子栽五公主手里非得留下心理阴影不可。

萧永夜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失笑,旁边的侍卫睁大眼睛推了推身边的人:“萧大人笑得很惊悚……”

旁边的人也随之看过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嗯,确实很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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