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一拉柳莺莺的手正要出门迎敌忽听重重一声怒哼雷行空厉声喝道:“雷震!”那脚步声骤然一歇雷震吃吃地道:“爹……您……您怎么来了?”梁萧听了暗暗叫苦这二人任来一人已难对付如今父子齐至岂不糟糕至极。只听雷行空哼了一声道:“你拿着开山斧做什么?是砍柴呢还是割草?”敢情雷震早先没能打开铁柜便带来斧头欲要强行断锁谁料雷行空去而复返将他堵个正着。雷震窘迫万分无言以对。
雷行空似乎气极呼呼喘了一阵方道:“我去你屋子却不见有人便知定然有鬼!哼我问你你如此做是为那个姓楚的婆娘吗?”

柳莺莺趁他二人说话开始拨弄第五把锁梁萧一惊忙打个手势要她住手但柳莺莺如若未见只顾专心开锁。却听雷震支吾半天忽地叹了口气说道:“爹二娘知道这事会很生气的。”雷行空怒道:“她生气我就不生气了?哼有了媳妇就不要祖宗了吗?”想是情绪激动声音也颤抖起来了。雷震又沉默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这次我砍了星儿一条腿二娘已老大不喜若不把铁盒还给楚家只怕她永不会理我。”雷行空呸了一声怒道:“天下女人多如牛毛又不止她一个?不理更好只管休了那婆娘一了百了。”雷震急道:“那可不成天下女子再多孩儿爱的却只有二娘一个。”

雷行空一窒厉声道:“没志气的东西当初你娶那婆娘老夫便百般的不喜只见你觅死觅活楚仙流又出面帮腔我才勉强答允。你道我为何不肯把铁盒传你?哼一旦传给你只怕转手就落到那婆娘手中。唉老子千算万算怎就没算到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忽听扑通一声似乎有人跪倒只听雷震颤声道:“爹要打要杀你只管动手但要我与二娘分开决然不能。”梁萧听得这话不由心头一热:“这姓雷的形貌粗鲁不堪骨子里却是个痴情种子。”想到这里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第五把锁已被柳莺莺打开。

雷行空忽地咦了一声说道:“什么声音?”雷震道:“想必是爬虫经过。”雷行空道:“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爬虫。分明是假山上的石块被风吹下来了。”柳莺莺与梁萧提心吊胆却听那二人唠叨一阵并未前来忽听雷行空叹道:“罢了震儿你起来吧咱们父子一场万事皆好商量。”雷震显然心情激动颤声答应又问道:“父亲事已泄漏如何了结?”雷行空冷笑一声淡然道:“既有一个假铁盒就不能有第二个么?”雷震恍然大悟继而又犯愁道:“如今时机紧迫怎来得及再伪造一个?”雷行空道:“我早料到今日是以当初假铁盒便铸了三个管叫那姓楚的分不清真假……”话音未落忽听雷震叫道:“爹……你做什么?”雷行空冷笑一声道:“我怕你受不得那贼婆娘撺掇吃里爬外故而这真铁盒须得换个地方收藏。”

梁萧心头一跳柳莺莺正想着如何开这第六把巨锁听得这话娇躯一颤停了下来。只听雷震道:“爹那铁盒左右无法打开咱们雷楚两家何必为这个废物结怨?就算给了楚家料他们也没有开盒的本事。”雷行空厉声道:“放屁你这东西越来越不像话!好既然如此老子索性毙了你……”话音方落忽又听一声娇叱:“慢着。”梁、柳二人听出是楚羽声音心头大喜:“她来得正好!”

却听雷行空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道:“你这婆娘鬼头鬼脑老夫不用苦肉计谅你也不会现身。哼楚老大你也来了?”原来楚宫等人一直不肯死心追踪柳莺莺而来。楚羽赶回不远便遇上乃兄说明因由后便一同来到雷公堡追踪雷行空来到此处。雷行空方才察觉二人是以诈称击杀雷震迫使楚羽现身。

却听楚宫冷笑道:“雷老鬼你偷梁换柱干的好事。”雷行空冷笑一声却没答话。只听雷震涩声道:“二娘我……我当真没用!”楚羽叹了口气道:“大郎方才听到你的真心话我很欢喜。其实我不当责骂你的比起你对我的心意那纯阳铁盒又算得了什么?若没有了心爱之人就算天下无敌也无趣味。大郎咱们干脆什么也不管啦带着星儿走得远远的……”雷行空呸了一声截断她道:“楚二娘我雷家的男子何去何从由得你支派么?”忽听楚宫喝道:“姓雷的废话少说乖乖交出真铁盒我向三叔求情饶你不死。”雷行空冷笑道:“不用拿楚仙流压我。常言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道我伪造铁盒有何凭证?”他算准楚家假铁盒被盗并无实物可以对质故而有恃无恐一口否认。

楚宫厉笑道:“你倒推得干净。嘿倘若我说那铁盒就在假山之内你可有胆量让我一搜?”梁、柳二人顿觉心往下沉。忽听雷行空哈哈笑道:“楚老大这里可不是天香山庄哪由你说搜就搜的?”楚宫冷道:“我就不信。”只听呛啷乱响似乎刀剑出鞘又听劲风激啸楚宫出一声闷哼雷行空大笑道:“楚老大你到雷公堡撒野怕是差了些儿。”劲风呼呼拳脚更疾。

楚羽叫道:“大哥我来帮你。”话音未落忽听当的一声似有刀剑落地楚羽惊道:“大郎你做什么……”只听雷震涩声道:“二娘我对你是情义对爹却是孝道。唉自古孝义难以两全对不住了。”楚羽沉默片时凄然道:“说来说去你我都是一般也好看剑吧。”拳风剑啸顿时响成一片。

柳莺莺听外面众人乒乒乓乓打斗甚烈当下借着打斗声掩护沉心定气将第六把铁锁撬开用力一掀铁柜上盖怎料竟是纹丝不动。柳莺莺见功败垂成又惊又怒伸手摸索但觉铁柜顶上有若干凸起的细条围成一个参差不齐、歪歪斜斜的八角形心知必是机关便左右一掀但觉那八角形八个角俱能转动柳莺莺心头一喜转了数转但铁柜仍无动静。

梁萧暗中难以视物只觉柳莺莺香汗淋漓娇喘微微似乎十分焦虑心知她遇上难题便将手探上铁柜正巧摸到那个八角形不由咦了一声道:“这是一道八卦锁。”柳莺莺奇道:“你这小色鬼怎么知道的?”梁萧道:“我在机关书里见过这是一种暗锁锁上纹路是一个先天八卦但八卦方位却被雷老鬼拨乱了唯有将八卦方位与东西南北八个方位一一对齐暗锁才能打开。”柳莺莺闻言一喜急道:“那你懂不懂八卦方位?”梁萧道:“我虽是懂的但这里黑咕隆咚的日月星辰俱都不见怎么分得出东西南北?再说就算拿到铁盒我们又怎么出去?”

柳莺莺撅嘴道:“没胆鬼!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总有法子。”从袖里掏出匕撬那暗锁。梁萧摁住她手说道:“这锁十分精巧若是撬坏了便再也打不开啦。嗯容我想想雷老鬼既然将锁设在这里就该有在暗室里判别方向的法子。”他沉吟片刻蓦地抬头正瞧见头顶那个透光的小孔不觉灵机一动笑道:“原来如此雷老鬼果真奸猾。”柳莺莺奇道:“怎么奸猾了?”梁萧道:“我起初当这小孔是透光用的原来别有用途。”柳莺莺娇嗔道:“有话快说不许卖关子。”

梁萧道:“你知道太阳东升西落在东方时阳光必然透过小孔斜照在西方。若太阳在西方阳光透过小孔必然照在东方了。”这本是极寻常的道理柳莺莺一听便懂循那小孔瞧去果然有一道细细的光束从孔外斜射入室在铁柜正前方留下一点光斑。却听梁萧又道:“我们进来前乃是卯时此时太阳必还在东方故而这道光所指方位便是西方先天八卦之中西方的是兑卦。”

《易经》中先天八卦各有方位离卦在南方坎卦在北方兑卦在西方震卦在东方乾卦在西北方坤卦在西南方巽卦在东南方艮卦在东北方。梁萧定下西方方位便摸到八卦锁上表征“兑”卦的符号转到西方“震”卦则转到相反的东方。东西一定其他六方自也一一定位。柳莺莺瞧得心中纳闷:“小色鬼懂得不少呢不全是草包一个。”等到梁萧将“坤”卦转到西南先天八卦均已归位忽听得铁柜中咯咯有声。梁萧用力一掀铁盖应手而起。敢情那铁柜外壁厚约数尺内中却甚狭窄径不过一尺即使用大斧铁锤也难砸开。柳莺莺探手入内摸到一个半尺见方的铁盒子触手冰凉并无特异之处当即拿了揣入锦囊。

这时忽听楚宫一声闷哼似又吃亏了。柳莺莺低声道:“咱们偷偷溜出去。”梁萧一点头提气轻身正要蹿出忽听一声长笑一个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道:“雷堡主何在?神鹰门晚辈云殊求见!”梁、柳二人听得这声均是大惊几乎忘了动弹。

楚宫独斗雷行空正觉吃力闻声如蒙大赦高叫道:“雷行空在此!”雷行空怒道:“楚宫你想违背祖训把铁盒之事泄与外人么?”楚宫冷笑道:“谁先违背祖训大家心里有数。”雷行空却不作声拳上风雷之声越响亮。

忽听云殊长笑一声顷刻已至近处朗声道:“四位且慢动手雷堡主何在?”外人在场雷行空只得暂且罢斗冷然道:“神鹰门与我雷公堡井水不犯河水足下擅自闯堡作何道理?”云殊笑道:“晚辈追踪三名对头一路至此据江湖朋友所见适才有两人朝贵堡来了晚辈怕他们躲在堡内是以情急闯入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见谅。”雷行空听他说得客气怒气稍平但他此时事急心乱只盼早早打来人便道:“也好我便瞧靳门主的面子。雷震你陪云公子四处搜寻看看是否有人潜入。”雷震应了一声顷刻间就听雷行空一声怒叱:“好贼子!”柳莺莺忍不住从门缝边向外张望只见雷震、云殊站立在远处楚宫则手挥长剑与雷行空一双拳头斗得正疾。楚羽则如黄鹂钻云直往假山蹿来。原来他兄妹二人趁雷行空说话分神一齐动手雷行空猝不及防竟被楚宫刷刷数剑堵在一边。楚羽却趁机抢到假山前正欲钻入骤觉腰上一麻“五枢”穴被点个正着。柳莺莺咯咯一笑将楚羽抄入怀里抢出斗室梁萧随后掠出。

二人突然现身众人无不怔住。柳莺莺笑嘻嘻地道:“雷堡主楚先生大伙儿打个商量吧你们放我们出堡我还你们儿媳、妹子。”雷行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冷笑道:“你做梦!”雷震面无人色慌道:“爹爹救人要紧。”柳莺莺笑道:“雷堡主勿要生气方才我在假山里找到一个很好的东西你要不要瞧瞧?”雷行空心头咯噔一下脸上血色尽失。

楚宫眼珠一转哈哈笑道:“姑娘现什么好东西?楚某倒想瞧瞧。”柳莺莺轻轻一笑答非所问道:“楚老大你妹子一心帮你不惜得罪夫家你就不管她的死活了?”楚宫一怔寻思着铁盒固要讨回但若不顾妹子死活却为天理所不容二者权衡取其轻楚宫纵然气闷也唯有咬牙冷笑再不作声。

柳莺莺又向雷震笑道:“少堡主你呢?”雷震不假思索道:“你千万莫要伤了二娘你说什么我都依你。”柳莺莺寥寥数语难住三大高手得意万分觑眼向云殊望去却见他背负长剑立在远处嘴角挂着冷笑不由忖道:“这人笑得当真讨厌但却不知如何对付。哼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先不管他。”美目一转笑嘻嘻地道:“雷少堡主果然知情识趣待我出了堡便把楚二娘还你让她再给你生两个大胖小子。”雷震、楚羽不知儿子已死柳莺莺的话中有话闻言均是面皮一热。

柳莺莺对梁萧使了个眼色两人并肩向堡外走去。云殊冷冷站在道边直待二人走近蓦地俊目瞪圆厉喝一声:“小贼看掌。”呼的一掌直奔梁萧肩头。这一掌全力而凌厉绝伦梁萧不敢硬接斜跨一步落在一丈之外。云殊瞧他步法咦了一声讶然道:“奇怪。”踏上一步左掌前推右掌后引。梁萧见他掌势也露惊色皱眉道:“奇怪……”忽地云殊身法陡疾缩地成寸一步抢至一掌向他面门拍来。梁萧避过这掌忽地与云殊四目相对齐声惊呼道:“你哪里学的?”

柳莺莺见他二人神态话语均是古怪心中好不诧异却见云殊寒着脸道:“三才归元掌是家师独创天下再无别传。臭小子你从哪儿偷学的?”梁萧冷冷道:“谁偷学了?大半是我自己想的。”他说的本是实话云殊却觉荒诞无比怒哼一声冷笑道:“小畜生鬼话连篇!自创武功凭你也配?”刷刷两掌劈向梁萧。

他掌法精奇梁萧抵挡不住复又展步后退。云殊存心窥他底细当下不使杀手只是不即不离。顷刻间二人一个进如疾风一个退似闪电兔起鹘落衔尾乱转。众人见他两人步法如出一辙均觉惊疑。

又转一圈云殊瞧破梁萧虚实蓦地冷笑一声厉声喝道:“小畜生谅你即便偷学也没学全!”双足滴溜溜一转身形陡然拔起一掌挥落。梁萧虽限于内力无以尽展掌法但却深谙拳理瞧他来势便知用的是“七七大衍步”当下身子一缩向后掠出但云殊出手太快掌风如刀刷的一声将他衣袖割下一片来。

柳莺莺见梁萧忽遇险招心惊肉跳倏地拔出一把匕抵在楚羽粉颈上厉声道:“雷大郎你要不要她活命?”雷震惊道:“自然要的……哎呀你手稳些莫要乱动。”柳莺莺道:“那好你去帮梁萧!”雷震心中虽然千百个不愿意但妻子性命要紧无奈一步蹿上双拳击向云殊。

云殊瞧他拳法刚猛只得弃了梁萧使出“两仪浑天功”双掌抡圆将雷震双拳圈入一转雷震双拳撞个正着痛得嗷嗷直叫。云殊少年意气不待雷震变招便喝一声:“去!”右掌呼地推出按中雷震肩头。这一掌虽沉但却留有余地雷震倘若知机退后必能化解但他偏偏宁折不屈站立不动谁料云殊内劲奇特经久不绝众人只瞧着雷震咬牙瞪眼双足钉着地面上身却似被千钧之力压着缓缓弯折下去。

蓦地人影一闪雷行空抢前将雷震扶住望着云殊冷笑道:“好本事!”口气虽硬心中却很纳闷:“神鹰门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云万程的武功也胜不得老夫这小子弱冠之年怎会如此厉害?”正觉犹豫忽听楚宫冷笑道:“雷公堡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哼什么奔雷拳法照我瞧来改叫做搔痒拳法才对。”雷行空大怒两眼一翻冷哼道:“奔雷拳法自然比不上‘分香剑术’只不过学剑的人大都胆小如鼠临阵而逃没胆与人动手!”他这番话正是影射楚仙流遇上九如不战而走。

楚仙流乃是天香山庄百年不遇的奇才一把铁木剑压服过无数强敌大寇后来遇上另一位大剑客两人论剑一日楚仙流输了半招自此号为“天下第二剑”封剑归隐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渐渐低落但族人却仍对他奉若神明不容他人羞辱。

楚宫被雷行空如此一激脸色微变冷笑道:“雷老头天香山庄名头可是打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反手拔剑扬声道“云公子楚某不才讨教一二。”云殊眼见这几个浑人敌友不分争相与自己为难心中甚觉恼怒但又不好失了礼数只得拱手笑道:“天香神剑名不虚传云某打从心底里佩服。那日楚老前辈仅凭剑意便让区区一败涂地至今不敢忘记。”他料想楚宫得足面子自会退下。谁知楚宫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那日折服你的是家叔不是某家。”长剑一摆刺向云殊他的剑法以迅疾见长这一剑猝然而令人不及转念。

云殊心中气极瞧楚宫剑来忽地摘下带鞘长剑并不拔出随手压上楚宫剑身。楚宫虎口一热长剑几乎堕地骇然之余抽剑疾退谁料云殊的带鞘长剑便如附骨之蛆随之递近。一时间。只瞧两柄剑黏在一起滴溜溜连兜了两个圈子。雷行空瞧得又惊又喜哈哈笑道:“敢情‘分香剑术’也不过如此依我来看改叫‘搅屎剑法’最妙不过。”楚宫面皮涨紫蓦地后退两步大喝一声运足气力抖剑上挑。却不料这当儿云殊突然收剑楚宫剑上一轻浑身劲力骤然落空尽数传往剑身只听呛啷啷一阵响四尺长剑断成三截。

云殊将剑插回肩头拱手笑道:“楚庄主承让承让!”楚宫手握断剑脸上已无血色。楚羽曾在天香山庄与云殊斗过剑见状不无骇异:“数月不见这少年的剑法又精进了么?”忽觉颈上一痛匕陷入肌肤耳听柳莺莺叫道:“雷老头雷震楚老大你们一起出手把这厮挡下。”那三人面面相觑云殊不待众人出手长啸一声大鸟般扑向梁萧。梁萧转身让过还了一掌。顷刻间两人各逞步法浮光掠影般拆了数招。云殊斗得兴长啸声悠然不绝步法却越变越快梁萧渐觉目不暇接迭遇险招。柳莺莺眼见势危嗔道:“你们三个蠢材还不上去?”那三人大怒但迫于形势只得围了上来。云殊眼见势急忽然纵起一掌向梁萧左侧袭来梁萧转身右闪不防云殊早已算中忽地使出“大衍步”半空里横掠丈余抢到梁萧右侧使招“三才归元”双掌飘然拍到。梁萧未料他竟能在空中施展步法一时躲避不及只觉掌风扑面气为之闭不得已也使出一招“三才归元”双掌迎上。

“啪”的一声两人四掌相抵梁萧只觉暖流滚滚如洪涛般汹涌而入激得他浑身气血翻腾胸中烦恶。此时雷震三人恰好抢至云殊双掌之间忽地生出莫大的黏劲身形滴溜溜一转拖得梁萧背朝众人朗朗笑道:“谁敢上来?”柳莺莺见他出语从容梁萧却是面红眼瞪心知梁萧落了下风急道:“快退下。”雷行空等人乐得隔岸观火当下退在一旁。云殊瞧着柳莺莺笑道:“姑娘最好放了楚二娘要不我这劲力一吐小畜生可就没命了!”他嘴里谈笑双掌却暗暗催动“浩然正气”内劲如潮徐徐来去反复冲击梁萧周身经脉。梁萧虽欲抵挡但那股阳和之气沛然莫匹无所不至自身真气与它一碰便如冰消雪融霎时间就被冲得星落云散张口呼叫竟也不能。

柳莺莺见梁萧面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全身汗水纵横一旦流出便化成氤氲白气不由得俏脸白咬了咬下唇道:“好你先放人。”云殊笑道:“奇怪姑娘干什么不先放人?”柳莺莺怒道:“你放是不放?若不放大家拼个鱼死网破。”将匕侧转过来在楚羽颈上一抹雷震吓得面如土色双手乱摆道:“不可不可。”环眼一瞪厉声道“姓云的叫你放人你便放人哪来这么多屁话?”

云殊心中作恼:“这个蠢汉我设计救你妻子你倒来怪我?”也不理会雷震只淡淡笑道:“既然如此姑娘一刻不放人大家便耗一刻一天不放人大家便耗一天看是谁耗得过谁?”柳莺莺瞧他不肯上当枉自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梁萧此时却如处身蒸笼火热难当只觉每流出一滴汗水体内真气便随之消逝一分汗水化作蒸汽片时工夫便如一个大大的蚕茧将他全身裹住白气蒸腾几不见人。柳莺莺又气又痛一咬牙将匕在楚羽脸上抹来抹去恨声道:“你不放人我在她脸上割上十八刀把她变成丑八怪。”楚羽只觉匕寒气森森心中惊惧无比听得这话更觉恐惧她生平最为珍爱容貌倘若容貌被毁可说生不如死心头一紧顿时流下泪来。雷震见她落泪心中焦躁却又不敢冒犯柳莺莺唯有大骂云殊出气。

云殊听他骂得粗野暗暗作恼扬声道:“也好姑娘你划一刀我便拆掉这小畜生一块骨头且看他有几根骨头好拆?”柳莺莺见他不肯上当当真气急要知眼前强敌环伺若无人质寸步难行。但若不放楚羽梁萧必受折磨一时百计无施眼圈微微泛红。此时间忽听远处呼声大作转眼一瞧只见东南角烈焰冲天浓烟滚滚。雷行空父子顿时脸色大变。柳莺莺心知必是朱大成三人见自己久不回转心急难耐放起火来好趁乱逃遁。只因火头不止一个火借风势格外猛烈。雷氏父子面露焦虑但眼前之事却也十分紧要无法走开一时便如热锅上的蚂蚁。

云殊也知拖延下去火势蔓延无法收拾沉吟片刻笑道:“如此吧大家一同放人如何?”柳莺莺也无别法只得点头应允。云殊撤了双掌。梁萧身子早已其软如绵摇摇晃晃站立不住。云殊将他左腕扣住以免他摔倒莞尔道:“姑娘请了。”柳莺莺无奈上前左手挽住梁萧右手扣住楚羽云殊则伸出一手拿住楚羽右腕笑道:“放手吧。”两人同时放开一手取回人质。

霎时间云殊将楚羽向右一拨哈哈大笑左手成爪闪电般拿出。柳莺莺匆忙向后一缩云殊方欲追击忽觉背后风起慌忙回掌抵挡。刹那间拳掌相交劲风四溢云殊定睛一瞧来人竟是雷行空不由诧道:“雷堡主这是何故……”雷行空阴沉沉一言不又是两拳袭来。云殊又惊又怒只得出手拆解。楚宫却知雷行空心思纯阳铁盒既在柳莺莺手中雷行空决不容她落入云殊之手当下趁着两人纠缠不清挥舞断剑直扑柳莺莺。

雷行空岂容他得逞撇开云殊霍霍两拳将楚宫逼退。忽又见云殊斜刺里奔向柳莺莺忙又横身阻拦。云殊无奈只得回掌抵挡。楚宫心忖这两人武功均是胜过自己即便夺得铁盒也难轻言脱身蓦然间毒念大起倏地纵起看似扑向柳莺莺半路上却刷刷两剑疾刺雷、云二人。二人惊怒交迸纷纷喝骂抵挡。

三人分分合合战成一团柳莺莺趁机扶着梁萧夺路狂奔。忽听一声娇叱楚羽、雷震从后袭来。柳莺莺以一敌二顿时狼狈不堪斗得数合楚羽觑到一个破绽她恨极了柳莺莺只欲杀之而后快当下长剑一振疾刺过去此时云殊恰好施展步法脱出战团见状吃了一惊拔剑挥出挑开楚羽的长剑。雷震见他出剑阻拦妻子怒从心起转身挥拳相向一时夫妻二人双战云殊。柳莺莺趁机将身一纵钻入巷中。

两人奔出一程梁萧缓过一口气只觉浑身酸软便道:“莺莺让我歇一歇”柳莺莺将他放开。梁萧意存丹田吸一口气凝聚内力怎料这一运气丹田竟然空空如也。他当是疲惫之故又提了几次气丹田之气仍是毫无动静。柳莺莺怕对头赶来不住回望一转眼只见梁萧痴痴怔不由嗔道:“小色鬼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梁萧身躯一震如梦初醒迟疑道:“莺莺奇怪得紧我运不起内力了!”柳莺莺顿足怒道:“去你的大头鬼这当儿你还有心骗人?”梁萧委屈道:“我不是骗人我……我当真没内力了!”柳莺莺见他神色沮丧不似作伪不觉微微一怔忽听身后传来衣袂破风之声回头一瞧只见云殊疾若星火足赶来便叫道:“小色鬼等会儿再说。”她将梁萧背在身上放出“遁天爪”扣住远处一角檐屋纵身上房。

云殊一顿足也蹿上屋脊紧追不舍。此时雷行空、楚宫、雷震夫妇也纷纷自后赶来。柳莺莺到底是女流本力稍逊又负了一人不出百步便已呼吸沉滞香汗淋漓梁萧眼见对手从四面兜截过来心急如焚大声叫道:“莺莺你一个人走吧以后再来救我。”柳莺莺啐道:“胡说八道……”梁萧眼热鼻酸涩声道:“莺莺我不能拖累你的。”柳莺莺怒道:“说什么胡话以前你不也背过我么今天轮到我背你了大伙儿一块儿死一块儿活……”她呼吸一乱脚下更缓众人逼得越近了。

梁萧听得这话只觉眼角微微潮湿抬眼遥望重楼叠舍蓦地灵机一动急声叫道:“莺莺下房去。”柳莺莺早已方寸大乱闻声跳下房顶。便听梁萧压低嗓音道:“向左至路口转右。”柳莺莺也不多问依言奔走。雷公堡房舍布局合于八卦相生之理本意困住外敌。梁萧内力虽失见识犹在当下凝神细察不断出声指点柳莺莺依法而行东绕西转房顶诸人稍一懈怠竟被远远抛下。

柳莺莺奔出一程只听梁萧道:“向左。”柳莺莺折向左边方才转过墙角忽地足下一顿愣在当场。只见前方烈火熊熊热浪扑面而来。梁萧虽谙阵法但眼前这把大火却出乎他意料眼看二十丈外便是堡墙前路却被烈火阻死端地叫人计无所施。忽听两声长啸梁萧回头一瞧只见云殊与雷行空从房上飞蹿而下并肩奔来。

柳莺莺疾奔了这一阵已是双颊艳若桃花呼吸急促。仓促间她抬眼四望只见房屋与坞墙之间竖着一杆大旗高及数丈上有方形旗斗。柳莺莺芳心一动娇喝道:“小色鬼抱紧些。”梁萧应声双手一紧但觉柳莺莺娇躯温软如绵虽在难中也不由心中一荡却见柳莺莺手一挥“遁天爪”挂住一角屋檐。她借力上房再一挥手“遁天爪”便似一条长蛇在半空中逶迤游走眼看细索放尽忽听咔嚓一声恰好搭上旗斗边缘。柳莺莺心头一喜望着烈火秀目闪闪亮忽听得身后风响顿时咯咯一笑抓着钢索飞纵而下。

云殊轻功稍胜半筹先一步抢至飞抓梁萧背脊哧的一声却只扯下梁萧半幅袍子。眼瞧着柳、梁二人势如一阵疾风冲开腾腾烈焰落在对面堡墙之上。

柳莺莺落上墙头心儿突突乱跳乍觉衣衫须均已着火急忙放下梁萧挥掌拍打她的“冰河玄功”为阴寒之气掌风所及烈火顿灭。掉头望去只见云殊与雷行空隔着一片火海翘立在房檐之上瞪眼束手神色懊恼。柳莺莺心中得意纵声娇笑娇靥映着熊熊火光如霞映澄塘明艳不可方物。

忽见雷、云二人交头说了几句转身飞奔。柳莺莺猜想二人必是绕道追赶声呼哨胭脂马顿时冲出山林。柳莺莺背起梁萧纵身落下墙头跨马飞驰。奔出数百步回头瞧见云殊和雷行空站在墙头她有心气气二人便从锦囊里取出纯阳铁盒笑道:“雷堡主多谢馈赠宝盒大伙儿就此别过不劳远送了。”

雷行空气得脸色铁青楚宫与雷震夫妇也6续赶到四人相互怨怪吵闹不已。云殊却呆望着二人纵马远去心头空落落、酸溜溜不是滋味。正当失落忽见官道尽处尘埃腾起行来数十骑人马云殊认得分明心头大喜高声叫道:“大师兄你们来得正好拦住这两个人!”这时间只见马队中一骑越众而出马上那个瘦小老者瞠目咬牙满脸怒气柳莺莺认得是“九头鼋”白三元。梁萧却认出为一人长手长脚气概豪迈正是神鹰门主靳飞。

靳飞见白三元单骑突出怕他有失催马赶上拽住白三元马缰道:“白兄万勿鲁莽。”云殊此时纵下城墙朗声叫道:“对头马快摆阵伺候。”靳飞一点头左手挥举身后众骑散成半弧向柳莺莺兜截过来。又听云殊叫道:“大师兄占住震位!方老守坎位刘师兄守损位郎师弟占同人位……”众人应声动占住各自方位只见得马蹄缭乱左右穿梭翻翻滚滚向胭脂马卷了过来。柳莺莺正想策马硬闯。忽听梁萧道:“莺莺不可莽撞。”柳莺莺撅嘴道:“你这小色鬼就会坐着说话好啊你说怎样才好?”梁萧道:“你把马缰给我。”他适才指引道路抛离追兵柳莺莺对他已有几分信服便把缰绳交入他手中。梁萧手把缰绳欲要使力却觉手臂酸软一时间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但见敌人飞快逼近只得暂且收拾心情扬声道:“‘八门天关阵’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云殊听他喝破自家阵法大吃一惊只此刹那工夫就见梁萧缰绳后拽胭脂撒开四蹄蓦地倒退五丈。梁萧急叱一声缰绳斜振胭脂会意向左疾奔。但尚未奔出三丈梁萧忽又挽缰拽马夹马右驰四丈。如此四五个进退胭脂蓦地声长嘶纵蹄腾空而起突入“八门天关阵”似进还退若走若奔。

这一阵变化奇快瞧得众人眼花缭乱团团乱转浑然不知东西。云殊越瞧越惊忽地心有所悟失声叫道:“好贼子!归元步!”原来梁萧身处险境竟然异想天开驭着这天下第一灵通的胭脂宝马使出仙鬼莫测的“九九归元步”来。

“归元步”合于九九之数是“三才归元掌”中最厉害的步法须有极高内力方能驾驭。以梁萧的修为虽明知其理却也无力施展。但胭脂马为马中翘楚矫健无双生而通灵一经过梁萧驾御便如一个精擅“三才归元掌”的绝顶高手一时间四蹄生风往来骤驰只两个来回便将一座“八门天关阵”撕得分崩离析倏地声长嘶闪电般破围而出饶是云殊喊破了嗓子也阻拦不住。

靳飞见状喝道:“稳住阵脚取弓箭招呼!”众人纷纷取出弓箭暗器梁萧冷笑道:“不害臊么!”一抖缰绳胭脂忽东忽西忽进忽退虽非正道直行那些箭矢暗器却像是着了魔一般无一中的。只一会儿群豪便被越抛越远空自粗喝乱骂却没半点法子。

柳莺莺此番突围而出只觉懵懵懂懂如在梦里。直待胭脂奔出十余里方才醒悟过来反手给了梁萧一拳喜道:“小色鬼真有你的!”这一拳打得甚轻谁料梁萧竟应拳仰倒栽落马下。柳莺莺吃了一惊下马将他扶起但见梁萧头上破了一个口子血如泉涌面色涨红如醉身子软耷耷的怎么也站不起来。柳莺莺心中又疼又愧小声道:“小色鬼对不住了。”梁萧苦笑道:“才不关你事我驭马用力太甚有些手软。”柳莺莺皱眉道:“小色鬼你究竟哪里不舒服?”梁萧也纳闷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浑身暖洋洋的使不上劲。”柳莺莺道:“不痛不痒就该没甚大碍睡上一觉也就好了。”

梁萧心忖只怕没什么简单但也不愿让柳莺莺烦心便点头应了。柳莺莺见他虚软模样口中轻松说笑心里却极为忧虑给他缠好伤口扶上马背。再瞧来路蓦然有了主意催马倒行一程在麦田里留下一大串蹄印乍一看去便如反向顺行一般。柳莺莺笑道:“你看那些笨蛋若是追上来瞧见蹄印必定糊里糊涂追反了方向。”却觉梁萧默不作声低头一看只见他眯了眼昏然欲睡。柳莺莺怕他长睡不醒狠狠拧他一把。梁萧吃痛睁眼道:“莺莺我困得慌呢。”

柳莺莺忍不住泪涌双目却怕梁萧瞧见更添心事便掉过头去假意埋怨道:“马上睡什么觉?要睡也去安稳的地方睡。”梁萧点点头努力撑着眼皮。柳莺莺打马走了一程忽正忽逆故布疑阵。如此行了百里光景举目一望只见前方山坡上有幢民舍便催马上前。那房舍早已破败柳莺莺扶着梁萧入内只见室内桌凳床铺都布满厚厚灰尘。柳莺莺私心猜度此地距襄樊不远前方南北交兵战事频仍百姓耕种不得其时唯有抛田弃屋而去了。

柳莺莺将梁萧搀至床上。梁萧面上红晕不退眼神浑浊说道:“渴死啦有水喝么?”柳莺莺摘下酒囊还剩几口米酒梁萧一气喝光仍嫌不足。柳莺莺出门四顾只见屋后断垣边有一口水井大喜抢上却见井底满是淤泥已然干涸多时了。柳莺莺颓然坐在井边托腮沉吟想起来路上有条小溪便起身入房却见梁萧早已睡熟。柳莺莺探他鼻息尚自沉稳再抚他脸庞却是十分烫手霎时间不觉心头酸楚怔怔流下泪来寻思道:“且让他好好睡一阵子溪流就在不远处我快去快回。”

她轻手轻足出了门将门缓缓关上方才呼出一口气抬眼望去只见远处长空一碧心头不由舒展了些忖道:“除死无大事。小色鬼当真成了废人我就照看他一辈子。”她一念及此便觉世间再无难解之事转身跳上马背一道烟去得远了。

梁萧本也并未睡熟只是头脑迷糊昏沉沉睁不开眼。他被云殊内功催逼出了一身透汗时候一久便觉嗓子里犹如火烧虽在昏沉之中仍然记挂着喝水迷糊一阵勉强睁开了眼却见屋中空空不由大吃一惊连叫了两声莺莺也无人答应。梁萧心中慌乱挣坐起来只觉口中干涩顿有所悟:“她定是寻水去啦。”想到这里心头一甜胸口也似不那么窒闷了。当下闭目运功不一时便觉丹田里渐渐凝聚起一丝内力当下吐纳引导但那股细微真气却如一条死样活气的蚯蚓儿过了半晌也无动静。

梁萧正觉沮丧忽听屋外似有动静心中一喜支撑着下了床推门迎出恍惚瞧见柳莺莺背对自己耳贴窗纸似在倾听什么梁萧暗觉好笑上前拍她肩头大叫道:“偷听什么?”柳莺莺吓了一跳娇躯急颤慌张回头梁萧瞧她面庞吃了一惊敢情并非这女子并非柳莺莺而是一个陌生少女身上绿衫子虽与柳莺莺相似容貌却大不相同一张白嫩圆脸瑶鼻樱口眉目清秀盯着梁萧神色十分震惊。

梁萧奇道:“你是谁?”猛然悟到危险忙使一招“圣文境”中“贾宜奋笔”点向少女期门穴但他气力不足出手大缓错按上少女酥胸。那圆脸少女“哎呀”一声后退两步满面涨红右掌突出拍向梁萧心口。梁萧使招“面益三毛”左掌斜挥想要卸开少女掌势这招原本高明但他却忘了自己内力已失神意虽至气力不济不但未能卸开少女白生生的手掌反由她长驱直入一掌击在胸口。少女一击而中惊讶之意反倒多过欢喜之情了一愣之间忽又手忙脚乱将梁萧“膻中穴”一把抓住膻中乃人身气海之一梁萧不及哼声便即瘫软。

圆脸少女又愣了一下嘀咕道:“奇怪。”匆匆将梁萧背起钻入树林林中停着一匹黑色小马。梁萧又气又急一口痰涌上来心中一迷昏了过去。

过了一阵他苏醒过来但觉心中烦恶五脏六腑便似挤作一团。张眼一瞧却见自己被横在马背上随那黑马纵跃。梁萧身子本就虚弱忍不住大呕特呕。圆脸少女听到呕吐声低头一瞧惊道:“啊哟对不住。”按辔伫马将梁萧扶正欲要将他抱着又觉羞怯不胜只好将他按得面贴马鬃勒马慢行口中安慰道:“不打紧的再过一阵子便到兔耳冈了。”梁萧怒火攻心骂道:“兔冈!”圆脸少女一愣奇道:“你认得我妈妈?我从小就没见过她的。”梁萧一楞心道:“这丫头是跟我装傻还是真的没妈?”又骂道:“你没有妈难道是你爹生的?”少女又一怔沮丧道:“我也没爹爹。姊姊们常说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脑袋是块石头又笨又傻。”

梁萧虽在难中听得这话也忍不住哧地笑出声来但乐子一过又觉心酸。他自幼孤苦听说这少女没爹没娘大是同病相怜说道:“小丫头你把我放了咱们前事一笔勾销。”圆脸少女却摇头道:“不成不成阿凌姊姊让我追踪你和那个柳姑娘说有机会就把你们抓住唉我也不想抓你但主人交代过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梁萧怒道:“凭你那几下子?哼换作以前哼!”圆脸少女嗯了一声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反正你都被我逮住啦。”

梁萧恨不得大笑一场聊以自嘲又恨不得大哭一场以表愤怒恨恨地道:“老子是‘龙困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小丫头有胆的把我放开咱们再来比划比划。”那少女却摇头道:“不行我一来没胆子和人打架主人又常说:得势莫饶人。到手的东西千万要看好了否则一疏忽啊就会莫名其妙地丢失掉。”梁萧诡计落空气道:“放屁。”那少女双颊一红忸怩道:“你要……要放那个?嗯你放就是了我……我捂着鼻子就好。”梁萧怒啐道:“我说你主人放屁。”少女面色白急道:“你骂我没干系骂了主人可就糟糕至极。”

梁萧道:“什么了不起的?我偏要骂他。”那少女眉间透出为难之色蹙眉托腮过得半晌忽地一伸手点了梁萧“天突穴”梁萧正在乱骂如此一来顿然哑声只听那少女喃喃道:“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被主人听到对你不利。”梁萧气恼之极寻思道:“这女孩儿不算太坏但不知她那主人是谁?为何抓我?”他虽然满腹疑窦但苦于哑穴被封不得作声。

少女催马行了一程抵达一座山冈山坡上有两片长形巨石轩峻峭薄恰似一对兔耳。圆脸少女见山冈上无人喃喃道:“阿凌姊姊叫我在兔耳冈等她怎地还没来呢?”她下了马挟着梁萧上了山冈在左边的兔耳石下坐好取出一革囊清水问梁萧道:“你要喝么?要喝就眨眼。”梁萧早就渴极便眨了眨眼。少女伸手将他头颈托起给他喝了半袋再捧了自饮谁知才喝了一口忽想到梁萧刚刚喝过含羞偷瞧他一眼圆脸红扑扑的绝似一个大苹果。

少女喝罢水百无聊赖却又不能和梁萧说话唯有低着头双手揉弄衣角。梁萧也乐得清静趁机阖目运气欲要冲开穴道可丹田内息虚弱之极上行不到一寸便即退回梁萧连试数次皆然无功心中当真沮丧至极。

不一会儿忽听山冈下传来一阵咯咯笑声清软娇媚。梁萧张眼瞧去只见冈下走来一名美貌女子身上也着绿衫臀丰腰细走起路来如颤花枝虽不及柳莺莺美丽但妖媚之处却犹有胜之梁萧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却听圆脸少女欢喜道:“阿凌姊姊你可来啦!”

阿凌上得山冈瞧见梁萧目有讶色继而笑道:“阿雪你来的好早啊!”圆脸少女点头道:“阿凌姊姊我听你话拼命去抓那个柳莺莺追啊追虽没抓着她却抓到她的同伴。”阿凌看了梁萧一眼目中掠过一丝妒色嘻嘻笑道:“阿雪这可是大功一件主人知道必定大大赏你。”

阿雪嗯了一声讪讪地道:“赏不赏倒没什么的主人不恼我骂我阿雪就求神拜佛啦。”阿凌拣块石头悠闲坐下笑道:“你立了功主人疼你都来不及哪会恼你呢?唉阿雪你真是傻人有傻福第一次出来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下子我和阿冰的风头都被你盖过去啦!”

阿雪奇道:“是么?阿凌姊姊这功劳真的很大?”阿凌杏眼中妒意更浓口里却淡淡地道:“是啊。我听主人说这小子是柳莺莺的情人她爱得要死。是以有这小子在手里主人要她怎样她便怎样决计不敢违抗的。但那柳莺莺狡狯已极主人也忌她三分从她手里夺人谈何容易?唉真没料到竟被你瞎猫儿撞着死耗子侥幸得了手。”

阿雪怔怔瞧了梁萧一会儿低头道:“多亏阿凌姊姊你若不让我拼死追赶我也决计捉不到人的。”阿凌玉颊抽搐数下强笑道:“你知道便好但这话儿却不能对主人说。”阿雪奇道:“为什么不能?主人知道了也会重重赏你的。”阿凌俏脸一沉蓦地厉声道:“笨丫头教你别说你就别说若敢乱说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阿雪不防她突然恼吓得噤若寒蝉低头不语。梁萧冷眼旁观猜出其中古怪想必那“主人”命两人追踪莺莺与自己结果这阿凌临阵退缩唆使阿雪追踪自己却去别处闲逛。原以为这阿雪傻乎乎的要么追丢即便追上也是送命谁想竟然立了大功。阿凌弄巧未得反倒成全他人本已十分不快又怕阿雪说出自己偷懒之事引来大祸一时方寸大乱自然着起恼来。

阿凌骂过粉颊涨红酥胸起伏不定但转眼间却又笑道:“阿雪对不住姊姊有点心烦才脾气你可别放在心上!”阿雪点头道:“我本来就笨姊姊没骂错的。”阿凌咯咯笑道:“我就知道阿雪最乖了。嗯你知道我为何生气么?”阿雪茫然摇头。

阿凌苦笑道:“就因你立了大功我却一事无成。所以心里不大好过。”阿雪没听出她弦外之音说道:“姊姊莫难过再有立功的机会我一定让给姊姊让你也立个大功。”阿凌瞧她这般不识趣不由杏眼圆瞪随即又转颜笑道:“阿雪咱姊妹好久没对练掌法啦。今日难得有空不妨切磋切磋。”言罢站起身来。阿雪不敢违拗她也起身道:“请姊姊指教。”阿凌微笑点头摆个架势阿雪也摆个同样的架势与她遥遥对着。梁萧不禁大奇敢情这二人这个架势竟是“飘雪神掌”的式子。柳莺莺练功之时曾将这路掌法打给他瞧是以他一眼便认出来。

阿凌美目一转忽地咯咯笑道:“好妹子姊姊占先了。”飘然纵起双掌变幻莫测缤纷拍出。梁萧认得是“飘雪神掌”中一招“千雪盖顶”心中更惊打起精神凝神观看。阿雪左掌竖拍右掌横截使出一招“冰冻三尺”二人掌力上下一交顿时冷风微微向梁萧袭来。梁萧心道:“这招使得不坏但比起莺莺来却差得远了。”却听阿凌嘻嘻笑道:“阿雪你掌法好多了呀难怪立此大功叫人羡慕。”边说边使一招“雪花六出”依雪花六角之位瞬间拍出六掌。阿雪忙使“秋霜四散”勉力拆解。

“飘雪神掌”本是大雪山创派祖师从狂风骤雪中悟得飘若飞雪形神俱美阿凌、阿雪又是青春年少体态婀娜故而这阵子捉对儿争斗起似惊雀落如蝶栖玉掌缤纷错落犹如白雪飘零。

两人因是同门彼此熟稔是以拆解甚快一眨眼斗了二十余招。阿雪初时手忙脚乱但斗得久了心无旁骛出招渐趋沉稳。阿凌虽然出手飘忽变招迅捷内力却颇是不济时候一久后力不继竟被阿雪掌势压住。再拆两招后阿雪忽使一招“瑞雪兆丰”反掌拂中阿凌肩头。阿凌肩头酸麻掠退数步蓦地秀目圆瞪厉喝道:“笨丫头你敢打我?”阿雪一愣忽见阿凌俏脸森寒合身扑来。阿雪见她眼神怨毒不由胆怯招式略略一缓顿被阿凌一招“六月飞雪”打在肩头。阿雪倒跌三步肩头疼痛几乎流出泪来。阿凌一掌未能将她打倒微觉吃惊绕到阿雪身后又是一掌击中她背心阿雪蹿前两步颤声叫道:“姊姊阿雪好疼。”

阿凌这一掌仍未将她击倒更是骇然。原来阿凌虽然聪慧但秉性疏懒遇上打熬功力的难事常爱偷空躲懒。阿雪心思虽拙但为人笃实内力根基打得牢固。阿凌平日自负武功在阿雪之上今日竟落下风只觉怒愧交加。她原本已生出毒念拟将阿雪一掌打死夺取功劳怎料这丫头内功恁地浑厚倘若情急拼命自己未必能胜心念电转间忽又咯咯笑道:“阿雪还比不比?”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