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此言,浑身颤抖,那眼神恨不得将锦瑟生吞活剥了去。
“你好大胆,凤玺是何物?岂能你说要就要?”她连连冷笑,“帝主外,后主内,内廷诸事.皆由皇后管辖。皇后不能理事,贵妃替之,贵妃从缺,淑妃代持。宫里皇后,三妃九嫔俱在,怎么能轮到你一个外人来主事?”

窗外天色幽暗,店里早燃着了火鼎,看样子,太后来了后,已经返修过了。火光映着窗棂,越显华丽。火光中,锦瑟的脸色犹胜雪色,却又掩不住那抹妖异潮红。

“你最爱的乔妃如今贵为娘娘,却与皇后争权。皇后病重,危在旦夕,乔妃犯妒,却身怀龙子。”说到这儿,她方轻笑一声,凉凉地说:“太后,也许我保不了皇后,但是只要凤玺在手,我就能保你的两个孙儿平安……”

太后的神情一瞬间萎靡了下去。良久,开腔说话,唇瑟瑟战抖,声气却出奇的冷定:“行了,拿去吧。”

尾音毕,她似

累极,一手撑了额在背靠上,再也不愿意说一句话。

整个人都石化了般。

锦瑟无声轻笑,神色极尽欢欣。

主事的姑姑,终于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黄金的盒子,打开后,是一尊小小的金镶玉展翅飞凤。

俯身一礼后,锦瑟带着可儿匆匆的离去了。

一尊小小的金镶玉,并不值钱,在后宫里却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车在返程中,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和她们错间而过。

看到那辆车时,锦瑟的唇却弯了起来,仿佛是一朵??逐瓣绽开。

车架一刻也没有停息的赶往皇宫,晦暗的天色仿佛昭示了即将到来的不幸。

锦瑟到时,中宫已经乱作了一团。

盛怒而不动声色的帝王,细声细气劝慰着皇上的伊妃。

“皇上,你要相信皇后姐姐,这宫中的谣言哪能都相信?”

锦瑟眸色一闪,不知道这伊妃是在劝子诺,还是在火上浇油。

皇后已是脸色惨白,却凄然扬唇而笑:“云在青天,水在瓶,两相交映又何碍何妨?臣妾并没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问心无愧。”

她紧紧盯着这个曾经的枕边人,姣好的面容被光影一时遮去了纹路,云髻压翟凤金冠,极美笑靥,就如雕像一般的无暇。

“皇上若当真如此怨怒,杀了臣妾全家还不解恨,定要妾一死,方能泄心头之恨,妾也唯有一死,不敢有违君命。只是.皇上你可要记得,臣妾这一腔血,洒在锦乾宫的大殿上,洒在你我的女儿的眼里.也会一生一世洒在皇上心头,你这辈子再也休想

逃过。臣妾知道,你杀了臣妾全家,臣妾在你眼里,就变成了一根刺,我成了你罪恶的见证,你想杀了我,可我一辈子也让你忘不了。”

“你……威胁朕……”子诺眼中显出异样的诡色.忽然咧嘴绽出一个疯魔般的冷笑,抢过身边宫廷侍卫手中长剑,陡然向外递出。

锦瑟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心要杀皇后,那剑也略略偏离了皇后的身子。

偏偏有人心寒,顾不上许多,这个人合身扑了上去。

塞光坠落,血红四溅。

那英俊的男子将皇后抱在了怀里,剑已经从他的后背直入。

刀尖从胁下穿出,热血刹那泉涌。

皇后讪讪的抬手,白皙的掌心已经蒙上了一层血红。

她呆呆半晌,

眸子里终于染上了哀痛,出一声崩溃惨叫,绝望地返身想要抱住那男子。他却拼死地将她摁住,挡在身后。

这男子是真心爱着她的吧。

皇后今日面无脂粉,往日里金缕丝钗,鲜艳青春的颜色,如今憔悴已极。可是,今日,她的表情是最真实的。

锦瑟似乎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幕,眸光摇曳,几不忍心再看。

那男子口吐鲜血.简直摇摇欲坠,眼中却不见分毫惧色,更不见退怯。

他坚定决绝的就像一座山.紧紧将皇后护在怀里,便是天崩地裂,也绝不轻易的倒下。

这般情景,针一般刺在皇上眼中,愈激得他浑身抖。

他身边一名内侍见状,上前,抬手拔掉了那把剑。

“就地处死。”子诺闭上了眼睛,沉沉的吩咐。

皇后却于此时猛然抬,望住那男子说,似娇嗔喃喃:“你可真傻。”

那一瞬的眸光,璀璨艳丽,又莫名温软,看得锦瑟一阵心惊。

忍还是没忍住,上前跪倒在子诺身边,“皇上,饶他们一命吧。”

“锦瑟,你也来了,朕的后宫很热闹吧。”他哀哀一笑,“皇后打入冷宫,那歹人就地处死。”

中宫有侍婢无声的跑动,有哀痛的??,荡在锦乾殿中,宛如冤鬼哀泣。

宫嫔、宫女、侍人全被这惨烈景象吓得日瞪口呆。

可皇后像疯了一样,任谁来拉都拉不动。

她死死的握住那把欲刺向那男子的锋刃,双手也早已被划出许多长长

的血口.满手满身染得鲜红荼靡。

“段子诺!你住手!”她双眼血丝遍布,凄声厉呼。

筋疲力尽的子诺被这声惊得一震,摇摇晃晃撒手退开一步。

太久了,几乎从没有人这样直呼其名地怒斥他。

原爱他温婉的皇后,也有这样如浴血凤凰的模样。

刀刃深深切入皇后的手指,向着掌心中去,十指连心,她却仍然怒视着子诺,那样强烈的恨意,仿若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那男子筋骨俱碎一般软倒在他怀里.早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他好似想对她说些什么,却不出任何声音.张口便是血涌。

皇后终于松了剑,脆弱地抓住了那只想抬起的手,一层层的血涌上了锦瑟的眼里,像

是皇后与那男子都被那红色雾瘴包裹了一样。

他们何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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