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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情感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暴要是知道每一个陌生人内心深处对生活的感受定会叫人百感交集听秦筝说话叫我感到时空错位她好像是一种活化石人在现在情感方式却不随时间而转变她用怀旧的口吻向我谈起一种献身的快乐“现在有谁还懂得这种快乐?”

“哎都商品社会了献什么身呀在物质上好行了感情跟着物质走就会有安全感。”

“安全感没用我去年和我老公离婚了就是因为安全感太强了。”

我们说起她老公我也认识是她所在班的班长共认的老好人。

“是那个人人人都说他是好人他确实好可是令我讨厌他好得味同嚼蜡只要他一张嘴我就知道我不会原谅他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激动过也不可能与他有什么争执我对他点头说是的时候就是觉得就这件事没什么必要再说下去后来我现我总是对他说是后来我离开了他他很伤感很久以后还对别人说我温柔善良真愚蠢!我怎么能算得上是温柔善良?我只是冷漠地对待他罢了而且我一点也不同情他更不自责我不认为我错了。”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爱过我了解那感觉我认为爱过的人是幸运的但也因此会毁了以后毁了那些没有爱情的日子就像你吃了一段时间的美味而再次长期面对难吃的食品你会如何呢?无非是缺乏热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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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的女人对感情所抱的幻想总是叫人同情从秦筝身上我似乎竟能看到袁晓晨的未来当岁月把姑娘们的爱情及希望带走以后她们还拥有什么呢?

当一个作家经常有机会客串一个听众的角色太多的人与事从心头掠过叫你简直就不知该说什么特别是一想到正是这些故事才构成了某些人的人生你就不会轻视这些故事了我听着秦筝说着她的事情尽量不使她把话题拉到我们之间这样我就始终能当一个旁观者从而轻松一些。

我不时插一句嘴:“我知道。我觉得回忆过去可能有时会叫人感到忧伤。”

“是的。但忧伤也是需要有点热情的我觉得我已很久没有忧伤过了。”她笑了笑那笑容在我眼里是那么迷人尽管她话里话外充满了对感情生活十分缺乏的抱怨。

与我的现实相对比真叫人觉得无论有情还是无情的人生其滋味都不太好。

我们尽顾着说话牛排也没怎么吃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个多小时可气的是就在这时我看到袁晓晨和四五个年轻的商务人员走了进来她看见我眉毛一挑片刻毫不犹豫地在我们这一桌边上停住了:“介绍一下这些是我的同事这位是我男朋友这位是——”她目光落到秦筝脸上。

“这是我大学同学秦筝。”

“我们去那边吃。”袁晓晨干巴巴地说。

“我们刚好吃完。”秦筝说。

“我跟你说句话。”袁晓晨对我说然后冲秦筝点点头做出一副很有礼貌的笑容。

我站起来跟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她的同事就在她身后探头探脑品头品足袁晓晨凑近我耳边小声说:“比我们公司还讲排场啊——照你这个度我看养老院那帮老太太都来得及一个都拉不下。”说罢狠狠在我脚上跺了一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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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身走回秦筝身边她已叫来侍者付了账单我们一起出来她显出担忧的神情漂亮的门在我们背后关上了似乎把我们的谈话也一起关在里面我们的前面是一条宽阔而喧闹的大街她的后背挺得笔直走路的姿势也变得紧张起来不像刚才那么松弛就像一个演员从后台走上舞台一样。

我们一起走到饭馆前面的停车场边她说:“我的车在那一边你回去陪你女朋友吧她好像有点不高兴。”

我说:“没事儿的她就那样。估计是她们公司的客饭我也掺合不进去我也走了车在那边。”

她点点头我们彼此对视一眼知道再也无话可说可我还是说一声“再见”。

秦筝走了我感到她的背影像一个牢靠优质的机器零件。

我站在车边心里直说倒霉怎么那么大一个北京那么多饭馆竟能叫袁晓晨撞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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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动汽车我就接到大庆的电话说与一帮朋友在幸福花园酒吧里聚着问过不过去坐坐我便茫然地把车开到那里一进门就感受到一片酒酣耳热的热闹气氛在这里诸多生活里的不快与压抑就随着酒精释放出来往人堆儿里一坐心情就会放松一种爱谁谁的混账豪情就会凭空而起这是我爱呆的地方没有生意没有男人女人有的只是朋友哥们儿和姐们儿以及酒后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也许这是北京惟一自由的地方。

隔着桌子一对酒友在震耳的音乐声中喝几口酒便学着美国电影一方出奇不意地指着另一方大喝一声:“你完蛋了!”似乎经他一指对方真的就完蛋了一样。

好笑的是另一方总是不屈不挠然而也是没完没了地回答:“我没完!”

随后众人便给予一阵例行公事似的大笑。这个笑话使用了半个小时他们仍不觉得无聊真是比无聊还无聊。

事实上他们俩谁也没完倒是周围人快被他们吵得完蛋了。

一位喝得烂醉的青年作家一把搂住我:“哎我跟你说啊最近哥们儿特崩溃。”

“怎么啦?”我随口问道。

“我媳妇叫人给办了。”

“那又怎么啦?你不是平时也没闲着吗?”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最好一哥们儿干的。”

“那又怎么啦?这跟让陌生人办有什么区别吗?”

“可哥们儿不知为什么就受不了这个觉得特郁闷。”

“没看出来你丫占有欲还挺强的。”

“是。是。是。是。”他不住地点头。

“那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哥们儿还是哥们儿媳妇还是媳妇你说是不是?”

我点点头。

“哥们儿最近一直特崩溃特崩溃。”他喃喃自语道。

对面有人哄着跟他干杯他站起来一口气给干了我趁机站起来坐到别处。

我坐到一位女作家兼诗人身边她上身穿一件开口很低的T恤没带胸罩**几乎一览无余地露在外面她长得又黑又瘦尖嘴猴腮酒后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我一言不地伸着脖子盯着她的胸部看看得我直眼晕再看下去估计我的眼球恐怕会努出来掉进她的乳沟再从她的裤腿儿里滚出来。

女作家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嘿人渣。”

我点点头她问我对她新出的小说的意见我一听来了精神问她:“你平时乱搞完洗不洗澡?”

她瞪大眼睛惊奇地说:“你问这干嘛?”

“问问又怎么了啦?”

“这还用说。”

“到底洗不洗?”

“废话!当然洗啦。”

“那么劳驾请你也在小说里添上这一笔行吗又不费几个字儿?”

这句刻薄话说完不出所料女作家不理我了她本来挺活跃眨眼间便叫我给灭没声儿了我反正就图一嘴上痛快至于礼貌什么的管它呢。

一位女诗人感叹现在的姑娘太物质为了钱十六七岁就不是处*女了总之是不纯洁。

我随口想反驳——“为什么说处*女纯洁?你非这么说我还觉得没得过盲肠炎的盲肠更纯洁呢!纯洁之处也不过就是指二者都拥有一个没被使用过的人体器官而已。”

话到嘴边又觉加入这种抬杠没意思就咽下肚去。

我回头望向一位编辑他的头上面全黑下面全白顶上干脆全秃他不与别人说话只是一味喝酒也不知有什么心事儿酒后目光狠巴巴的似乎再使点劲就能使五米以内的一切物质全部碎裂。

我走到台球案子边坐上去放眼望去大家都在那里大声喧哗痛饮啤酒我心乱如麻跟大家一起痛饮可口可乐听着不着边际的酒后之言直到膀胱像一颗将被引爆的倒计时的水雷才突然起身跑到洗手间小便一次。

夏夜漫长而令人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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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回到家袁晓晨已经睡下了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愣我知道喝了太多的饮料就是睡下也得不停地起来小便索性就在客厅里呆着吧。

我从沙里起来走到书房的书架上挑了几本世界名著走回到饭桌边借着头顶上的灯光把一本本世界名著翻了又翻对于故事我看个大概以便以后与别人谈起时能略知一二而对于里面的黄色描写我一字不漏细读三遍。正看得津津有味卧室里传出声响接着一丝不挂的袁晓晨走了出来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抓着头就站在我面前。

我冲她点点头她问我:“几点了?”

“三点多吧。”

她点点头走向厨房一会儿从里面抱出半个西瓜来坐在我对面用勺子一口一口吃。

我低着头接着看书。

“在外面疯得来劲吗?”她没话找话心虚地问我。

“还行吧。”我说。

袁晓晨吃了一会儿讨好地把一勺西瓜送到我嘴边我吃了下去接着她又一勺接一勺地喂我“都摆冰箱里三天了再不吃就坏了。”

我放下书看着她:“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

“噢。”我重新拿起书来看。

她伸手抓住我的书轻轻地从我手里抽直到全抽出来又轻轻地放在一边。

“想说什么明说别吞吞吐吐的。”我说。

“你想问我什么就明问用不着含在嘴里反复咀嚼。”

“我没什么想问的。”

话音未落袁晓晨“噌”地站了起来:“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就是无所谓!”

我再次拿起书她一把抢过来扔回桌上:“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

“我怎么样你都无所谓是不是?”

我把目光转向别处不看她。

“回答我!”她大叫起来。

“你怎么了?”我问。

“我挺好的。”

“那有什么可说的?”

“有!”

“说来听听?”

“你今天晚上找谁去了?”

“朋友。”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女都有。”

“是单找的还是混一块儿找的?”

“混一块儿找的。”

“我那天晚上就是下楼跟我们经理说点事儿你跑什么跑?”

“我怕影响你们行了吧?”

“你把门钥匙带走了叫我去哪儿?”

“你们俩一起把我锁车外面了叫我去哪儿?”

“你严肃点不许油嘴滑舌。”

“我*!我怎么不严肃了?你才油嘴滑舌——深更半夜的穿那么一点儿就在我眼皮底下幽会经理——这严肃吗?”

“那也比你约会老太太严肃。”

“那当然了。”

“哟我问你你夜不归宿多少次数得出来吗?我再问你你和姚晶晶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

“真的?”她忽然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怎么了?”

“我猜也没什么事最近你们俩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和王芸的联系也断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

“我花几块钱就能把你所有电话的明细单子打出来。”

“你够有本事的。”

“废话我小白领当那么多年白当的?”

“我回头也把你电话明细单子打出来看看。”

“不用你打我自己给你打出来你查查看我有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你跟你的老上级兼前男友的关系是不是男女关系?”

“哟真看不出来醋劲儿那么大是不是跟你的身高成正比啊?”她更来劲了“我就知道你受不了我就是想叫你尝尝嫉妒的滋味!”

“你是不是尝过觉得味道不错所以推荐给我?还是杂志上学的?”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水平!”

“噢知道了。可以继续看书了吗?”我迅接口道。

“不行!过来你过来!”她冲我招手。

“干嘛呀?”

“结束我守活寡的日子呗!”她扭动了几下腰身走向卧室还闪了一下肩膀回过头来对我做了一个媚眼样子又滑稽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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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知道这些乍冷乍热全是装出来的内心深处的怀疑令她无法解脱在床上一切都暴露无疑我们开始做*爱一忽而我觉得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对我充满柔情蜜意于是我的动作也更好一些但她同时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动作开始机械僵硬一副事不关己、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地完成了她以一种无法掩饰的失望迅起身冲进洗手间我听到水声大作且时间很长空调里的冷风吹得我后背僵我不知她在洗手间里干了些什么总之我希望她不要与我呕气水声停了她回来了几乎是飞身从我面前越过身上还带着水珠儿一看便知没有仔细擦洗她跳进被子里背向我用被子把自己深深裹住然后就一动不动。

“搞起自我保护来啦——学我!”我推了她一下逗她。

她就像是木头一样仍旧一动不动。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要不再来一次?”

她很快地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行呀行呀你来呀!”

说着话把被子一下子掀到地上双腿分开两手一摊眼睛一闭:“快点!说话算话!”

不知为什么她的动作激起了我的**我们又开始了这一次像是搏斗激烈而紧张中间我吻了她不料她深深地回吻我眼泪也流了出来淌了我一脸那是委屈的泪水。

“你怎么了?”

她变本加厉失声痛哭。

“到底怎么了?”我直起身问她。

“别停别停快点快点少废话!”她哭着催促我并且哭得更厉害了。

我继续她强烈地反应着我比我给她的更多后来她索性翻到上面动作快得令我吃惊片刻她靠自己完成了。

“你怎么了?”她刚一停住我便问她。

她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说话只把脸扭向一旁。

我直了直身体想让她下去她没有动我只好拉过一个枕头垫在脑后:“到底有什么事儿吧?”

少顷她像是刚刚听到我说话一样回过神儿来看了看我:“你那一半还没完呢。”

“我无所谓。”

“那好。”她一闪身便跳下床去不久洗手间里又传来水声。

我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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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到第三支烟她才出来我不知跟她说什么起身去洗手间洗澡回来后见她似乎作沉睡状于是关了灯把被子拉到身上我的腿刚一触到她的腿她便哆嗦了一下然后是黑暗及寂静我叹了口气翻身睡去此刻耳边突然传来她的声音:“除了操我以外你觉得咱们俩之间还有什么?”

我屏住呼吸不回答她的问题。

“我觉得你根本不爱我。”

我仍旧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翻过身来抱住我:“可是我爱你受不了你操别人带着避孕套也不行我只想你操我什么时候操都可以难道我真的不能满足你吗?”

我吻她再吻她。

“前天我喝了好多酒跟我的前男友上了床我觉得一点意思没有还没开始就想结束。可是我想到你想到你背着我找王芸、找姚晶晶、找我不知名字的姑娘我把自己想像成你我觉得一点也不快乐你呢?”

“我不想说这件事。”

“现在也没别人你说说我想听。”

“说什么?”

“女人之间有何不同?她们真的比我好吗?”

“别说这一类问题没什么意思不管我说什么咱们都会争吵。”

“我觉得她们全是假**!”

“可能吧。”

“我是真的刚才就三次每一次都是真的即使我恨你的时候也是真的。”

“祝贺你。”

“别跟我开玩笑我说正经的呢。”

“那我说什么?”

“你对我还有**吗?”

“有。”

“还能持续多久?”

“坏问题!不回答!”

“说!”

“很久。”

“你爱我吗?”

“爱。”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操别人?”

“我——”

“别骗我我知道你操了绝不会少于三次。”

“不止三次。”

她骤然转过身用后背狠狠地撞了我一下两下三下。

我一动不动。

“你真恶心!”说罢在黑暗里扭头向我脸上吐吐沫不过都吐在枕头上了。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时候的约定吗?”我在黑暗中问。

“记得记得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能再遵守下去了。我心里难受。”

“那好吧。”

“什么好吧?是不是想分手了?”她警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没有。”

“是不是想叫我给你点空间什么的——这些话我都对我以前的男朋友说过。”

“算了吧别说了。”

“你不爱我。”

我没回嘴免得又引争吵。

“我爱你你不爱我因为我只想操你你还想操别人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可说的。”过了一会儿她干脆地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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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她沉沉睡去。

我试着凑近她搂住她用我的前胸贴住她的后背与她一起睡去我们贴得那么紧但我却觉得无论如何不像以前那样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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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打闹令我失眠令我感到忧伤就像在冰冷的冬夜一丝夜寒钻进被子里一样我听着她的呼吸我知道她已睡去在我旁边就我们俩孤零零地一个睡去一个未睡然而窗外却是夏天的早晨我瞪着眼窗帘上的阳光被晃动的树枝搅乱了就像我的生活淡淡的却不能说是没有滋味的那是一种中年人的苦涩我认为我已开始了下坡路正从顶点悄悄滑落我仍不时回过头去对着意犹未尽的青春频频回顾我一再地感到那已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将是一种安稳的生活我的收入会提高我会恰当做人对亲人尽责但却不再有漏*点了即使偶然会有也会被我像掩饰一种不正当行为一样掩饰过去也许这样最好对我好对别人也好。

忽然我又记起我们最初见面的那一天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回答我不告诉你。从这句话中我知道她喜欢我所以努力讨我喜欢我希望在我之后她还有机会对别的男人说这同一句话而不是有礼貌地说出她的名字而一旦她对别人笑着说“我不告诉你”时那就表示她又要恋爱了她喜欢恋爱像别的姑娘一样喜欢我认为在恋爱中她找到自己最可爱的一面她自己更喜爱那一面因为那一面能给她带来美好的感受比平淡的梦还要有趣像言情小说一样浪漫凭着这种浪漫她可悄悄而快乐地享受自己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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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推她对她悄声说:“我们结婚吧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我不再想冒充年轻人了我不去瞎尝试了。”

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睡着了没有听见。

我把这番话在心里对自己又说了一遍再说一遍我希望自己能够坚定起来说到做到。

事实上这番话叫我感到悲凉我知道再过个一二十年接下来的话便是:“我老了没什么用了我快死了没什么办法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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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的后遗症是可怕的怀疑得到了残酷的证实使袁晓晨在心理上陷入了极度的不平衡她对我背着她偷情的事情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她不时地提起在床上在床下。

起初一想到**过别人她即使在兴头儿上也能原地刹车恨恨收场紧接着便是一阵子稀稀落落的性冷淡再往后这件事生了一个有趣的小变化她开始盘问我细节越盘问**越强她好像在想像中与别的姑娘争夺我一样颇有点你一次我一次的不服输的劲头为此实不相瞒我意外地尝到了一些**方面的小甜头儿接着她内疚地怀疑起自己是否有点小变态还专门咨询过我我告诉她我无所谓她也就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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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折磨在继续我们没有相互原谅重新开始而是相反。我要说多亏我们俩都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以及争强斗狠的性格才使得我们之间的伤痕越来越深关系越来越紧张简直是一不可收拾。

从那一夜开始袁晓晨变得粗暴而神经质脾气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句话不对付就能勃然大怒要么就是怪腔怪调心里阴暗与她相处完全是对我的耐心的顽强考验事实上她本人就是一本很好的、活动的、每天更新的骂人手册尤其是到了我们相处的后期她认真使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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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到来之际袁晓晨的想法干脆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表面上她多疑而强悍而内心却已脆弱得无以复加尽管我小心翼翼力求使我们的关系得到改善但一切无济于事她认定了我四处寻找机会对她不忠因此无论我如何地忍让在她眼里只不过是对她耍花招而已这种生活过起来真是度日如年。

当着袁晓晨的面儿我简直无法做任何事只能一言不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天晚上我接一个时尚杂志女编辑的电话她向我约稿要我写一篇有关婚外情的文章刚说几句袁晓晨就把一杯水“咣咣”几下摔在我面前我匆忙结束谈话挂上电话袁晓晨已向我半真半假地咆哮起来。

“你说话声调怎么那么贱呢?电话那头儿是女的吧?”

“你干嘛摔锅摔碗的?”

“我哪儿摔了?你瞎了吧我只是轻轻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那也用不着连着放好几下呀?”

“怎么了?”

“人家打电话呢你也不掩饰掩饰。”

“有什么可掩饰的?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男人以后出门我就拉着你的手逮谁跟谁说!免得你一见到骚逼就兴奋得跟王八蛋似的!”

“臭三八。”

“怎么了?三八就三八那也比你好。”

“好什么好?”

“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闷骚型的笨蛋以为我不知道啊昨天出门喷那么多香水干什么不怕把自己熏晕了呀?”

“三八!”

“臭肉!”

“我怎么成臭肉了?”

“出门洗澡喷香水不是臭肉瞎忙乎什么?臭男人干嘛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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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要出门办事就是走到门外她也能叫住我:“哎事逼儿多带点钱请人吃饭吃贵点别叫人看不起要不先从我钱包里拿点儿?”

“用不着。”

“别不好意思拿吧你以为谁都像我一包简装方便面就打了有良心的话吃大龙虾时想想我想想我吃泡面时可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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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袁晓晨的标准我出门穿衣服必须得符合“脏乱差”这一起码的要求我要是不幸顺手穿上条牛仔裤她也能借题挥、冷嘲热讽:“脱了脱了脱了!你这样着装是出去谈事儿吗?我不是把我爸那件双排扣的西服送你了吗?为什么不穿?我让你装嫩!让你穿紧腿裤!让你浪!让你骚!妈的明天老娘给你生三孩子你一出门三娃儿的哭声就响起来跟情妇还没坐稳二娃儿就在电话里用颤声叫你爸爸。”

“那我的一娃呢?”

“叫我给掐死了为的是提醒你注意关心下一代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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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晓晨每次出差在外追命电话打得我躲无可躲藏无可藏我要是因为洗澡接晚了她都得盘问我半天而出差回来更是要满腹狐疑地认真检查我并且由于过度达的对于不幸的幻想她总是能编出一个个故事说我是如何地骗她她真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说到做到经常是深更半夜只见她抬手拧亮床头小灯翻身而起一下掀开被子当着我的面儿就趴在床上找她想像中的阴毛找得我直不好意思。据说这一切只因为她好像闻到一股怪味她找得兴起嫌我碍事儿叫我站到床下搞得我极不自然只好在地上**走来走去瑟瑟抖无聊至极而她一找就是二十分钟把被子扔到床下趴在深色的碎花床单上做地毯式搜索津津有味不知疲倦我深信若是找到一根为了验证一番她竟能顺手从我这里拔下一根做一做对比这种事她绝对干得出来她可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以此为傲还管这一点叫做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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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性虚荣心或是一种想像中的攀比更可能是一种恶意的刺激我的心理袁晓晨不时地向我描述一下她以前的诸多男友并与我做一些对比有些可能是真的另一些完全是她杜撰因为她讲得十分混乱往往自己都会忘记以前讲过的内容张冠李戴还得我提醒她谁是谁有一次她对我说:“我不喜欢老外有一次一个老外把我领回家他脱光衣服后仰面平躺我现那玩艺就像在草地上竖起的一支小烟囱很可笑。”

“哎!哎!哎!怎么成老外了?小烟囱的那个不是体院帅哥吗?求求你吹牛之前打一打草稿行不行?”我也会抓紧时机反击打击一下她的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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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晓晨时常以玩笑的口吻于不经意间向我问起有关姚晶晶的事情这件事简直成了她的心病出于同一种敏感我从未向她承认过与姚晶晶上床的事但她以一种不屈不挠的劲头没完没了地试探我。

“哎给姚晶晶打个电话吧我一年多没见过她了怪想的咱俩一起请她吃顿饭。”

“没兴趣。”

“我替你拨电话吧你就说一声就行。”

“要说你自己说。”

“我哪儿有你们关系近呢真呵护呀喝醉了扶人去住五星级酒店一天一千块还加收服务费呢是不是?”

“不知道。”

“哎我问你你们花一千块干了些什么?”

“你问她吧。”

“我哪儿好意思问呀——哎姚晶晶喝醉了在床上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问她在床上睡得怎么样?”

“挺好。”

“你怎么这么说!”袁晓晨一拍桌子“这听着像人话吗?啊?我的男朋友说我的女朋友在床上挺好?你们俩也太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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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在这种半真半假的争吵中进行我知道无论是我还是袁晓晨在人群中都渺小得如同没有我们都是随时可被替换掉的零件我们生长在城市的缝隙之中我们的**与梦想被嵌进无数相似的**与幻想之中与别人的交缠连理事实上那些**与幻想也是一样可被替换的在这里每个人都像是一个产品的样本后面都有无数的备份可供挑选与消费每一个故事每一种生活每一种情感都随着一种快的节奏产生与报废这是城市洪流人的洪流性格的洪流利益的洪流声音、色彩与气味相互混淆秩序井然泥沙俱下汹涌澎湃势不可挡却又毫无方向。

22o

当秋天的落叶随风飞舞的时候我和袁晓晨的关系仍然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一场秋雨把金黄色的落叶层层叠叠地压在地上如同正在腐朽的时间因永远的告别而平静顺从被漫无边际的永恒所困惑的生命尽管莫名其妙却仍为能找到一个露营地而稍感踏实这里不是路的尽头这里哪儿也不是这里只是秋天空气清澈如水云白得像白天鹅的翅膀有妩媚的风轻柔地穿过头还有四散的记忆与秋叶一起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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