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钧一之际蓦地眼前人影一闪!
度是那般快捷快到令人不及交睫。

谁也难以想到那个看来极其斯文的书生竟会牵扯到眼前的这个事件里尤其没有料到的是他身负高妙的身手。

大多数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那个黑衣秀士已经置身于向阳君与铁掌刘昆之间。

黑衣秀士人到手到只一把就抄住了向阳君甩出的那根大辫子铁掌刘昆总算在千钧一之间捡得了一条活命。他足下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几步立刻被他兄弟刘吾搀住。

眼前情势显然由于这个黑衣秀士的突然介入生了诡异的变化。

黑衣秀士能够抄住向阳君这根辫当然不简单只是他的表情并不轻松。

只见他骑马单裆式跨着右臂真力内敛施展出太公钓鱼式子将对方粗若儿臂般的辫紧紧地抄在手里拉扯得弓弦一般紧张。

那其间必然力逾千斤使得秀士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一刹那变成了赤红。

被称为向阳君的辫子大汉显然因为一招失误而受制于人心中大为震怒。

虽说是眼前胜负未分然而对向阳君来说却感到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向阳君像蛮牛似的强自抬起头来。那个黑衣秀士却致力于不让他抬起头来!

一个用力地拉一个用力地抬。

一拉一抬其力万钧。

这种情形使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那个红衣姑娘显然吃惊不小。她虽然为兄长捏着一把冷汗却并不乘人之危在紧要关头对向阳君施毒手。

渐渐地向阳君终于抬起了头。

黑衣秀士红涨的脸上沁出了一层汗珠那只紧扯辫的右腕分明不胜巨力负荷有些颤抖。

四只凌厉敌对的眸子迎在了一块儿。

“向阳君!”黑衣秀士吃力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请看在下薄面放过姓刘的与眼前众人如何?”

向阳君的头已经全抬了起来眼睛里锋芒毕射。那张淡棕色的俊脸上并没露出愤怒却有一种轻佻的含蓄。

“足下大名?”

“雷铁军!”

“啊——”惊讶之色猝然显示在向阳君面颊上同时也显现在现场众人的脸上。

“原来你就是雷铁军某家久仰了!”向阳君那双眸子一扫边侧的红衣少女“那么这位想必就是令妹人称千手菩提艳红妆的雷金枝了?幸会、幸会!”

“不错——正是在下小妹——”

自称雷铁军的黑衣秀士说着那只手腕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像是施出了全身的力量却仍然未能使双方的力量平衡。

是以他不由自主地前进了一步才缓和了双方的均势。

“哼!”向阳君锐利的目光盯着雷铁军“既然你胆敢插手管闲事当然不是易与之辈了就冲着你雷铁军三字大名我就暂且饶过姓刘的。”

被称为千手菩提艳红妆雷金枝的红衣姑娘听到这话赶忙对一旁的铁掌刘昆道:“刘大班头你可听见了?带着你的人赶快走吧!”

铁掌刘昆一听雷金枝的话脸上一阵青。他双腕折断此刻早已肿起老高自知以本身武功和向阳君比起来不啻以卵击石;若非这个雷铁军即时仗义出手自己这条命万难保存。

光棍一点就透!刘昆深知如果还要不识趣赖着不走可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刘昆由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铁青着脸道:“贤兄妹仗义援手保存了姓刘的一条性命刘某人也不是石头做的早晚有一份人心……”

刘昆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扫向场中的辫子大汉禁不住咬牙切齿地道:“向阳君——今天算你厉害金砖不厚玉瓦不薄……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时候后会有期告辞啦!”

他说罢一摆脖子吩咐道:“弟兄们跟我走!”

尽管是败军之将却也有其威风!

十几个人巴不得早些离开刘大班头这么一吩咐顿时各自收拾兵刃扶着受伤的同伴争相离开匆匆下楼转瞬间走避一空和来时的那种盛气凌人其势派相差得不知如何形容。

现场只剩下了三个人:

雷氏兄妹及向阳君!

最奇妙的是向阳君头上那根挺粗的大辫仍然抄握在黑衣文士雷铁军的手里——即使后者似乎已现出后力不继的困窘却仍然死死握住辫梢不放像是只要一松手便会落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反之向阳君虽被对方抄住了辫却没有丝毫败象也不曾现出什么痛苦姿态。

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都在运用内力向外挣着。

四只脚结实地移动了半个***又自站定。雷铁军已是全身汗下并且微微现出了哮喘……忽然他身子半侧空出的左手猝然一翻。变成了双手合抄之势。

如此一来才勉强平衡了彼此均势。

向阳君冷森森地笑道:“雷铁军你败象已露当真要某家施展杀手你才肯松手不成?哼只怕那么一来姓雷的你身上可就要多少带点彩头啦——说不定还关系着你的生死存亡呢!你可得仔细地衡量一下到时候休要怪某家事先没有关照你;这么对你已是仁至义尽居心不谓不仁厚了!”

雷铁军在向阳君说话时脸色由白而红、由红而白转瞬之间数度变化不已。

他听了向阳君这番话现出了一丝苦笑冷冷道:“在下功力确实不及你深湛甚难求胜。只是——你又岂能否认被在下搔在了痒处……向阳君你我之间原无仇恨只是在下看不惯你这种狠心辣手的作风才仗义出手;既已出手自然要分个上下高低不会中途罢手。你有什么厉害高招只管施展出来就是!”

雷铁军边说边重复着一上来时的姿态足下跨马分裆把身子微微向下一矮双手力抄着对方的辫有如纤夫握缆死也不肯放手。

向阳君神色一凝冷冷笑道:“雷朋友你好高的招子竟然看破了某家的练门。只是凭你这身功力只怕还难以制我于死地。你放了手我们有话好说;否则的话你应当知道某家血炸一条龙的厉害你敌得了么?”

雷铁军果然神色一愣。

微微犹豫之后他苦笑着摇头道:“话是不错我却信不过你。只怕我一松手即着了你的道儿有本事你只管施展就是。只是有一点我却要提醒你我既然看出了你的练门所在当然知道克制的办法。你在出手之前却要先仔细地想一想这件买卖划不划得来。”

向阳君听了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他那双眸子里闪闪冒着精光证明对于雷铁军的话并未置若罔闻。

原来向阳君自习太阳神功之后全身上下各路穴道已能自行运功封锁很难伤得了他惟独头顶天池一穴是其练门最为软弱所以特留辫用以掩护其顶并收防范之功。

想不到他的这一秘密竟然为冷眼旁观的雷铁军窥破一出手即以分鬃勒马功力抄住他的辫。雷铁军原来认为在自己内力牵扯之下定能使其俯认输彼此既无仇恨只交待几句场面话用以警诫他下次出手见好就收。他哪里知道辫子一抄在手里才觉对方功力竟是大得惊人!以雷铁军自幼练过混元一气霹雳功之杰出造诣竟然觉得难以对付敌手致使他有些恐惶。

然而正如他所说真是应了“羞刀难入鞘”这句话。换言之以双方之名望身分既已出手势必分出一个强弱高低只怕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越是高手对招就越会生这种情形。

雷铁军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不甚托底。

他虽已知道对方练门必在头上却未能确知是头上那一处穴道;一击不中再想出手可就大是不易。所以他心里犹豫再三久久不招儿。再者彼此并无深化大怨对这等大敌更不愿结仇出手之前不得不考虑到“忠厚”二字。

然而无论如何这番较量对于向阳君是个奇耻大辱。雷铁军既然不肯松手怎能让辫久置对方手中?

“雷铁军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某家心狠手辣!”向阳君面色一沉叫道“你要小心了!”

话声出口只见他全身蓦地一阵疾颤淡棕色的面颊迎着阳光忽然像着了胭脂般地起了一层红彩。

雷铁军见状不禁大吃一惊心知对方情急之下必定再次施展太阳神功。

他原以为向阳君的要害被自己控制之下万万不能如此施展想不到对方竟然存心一拼。只听雷铁军一声喝叱陡地分开右手身子快若旋风般地向里面一个疾闪来到向阳君正面右手一举分开五指——夜叉探海直向着向阳君顶门插下来。

因雷铁军不知对方练门确切之处才不得不使出这么一招五指兼顾的绝招。

在他五指劲力之下向阳君的整个顶门包括“天池”、“百汇”、“玉枕”三处大穴全被夜叉探海所制——确是厉害之极!

两股强烈的劲风陡地迎在了一团。

雷铁军挥掌下拍向阳君举掌上迎两只手“啪”一声迎在一块儿其势绝猛力量万钧整个楼堂都为之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那只是极为短暂的一刹那。

就在两个人猝然迎合的势子尚未固定之时生了极大的变化其势恰似兔滚鹰飞:

向阳君是兔子。

雷铁军是鹰。

即以前一招而论这一招灰兔滚扑施展得太漂亮了。相形之下却使得猝然下袭的雷铁军这一只鹰吃了大亏。

黑色的衣衫纠葛着出了“噗噗噜噜”一股疾风雷铁军的身子突地弹了起来在向阳君盘开的辩花里整个身子斜飞了出去。

“飕!”箭矢似地疾快足足飞出三丈开外直向楼角猛撞过去。

一旁的那个红衣姑娘——千手菩提艳红妆雷金枝见状不禁大吃一惊。她嘴里尖叱一声足下一上步双手陡然递出迎着前扑的向阳君猛力击去。

只是她敌不住向阳君那股劲道身子才一扑上即像冻蝇冲窗般地弹了回来。

这时空中的雷铁军在即将撞在墙柱上的刹间就空一个翻滚飘身落地。

他显然已失去了原有的风采身子甫一落地连着打了两个踉跄;若非是雷金枝及时扑上掩护住他几乎要倒在地上。

眼前人影再闪向阳君当面而立。只见他怒目张睛面红如火表情极怒。

然而在他目睹了雷铁军的模样之后一腔怒火顷刻消失了。

雷铁军在雷金枝扶持之下胸口频频起伏不已表情无限痛苦只是在面对向阳君时却力图振作故作矜持。

“老兄功力惊人雷某咎由自取领教了。”雷铁军频频冷笑着“佩服!佩服!”

说罢忍不住出了几声咳嗽。

向阳君用冷峻的目光打量着他:“我生平说话绝不欺人阁下已中了我的火龙毒掌;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如不能将火毒引开即有血炸之危。正如你所说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告辞啦——”

然后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就在他身子转过的一刹那猛可里一股疾风直袭身后。但见红影一闪雷金枝来到了他身后。

雷铁军见妹妹金枝行动起来忙惊呼道:“不可——”

话方出口却见眼前寒光一闪一口短短薄刃已经执在她的手上。

有其兄必有其妹——这个雷金枝的身手也必然可观。只看她袖中出刀丝毫不现痕迹便知其身手不弱。想是心衔兄伤之大恨雷金枝这一刀毫不留情刀尖乍然上挑锐利的刀锋闪出了一条银色的亮线由下而上直向着前行的向阳君背后撩了过去。

这一刀看似无奇其实很厉害:盖因雷金枝料定对方有金刚不毁之体是以集全身功力于刀锋之上施出名谓指掌透点用以刀剑则为开线真是无坚不摧、厉害之极!

以向阳君之身体灵巧、功力万钧雷金枝这一刀万难奏功。

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向阳君竟然偏偏有此一疏也许他自以为有金刚不毁之功对于这个姑娘猝然招儿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然而在雷金枝刀锋划破他防身游潜的一刹间却陡然觉出了不妙只是来不及躲闪了。

“哧”的一片刀风扫过紧接着在向阳君背上现出了一片血光!

千手菩提艳红妆雷金枝一招得手大为惊喜振奋清叱声中左掌倏出随同着前出的刀势一时力贯掌心一掌击出。

一刀一掌无疑聚结了雷金枝全身功力只是有了前面的一刀后面的这一掌却是万难奏功。

难以想象出那个负有刀伤的向阳君身法有多么滑溜雷金枝那么猛厉的一掌竟然拍了个空。

一掌拍空之下再想抽掌换式哪里还来得及?

湖青色的长衣激卷起一股巨大的风力。凌人的劲道似拍岸的潮水。

面迎着这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雷金枝整个身子霍地向后倒翻了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陡然抓住了她那只持刀的手五指一收力可碎石。只听得“叮当”一声那把紧握在雷金枝手里的短刀坠落在地。

雷金枝只觉得全身一阵麻登时动弹不得;面对着向阳君那张怒火中烧的脸不禁打心眼儿里感到害怕!是时雷铁军见其妹遇险负伤挺身而上乍见此情亦不禁突然止步。

“向阳君。”雷铁军大惊道“手……下留情……”

大片鲜血在向阳君背后浸染着一滴滴淌洒在楼板上!

一个练武的人尤其是一个精于内功的人对本身气血极为珍贵绝不欲有所亏损眼前的向阳君更不例外。

这一刹间他脸上交织的怒火真恨不能一口把雷金枝生吞下去。

“丫头……”几乎是从牙缝里出来的声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暗算于我……我要你当场溅血而亡!”

于是霍地扬起右手待向雷金枝当头拍下去。

蓦地那只扬起在空中的手掌竟然停住没动。

雷金枝惊骇失色面对死亡即使你是天下第一等的大英雄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是以她身子起了一阵强烈的颤抖!

雷铁军把握着瞬间的良机踉跄前进一步:“向阳君——”

他的自尊虽不容他再次开口向敌人求饶其实这声呼唤已强烈地显示了他这方面的意图。

向阳君那只举在空中的手竟然久久不曾落下。一双虎目在雷金枝脸上转了一转忽然凌笑一声右腕振处雷金枝被摔出了丈许以外。她空中作势施了一招云里翻沉重地落在地上。尽管没有摔着却也吓得脸色苍白!

雷铁军既知此人是有名的心黑手辣况乎金枝更曾暗算过他简直难以想象他会对她施以何等残酷手段致死想不到竟然大悖常情对她网开一面——这番举止显然违背他的一向作风令人大惑不解。

兄妹俩惊心之下惟恐向阳君另有杀手。是以雷金枝在一度惊心之后急忙与其兄会合在一起。

在雷氏兄妹既惊又惧的眸子注视之下向阳君却已缓缓地转过了身去徐徐向楼下步去。

雷金枝目睹着他的背影自梯口消失之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好险呀!”

雷铁军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这条命真算是便宜捡来的——此人功力之高更是出我想象;只怕当今天下已鲜有敌手可怕极了……”

说到这里一时气机涌起由不住出几声咳嗽身子不得不坐下来。

雷金枝忽然想起他身上的伤势不禁心里一惊赶忙上前道:“哥哥!你的伤要紧么?”

雷铁军摇了一下头频频苦笑着道:“妹子咱们栽了这个跟头可栽得够惨的……我……只怕……”

“你……”雷金枝吓了一跳“你伤在什么地方啦?”

雷铁军的脸色白中透青——原本看上去就有几分病容的他这时更显得无限憔悴白皙的脸上沁出了一片汗渍。雷金枝伸手摸了一下觉得冰凉冰凉的不禁大吃了一惊!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雷金枝花容失色“你的真气已经……散了?”

“你说得不错……”雷铁军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我身上已中了他的火龙毒掌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如不能将火毒引出即有血炸之危……我惟恐火毒蔓延所以自行将上半身真气散开用以缓和火毒之势……”

雷金枝打了一个寒战道:“这……该怎么办?哥哥……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火毒逼出来?你……快想个法子才好呀!”

“没有用。”雷铁军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先回到客栈再说。”

他边说边缓缓地自位子上站起来雷金枝连忙上前搀住他却见岳阳楼的几个管事、账房、伙计纷纷自后面出来慌不迭地上前叩头称谢。

兄妹二人少不得与他们周旋一二才摆脱开来。等到来到客栈之后已是午后未时。

雷铁军屏退一干闲人独自运功调息强行将上身涣散的真气聚结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雷金枝来到他的榻前觉到他的面色已不像在岳阳楼时那样青白似乎有了点红润不禁内心暗喜。

出乎意外的是雷铁军脸上不仅没有丝毫喜色反而较先前更为沉重。

雷金枝疑惑地道:“哥哥你觉得可好些了?”

雷铁军摇摇头冷笑道:“向阳君火龙掌看来有十成功力我用师门内淬洗濯之功居然未能将火毒洗脱丝毫反倒引得火毒遍布全身。此刻百骸如焚苦不堪言!”

雷金枝惊吓得花容惨变道:“这该怎么是好……那个向阳君不是说过了么一旦火毒散布即有血炸之危这……可怎么是好?”

“唉!”雷铁军凄凉地叹息一声苦笑感叹道“说来我确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向阳君手狠心毒……”

他说到这里由不住出了一声呛咳那张脸陡地变成赤红全身更是情不由己地出了一阵子颤抖。

雷金枝惊叫一声慌不迭地上前扶住他一时热泪滚流。

“哥哥……这可怎么是好?”她泪水涟涟地道“你得赶快想个法子呀!”

“妹子!”雷铁军紧紧咬着牙“听我的话……把你的那把短剑拔出来。”

“干……什么?”雷铁枝大惊道“你要干什么?”

“放……血……快!”雷铁军全身战抖着极度痛苦地道“慢了可就来不及了!”

事关紧急雷金枝心中虽是震惊却不敢不遵兄命匆匆将随身短剑拔出。

雷铁军歪斜着坐向床头右手紧扣在前心部位。刹时之间他脸上布满了汗珠原先锋芒内敛的眸子因陡然充血变成了赤红之色!

“哥哥……”

雷金枝手上握着剑情不自禁地低泣着。

“你先不要哭只要听我的话暂时还死不了。”雷铁军咬牙忍着遍身奇痛道“你注意听着。”

雷金枝振作道:“哥哥你说吧……你快说吧!”

“你听着”雷铁军气喘地道“我现在血走上盘如果不即刻将流蹿不停的怒血放掉即可能有炸血之危。那时七孔流血可就非死不可了!”

“所以……”顿了一下他又喘息着道“你必须选择我上躯要处开口放血……”

雷金枝打了一个寒战:“这……这不太危险了么?”

“当然危险……”雷铁军有气无力地说道“如果不这样更是死路一条……你只要按我的话行事……也许还能暂保一时之命……”

雷金枝点点头强自镇定地道:“哥哥你说吧……”

雷铁军闭了一下眸子讷讷地道:“现在气血已被我内功强自压下去集于双足。”

说时抬动了一下两腿雷金枝才忽然觉到他的腿脚已肿大如桶原先呈现在脸上的一片赤红由苍白之色所代替足证他说的并非假话。

“但是”雷铁军定了一下神色道“这阵子血马上还会冲上来如果你不能把握住良机选一处地方大肆放血那么这一次血冲之势将要比前一次更猛烈得多很可能因抵受不住而丧失了性命!”

雷金枝强忍着心里的惊怕只得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由脚上放血?”

“这一点我早已想过了”雷铁军微微地摇头道“但是行不通……”

雷铁军喘息了一下接着道:“因为脚下涌泉一穴乃人身大穴之一一经刺破固然可收快放血之效却是不能立时收止。那么一来在极短时间之内势将我全身血液耗尽岂不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万万施不得……”雷铁军又苦笑着道“只有上额左右两处眉冲穴路较为适合你当在最恰当的时间里在那两处穴路上下手;等到血势缓平之后即刻收住……妹子这些事你可做得来么?”

雷金枝噙着两江眼泪频频点头道:“我……做得到。”

忽然雷铁军身子摇了一摇道:“不好!”

说话之间他倚坐的身子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张先时苍白的脸陡然间变成了赤红之色整个脸部在极短的一刹间像是胀大了一倍怒冲直上的血势真似翻江倒海。

果然如雷铁军所说的这第二次冲血之势比之前一次猛烈得多。

陡然之间雷铁军满头长全行炸动耸耸欲起——他双手力撑着床板出了一声凄厉的怪啸!

眼看着那阵上冲而起的怒血一不可收拾值此性命相关的俄顷之间雷金枝已挥出了手中短剑。

由于事先得了雷铁军的指点雷金枝出剑的动作格外谨慎。

剑光电闪分别在雷铁军顶门稍下的一双眉冲穴上开了两处血口子。

刹时间两股血箭怒冲而出血柱冲到顶棚上爆射开两片血花屋子里顿时洒下了一片蒙蒙血雨!

雷金枝心里虽然已有准备但目睹此情亦不禁吓得全身麻。

眼前情景正如雷铁军所说如果雷金枝稍有迟缓雷铁军的全身血液必将在极短之一霎消耗干净亦不免死路一条。

目睹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刻雷金枝总算没有忘了哥哥的嘱咐。

就在血花喷射的一刹之间她抛下了手上的那只短剑一双纤纤玉手电闪而出紧紧按在了雷铁军顶门破口子上。即便这样那股子冲起的血势亦十分猛烈。

雷金枝强行以内力镇压住不使他体内怒血上冲。相持了一段时候见出现了缓机遂施展定穴手法将他两处穴道封锁住。

虽然只是几个小小动作却也甚为吃力!

再看雷铁军似乎已经解除了危境只是表情极为疲惫。他强自睁开松弛的眼皮含有欣慰与感激的目神向着妹妹看了一眼然后闭目不言少顷已自入睡。

雷金枝又为他两处伤口上了刀伤药扶他睡好。费了半天时间才将屋子收拾干净。

床上的雷铁军仍在沉睡之中一时半刻还不会醒转雷金枝便换了一袭干净衣裳悄悄关了房门来到前院。

一个年约三旬左右、丰神俊朗、留有短短胡须的年轻道人正在注视着她。

雷金枝原已由他身边走过去忽然定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眼。

道人青冠鹅服眉长目炯一口青鲨鱼皮鞘长剑系扎肩后浑身上下不沾丝毫烟火气息。一眼之下即可看出是个杰出的三清教下子弟。

双方目光交接之下雷金枝心中微微一动。那年轻羽士礼貌地欠了一下身子想是要上前说些什么。雷金枝女孩子家脸皮嫩不惯与陌生人搭讪匆匆转头向外步出。

前院是客栈附设的一家酒馆兼卖茶水吃食生意很不错因天气热四面窗户都开着两个小伙计用力拉着悬在屋梁上的一面长布招子整个食堂里飘动起习习凉风。

雷金枝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要了一杯清茶脑子里仍在想着刚才照面的那个年轻羽士。

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可就是记不起来了;又好像见过不久她终于记起来了!

自己搀扶着哥哥步向客栈时在栈门口遇见过他……当时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向她兄妹二人打量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神态?

心里想着眸子情不自禁地往上一撩——咳还真是巧想着谁谁就来了。

那个神采飘然的年轻羽士可不是来了么而且就坐在自己前面座头上。

四只眸子对交之下雷金枝脸上微微一红忙把目光移向一边心里不禁产生了几分烦恼。

年轻羽士嘴角上现出了一丝微笑模样儿甚是潇洒只是对一个姑娘家这样笑总是有失于轻佻!

雷金枝再回过眸子来年轻羽士欠身为礼脸上笑态犹是不端。

要是平时雷金枝早已忍不住作给对方一个厉害看看。只是今天她没有这个兴头因为一番傲气早在向阳君手里折腾光了。再说哥哥重伤之下生死未卜心里愁还来不及哪里还再能惹事生非!

她忍着气丢下了几个制钱匆匆离了座向外步出。

雷金枝在跨出店门的一刹那眼角已经瞅见他了却故意装着没看见。她一径出店快步前行。

青冠羽士亦步亦趋双方仅隔丈许左右。很显然他是存心跟踪。

青石板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雷金枝放快了脚步一径穿过了这条行人熙攘的大街往左拐进一条冷僻长巷。

巷子两侧栽种着柳树狗在吠叫。

一个背着箱子摇着拨浪鼓的货郎走过去之后巷子里可就只剩下雷金枝一人了。

她一个转身掩藏在柳树背后。

巷子口人影闪动那个青冠羽士复又出现——嘴角还是带着微笑向巷中走进来。

雷金枝咬紧牙心里盘算着。好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打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冒失鬼!

她正想着那个神态从容的青冠羽士已来到了近前自柳树边擦身而过。

雷金枝冷叱一声:“看打!”

叱声未落左手倏出施了六成功力直向对方右肩拍了下来。这一手看似无奇其实并不简单——

雷金枝因见对方身背长剑神采飞扬却也想到了必有杰出身手是以这一掌真力内聚明似拍抓暗中却藏着厉害的定穴手法。

玉手纤指之下对方“云门”、“中府”、“天侯”三处穴道皆在她拿捏之中。

雷金枝心恨对方的轻薄决心要给他吃些苦头是以先出手后出声。当她声音出口纤纤玉手就接近了对方肩头。

青冠羽士原是背向着这边可是在雷金枝递掌之初他却有了感觉。

随着雷金枝落下的手掌只见他肩头蓦地向下一沉接着又一闪。雷金枝那奇快的一抓竟然落了个空。

青冠羽士端的是好身法——他这一微沉竟暗含着三式不同的身法——“沉肩”、“拧身”、“出掌”而且三式融于一招。随着他闪电般的转过身子雷金枝嫩若春藕般的一只皓腕已被他紧紧握住。

雷金枝只觉得腕子一阵麻暗惊可能为对方拿住了脉门。左手正待出招取对方那双精芒闪烁的眸子青冠羽士却已松手退身风舞桐叶般地飘出丈许以外。

这情形真似兔起鹘落不惊纤尘!

青冠羽士明明拿住了对方脉门却不加害存心相让的心意昭然若揭。

雷金枝脸上一阵子烫热冷哼了一声。她正待奋身扑上青冠羽士忽然抱拳一拱道:“姑娘掌下留情——在下有所冒失这里赔礼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么一来她倒是不好再出手了尽管瞧着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气恼。

“你这个人真是好没来由!”她冷冷一笑道“你干嘛跟着我?”

“雷姑娘你误会了!”青冠羽士抱拳歉然道“在下只是敬仰贤兄妹人品武功存心结纳而已……”

“哼!”雷金枝道“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青冠羽士笑道:“姑娘虽不认识在下在下却是久仰贤兄妹的大名。这一次为了救助公门内的刘氏兄弟贤兄妹仗义援手尤其令人钦敬!”

雷金枝目光微微一转冷冷地道:“那么你是谁?”

“这个——”羽冠隐士神秘地一笑“在下原无隐瞒姓名之理只是刻下确实不便相告尚请姑娘海涵!”

雷金枝点点头道:“这也罢了你紧跟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羽冠道士一笑道:“方才已经说过了在下只是对贤兄妹敬仰存心结纳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相识也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雷金枝掉头就走。

“姑娘且慢!”青冠羽士原地抱拳道“在下还有话不曾说完。”

雷金枝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既然你对我兄妹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心情很坏我实在……”她微微一顿终不愿拒人于千里之外便轻叹道“好吧有什么事请说吧!”

青冠羽士这才微微一笑:“也许姑娘还不清楚在下实在是与令兄妹立场一致——姑娘你可明白?”

雷金枝摇摇头:“我不大明白!你还是说清楚一点好些!”

青冠羽士虽是一连遭受奚落脸上却无丝毫怒容语气还是那般斯文——设非天性如此即是别有用心!

“姑娘应该明白!”他缓缓说道“我的意思自然是指姑娘当前大敌而言。”

“当前大敌?”雷金枝撩起眸子在这人脸上一转“你指的是那个向阳君?”

青冠羽士点头道:“不错我们是同仇敌忾!”

提起向阳君雷金枝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愤意脸上立时罩起了一片青霜!

青冠羽士微微一笑道:“如果姑娘有意在下颇想与贤兄妹研究出一种联手对付向阳君的方法……”

雷金枝心里一动不觉细心地打量了他一眼——老实说对方这等丰神俊姿确能给少女良好的印象只是对于她来说对任何陌生人都存有戒心而不愿假以词色!

“哦——”她转过身子姗姗步向柳树“他也认识向阳君?”

青冠羽士微微笑道:“岂止是认识……”

同样的微笑这一次却显得太牵强了。

雷金枝回过身来:“你们是仇人?”

“那倒不是。”

“敌人?”

“可以勉强这么说吧!”

雷金枝沉默了一下怀疑地看着他:“据我所知能够对向阳君称敌的人并不简单。”

青冠羽士微笑道:“姑娘言下之意无疑是认为在下还能活着而大感惊异可是?”

雷金枝道:“你很聪明我正是这个意思!”

青冠羽士脸上现出了一种冷峻:“你的话固然有道理只是天下很多铁定的事情不免因人而异!对于我来说也许是个例子!”

雷金枝撩起眼皮看着他:“这么说足下必然身负相当的功夫了?”

青冠羽士一笑道:“姑娘莫非有所怀疑?”

这句话说得很含蓄——事实上是说刚才我们不是已经较量过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武功如何吗?雷金枝冰雪聪明哪能不懂得对方的意思?

她冷笑了一声如实地道:“不错你的功夫的确很高只是……”

“只是未见得是向阳君的对手!是不是?”青冠羽士脸上强自作出一副笑容继续说道“有关疑问只有留待以后解答了。”

雷金枝脸上微觉讪讪——对方果真存心结交共研破敌之计自己的应付方法显然有失分寸;设若是自己遭遇到对方这类情形是否能保持这等风度那就难说了。

她心里这么一想不觉有些歉然!不过对于这个青冠羽士的出现仍然讳莫如深不得不使她存有戒心!

她想了一下才说道:“我对你这么认为并非是仅凭臆测而是有原因的。”

青冠羽士斯文地道:“姑娘请说!”

雷金枝微微笑道:“那是因为你刚才说到联手对付的话因此才使我怀疑如果你的武功高过向阳君又何必找人联手岂非是多此一举?”

青冠羽士微微一笑想不到这么个纤嫩姑娘的词锋会这般犀利使得他一时无言以应;只是微微一笑暂不置答。

雷金枝看着他继续道:“而且你应该知道我们兄妹根本就不是向阳君的对手我哥哥如今重伤在床生死未卜而我……”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汗颜地道“不怕你见笑比起那个向阳君来我的武功简直差得太远了可以说连他的身边也偎不上——”

“你却伤了向阳君一刀!”青冠羽士打断了她的话插口道“就这件事而论那是极不寻常的。”

雷金枝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原来什么都知道——不错我是伤了他一刀但是那一刀是乘他不备而且是他失之于太大意。他或许以为我在那种情况下出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我才会侥幸得手。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因为那一刀对他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伤害!”

“不错——”青冠羽士道“但是下一刀就能使他致命这是毫无疑问的。”

雷金枝不解地道:“下一刀?”

青冠羽士点点头:“只要姑娘愿意与在下合作就会有下一刀的机会!”

雷金枝哼了一声摇摇头道:“我实在看不出有这个机会!你倒是说说看这个机会在哪里?”

青冠羽士道:“这道理很简单姑娘只须想到一点就明白了向阳君如果不是对你网开一面姑娘岂能活到现在?”

这句话虽然颇不受听但是言中了实情。

雷金枝苦笑道:“这又怎么样?”

“这就显示了一点”青冠羽士道“那就是姑娘对于他有一种反常情谊……”

雷金枝面色一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冠羽士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非影射姑娘什么只是感觉到向阳君的举动很特别不能不令人奇怪……”

雷金枝原本想反唇相讥可是一想到对方所说确实不无道理。事实确是如此以常情而论自己之所以能逃得活命的确有些违背常情!

她顿了一下冷冷地道:“以你之见呢?”

青冠羽士道:“我虽然不知道确实原因却知道这个人似乎对于妇道人家心存相让甚至于特别畏惧!”

雷金枝闻言不禁十分惊异地问道:“畏惧?”

青冠羽士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曾听说有一个叫毕无霜的姑娘?”

雷金枝反问道:“你说的是江湖上盛传来自天山冷魂谷的女剑客?”

青冠羽士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位姑娘!”

“据在下所知”青冠羽士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向阳君就在逃避她——”

这倒是个令雷金枝想不到的消息不禁提起了她的兴趣!

近一二年以来江湖中对于来自冷魂谷的那位毕姑娘传说纷纷。或许传说得有些夸大因此在雷金枝的感觉里这位来自天山冷魂谷的姑娘被神化了。

传说中的这位毕无霜姑娘非但武功出从冠绝天下甚至姿色也是压倒群芳无人能及。是以在她甫经出道的短短一两年里已使得武林激起轩然大波人人绘影描形地争相传颂。

雷金枝猝然听见了这名字顿时充满了好奇;尤其令她惊异的是这位姑娘的名字居然会与向阳君那个杀人魔王相提并论——这可是一件充满了不凡意味的事情!

“你是说……”停了一会儿她才讷讷地道“……那位毕姑娘曾经与向阳君动过手?”

青冠羽士摇了摇头道:“是否交过手在下还不能断定不过那位毕姑娘一直在找向阳君却是真的;向阳君一直在躲避她也是不假。”

他冷笑了一声又接着道:“因此江湖上才有向阳君畏惧她的传说——他们曾经有过几次见面的机会向阳君却不战而退远远避开。这一点显然有违于他称强斗狠的素日习性……也许是他这种人生来就怕见女人尤其怕见漂亮的女人!”

雷金枝微微一笑盈盈秋波地道:“既然这样你显然找错了合作的对象你应该去找这位鼎鼎大名的毕无霜而不该找我。”

青冠羽士怔了一下含笑道:“毕姑娘侠踪无定在下无处寻访姑娘盛名却亦是久仰之至!”

雷金枝笑笑道:“你如果把我与毕姑娘相提并论显然是不当的。毕姑娘能使向阳君闻声远避而我……是他手下败将;设非他心存怜惜我很可能早已丧命实在看不出能帮你什么忙!老实说由于家兄负伤还在昏睡之中我心情紊乱无暇想到报仇雪恨之事因此对你的好意只好婉拒了……不过也许有一天我想到了替家兄报仇的事我会仔细地考虑与你联手对敌这件事。”

说完点为礼径自往巷外走去。

青冠羽士一时间无言以对但是他不愿意失去这个机会还要给对方留下一个最后的印象。

“姑娘请留步!”他一面说一面追了上去。

雷金枝回头道:“还有什么事?”

青冠羽士抱拳道:“姑娘显然不知道我的来历——”

雷金枝微微一笑道:“我记得请教过你——”

下面一句她没有说却暗责对方故示神秘。

青冠羽士轻咳一声道:“如果姑娘答应保密的话在下倒无意隐瞒一切。”

雷金枝微笑不言既不答应也不回绝一切由对方自己决定。

青冠羽士顿了一下遂道:“在下姓邓草字双溪人称青冠客便是——”

雷金枝微微一惊道:“原来你就是青冠客久仰之至!如果我记忆不差的话尊驾应该来自青城了?”

青冠客邓双溪立时现出了笑容道:“姑娘阅历丰盛令人钦佩在下果然是来自青城。”

雷金枝盈盈秋波再次从他脸上掠过:“青城山离这里间关千里你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才会前来的吧?”

“这个——”邓双溪点头道“当然是有原因……”

雷金枝道:“是为了向阳君?要伺机向他寻仇?”

邓双溪摇摇头:“姑娘误会了在下方才已经说过在下与向阳君之间并无仇恨!”

“敌人也是一样的”雷金枝浅浅一笑道“哦——我明白了!那么……你是……”

邓双溪微微现出了不自然的神采:“姑娘想到了什么”?

雷金枝道:“我知道了武林中不会有什么特别大事能够惊动你这样的奇人——看来必然是为了参加一项特殊的盛会才不远千里而来吧!”

青冠客邓双溪神色微微一变付诸一笑道:“姑娘的想象力实在很奇特在下倒不曾听说过什么盛会自然无意参与。”

雷金枝一双瞳子在他脸上转过思忖道:“这个人原是深藏心机之人我却不得不对他留心一二!”只是转念一想彼此毫无瓜葛风马牛不相及既无利害冲突自无防范之必要——

她微微一笑犀利的目光盯向对方道:“既然你不知道我倒有个好消息乐于奉告!”

青冠客表情冷淡地道:“姑娘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雷金枝冷冷地道:“论说这件事尊驾应该比我清楚得多不过你既是不知我就不妨相告。据我所知武林中四年一度的南岳论剑将在今秋举行!”

青冠客邓双溪剑眉一扬道“竟有此事?”

可是他立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即使是真的在下也不会对它生兴趣!”

雷金枝微微一哂并不说破因为上一次衡山论剑传说中铩羽而归的几名剑客之中就有青冠客邓双溪其人。对方居然自称不感兴趣此事一旦揭破却与对方颜面相关。初次见面何必揭人之短?当下也就不予道破。

青冠客邓双溪忽然心中一动进而刺探道:“姑娘对于这件事看来知道得很清楚莫非令兄妹也有问鼎衡山之意?”

雷金枝点头道:“你猜对了一半!”

邓双溪道:“姑娘的意思是——”

雷金枝一笑道:“武林中谁都知道能够接到论剑请柬的人实在不多我还不够资格不过家兄雷铁军却有此荣幸接到了一张——”

“啊——”邓双溪失声道“失敬失敬这的确是一件极为荣幸的事情!”

“可是家兄显然失去了这个机会。”

雷金枝脸上浮起了一片伤感黯然地垂下了头。

邓双溪机警地道:“是了在下几乎忘记令兄为向阳君火龙毒掌所伤害之事——这件事确是不幸得很否则以令兄之精湛武技这一次衡山论剑很有夺魁的可能。”

雷金枝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这话说错了——能够有资格接到五柳先生飞书相邀的人无不是一方俊彦普天之下不过十六七人;在没有正式比试之下谁也没有资格预卜获胜。”

邓双溪嘻嘻笑道:“姑娘这句话说得极为睿智比较起来倒是在下论事不深了!”

雷金枝摇头道:“你不必谦虚其实当今天下哪些人具有真正实力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家兄固然忝为一方俊杰只是较诸那几个最杰出的奇人武技还相差甚远。”

邓双溪剑眉微轩:“那么以姑娘之见这些奇人都是何许样人?”

雷金枝看了他一眼娓娓道:“我只随便举出几个人——这几个人的实力都应该列于家兄之上!”

邓双溪作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抱拳道:“请姑娘明示以开茅塞!”

雷金枝既知对方明知故问就想乘机杀一杀他的锐气!

“第一个”她缓缓地道“当推上届盟主青海柴达木的五柳先生!此人我虽然没有见过不过听说此老已练成二气分功一手雷音掌天下无双。这位老先生的武功当然在家兄之上。谅必阁下知悉得很清楚我也就不必多说了。”

邓双溪点头道:“不错此老功力确是迹近化境举世无双然而……”

“然而怎么样?”雷金枝从对方笑容里觉出了弦外之音“莫非此老有了什么意外?”

“这个——”略为考虑了一下邓双溪遂笑道:“详情是否如此在下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江湖上已有了传说——此老目下不慎中了风毒之症在瘫痪之中。如果这一传说属实这一次衡山论剑此老即使仍然强自出头却也只能敬陪末座了!”

雷金枝惊愕了一下——这倒是她事先不知道的然而消息既然出自眼前这个邓双溪之口定有真凭实据绝非空穴来风了。

她微微惊讶之后遂点头道:“果真那样那实在是太不幸了!事实上这位老前辈是我心中极为敬仰的一位长者我还打算这一次借助陪同家兄之便请教他老人家一些心法呢!”

邓双溪摇摇头:“看来这一希望姑娘将要落空了。以在下看来这位老人家即使勉强出场也得借助门下扶持很可能连说话都十分困难!”

他在说这句话时脸上虽然力持镇静并作出一副同情的样子雷金枝却很容易地体会出他内在的欣悦与“幸灾乐祸”!

他终于绽开了一片笑容:“姑娘可以说第二位了!”

雷金枝点点头:“再一位以我看应该是来自滇南的野鹤崔奇——崔老前辈了!”

邓双溪情不自禁地点头附合。

雷金枝道:“这位前辈确是如同他的外号一样生平飘忽居无定所。只是谈到武功方面此人已成金刚不坏之身;真要较量起来就连五柳老前辈能否是他的对手也仍在未知之数哩!”

邓双溪冷冷一笑说道:“姑娘说得不错只可惜这位异人目前也有了意外!”

雷金枝惊异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进一步说明。

邓双溪轻轻“哼”了一声道:“姑娘如果留意到以往的几次论剑当然应该知道自开始论剑以来这个崔奇就没有参加过——”

雷金枝吟哦了一下微一点头道:“不错——这件事我曾听家兄提过为什么呢?”

邓双溪冷冷地道:“那是因为这位前辈有一个厉害的对头。”

雷金枝原想草草诉说几句杀一杀对方锐气不意反被对方讲的奇异武林秘闻深深吸引很想详听下文。

小巷虽然并无人迹可也不便久站不去。

邓双溪立刻看出了她的心意遂道:“此去不远有一荒亭倒也安静……”

雷金枝听了连连摇头表示不赞成这个去处。

邓双溪道:“姑娘想必心念令兄伤势——既然这样我们就回住处边行边谈也是一样。”

雷金枝想了想移步前行邓双溪立刻跟了上去。雷金枝有意向旁闪开一步保持距离邓双溪明白对方的心思微笑不语。

朝前走了几步雷金枝才启口道:“刚才邓兄说到那位崔前辈有一个厉害的对头?不知说的是谁?”

邓双溪道:“这个人姑娘一定也听过就是二十年前名满天下的一代大侠红叶居士任秋蝉——姑娘岂能不知?”

雷金枝轻轻“哦”了一声点头道:“我几乎忘了这位老前辈——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这位前辈的事情了!他老人家是怎么与崔奇结下仇恨的?”

邓双溪摇了摇头道:“详细情形似乎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不过他二人结有宿仇在武林中却也不算是秘闻。当年的红叶居士已削为僧大概皈依在三湘地面。据说落之前曾与崔奇已有默契双方有生之年绝不朝面;否则二人之中绝不并存!”

雷金枝这才明白苦笑道:“这么看起来他二人所以不曾参加南岳论剑原来是心存顾忌喽!”

“正是如此”邓双溪道“姑娘请想南岳衡山地当三湘之地很可能离那位皈依佛门的红叶居士相去不远崔奇心存顾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顿一下邓双溪脸上遂又带出了一片笑容“这么一来能够参与姑娘所说的南岳论剑的强者就不多了。姑娘请想是不是这样?”

雷金枝道:“如果以上三人果如邓兄所说当然南岳论剑势必失色不少。不过却也未必尽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有几个出色的年轻人实力也着实可观并不见得比以上三人差在哪里!”

似乎这才是邓双溪所想要知道的——他脸上顿时失去了原有的笑容变得很严肃。

雷金枝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意当下冷冷一笑道:“就拿眼前的这位向阳君来说吧他的火龙毒掌内敛太阳神功说得上为武林中独开一秘。这个人如果也接到了五柳先生的请柬这一次南岳论剑将会掀起前所未见的轩然大波——”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我原想五柳先生与方才谈到的崔、任二位前辈可能是仅能予这个人威胁的劲敌。现在看起来他们原来都有隐衷或身怀重症或遁迹空门……看来普天之下想要找到制服他的人确实很难!”

邓双溪英俊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忿容——

雷金枝叹息了一声又道:“家兄原是有能力与他抗衡一番的只可惜失之大意落得如此下场……”

邓双溪冷笑道:“不然你显然忘记了一个人——”

雷金枝精神一振瞪着亮亮的眼睛道:“噢——我居然会忘了她——毕无霜!”

邓双溪点点头脸上绽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

雷金枝秋波一转斜眼对邓双溪道:“当然如果邓兄你也曾接到了邀请柬帖却也是一份实力——”

她没有明显地把他与向阳君相较仅说他是具有实力之人却使得邓双溪大为不悦只是他外表没有现出来罢了。

邓双溪微微一笑缓缓地道:“姑娘言下之意是怀疑在下接到了五柳先生的邀请柬帖?”

雷金枝淡然笑道:“这是邓兄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意忖测!”

邓双溪站住了脚步道:“姑娘词意冰寒似对在下颇不友善这又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雷金枝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对你表示友善?事实上我们彼此并不深知!”

邓双溪冷冷一笑:“可是姑娘对在下已有耳闻。既然如此当然也就知道在下并非恶人!”

雷金枝点点头:“这一点我承认——可是天下的好人太多了我总不能对每一个自称不是恶人的人都表示友善好感吧——邓兄你说可是?”

邓双溪碰了一下软钉子神色微微一变。

须知他秉性刚毅一身武功在当今武林年轻辈份里算得上一个极为出色的人物平时自负过人。他自尊心极强设非心怀异术简直没有理由相信他能够当面忍受对方的奚落。然而他毕竟忍受下来而且欣然忍受下来的。

他含蓄着微笑从容不迫地道:“姑娘锦心绣口聪明睿智实在是在下近年所见的最杰出的一个姑娘。不瞒姑娘说姑娘的风仪实在使在下倾慕之至!”

雷金枝机警地察觉到他眸子里流露出的情绪变化心里不禁浮起了迷惘——老实说对方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并不坏尤其这几句话使她平静不染纤尘的少女心扉像是蓦然投落进一颗小石子激起了片片涟漪!

这只是她内心一时间的微妙变化而显现在她外表的神情却更显冰寒!

“谢谢你的夸奖!”她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并没有像你所说的那种出色风仪——哦客栈到了我要回去了。”

邓双溪道:“令兄伤势如何?在下薄通歧黄或许能力令兄效力一二!”

“不了!”雷金枝脸上微微一红“家兄本人也通医理而且眼前似乎已经渡过了危难谢谢你啦——”

她那双盈盈秋波情不自禁地在对方脸上转过遂向客栈步入。

邓双溪抢上一步道:“姑娘请放心无论面对何等大敌在下永远与令兄妹站在一边。”

雷金枝没有说话。

邓双溪道:“再者刚才在下谈到的话姑娘不妨三思——向阳君为姑娘刀伤失血目前正是下手为令兄复仇的最好时机!在下现在有事到郊外去一趟午夜前后可以回来。如果姑娘决心复仇在下愿将整个计划提出来并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雷金枝点点头:“我记住了!”

说完举步进入客栈。

邓双溪一直伫立在原处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雷金枝穿过饭堂刚踏入通向后院的甬道忽然定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当觉到邓双溪仍远远地向她注视时她忙回过身子并且加脚步拐过廊道步向自己居住的客房。

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等到感觉不对时才觉走错了路。

她站住脚步微微地冷笑了一下:“我这是怎么啦?”

定下神仔细想了想又觉得邓双溪这个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甚轻如果不是后来的一些谈话这个人给她的印象是属于心术不正的人物。然而又是什么力量使得她修正了当初的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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