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万斯同早早地起来他觉得自己是完全好了老人既然已下了逐客令自己不便再住下去只是对这祖孙二人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依恋之意尤其是在人家最危难的时候离开在良心上来说实在是不大说得过去。
秦小孚为他送来了他的那口宝剑目光之中更是不胜依依!

万斯同问:“老伯呢?”

小孚说道:“天不亮他已独自出去了。”

万斯同叹了一声道:“那么我是见不到他了?”

秦小孚点了点头说:“见不到了。”

“他曾说些什么?”

“哦……”小孚道:“他叫我把你的剑给你而且送你出君山。”

万斯同感到一阵黯然小孚见他如此遂笑了笑道:“我爷爷还说明天事情过后他自会去寻你听说是为你医治一种什么病……”

万斯同脸上红了一红叹息了一声苦笑着道:“他老人家真是个怪人功成身退不受我一礼拜谢真是个大丈夫!”

秦小孚抿着嘴笑了笑万斯同把宝剑用绸带缠好背上道:“那么我走了!”

小孚追上前道:“慢点我还要送你不然你会迷路的这里的山峰太多。”

万斯同内心实在很感激这个姑娘闻言就站住道:“那么不是太劳累你了?”

小孚随口道:“这算什么!”

她就率先推开了门领着万斯同走出了石室。

万斯同这才看清楚了眼前形势一边是洞庭湖水一边是耸立的君山而石室处地更有数里白沙水鸟无数在红光耀目的朝阳之下翩翩飞舞着他的心不禁得到了一种开脱的感觉这是他卧榻以来很少感觉到的由不住赞道:“这地方真美!”

“美什么?”小孚回头笑道:“我都腻死了!”

她说着纵身跳上了一座石峰身段轻巧腰肢婀娜宛然一副村姑模样儿。

万斯同不禁也提起气纵身跟上秦小孚像是有意卖弄接连着几个纵身直向岭上翻去万斯同只得紧紧跟上他们二人那种轻灵的身形在朝阳之下显得好看。

秦小孚在翻过了一座涧峰之后回头见万斯同紧随在身后她的脸不禁红了一下。

“姑娘好俊的功夫”万斯同说。

小孚笑了笑道:“爷爷果然没说错你有一身好功夫!我比不过你!”

万斯同苦笑道:“姑娘年纪轻轻已有如此功力若到了我这般岁数岂不是比我高上了许多!”

小孚喘了口气遂在一个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她忽然正色道:“万先生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万斯同心中始终挂念着那件事闻言忙道:“姑娘有话请说何需客气!”

小孚眼睛看了一下天喃喃道:“万先生我昨天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为我爷爷抱不平!”

斯同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仍然如此。”

小孚面色一喜她望着万斯同道:“真的?”

万斯同冷笑了一声说:“我本意是想过了明天以后再走的我想助令祖一臂之力只是……”

小孚忙道:“只是什么?”

万斯同叹了一声说道:“令祖父太好强了他是不乐意我这末学后进来帮助他的。”

“可是我倒愿意。”秦小孚忽然脱口说了这么一句。

万斯同不禁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怔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

秦小孚咬了一下小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如果你真的愿意这么做我可心帮助你。”

万斯同不禁大喜可是他又皱了一下眉问道“你爷爷难道不会现?”

“不会的!”小孚讷讷地说“我们只要在暗中帮他不让他知道就是了。”

万斯同低头思忖了一下遂道:“这么做自然是好只是我以为最好你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小孚翻了一下眸子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万斯同笑道:“你爷爷万一知道会不高兴的。”

“那你还不是一样。”

万斯同笑道:“我是外人他不会骂我可是你却不行了。”

秦小孚一时不说话了她很清楚她爷爷的脾气尤其是这种事自己如果违背了他的意思那是不得了的想到此她也不禁有些害怕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如何呢?”她小声地问。

万斯同轻笑了一下说道:“很简单你到时在家不要出去一切由我去就是了。”

“你一个人不怕?”

“我不怕!”万斯同眸子里泛出了刚毅的神色又道:“你们祖孙二人如此对我即使是为此丧生也是死而无憾!”

他并不知道这句激昂慷慨的话实在已深深打动了眼前这个女孩子的心。

她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这时竟掩面哭了。

万斯同不禁吃了一惊他奇怪地问:“咦!姑娘你怎么啦?”

小孚趴在大石头上哭道:“万先生你真好你是我认识中最好的人。”

她又抽搐道:“你这么做我真不知怎么来报答你?”

万斯同不禁失笑道:“小妹妹你太天真了你想想我这条命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怎能活到今天?现在能为我的恩人做一点事又有什么值得可说的呢?”

他走过去轻轻地在她肩上拍了拍道:“好了别哭了既然如此你回去吧明天晚上我一定会去的。”

秦小孚用流泪的眼睛看着他抽搐着说道:“早知道我就不求你了那是很危险的……”

她很后悔地仰着脸道:“你还是不要去吧也许你会死的!”

这是一句“童言无忌”的话万斯同并不在意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我和你爷爷都不会死水母的命倒是危险!”

这一句话又把小孚逗笑了。

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破涕为笑道:“啊!她可厉害呢!你不知道。”

万斯同见她样子滑稽不禁也跟着笑了就问她道:“水母是什么样子?你见过没有!她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

秦小孚摇头道:“见是没有见过不过爷爷说她的样子真吓人。听说最厉害的是她的水箭!”

“水箭?”

“可不是!”小孚说“她能从嘴里把喝下去的水喷出来喷很远听爷爷说谁要是为她这种水箭喷上了一定活不了!”

“这么厉害?”万斯同听来也有些惊心。

秦小孚侃侃地又说道:“爷爷说这种水箭比暗器厉害得多因为你没办法事先防备她只要一张嘴就出来了而且你也不能用兵刃去挡因为是水呀!”

经她这么一说万斯同也觉得果然厉害他心里就在盘算着对付她的方法。

秦小孚这里忽然“哦”了一声她用手指着远处湖心道“爷爷回来了。”

万斯同顺其手指处望去果真远处水面上一叶小舟正向岸边划着。

秦冰单手操着桨江风把他那袭湖色的长衫吹得飘向一边皓银须在阳光之下更闪闪着银光。

小孚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明天如果你一定要去你要特别的小心我真怕你会……”

万斯同微笑道:“不会的你回去吧我走了。”

秦小孚还怔怔地看着他那是一副孩子对成*人的钦佩表情是一种最纯洁而无需代价的感情交流。

万斯同笑道:“小妹妹!回去吧。”

小孚点了点头笑了笑就回头走了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撒娇地道:“那我以后也叫你大哥哥啦不叫你万先生了好不好?”

万斯同点了点头笑道:“这称呼很好你以后就叫我大哥好了!”

小孚就点了点头转过身走了垂在背后的大辫子晃来晃去的几步之后她就又回过身来见万斯同还含笑地在看她她就跺了一下脚笑道:“你怎么不走哪?”

万斯同对她挥了挥手叫她走她却也对着万斯同挥了挥手说:“你先走!”

万斯同知道对方一派小孩脾气不听她的话是不行的当下就转过身子走了。

孩子们的感情有时是最认真的万斯同直呼秦小孚为小妹而那个小妹的内心却很认真地当他为大哥了她对万斯同的感情就真像是一个妹妹对哥哥一样的。

现在这个哥哥猝然离开了她当她目送他魁梧的身材消失之后她次感觉到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是一种依恋、空虚的感觉。

良久之后她才没精打采地悄悄回家她的心立即又为同情爷爷而取代了。

今夜的月色是那么的暗!

天空陈列着几乎是可以数得清的几颗小星星而它们在湖水冰寒映激之下似乎显得较往日更孤单更冷清……

静静卷起的波浪轻轻淘着沙滩一次又一次……

这一切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和谐可是谁又知道这时间内正埋伏着无限的杀机。

夜深的时候一切万恶的事情都在这时……但当夜更深的时候距离可爱光明的明天也更近了一些只是这过渡的时期你将如何渡过?

沙滩上平平地置着一张木桌上覆白布桌上置有四色水果但在紧靠着果盘的一边却放着一只黑鲨鱼皮剑鞘的长剑那是如此的不协调。

独臂老人秦冰面若寒霜坐在长几的一边他的另一边却空着一张靠背的藤椅椅上放着青缎的椅垫显示出来客的特殊身份。

他那双门灿的光瞳可以说是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水面上我们敢说水面上即使有一只小小的飞蝇也不会逃过他这么有神的一双眸子的。

时间在浪花中消失了。

天上没有月亮地面上没有飞鸟甚至于连一声咳嗽一声叹息也是没有的。

仅有的是水面上飘过来的江风它轻轻地袭击着老人那身宽松的衣服。

老人面色十分沉重他不时地轻轻拂着衣袖上的沙粒可是他那双瞳子却是丝毫也不敢松懈地望着水面。

“放心下来她必定是要来的她是要以长时间的精神消耗想使我体力不支的!”

他这么想着嘴角不禁浮上了一丝笑容心说:“老怪物你果然厉害可是我秦冰数十年真气内力岂是如此易于消耗?”

这么想着他那双眸子倏地闭了起来仅仅睁开一线右手轻按小腹舌舐上颚一时之间只觉得体肢温温宛若入定一般。

这种儒式静坐最是从容不迫你休以为他双目下帘**归一而不辨四周其实方圆里许以内以秦冰今日之造就即使是飞鸟经过他也能觉出来。

似如此约有一个更次秦冰心中仍是如无波石井丝毫也不起焦躁之心。

忽然水面上起了一个水花宛似金鲤跃波一般接着“呱!呱!”两声鸟鸣二只白鸟风掣电闪般地直向秦冰坐处飞来。

秦冰仅仅睁开双瞳身形却稳若泰山丝毫不动。

可是他的嘴角再次地泛起了一个冷笑。

那双白鸟口中着怪鸣似乎并非本心要向秦冰飞来而似为一种大力硬把二鸟掷过来。

就在接近秦冰面前约尺许左右的地方它们终于鼓翅向两旁飞去口中出尖锐刺耳的鸣声。

紧接着又是呱呱两声鸟鸣又有二鸟自水面风掣电闪飞来秦冰犹不为所动。

那二鸟像方才一般也是在接近秦冰面部尺许左右时怪叫了一声两面飞开。

似如此一连有四五次全是如此秦冰却是置若罔闻!

而在第五次二鸟甫过的刹那之间秦冰忽然冷叱了一声:“好!”只见他右手突翻骈中食二指在空中一连点了两下当空有一阵劲疾的鼓翅之声遂见二鸟平空坠地在沙岸上只拍打了一会儿翅膀就不动了。

秦冰哈哈一声大笑朗声道:“如此雕虫小技伤我奉冰谈何容易老朋友请现出身形来吧秦某已恭候多时了!”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果闻得远处水面上哗啦啦一阵水响并且爆出一阵令人闻之心悸的笑声。

水面上起了一道白线似的浪花由湖心至岸边宛如巨鱼行浪一般霎时间已抵滩岸。

紧接着从浪花里涌出了一个怪人来。

这人一身羊脂似的白肉身形极高全身**却在**及下体处以红布紧裹如果她是一个少女尚有几分媚色。

可惜的是她年龄太老了。

你只见那苍白松弛重叠的一张鸟脸就倒尽了胃口。

尤其是近下巴处痴肥垂坠衬以满头白看来却是骇人已极!

她远远立在湖岸水边遥目对着沙滩老人坐处咧着大口怪笑了两声用力地摇了摇头这才看清了她那满头的白原来都结成了一条条的辫转动起来上水珠形成了一个晶亮的珠圈。

“老东西!”她尖着嗓子道“你还没有死?看来你的功力是进步多了。”

老人冷冷地一笑道:“谷巧巧老夫断臂之恨已隐忍了将近十年今夜这笔旧帐我们倒要好好地清一清了……”

他说着走下位来指着桌上的四色水果道:“来!来来!老朋友请用些水果。”

水母谷巧巧怪叫了一声好只见她双足一划波面身形陡地蹿起直向岸上落来。

秦冰心中方自暗喜可是谷巧巧却怪啸了一声身形一个倒折又落在了原处。

她弯下腰涉着浅水在沙岸边跑了几步怪笑道:“老儿你何故把沙岸弄得如此乱七八糟这是待客之道么?”

秦冰心中一惊不禁对水母暗暗佩服当下不动声色地怪笑道:“对付你这寡廉鲜耻之辈还谈什么待客之道!”

他目光一瞪厉声叱道:“水母看天色不久将明你如此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意欲何为?老夫可没有大工夫与你说笑呢!”

在他说话时水母却似未闻一般她来回地在水边上踱着却是不肯上岸一步。

这种情形看在秦冰眼中非常紧张和情急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他所设立的“三杆三跳锁云阵”乃弘忍僧亲授的一种极为厉害的阵法即使是伤不了水母起码可大煞其威奈何对方竟是不肯上钩秦冰不禁甚为焦急!

他索性装成无所谓的情形哈哈一阵大笑。

水母厉声叱道:“为何笑?”

秦冰一面坐了下来一面却不屑地道:“你已如此胆小怕我索性将那两件东西还我就是老夫看在你恭顺的份上往事一概不究岂不是好?”

水母闻言那张虚肿的胖脸似乎是涨大了一倍双睛怒凸出。

可是转瞬之间她那番怒气却又不知其去。

她冷冷地笑道:“秦冰你可想令我中你的诡计其实你这点鬼吹灯想在我老婆子面前施展实在还差得远我老婆子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她这么说着身形忽地蹲了下来那双大如菜盘的白手霍地齐胸推出顿时卷起了两股狂风。

这阵狂风直向她眼前的沙岸上劈了出去只听得一阵细沙飞舞之声由她掌心所逼出的风力竟把眼前的沙堆形成了两条巨龙似的东西在空中盘舞了一圈之后才又细雨似的洒了下来。

果然这种手段极为厉害只见这老婆子仰当空忽地纵身而起自空中挥手捞了几下再看她手中己多了六七口薄如纸、状似枫叶一般的短刃。

秦冰不禁神色大变一时几乎呆住了。

水母谷巧巧身形已轻飘飘地落在了岸边她低头看了看这几口刀狂笑了一声倏地抬起头来面色极为狰狞。

秦冰叹息了一声道:“谷巧巧这和你的‘飞禽啄目’并无多大分别也不过是一点小敬意彼此彼此罢了不必生这么大的气!”

水母冷叱了一声:“去。”

只见她长臂挥处划起了一道龙华那六口薄刃刀竟尾相连形成了一道匹练似的白光直向秦冰面门上飞驰而来。

紧接着这老婆婆厉啸了一声双足猛一划动直向沙岸上扑来。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以水母谷巧巧如此谨慎之人竟仍然着了道儿。

她其实不难想到沙岸上设有埋伏何止只小小六口钢刀而已?

如果她再能沉下心用方才方法在整个沙岸上施为那么秦冰的“三杆三跳锁云阵”真可说是全盘瓦解偏偏她急怒过甚没有想到如此之多。

飞刀出手之后身形如风而起庞大的身罩看来竟是轻如浮云一般。

谁知她往下落忽见眼的沙湖倒置自己身前竟似有万顷黄沙压面而来。

这时她才知自己仍然是着了道儿了。

耳边听得厉叱之声道:“谷巧巧这可是你自讨苦吃怨不得老夫手狠心辣了!”

水母谷巧巧冷笑道:“老儿你以为这点鬼把戏就难倒了我么?待我破了你的阵法再与你算帐不迟!”

就在水母纵身入阵的刹那之间秦冰已用熟练的手法把迎面而来的六口飞刀—一接在了手中他身形更是丝毫也不敢停留!

只见他足尖飞点已把身子紧紧凑上随着水母的身形他手中的刀—一掷了出去。

水母谷巧巧乍见四面黄沙排山倒海而来已知中了对方计谋只当是一般浮沙阵心中虽是愤怒惊吓却并未十分地放在心上。

她轻啸了一声道:“秦冰今日我誓要取你性命!”

口中这么说着右手倏地在腰上一抽冷光一闪再看她手中却已多了一口精光四射的宝剑。

这时秦冰手中掷出的飞刀分上中下三路直向她身上射去快如风驰电掣!

这个老婆子随着长剑出鞘的势子却摆了一招“夜战八方”只见她大足向前猛跨出了一步肥躯下塌倏地一举掌中剑只听得“呛啷啷”一声脆响秦冰所掷来的六口飞刀竟为她一剑撩了下来。

紧跟着她的身形如同风车似地转了起来直向秦冰身边扑来。

一时间阵法动一任水母身法如何快捷但所过之处全是迷漫黄沙四面袭来简直是不见大日。这时她才知道是真正的厉害了!

万斯同战战兢兢地伏在一个沙坑里他深恐身形败露为二人现。

所以自始至终他伏在那里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在他眼中看来那是很奇怪的因为水母好似了疯似的在沙岸上狂驰着。

她不时地左跳右冲手中那口长剑更于百忙中上下拨打着自秦冰手中所飞来的暗器状极狰狞。

万斯同见平静的沙滩上一如平常而水母舞剑闪躲的情形竟似遇到了数十敌人合力围剿一般她那满头的白辫儿一根根地倒立了起来厚嘴内更是唾沫星子四下横飞。

最妙的是秦冰仅仅离着她不过三丈左右她竟是视同未睹一样。

秦冰这时面色较前稍霁只是他唇角带着一丝冷笑那只右手不时地自佩戴在身上的豹皮囊中摸出些暗器向水母出。

万斯同距离他较远看不清那是些什么暗器只见他是以拇指之力把它们—一弹出去的。

那困于阵中的水母这时更显急躁了。

她口中出凄厉的叫啸之声身形上下左右蹿动带起了大片黄沙。

万斯同这时才忆及老人的话知道这定是老人事先布置好的“三杆三跳”阵法动了。

水母谷巧巧以雷霆万钧之势在阵中冲闯了一阵直累得气喘如牛。

凭着数十年潜习参透之功很快地就令她感觉出不对来了。

她忽然大吼道:“秦冰老狗你且看我破你阵法便了!”

她口中这么说着竟倏地停身不动只见她慢慢收回了剑双足交叉着霍地盘膝坐了下来。

先前的狂风暴雨此刻看来显然是一切平静了。

秦冰目睹此状竟面色大变他迫不急待地纵身而上掌中剑抖出了一点银星直向水母咽喉上点了下去。

水母阔唇一翻哧!一股水箭直向秦冰面上射去。

一边的万斯同不禁心中一动因为他二人相距的距离太近了秦冰要想逃开似乎是太难了。

果然这口水箭方自喷出的一刹那只听得秦冰一声大吼随着水母所喷出的水箭竟翻出了两丈以外“噗”地倒卧在沙地里仰天不动!

万斯同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正想从沙坑里跃出去。

可是忽然他觉得有人轻轻地拉了他一下袖子道:“不要动!”

万斯同吓得一哆嗦忙一回头却见竟是秦小孚!

她穿了一身紧身的黑衣服那条小辫子紧紧地盘在后面背后背着剑肋下佩有镖囊倒是全套的武生打扮。

万斯同正要开口却见她按唇轻轻地嘘了一声而且一只手往下比了比叫他把身子藏好。

万斯同虽是暗愤她不听话可是事已如此却也无可奈何!

当时忍着要说的话把身子伏下了些却觉得秦小孚吹气如兰地在自己的耳边说:“大哥你看水母要倒霉了!我爷爷是装的。”

万斯同心中更是吃惊忙向沙岸上望去。

就见秦冰仰面朝天地躺在沙滩上动也不动那只独手却放在胸前。

一边的水母这时已不再盘膝打坐了

她脸上带着极为古怪的神情立在沙地里那双炯炯光采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秦冰。

好像她还不十分相信因为秦冰这个强大的敌人竟会如此容易地为自己打伤了。

水母面上带着极为阴沉的颜色逼视着地上的秦冰而秦冰身躯却是连连抖动不已。

万斯同回望了秦小孚一下小孚却咬紧了牙道:“可恨这丑老太婆……”

方说到此忽见水母霍地双手一举怪笑道:“秦冰你也有今日!”

她竟猛地掠起直向秦冰身侧扑去同时她掌中那口冷光闪闪的寒铁软剑绕起了斗大的一圈光华直向秦冰头上绕去。

这真是疾如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水母的剑落下的一刹那也正是秦冰右手扬起的一刹那。

只见大片黄沙自秦冰的手中云也似地涌了起来同时他整个身子在地面上一连几个螺旋转已翻出了丈许之外。

水母狂啸了一声身形一阵跄踉倏地掉过头来死死地把身子用力纵出去。

这老鬼不愧老谋深算只因她一时大意双目为秦冰扬起的黄沙把目光所迷自知为敌人占了先机这才大骇地回过身来直向湖水中扑去。

同时她左手在她纵起的同时暗运内力反掌向身后挥去。

秦冰这一招果然是用上了想不到水母目光果为自己所迷不禁大喜!

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当下狂笑了一声身形霍地腾空而起往下一落正好够上了步位他舍剑用掌那只右掌霍地向外一抖叱了声:“去!”

秦冰心恨水母刺骨更知她周身坚硬如石普通拳掌休想伤害分毫所以这一掌可以说是用足了内力凭着他数十年浸淫的功力这一掌就是一块千斤大石也能被他震碎了。

这种力逾万斤的功力甫自秦冰掌中吐出的一刹那水母已觉出不妙。

她虽是双目一时失明可是凭着她灵敏的感触她仍能大致地分辨出秦冰扑来的方向。

这老太婆倏地一个疾转她口中吐气开声地厉哼了一声那只蒲扇大小的左掌竟如封似闭地向外猛地抖打了出去。

这真是残忍的一掌一声大震带起了两团狂坠的身影秦冰这一掌虽为她掌刀侧封了一半臂力可是却因为道极猛这一掌实实地击在水母的右前肋下这老太婆被击得狂喷出一口鲜血来!

可是秦冰却也料不到水母会在这种情形下向自己反击他虽是伤了水母自己整个左肩头也为对方劲道所伤他身于一连踉跄出了七八步以外只觉得左肩头连骨带肉竟似被刀削了一般的痛一时痛得出了一身冷汗一交坐地竟是差一点痛得昏了过去。

人到情急拼命之时常有想不到的能力。

这水母谷巧巧虽是身负如此重伤可是她丝毫也不敢在沙岸上停留。

这时她犹自亡命般地向湖水扑去偏偏双目为细沙所染一时奇痛攻心。

她口中怪声啸着左手用力地揉着双瞳足一亡命地前驰着。

可是她绝对想不到这个时候仍会有人向她袭击就在她鼻中已闻到了湖水的气息正待纵身入水的一刹那之间。

这时候从右侧面劈面来了一股尖锐的冷风水母失魂之下双目又看不见一时再想从容躲避那可真正是梦想了。

只见白刃一闪血光飞溅水母凄厉地惨叫了一声跟着大呼了声:“你是……谁?”

她身子已浸下了湖水可是她耳中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冷笑地道:“万斯同!”

随着血浪翻卷已失去了这老婆婆的踪影!

万斯同一剑凑巧竟齐臂把水母的一条右臂给斩了下来。

可惊喜的这正是她那只持剑的手她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一口剑宝剑在地上闪闪放光万斯同弯腰把这只断手连剑都拾了起来。

另一边传过来小孚的声音叫道:“大哥!爷爷他老人家受伤了快来呀!”

万斯同闻言不禁大吃一惊忙把那只断臂随手往地上一扔提着剑直向后面赶去。

却见秦冰在小孚的扶持之下脸色苍白他整个左肩头都为鲜血浸满了。

水母的掌风就如同是一把利刃似地把他整个的左肩头削下了巴掌大小厚薄的一片肉去秦冰焉能不感觉出疼痛来?

可是他面上却带出一种强忍的神态来连一声也不哼小孚这时却忍不住哭了。

万斯同叹道:“我们快把他老人家扶进去再说。小妹妹!你先不要哭……”

秦冰冷冷一笑说道:“谁叫你们来的?”

万斯同不由大惭他苦笑一声道:“老怕我只是关心你老人家的安全所以……”

老人白怒张怒视着他道:“我秦氏的怨仇有我自己负责你不必伸手多管闲事?”

他这种无情的指责令万斯同一时真是无地自容老人遂拂袖挣开了小孚的搀扶大步地向家中行去。

万斯同垂头看着手中那口寒光耀目的宝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秦小孚却抽搐道:“大哥你可别在意其实爷爷内心是感激你的进去吧!”

万斯同望着她笑了笑他举了一下手中的剑道:“还有这口寒铁软剑我也要亲手交给他老人家。”

秦小孚怔道:“你怎么拿到的?”

万斯同得意地笑了笑道:“进去再谈吧!”

说着他们就一直走回去却见秦冰端正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现出了左肩头正用那独手轻轻地往上搽药。

小孚忙上去为他代劳万斯同侍立一旁正不知如何开口老人却长叹了一声道:“万斯同你这是何苦平白无故的却与此人结下了大仇。”

他顿了一下又道:“此人是一恩怨极为分明的怪人听方才惊呼之声分明是你乘她于危.刺伤了她她今后势必不会与你罢休的。”

万斯同正色道:“弟子在一边实在气忿不过才不计后果地伤了她的。”

老人眨动了一下眸子瞟着他问:“你确实是伤她很重么?”

万斯同点头道:“我斩下了她整个的右臂。”

老人不禁面色一振他惊得突然站了起来万斯同于是双手呈上那口剑道:“这是你老人家所要追回来的那口寒铁软剑。”

秦冰单手把剑接了过来他面色这一刹那透着狂喜之色。

只见他单手握着剑柄仔细地在眼下观望着并且不时地对着剑身吹上一口气。

呵出的热气似一层雾似的往剑身上涌去可是方一挨着剑身却收缩成了一料极小的冰珠一路顺着剑刃直向剑尖上滑去最后才自剑尖上消失。

万斯同和秦小孚俱都看见了这种奇态不由大为惊奇纷纷问故!

老人长叹了一声道:“果是剑侠故物这和家师所说的情形一般无二……”

他说着遂把剑尖下垂用拇指紧紧按在剑柄上一粒蚕豆大小的黑玉珠子上跟着振腕一抖出了“锵”的一声再看那口剑的两刃却为剑身正中那道暗槽内分出两叶长形的柔钢紧紧地裹住。

老人这才大胆地持手往剑身上抓去.这口剑在老人的手中竟如同是一条带子似的柔软。

突然他把它往万斯同手中一推道:“你先拿着”他扬了一下灰白的眉毛说:“我几乎忘记了一件大事我问你那只你所斩下的断臂呢?”

斯同回指了一下道:“我……我把它随手丢了!”

秦冰叹道:“唉!这太大意了!”

他忽然对秦小孚道:“你快点一只火把。”遂又对万斯同道:“来我们把它找回来。”

说着竟连身上的伤也顾不得飞快地向室外跑去万斯同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边跑边问:“老伯要它何用?”

秦冰并不理他跑了一程就驻足在沙地上觅视道:“是在这里么?”

万斯同左右看看摇了摇头:“不是还要往前一点。”

老人遂又往前跑了几步二人都低下头在大片的沙岸上行着找着。

这时秦小孚打着火把也追了上来在她的火光之下三人又找了半天。

万斯同不禁皱了皱眉一说道:“奇怪方才我记得是丢在这附近的呀怎么不见了?”

老人仍是低头找着把整个的沙岸都找遍了秦冰除了在沙地里拾回了几口他事先埋下的短刀之外那只断臂竟是影子也看不见。他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对小孚道:“把火把抛了吧!找不到了。”

秦小孚随手把它丢到了湖中万斯同不解地道:“老伯要她一只断手又有何用呢?”

秦冰冷笑了一声说:“孩子你太天真啦你虽是斩下了她一只膀臂可是却因一时大意现在等于并没有伤她是一样的。”

万斯同不禁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会呢?”

老人惨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不可怀疑的是这老怪物是在身受各处重伤之后负痛又回到了岸上把这条断手捡了回去。”

他冷嘲地笑了笑看着万斯同道:“她得到了这只断臂之后只消以她本身命火重化伤处不过百日之苦又能恢复她本来面目。”

万斯同顿时就本立住了老人遂又举了下他自己一只左臂冷笑道:“当年我如能找回这半截断腕又何至落成今日模样?”

说着长叹了一声.又说道:“只怪我当时.没有注意到此点如此真是太便宜她了……”

秦小孚担心地在一边问:“爷爷她还会再来么?”

秦冰苦笑道:“这很难说不过她受此大创何能心甘?”

目光向万斯同望了望道:“孩子不是我吓唬你今后你却要时刻担心她一定会找你的!”

万斯同爽然一笑说道:“我倒是不怕……”

才说到此水面上却传来了一声冷笑三人同时回身却见不远的湖面上翻起了一片浪花。

秦冰厉叱了一声:“无耻妖婆!”

随着他口音右腕翻处掷出了两口飞刀这两口飞刀并排而出一闪即逝!水面上平静无波二刀虽疾如电光石火却并未伤着那冷笑之人。

老人苦笑道:“如何?我没说错吧这怪物果真是已寻到了断臂并忍痛在一边窥视。”

秦小孚恨声道:“太可恨了!”

秦冰叹道:“进去吧唉如此一来你们二人面貌反倒为她窥了个清楚我们真是笨上加笨了!”

三人沮丧地返回室内老人坐定之后万斯同又把剑送上道:“老伯你收下这口剑我要走了!”

老人细目睨着他微微一笑道:“你到何处去?”

斯同摇了摇头道:“不一定。”

老人又问:“你不怕水母么?”

万斯同冷冷一笑道:“我不怕!”

秦冰忽然面上现出了一丝微笑他点了点头遂道:“你不妨暂时先留下来……再说这口剑……”

他随手把几上那口寒铁软剑拿了起来略一顾视面上现出一片依依之色。

可是他仍然对万斯同道:“这口剑既是你从水母手中取得理当归你所有你拿去好好使用吧!”

万斯同退后了一步说道:“我不能收下。”

老人怔了一怔面现怒容道:“为什么?”

万斯同正色道:“此剑是老伯师门故物万斯同不过与你老伯萍水相逢并无丝毫渊源所以我不能收下。”

秦冰面上现出了惊异之色他对一边的小孚道:“来!丫头把这口剑为他佩上。”

秦小孚接过了剑含笑走向万斯同道:“爷爷赐人东西向来是不许人家不要的。”

万斯同一时急得面红耳赤他双手连摆道:“小妹这是使不得的。”

他并且苦笑着对老人打躬为礼道:“老伯如一再见逼我只得告辞了。”

秦冰口中呢喃着说道:“好一个年轻人!”

他单手挥了挥止住了秦小孚微笑着对万斯同道:“万斯同我很佩服你这种胸襟可是我老头子却更是生具傲性我生平从不收受后辈之物这口剑虽说是我师门旧物但自古以来宝剑德者居之凭你此刻胸襟足配收受……”

万斯同还要争辩老人又大声道:“再说我老头子已这么大岁数这东西早晚还是要传下去的。”

万斯同结结巴巴道:“可以赠给小妹……”

秦小孚笑道:“我才不要呢你不要才给我……”

说着目光朝着秦冰转了一转老人不禁大笑了两声他朗声道:“我本有此意只是此刻却非你不赠孩子你收下吧!”

小孚这时上前硬把这口剑给他围在了腰上含笑道:“得啦收下吧!”

万斯同还要解下来却见老人面上已有怒色;他只急得重重地叹息不已。

秦冰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道:“你是一个忠厚的青年我看错了你了!你留下来住些时间你不是还有点小病吗?慢慢地我给你看看。”

万斯向不禁有些惊喜欲狂他木然地站在当地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老人哈哈一笑走下来道:“天不早了我们都该休息了去睡吧孩子!”

摇船的二秃子把船从芦苇丛中撑了出来一面苦着脸一面说道:“小姐找不着啦要是真淹死了现在早就飘起来了

站在船头那个素衣蛾眉的姑娘并不一句话。

她那修长的体态清水般的一张素脸映着红红的太阳显得很憔悴那双失神的眸子只是在水面上寻觅着失望的阴影再次地浮上了她面容。

“天啊……”她喃喃地说“你的命怎会这么惨?死后连尸体也找不着斯同我真对不起你!”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沙哑由于连日来伤心过度她连眼泪都没有了。

二秃子怔怔地望着她说:“小姐还往下找不找?”

姑娘倏地回过头来只见她蛾眉倒竖杏目圆睁道:“为什么不找不找我雇你做什么?”

秃子一缩脖子翻了一下眼珠.碰了个钉于连道:“好!好!找!找!”

说着挥动着手上的长篙、出哗啦哗啦极大的水响之声直向湖心撑去。

姑娘叱道:“谁叫你往当中划的?”

秃于一收长篙翻着眼珠子道:“咳!小姐这可真难办了划船的不往水里划你还叫我到岸上划不成?”

这素衣少女蛾眉一挑秃子吓得后退了一步.可是她却把气又忍下了叹息了一声道:“你只把我划到那边岸上就不要管了。”

说着向远处岸边指了一下二秃子一双黄眼珠子在她身上转了几转遂道:“小姐那地方一向没人去听说那地方住过水贼你一个姑娘家又是单身到那地方恐怕……”

素衣少女苦笑道:“这些你都别管你只管把我载去就是了。”

二秃子本来对那些地方平常连看一眼都怕可是人家姑娘既一再要求对方一个单身女孩子都不怕自己还是个男人怎么能说出“怕”这个字来?

当下咬了咬牙一运手中篙道:“行!我就把你载过去。不过可不是我怕我得马上回来我另外还有事。”

说着一只手还在秃头上摸了摸一个劲地龇牙这姑娘闻言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你快把我给载过去吧!”

二秃子打量着她叹息了一声道:“我说小姐捞尸这是男人们的事你一个姑娘家不是我多说话这事情可是犯不着干再说……”

说到此因见姑娘面色不善他的话就中途停住又叹了一口气就一路把船直向对岸撑去。

这姑娘正是花心怡自从那阵大风暴之后她眼见万斯同随波浮沉为巨浪吞噬因此断定万斯同是死了伤心之余她就开始在湖面上寻他的尸体一日复一日湖水茫茫却是不见斯同尸身她那伤痛的情绪是可想见的。

可是她绝不甘心每日晨昏她都雇小船在水面寻觅着在岸边的芦苇丛中穿行着直到今日为止仍是一无所获。

现在小船把她送到了这个一向罕见人迹的荒岸上二秃子慌张地为她搭下木板而她却等不及地纵身飘到了岸边。

二秃子见状吓得张大了嘴心说我的天敢情她身上竟也有功夫我可真是瞎了眼了。

心怡随手丢下了一块银子二秃子吓得连话也不敢多说忙抽回了踏板一路拼命地把船撑走了。

这是一片隐秘的荒岸岸边上野草高可过人四周全是高可参天的翠竹风声过处出像哨子一般的声音听来十分悦耳。

一只白兔从草丛中扑出花心怡情急无计倏地一掌劈去那白兔就空一折就掉在地上不动了。

心怡走过去伤感地抚了一下它的毛见它却睁着那双红如玛瑙似的眸子向自己望着状极可怜。

她顺手把它提了起来抱入怀中心想自己真是心狠平白一掌竟送了它一条小小的无辜性命本想把它丢了却是不忍想着就抱着它一路沿着岸边直向下走去。

这地方真是荒凉四周竟看不见一个人影由于君山的峻峰遮挡着它的正前方侧望洞庭只是迷茫茫的浩渺烟波。

这像是一个无人的孤岛林子里时有怪鸟的鸣声却是不见一个人迹。

水面上竟是望不到一个船影这地方如无特殊事故恐怕经年累月也不会有一个人来此问津的。

花心怡沿岸走下去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只觉得当空骄阳晒得人阵阵昏而堤岸上愈显荒芜冷落她驻足思忖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我不要瞎走一通等会儿连渡船也找不到了!”

想着正要回身却听见一个极为冰冷的声音道:“小女孩子你……来这里作什么?”

心怡不由吃了一惊忙自寻声望去顿时她惊吓得身上出了一阵冷汗。

原来目光望处就在岸边的一丛苇草边侧倚石卧着一个白皤然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身材十分高大看来有些痴肥最令人惊异的是她身上除了少许红布掩遮之外绝大部分竟是**着全身上下满处泥泞望之真是狼狈不堪!

心怡仅是看见她一个侧面似乎觉得她身上还有很重的伤因为她身上除了污秽的泥泞之外还有片片的血渍。

这种情形花心怡看在眼中顿时就怔住了老婆婆面上现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

她点了点头说:“你过来我不会吃人的!”

心怡技高胆大虽觉这老婆婆诸多怪异但也未把她放在心上。

当时就慢慢走了过去离着她约有十几步站住老婆婆却又动了一下手道:“你再走近一点。”

心怡又走近了几步这时她才看清了原来这老婆婆整个的一只右臂竟是齐肩折断血渍斑然令人触目惊心最奇的是那只断下来的右臂竟好好地放在她的身边。

花心怡口中“啊”了一声她吃惊地道:“老婆婆你这是怎么了?你在此作什么?”

这怪相的老妪闻言怪笑了一声目光却在心情身上转着她的脸起伏颇为剧烈。

心怡同情地说道:“我看你这伤很重你怎么不包扎一下莫非不怕中了风吗?”

老婆婆面上又闪过了一丝微笑只是花心怡却觉得一生之中从未见过任何的一个笑容比这个微笑更可怕、更阴沉。

她冷冷地问:“你怀中所抱的是一只兔子么?”

心怡奇怪地点了点头却见这肥大的老婆婆面色一变狂喜地问道:“是活的?”

心怡摇了摇头说道:“不!已经死了!”

老婆婆显然是有些失望她伸出那只独手:“拿来给我看看!”

花心怡见她伤重如此居然有心谈笑心中又怜又怪当下就把那只兔子丢了过去。

老婆婆单掌一伸遂接在了手中略一垂视嘻嘻笑道:“想不到它还有一口气……哈……”

她把身子向上靠了一靠极为欣慰地望着心怡道:“想不到我水母命不该绝小姑娘你能为我包扎一下伤处么?”

心怡走近了几步皱眉道:“可以是可以只是用什么来包呢?再说我身上也没有药!”

老婆婆怪笑了一声说:“只要你肯帮忙就好了我才不要你的药呢!”

花心怡此刻近看这老婆婆愈觉其鼻翻唇掀一双肥厚的大耳朵垂下半尺有余看来真是怪态万千这种重伤要在任何人身上也是受不了然而地却能忍着连一声也不出。

由她这种情形上看来似乎她在这个地方已经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心怡生性忠厚尤其同情心极重对方又足一个女的自无可避之嫌当时就上前把她身子往上抱了抱这才觉得她身子极重尤其是她那一身肥肉竟是比棉花还要软手一挨就陷了下去可谓痴肥之极。

费了半天劲才把身于搬得正了。

老婆婆把那只死兔子放在眼前目光转向心怡道:“你背后背的是剑么?”

心怡怔了一下.遂点了点头老婆婆哼了一声道:“那么烦你用剑把这兔皮为我剥下来吧!要快!”

花心怡不由迟疑不决因为这种残忍血腥的事她是不大愿意做的。

可是这怪老婆婆脸上已带出不愉之色她冷笑了一声说:“你不愿意?”

心怡含笑摇了摇头道:“不!不!既是对你有益这也无所谓反正它已经死了。”

老婆婆重浮笑脸道:“那么你快些动手吧血凉了就不管用了。”

心怡遂抽出剑开始硬着心撕剥兔皮这老妇人用渴望的目光注视着她说道:“你要把这块兔皮乘热为我贴在左肩伤处!另分一半贴在那只断下的膀臂伤口上!”

花心怡匆匆依言而行一切就绪之后这老婆婆面上才现出了一丝笑容。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用手把那只死兔抓起来就嘴咬了一口心怡害怕地道:“老婆婆这是生的呀!”

怪老婆子冷笑了一声看着她道:“人到了极饿的时候是不管生冷的我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了!”

心怡惊道:“这么说你已经在这里停了三日三夜了?”

老婆婆一面喀喀有声地嚼着生兔肉一面点头道:“个错!不过我要不遇见你这条命就危险了所以小姑娘你是我救命的恩人!”

说着对心怡露齿一笑状极可怖、花心怡在她这种笑容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心怡望着这可怕的老婆婆心中甚是怀疑因为就她所知的人中似乎还没有这么可怕、可怪的人物尤其是她这种赤身露体的样子即番蛮之邦也不会如此穿着这倒真是令人大大地怀疑了。

可是她有一颗同情的心尤其对方是在生死存亡之际那么唯一的急务自然是先救对方活命再说了。

老婆婆一对肿涨的眼睛死鱼似地看着她又哼了一声道:“如果你能把我背到一个荫凉的地方我好好地睡上一觉我就更感激你了!”

心怡虽是怕她那一身肥肉可是俗谓救人救到底自无中途而去之理。

她微微一笑说道:“本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可是为了救你也只好暂时不去做了。”

说着就过去双手把她身子慢慢抱起来真比一条两百斤重的大肥猪还要沉重尤其是那种痴肥的肉抱在手里真叫你从心眼里恶心。

她问道:“去哪里?”

水母口中滴着粘液微笑着往树林里指了指心怡就顺其指处往林内行去。

她本以为很近谁知走了半天她仍不叫停就问道:“这么远?”

这痴肥的老女人哼笑了一声道:“远?不远我就自己走了。”

心怡心中甚是不乐当下就快步往前走。地上满是腐朽的枯叶脚踏上去软软的。

她就站住脚道:“这地方睡觉应该很好了我可以放下你了吧?”

但老婆婆那只独手搂得她很紧闻言反倒有了怒气她冷笑一声道:“你这女孩子怎么这样没有耐性?这地方能睡觉么?”

心怡真想一抖手就把她扔出去可是终因对方身有重伤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嘻嘻笑道;“老婆婆你不要生气实在是你太重了我抱不动。”

老婆婆哼一声说:“这不要紧你可背着我。”

心怡心说你倒是不客气当下叹了一声道:“好吧!不过你要找一个什么地方睡觉呢?”

她边说着边把她放在地上水母却咆哮道;“快背起我你想害死我呀?”

心怡忙把她背起来这时候她可真有些后悔好好地自己找上这么一个麻烦真是何苦!

当下一声不说就背着她一路前行。

水母左手还拿着那只断臂而且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味道心怡真想吐!

“快一点吧!”水母道:“你不是练过武功么?别叫我活受罪好不好?”

心怡冷然道:“老太太你说话客气点我现在是好心帮你的忙其实我可以放下你不管!”

说着就把她又往地上一放扭身就走水母出一阵极为刺耳的笑声道:“回来!”

心怡回过身来冷冰冰地道:“做什么?”

“做什么?”这老婆婆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度的忿怒她大声说“你这么对付我不觉得太残忍吗?快把我背起来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

花心怡心中虽已对她感到厌恶但总因为对方身有重伤俗谓“行善至终”自己如何忍心把她弃于半途不管?因而又背负着她继续前行。

行了一程只是觉得地势崎岖怪石林立间杂以藤蔓丛生像是比先前更荒僻了。

心怡忍不住道:“老太太我要把你送到什么地方?我不骗你实在我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理。”

水母咧口嘿嘿笑道:“女娃娃你放心马上就到了我家就在前面。”

心怡一怔站住道:“家?把你送回家?”

“自然啰……”这痴肥的老太大笑着说:“你莫非忍心把我丢在半路?”

“可是你刚才为什么告诉我只是找一个地方睡觉呢?现在却又变了。”

水母冷笑了一声道:“睡觉自然是在家里你看见过有人在野地里睡么?”

花心怡心中有些不乐并且现到这老婆婆心存诡诈为人阴险!

当时把牙一咬心说至多不过送她回家而已想着就不再多说继续前行。

水母在她背后道:“右拐弯!”

心怡就跟着右拐见有一道小溪由翠茵似的草地里弯曲地流出来眼前石秀花酣双双彩蝶在空中翩翩飞着景致竟是较光前大为改观。

花心怡想不到这块荒芜的地方竟会有这么美好的景致一时也不禁有些心旷神怡。

水母呵呵笑一了两声说道:“这地方美么?”

心怡点了点头说:“很美.老太太你就住在这里了”

“对了”水母说“就在前面不远了。”

心怡就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那沉重的水母**真有点压得她透不过气在她的背部和水母痴肥的前身接触处已早为汗水所湿透了粘贴着实在难受已极!

心怡巳不得马上把她放下来闻言就加快前行

水母又说:“再拐个弯就到了。”

心怡闻言又拐了个弯只见眼前排空而起了十数棵古松松上却为藤蔓挂满了。

她就问道:“你的家呢了”水母喘着气说:“你数到第三株松树进去。”

心怡心中一动心说:“这情形倒有点像黄山五云步呢。”

想着就依言在第三株松树处转变人内果见有一条翠草的小道弯曲前寻。

她走了几步.水母这时显然很痛苦地又道:“这条路走到头就到了。”

心怡心中甚是怀疑因见小道尽头并没有房屋只见拔起屹立的一片山石石色碧绿待走近之时水母痛苦地笑道:“左面有一块石头你用力一推就看见了。”

心怡更是狐疑但是她仍依言走到那块石前用脚踩了一下水母道:“要用力。”

心怡就用大力踏了一脚只听见轰的一声再看眼前石壁竟错开了一个高有八尺阔有六尺的方门来。水母冷冷地道:“快背我进去我受不了啦!”心怡就背着她进了石门她一只手臂都酸了巴不得快把她放下来只见石屋内四壁全系钟乳白黑不定亮光闪闪甚是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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