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继志听后心中忐忑不安;尤其是沙漠红丹鲁丝及沙、郝二女都不由为他担心十分。
那郝大鹏本以为三老归来是一件喜事却见四人闻言竟无一面带喜容不由一怔遂问沙、郝二女道:“到底有什么事?怎么你们都这么愁?”

沙念慈不由苦笑着看了石继志一眼对郝大鹏道:“没有什么事你别多心了既是老爷子回来了我们还要去见见呢!”

郝大鹏心内虽疑但到底不知究竟只好将疑虑暂置心头闻言皱了一下眉石继志道:“既是三老有召见之言尚望郝兄带我前往否则去晚了岂不失礼?”

郝大鹏笑道:“晚辈正是来为师叔导路!”

石继志遂含笑对三女道:“既如此愚兄先去了。”说着反身前行郝大鹏忙追上前导而行三女痴立着目送他二人。

石继志随着郝大鹏一路前行郝大鹏边走边笑道:“三位爷爷这次回庄看样子是高兴透了听大爷说他们非常想见师叔呢!”

石继志只是顺口应着转过东阁重回到方才石继志经过的白石巷道两侧奇花随风吐芬。来至那幢竹楼前郝大鹏步履放慢。

待走至那小灵湘馆前石继志抬头一看见馆前悬着十盏极为精致的水晶珠球内中空心引芯点火其下满装水银如明月玉盘似地洒下漫天的光雨景致好不动人可惜石继志此时一心惦念着见三老的事竟是无心观赏这等美景。

二人方在馆前一停身忽见馆门轻启由内中走出一个垂髻待女将湘帘打起二人随同走进馆中。

门内石地如玉光可鉴人壁上悬有双剑一琴另一青玉矮琴几上也有一琴横陈前有一形制奇古的三足小玉炉嵌金楠木长案横列在前对面各有一古树根雕成的曲腕大椅案上笔砚精雅位列井然。

那三足小玉炉中幽香郁沉余烟犹袅几侧有一素香囊似是方才有人在此伏桌弄曲未久。

郝大鹏回笑道:“师叔请稍坐待晚辈进去看看三位老人家是否浴罢。”说着入内而去。

石继志心情不定落座后不由四下又端详了一番心内由不得暗叹这天山三者能置此室果真不是俗辈了。

见那案上竹根大笔筒内斑管如林靠墙一长排书架缥湘千帙罗列整齐。室中有一丈许大圆玉桌上设茶具旁列四石鼓又有四尺方圆树根雕成的矮桌上设围棋棋盘就画在桌上旁有两个细竹丝编成的棋篓子分青白二色俱是晶光闪闪想知是上好美玉此处还有几件玉墩竹凳无不清洁如拭不染纤尘。

这七八丈见方的一间敞室陈设用具无不华贵异常右边门洞处有青玉一方上面雕三字为:“解衣坊”隐视内中有细软蒲团数尊可惜垂帘过低不见内中详景。

此室另端一排十五座卧被玉床各有一床红绒棉挚、一只球枕想是为浴后小憩用。

前室中间地上有四方高大的古铜暖炉火焰正炽因此全室暖烘烘的春意撩人。

当窗长案之上一头放着一个大花瓶中插山茶梅花一个长方大玉盆内植数十箭水仙盆底铺着五色石子由外透视五彩缤纷。

石继志不由看得呆了心想这小灵湘馆真是人间天堂了自己若能在此沐浴小憩一番又该有多惬意!

一念未完却见郝大鹏由内中月牙青石门中走出笑道:“真不巧三位爷爷早已浴罢这会儿竟为各兄弟拉到后室去了。”

石继志方一皱眉却见那掀帘女侍已笑着近前道:“三老有言如上官先生高足来访请即入后室一见不须再禀了!”

郝大鹏点头道:“知道了!”这女侍含笑退至一旁。石继志不由站起道:“既如此我们去后室就是!”

郝大鹏笑道:“师叔如有意何妨在此先沐浴一番稍行歇息再至后室参见三老也是一样。”

石继志摇头笑道:“不必了三位老人家既有言嘱见还是即刻就去为好!”郝大鹏闻言点头称是于是二人离开小灵湘馆。

时已亥初因这小灵湘馆为全庄最幽静之地房舍又深外面热闹情形二人在室内自是不无知。

才一出馆顿觉眼花缭乱比起来时又添了好些气象原来此时全庄花灯多已点起。先前沿途之执役人等均已撤去到处灯彩鲜华明如白昼一眼望去高低错落灿若繁星。

行约里许石继志正暗中心急之际那郝大鹏笑指前面一堂道:“这是‘日照堂’为本庄年节祭祀之地。”

该堂位于全庄中心华堂轩敞广约三亩高大异常外有白石于台层阶宽整画栋雕梁金碧交辉四面长檐下各垂着一列约四五尺长三尺粗的梅花宫灯当堂内却是一灯未悬只点了蜡烛每支约有七八寸粗细高约三尺香尚未上只在堂前小鼎内燃着沉香香烟袅绕。

隐见内中长桌上陈列着各式灯篮水6干鲜肴蔬果饵以及糕饼糖食之类应有尽有。案前四列拜垫头排两个最大第二排以次俱是锦缎所制气象甚是肃穆庄严。

堂外平台阶下一片广场当中白石雨路宽约两丈沿道满栽翠柏林木森森粗可合抱甬道尽头处有一高大白玉牌坊算是入门对面一列假山左转上一条悬有花灯的松竹小径又绕行十余丈由右侧假山洞内穿出走入松杉林地势渐作坡形步步高起。

一到林外豁然开朗四面花树纷列几不见隙繁灯照映灿如霞铺当中一幢精舍占地亩许隐闻笑语之声由花径中穿出。

近前一看那精舍甚是高大上作平台中无梁栋通体轩敞内里只有几处雕镂精工的紫檀隔断房既高大四面又多富明爽无比。

石继志方惊愣之间郝大鹏已止步笑道:“此处是三位爷爷卧息之地此时多半在内师叔请小立容后辈入内通禀一声!”

石继志不由笑道:“三位老人家不是已有不必再禀之言了么?”郝大鹏不由笑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道:“真格的我都给忘了!如此师叔就请入内吧!”

二人遂前行而入石继志见这园中和小灵湘馆一样不见一丝雪影并还有不少各色花蕊紫菀红嫣雪铺金缀竞艳争妍芬芳互别各极其胜再被四下灯光一照越泛彩流辉无异人间仙境。

石继志方自惊叹内里却有好些少年男女一个个锦衣花冠云裳霞帔金童玉女似地拥了出来手中各持花炮之类。

他们一见石继志俱是笑逐颜开地喊了声:“师叔!”遂又好奇地拥着二人而入。这些少年男女有一半石继志今晨在演武厅见过另一半却从没见过闻师叔声不禁面红耳赤。

郝大鹏向众人引见因人数太多光见礼就见了半天石继志留心记认着他们名字。

见礼方毕郝大鹏笑问众少年道:“三位爷爷呢?”

内中一人笑道:“就在里面呢!三位老爷子怕吵把我们都给轰出来了你进去可轻着点!”郝大鹏答应着回头对石继志微笑道:“师叔我们进里面去!”

石继志随其而入见内中情景更奇当前是一条甬路一色地毯铺地整整齐齐直通到底现出第三座门两旁相对有不少间房外面俱挂有门帘四壁涂有淡青色油漆净无点尘加以明灯辉煌三五步便有一盏俱是薄如蝉翼上绘各色彩花人物山水的宫灯极其华丽壮观虽王侯第宅也不见得有此气象。

石继志不言不语一直尾随着郝大鹏前行心内暗暗想:这天山三老名震天下也不知到底是如何一副长相?我见了他们应该怎么说才好呢……才想着已听郝大鹏低声道:“到了!这就是了。”

石继志站定身形微微整了一下冠把衣服拉了拉郝大鹏在门上轻叩了一声遂见有两个短装皮衣童子将帘打起石继志方一惊但入内却不见有三老影子。那室内设置简单一边有一长排朱红木椅门角设一大一小两只火炉炉旁各有一桌桌上有架嵌入墙内放着无数大小茶具酒具架侧墙上各有五尺见方的小门关着不知何用。

石继志方想三老到底在何处却见一童子已过去将靠里一面的门帘打起另一小童当先抢进轻喊了一声:“客到!”便回微笑招手。

郝大鹏笑问:“在里面么?”那童子点了点头以手做式令二人进内石继志只好一硬头皮迈步而入郝大鹏亦随之而入。石继志一进门顿觉眼花缭乱目迷五色不由暗道了声:“好讲究的地方!”

原来这地方是三老用以延客之处大厅宏敞差不多占了十来丈方圆的地面家具陈设乍看也数不清只觉金石书画无不毕具四外门窗俱有锦幢垂掩想是要观赏窗外雪景好些俱已卷起。炕前排着两列茶几十二把硬木太师椅椅上铺有虎豹皮褥。

正当中一座大楠木的炕床上下坐着一个矮胖老头上一个面色红如朱砂颔下银髯长几及腹身材瘦高的老人另外面窗而立的是一个面如冠王头戴小红便帽手执一串佛珠的老书生模样的人物那佛珠大如龙眼在手里摩弄着偶一触动铮琮连声颜色黝黑光亮。

三老见石继志进来不约而同含笑立起那坐在炕上的胖瘦二老走下脚踏石继志忙正容朝三老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弟子石继志叩请三位老人家大驾金安!”

那靠窗似书生的老人含笑道:“贤契免礼……久仰令师大名为当今中原第一奇人我兄弟早想一访只是因今师侠踪飘忽不定一时竟不易访到其落脚住处难得贤契来此且请坐吧!”

石继志闻言不由心中暗喜想不到三老如此仁善自己竟想错了他们了。迟迟不敢就坐一旁郝大鹏却拉了他一下衣服低声道:“师叔就坐下吧!三位爷爷是不喜欢客气的!”

石继志微微抬一看见三者目光正注定在自己脸上而且面上都带着微笑不由胆力一壮造就向一旁太师椅上坐下。

有童子献上茶石继志不由又抬起了头微微欠身道:“弟子尚不知三位老前辈台前如何称呼呢!”

那胖老人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面点头道:“这话问得对!你师父认识我们你却是没见过……”遂抬起只又粗又短的手一指身侧高瘦老人道:“这是我二拜弟人称铁扇老人姓沙双名梦斗!”

石继志不由心中一动忙朝这老人鞠了一躬道:“原来是沙老前辈。”一面心中暗想那玄衣道长黄明冲正是此老弟子他要是知道了这事不知会对自己何样呢!想着朝这沙梦斗看了一眼见他髯都一白如银双目神光外射正微笑着向自己点。

随后那胖老人又用手一指那靠窗而立的文士模样老人道:“这是老三人称金笛生郝云鹤。”

石继志又恭行了一礼那郝云鹤却哈哈大笑着一指那胖老人对石继志道:“这是我们老大白王秦勉孩子这一下你该都认识了吧?”

石继志又恭行了一礼口中连连道:“弟子久闻三位前辈大名今夜得见何其荣幸尚请三位老前辈面授教益才是。”

老大秦勉目视着石继志良久不一言送面现微笑对沙、郝二老道:“此子果然品骨资禀俱是极上之才上官兄得徒如此应能将他那一身盖世武功倾囊相授了!”二者闻言俱是连连点石继志不由面色微红颇觉得不好意思。

那铁扇老人对石继志一笑道:“令师一向可好?如今是否同贤契一道上了天山?”

石继志忙应道:“家师因事刻下正至苗疆一行仅弟子一人来此向前辈们恭请侠安!”

三老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面色微带惊奇那铁肩老人依旧对石继志笑道:“难得你来此居然还送了那么贵重的一份礼……这王蜜正是我兄弟平日极想得到的东西因小徒前年身中蛊毒非此王蜜不治难得你送了这么多老朽不妨先代我那徒弟向贤契致谢了!”

石继志一听心中顿时冷了一半暗暗叫苦不迭不由愣在当地竟答不上一句话来。

白王秦勉笑向郝大鹏道:“你石师叔的住处可曾预备好了?可要善为照顾!”

郝大鹏插言道:“大爷已在三位爷爷坐禅的‘南明轩’内替石师叔安置了住处……”

三老闻言不由顿时脸色大变各自又对看了一眼那白王秦勉忽然皱了一下眉道:“那岂是待客之地!你马上传话下去将你石师叔行李移至小灵湘馆内。快去!”

石继志不由红着脸起身道:“小侄除了有限物件系于马身外别无长物老前辈不必再张罗了。”

那郝大鹏已应声而去石继志暗忖三老果然无一不是清逸俗双目中神光炯炯一望即可判断出三人各怀有一身惊人的内功。

那白王秦勉忽然笑道:“贤契此行有何贵干?”

石继志脸色顿时一红不由低下了头道:“弟子此来是向三位老人家请罪来了尚请三位前辈看在弟子无知面上察实予以宽容才好!”

此言一出三老俱是一惊白王秦勉强带笑容道:“这是什么话?贤契你且说来。”

石继志不由偷偷瞧了那铁肩老人沙梦斗一眼见他正睁着一双闪闪光瞳注视自己不由愈觉难以出口犹豫为难了半天轻叹了一声道:“弟子此言一出怕三位老人家即刻就容不得弟子了!”

金笛生郝云鹤微皱双眉道:“石继志你且说来难道还会有这么严重的事情不成?”

石继志这才微微抬起头来注视着那位铁扇老人沙梦斗道:“好在事情即已生了弟子此行旨在请罪尚盼三位老人家莫为已甚一切从宽落才好!”

铁扇老人沙梦斗闻言似已猜知此事与已有关一声不出只是用一双光瞳注定这年轻人石继志满面通红地道:“弟子往昔追随家师在峨嵋小刃峰习技时不意开罪了贵高足那位人称玄衣道长的黄明冲师兄……”

此言一出那铁扇老人面色微变冷冷地对石继志点头道:“不错我们是有这么个徒弟……你们又是如何结下怨的?你不妨说说看我们决不会偏袒他的!”

石继志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只怪弟子当时年少气盛再者那黄道兄也确实欺人太甚这才和他交起手来只恨弟子一时收手不住竟……”

他说至此三老俱是一惊都不由挺身而起尤其那沙梦斗吓得张大嘴道:“什么?你说什么?”

石继志叹道:“那玄衣道长非但要硬抢弟子已得之王蜜且拔剑在手屡次侮辱弟子弟子一时忍受不下竟和他大打了起来一时失手竟将黄道兄右腿震断……”

言未了猛听那沙梦斗一声大喝道:“小畜生!你好大的胆!”顿觉一股无比罡劲排山倒海似地透胸而来石继志不由大惊失色慌忙中向右一闪施了一招“懒驴打滚”滚出三尺以外。

那凌厉的掌风一击不中沙梦斗往回一带掌竟将那股罡劲之风带了回来方要再出手似已为那白王秦勉止住一面冷然道:“石继志你起来说话。”一面低声对那沙梦斗道:“人既来此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且听他详细说来若有轻视我兄弟之意至时再处置他也不迟!”

石继志在说话时早就料及此老有此一着所以见那沙梦斗才一抬臂已防到此一着就势往外一滚待沙老收劲之时他已再度起身惊魂乍定之下见沙老爷子满头银根根倒竖不由也触动怒火暗忖自己此来本没存侥幸之心再者在当时情况下就是任何人也是受不了这老人居然不问青红皂白举手就打也未免欺人太甚!

想到此不由剑眉一挑一挺腰面带冷笑道:“沙老前辈请暂息怒火晚辈要是畏罪也不就来了既来了本就未把生死放在眼内……”

话未完即听得沙梦斗断喝一声:“住口!”石继志不由一怔那沙梦斗又厉声道:“石继志做好大的胆……居然伤我门下掌门弟子还敢来此理论你是没有把我们这三个老头子看在眼内!好好好!想不到上官老儿一生素朴临老却教出这么个徒弟今日你得还我个公道!否则我老人家可要为你师父好好管教你一番了!”

石继志万万想不到自己进来时三老尚是一团喜容只这一会儿竟变得如此暴怒真是喜怒只在刹那间闻言不由微顿了一下冷然道:“老前辈完全错会了弟子此来用意!请想当时动手过招弟子只是迫不得已再者那黄道兄持剑弟子仅是空手完全是被迫才展出那套七禽掌来……”

说到此三老人面色俱是一惊万没料到眼前这年轻人竟会连当今天下谈来让人吓掉牙的“七禽掌”也学到了手自然是不由大吃一惊了。

石继志又接道:“弟子自知这套掌法只要一施展出来直如一气贯通一即不可中止无奈贵高足一再冷嘲热讽势非迫使弟子展出此一套掌法不可没想到只一开式他就撒剑伤在起式雷厉三翅之下若非家师及时赶到恐怕那黄道兄已没有命了。”

听到此处那沙梦斗不由银根根倒竖口中连连冷笑金笛生郝云鹤和白王秦勉倒是盛怒已消只是毫无表情地用目光注定石继志似待听其下文。

石继志送冷冷一笑道:“家师事后大怒几乎将弟子赶出门墙后嘱弟子亲来面谒三位老人家请罪如将实情全部道出或可得到三位前辈宽宥却不知话未及半竟遭沙老前辈暴怒实在出人意料之外……”

铁扇老人哈哈一阵狂笑声震屋瓦半晌方绝他猝然一绷面容冷然道:“石继志你好一张利口!不错你此来可谓尽仁尽义可是我徒弟岂能白白就如此变成了残废?石继志!你且说说看!”

石继志不由一时默然最后抬起了头道:“那么老前辈意思是……”

一旁的金笛生郝云鹤笑眯眯地走近石继志身旁点头道:“石继志!你且放心先到小灵湘馆中去休息吧!总之这事情总是有一个交待的在未处置以前你却不能擅离那小灵湘馆一步否则将对你不利你知道了么?”石继志点点头道:“弟子遵命!”

那郝云鹤遂挥手道:“那么你就去吧!”话一毕童子已掀起了软帘金笛生郝云鹤口中道:“送石公子至小灵湘馆传沙俊有话安置他!”

那童子答应着有一人向外跑出另一人却紧跟在石继志身后石继志向三老鞠了一躬这才随着童子出厅而去。

一至院中正逢那郝大鹏笑眯眯奔回见到石继志不由脱口笑道:“师叔怎么出来了?师叔的东西已撤至小灵湘馆了……”

石继志不由微笑道:“有劳你了我现在已欲去小灵湘馆三位前辈大概是要休息了。”

说着正欲转身而去郝大鹏却笑道:“既如此我陪师叔去好了。”说罢转身对那小童道:“你回去吧我送石相公好了!”那童闻言领命而回。

郝大鹏见一路石继志低头无语似乎心事重重也不便说什么只是心内暗奇。

二人一路并排而行但身后却暗暗随着一人万灯照耀之下只见他长服便履闪掩于花叶空隙之间却正是那金笛生郝云鹤。

他一直尾随二人闪跃腾挪之间竟未带出一点声音一直送石继志入了小灵湘馆才见他微定身形叹了口气道:“果不愧是一个至仁至义的青年!”

原来郝云鹤名义上虽令石继志回馆歇息但暗中却借此来暗察石继志是否是诚心来此谢罪既然现在他知道了三老将对他不利势必将在中途脱逃所以他暗暗跟上了心想只要石继志果有此念自己就现身予以重击;却见他沿路竟是一声不响毫未有脱逃之念。郝云鹤看在眼内不禁暗暗佩服反倒对他生出了不少好感。见石继志入了小灵湘馆之后郝云鹤才转回庄内差人暗暗监视石继志不令其出小灵湘馆一步。

郝大鹏送石继志入小灵湘馆之后略事安置了一番这才转出。石继志入内之后一时反倒泰然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原来这小灵湘馆内是由山中引来的温泉故此人浴其中极其舒畅。

石继志洗完澡一个人侧睡在那软榻之上隐见窗外烟火漫天不时传来些嬉笑之声他这才知道原来次日就是除夕之夜了卧眉庄内一班弟子们正在鸣放自制的各式鞭炮。他一人看着窗外一切一时感慨万千坐起身行至那室内长案之前取过那面古琴感慨地随手抚弄着琴弦出一片铮琮之声。

一曲方毕却见那室外软帘启处一位梳双髻的少女探头对他笑道:“公子还不休息夜已经很深了呢!”

石继志不由放下琴微笑道:“多谢姑娘!只是我一时尚不想睡……”

这少女遂回头看了看笑着掀帘而入石继志现她竟是方才初来时那开门的少女看她一身大红缎袄装束颇像是名小丫鬟不由问道:“姑娘可是负责管理这小灵湘馆的?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丫鬟脸色微微一红道:“我名叫露明正是负责侍候这小灵湘馆的丫鬟素日都是三人今晚因庄里热闹她们都跑出去看所以这里只剩我一下……”

石继志不由微笑了笑道:“哦……原来如此!”

那小丫鬟欲言又止最后微微笑道:“公子你敢是姓石?”

石继志不由一怔点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姓石你是……”

那小丫鬟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走近一步微微皱着一双秀眉道:“看公子一表人才决不像一个坏人怎么三位爷爷却会如此对付你呢?”

石继志佯作不知地奇道:“不是对我很好吗?”

露明又上前一步面露不安地小声道:“适才小婢在外大爷突然来此把小婢唤至一旁叫我好好监视你并且说另有人在这小灵湘馆附近监视公子还说什么是三位爷爷亲自传的命令……”

石继志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心中暗笑这天山三者也太轻视自己了如说要跑这几个废物点心又岂能看得住自己。

他闻言只是点头道:“啊?有这种事……”

那小丫鬟好心道:“其实公子只要不出这小灵湘馆自然没有什么事情了;在这小灵湘馆内一切有小婢服侍决不会令公子受丝毫委屈。”

石继志不由微笑道:“其实我才不想出去呢倒要多谢姑娘的美意!”

露明遂启唇一笑道:“真格的!我竟忘了给公子预备的点心还在外面呢?我这就给您拿去!”说着转身而去石继志忙道:“我还不饿呢!”

露明回头笑道:“这是厨房新烙的几张油酥玫瑰饼另外一小罐莲子核桃粥公子吃着玩吧!”说着转身而出须臾即回手中托了一个食盘将上面食物取出又小心地为石继志盛了一碗端上石继志只好接过一面吃一面含笑道:“这莲子粥做得真好!”

露明笑眯眯地看着石继志欲言又止地叫了声:“公子!”

石继志停著看了她一眼道:“姑娘你还有事么?”

那丫鬟忽然脸一红道:“那位……和公子同来的姑娘她……她是公子什么人呢?”

石继志不由一笑道:“她只是我半路认识的一个朋友这位姑娘人称沙漠红本事可大着呢!你问她做什么?”

露明不由连连摇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石继志经她一问不由暗念沙漠红丹鲁丝此时也不知如何了自己此行虽是冒险而来总还算是咎由自取那沙漠红丹鲁丝却是何苦呢?万一此间事了自己又该如何待她呢?他想到这些恼人的问题不由剑眉深锁一时哪还再吃得下东西。

经此一念不由又使他接二连三想起了许多人先是程友雪这位和自己定情最早的人也是这些年来自己思念最殷的一人本打算此间事一了自己天涯海角也要访到她一诉相思之苦却不知竟会阴错阳差偏偏会在路上遇到了她甚至于和莫小晴三人之间又生出这些波折……

想来真是痛心已极于是他脑中又转向了另一个恋人这人个子高高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开合之间流露出无比的情意她就是司徒云珠。

石继志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心想她如今又如何了呢?这司徒云珠心眼之窄更较这几个更甚如她知道自己又结识了莫小暗和沙漠红丹鲁丝二人还不知会如何生气呢!

想想自己也真是冤枉这莫小晴和丹鲁丝俱是瑜亮并生的人间尤物天下哪里找不到如意郎君却为何只是苦苦缠定自己想来真是头痛……看来此二人一时之间定还不会死心早晚势必有一番麻烦……

那丫鬟露明在一旁见石继志不时皱眉叹气也不知他心中愁些什么一面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面笑道:“公子你想什么呀?可别急坏了身子身体要紧小婢陪公子下盘棋如何?”石继志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吧!”

于是二人到白玉红木桌旁对面坐下取过盛棋子的小竹篓下起棋来。

石继志忽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那小丫鬟道:“对了!三位老爷子此次回庄听说还带来了一个人是不是?”

那小丫鬟展眉笑道:“公子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想问问公子呢!那人竟是一个瞎子而且还断了一只手真奇怪三位老爷爷带这么一个人回来干什么?”

石继志闻言一惊不由追问道:“你可知道这怪人被安置在什么地方?”

露明仰脸想了想摇头道:“我倒没注意只是我听说三位老爷子对这怪人好像特别好似的听说安置在……大概是在三位老爷子平日坐禅的地方。”

石继志闻言暗道:“果然是了。想不到那潇湘子果然为三老活活绑回其用意可想而知定是迫其吐授那壁上的两仪图解了。”

想到此不由心中微微动了一下因恐这潇湘子会为三老所迫将那两仪图解精华道出三老如今所以未敢太过嚣张主要是心目中尚还畏惧着一个上官先生倘若一旦将这“两仪图解”学会那时恐就难免故态复萌为害江湖了。

而且由师父口中早已知悉自己杀父大仇人莫小苍这些年来似乎与三老套得颇热万一这三老真将此两仪图解全部习会至时自己无疑树下了绝大的三个大敌他这么一想不由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接连输了二子干脆不下了。

他心头蕴着一个极为微妙的念头当时佯称疲倦想睡那小丫鬟收拾了残棋微笑道:“既是公子累了还是早些安歇吧!”

石继志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外面还这么乱哄哄的?”

露明笑道:“现在还早呢!还没到子时今天晚上还不算热闹要是等明天恐怕全庄人都守夜那才是真热闹呢!相公你还是早一点休息吧!”

石继志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又对她道:“那么我就休息了等会儿不管谁来找我你只要告诉他说我睡了就是了!”

那丫鬟露明连连点头又笑着入内隔了一会儿出来道:“床已铺好了公子就请睡吧!”

石继志忙道谢起身露明掀开红绒软帘石继志一入内不由暗暗叫绝原来这间房子一向是用来留待嘉宾的内中一切摆饰。无不豪华奢丽已极。一张古铜软榻粉红的细纱帐子轻垂一边床上是一床水绿绣花面的鸭绒被令人一望即有无比恬适的感觉。

侧面一只纯白的玉几之上置着一个形式极古的花瓶瓶内几枝老梅红白相间愈衬得这间房子有一种然的雅致。

最奇是室顶垂下两只雪亮的银珠不知何用那丫鬟笑着踮起脚以手轻轻把其中一枚顺手扯下伸二指入内轻轻一拨立即室内现出一层银蒙蒙的白光;她一松手那银珠又自升而上。

她笑向石继志请了个安道:“小婢出去了。公子若嫌光大亮请自己拉下调拨就可明暗随心!”

石继志连连笑着点待那丫鬟走退后自己把房门轻轻掩上上了门闩一个人往床上一倒一时心中百念涌集耳闻室外笑语如珠加上隐约的炮竹之声暗忖这庄中真是人间天堂。

只是他们要闹到什么时候方才歇息呢?

他心中一直惦念着这一个问题久久不能去怀一会儿坐起一会儿又下地走走心想:“那潇湘子是否真在那房中?自己又如何能救他出去呢?”

他想着不由又暗笑自己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尚且难保居然还有闲心去管别人……

然而这念头依然缠绕着他忽然他咬了下牙道:“我且去冒一趟险!天山三老虽厉害我只不和他们正面接触也就是了。”

想着又勉强上了床在床上强自定神调息了一番内功听到外面渐渐静下来。差不多又过了多半个时辰这偌大的庄内竟是没有一丝声音了。

石继志慢慢由榻上起身将衣服略微整理了一下换好了一套夜行衣带好佩剑。

他小心地走近窗口微微用手分开垂着的窗帘透过那空花的窗格儿向外一看目光所见尽是各色***悬满园中枝树之间光同白昼一般。

此时雪花又起鹅掌大的雪花片片飘着这不大的一会儿工夫地面上重新又是白茫茫的一片再被各色灯光一映愈五光十色彩气袭人令人望之只疑身入仙境。

石继志暗忖时机难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把背后长剑正了正转身又把水银珠灯拉下拨暗了灯光扑临窗下用手轻轻把窗推开了一扇暗影里只见他一长身已飘出窗外。

身方出外只觉寒风袭人这才想到自己仅穿了一身单衣室内温暖如春自是不觉这一出外可就觉得有些冷飕飕的。

他伏在雪地上四下观望一阵不见任何动静这才二次腾身。

这一次他用了“巧燕穿云”的身法倏起倏落霎时之间扑出了十数丈之外已来至那“日照堂”之旁。

站定身形展目四望依旧是大雪纷纷彤光四合各色彩灯仍然是五光十色地炫照着。

正当他辨别眼前形势之时忽见那“日照堂”侧雪原之上似星九跳掷似地扑来两条极快的人影。

石继志忙将身形掩向一棵大树之后转眼间这两个夜行人已经飞也似地扑近离石继志身前约三四丈许竟各自停住了。

这一站定石继志已看出来人是一老一少老者年已花甲身材不高后肩斜背着一柄雪亮刃口的分云铲。江湖上除去僧尼们有用方便铲为兵刃的其他的江湖中人以铲为兵刃的还真不多见呢。

石继志看到此不由暗吃一惊再看那少年不由更是吃了一惊。

原来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和沙漠红丹鲁丝来庄时在大门外值班的沙麒他后肩背着一柄万字夺。二人各自定住身形倒使石继志暗暗吃惊心想莫非自己被他们现了不成?

果然此念未完已听那沙麒道:“三叔!你老大概看错了……这时候哪还会有人在外面跑?”

那小老头那双大如樱桃的亮目向四下眨着鼻中怪哼了一声道:“这可真是怪事我老人家一向没有看走过眼难道会看错了?”

少年沙麒似颇不耐雪地深寒一边倒吸着气道:“就算是有那这人除非是神仙哪会有人这么快身形?”

那被称为三叔的老人闻言不住点头道:“果然……这人身形太快了!”

那少年沙麒四下观望忽然一笑道:“三叔我说根本就没人吧?您老要是不信就看看这一片雪地上哪里有什么足印?”

那老人闻言低头果然这一片新雪上除了自己叔侄二人的足印哪有其他足迹?跟着就见他二人慢慢向前走去。

遂又听到那老人问道:“你可知那姓石的功夫如何?”

沙麒笑道:“可惜您老人家今天早上没去演武厅!人家只凭一人连赢我们三阵七妹输给他自然不算什么;可是连大爷这么厉害的一身本事居然连人家边都偎不上!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大爷简直是不堪设想了……”

那声音愈来愈远隐约又听得老人道:“好了!快到小灵湘馆了……说话声音可要小一点……别叫他听见!我们只守候在这附近好了。”

石继志不由暗吃一惊心想好险原来这两个人竟是奉命来监督自己行动要是自己晚一会儿出来势必要被二人现虽然自己并不怕他们可一出声就难免惊动别人岂不坏了自己的事情!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待二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这才重新闪出认清了那三老素日坐禅精舍之处一路兔起鹘伏纵行了去。

他这种惊人的轻功提纵之术一展开白雪相映之下直似飞星泻空一般一刹那已失去了踪迹;而那雪地之上却没有一点足迹脚印这种“踏雪无痕”的轻身功夫果真令人吃惊不已。

沿途所经各处厅舍此时***全熄虽然花树之上依旧悬着各色花灯然而此时放眼看来偌大的卧眉庄却是静同鬼域较之两个时辰以前的热闹情况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盏茶后石继志已驰近那幢精舍他放慢了脚步见那舍前挂着一色的浅红钢丝罩琉璃灯映着白雪愈显得五彩缤纷。那精舍轩窗四闭只是内中隐隐透出一丝亮光证明舍内人尚未休息。

石继志将腰上丝带紧了一紧一弓身简直就比一只狸猫还要轻灵已纵至那精舍阶前。方要轻步上阶忽然见台上一黑影好梦方醒似地一伸懒腰正作式站起。

石继志只吓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星目扫处却看出那人竟是前些日子侍候自己的书童司明此时他好似尚未现自己正要弯身站起。

然而石继志又怎能再容他站起来司明只觉得一阵微风扑袭方要抬头只觉两助一麻连哎哟二字都没叫出咕咚一声又倒地昏睡了过去。

石继志把他轻轻扶起将他在原地壁角靠好了想轻轻启开一扇门但内中却下了锁石继志不由大大愁。

抬头四处寻觅却见一个半圆形的小窗并无掩遮大仅一尺见圆勉强可容人头部通过。

然而石继志却面露喜色只见他身形猝然向下一矮隐闻一阵骨节响竟将两肩两胯锁骨一起卸了下来他向上一长身活像一枝箭似地直直拔起单臂一挂那半圆小窗随着他向上提掌进身窗棱之上的浮灰都没带下一点人已飘然入内。

他站定身形抖了一下卸下的骨节瞬即恢复原状。

此时他不敢十分大意隐见那楠木雕花隔断之后隐隐透着灯光由内里不时传出低低的人声石继志细一辨听竟是天山三老的口音似在向一人问话言语之间已隐隐透出不耐烦不时冷潮热讽。石继志心想此时如果惊动了三者之中一人就不得了何况三者俱在;而自己处身厅内就是逃跑也不容易。

他提足内力真气以“混天一气凌波步”的身法就像风吹着一个纸人似的轻飘飘的仿佛连脚都没沾地已贴近那隔断之边。

由那锦屏接缝处略略向内一望不禁惊得他目瞪口呆。

原来目光及处正是大小不等的四个细草编织的蒲团天山三者俱都在坐背对着自己的是白王秦勉左侧是铁扇老人沙梦斗右侧是金笛生郝云鹤俱都盘膝跌坐在蒲团之上一脸不愉之色。

在他们对面蒲团之上趺坐着一个貌相极为清瘦的古稀道人这道人满头雪似白的银朝上梳一个道髻一双长眉之下眨着一对白多黑少的眼珠由那眼神上可知是一瞎子。

他身着一身灰白的道袍在这么冷的季节里仅是一袭单衣一只右臂齐根被人斩去空垂着一截飘飘的袍袖。

这道人虽然瞽目残肢然而那一副仙风道骨的仪容令人望之不由肃然起敬。

此时他唇角下撇出一串嘿嘿笑声寒夜里声音倍觉响亮清晰忽听他停住笑声冷然道:“三位施主别再相逼贫道了吧……贫道如今虽断臂失明可是生就一副傲骨轻易不愿伏于人此身可杀却不可辱!”话一毕怒睁着那双瞎眼眼球四处乱转看来令人不寒而栗。

石继志不由暗赞道:“好个可敬的道人!”不由偷目朝天山三老望去见三者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番陡见那铁扇老人沙梦斗满头银根根倒竖而立微微抬腕却见白王秦勉向他摇了摇手遂出一串咯咯笑声道:“潇湘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老兄弟三个可不是怕事情的人你如今的处身和立场我想不需我们说你也应该很清楚……”

那老道人闻言满面怒容地喝了一声道:“秦勉!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潇湘子当年成名露脸之时你们三个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呢!”

说着他那双瞎眼之内竟隐隐透出泪痕显得颇为激动又道:“那两仪图解既被你们偷来我只以为你们天山三老有多大道行哈哈……谁知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竟还毫不知耻把我这瞎老道绑迫至此……秦勉!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想要由我口中掏出一字那是做梦!”

此言一出那隔断之后的石继志不由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他心想天山三老闻此言后必定是无比暴怒。谁知此言一了那天山三老竟是半天不一言过了一会儿那秦勉竟微微一笑道:“骂得好!老道你不是自命有一身傲骨么?我倒不信只要你在我们掌心里呆上三天再看看谁行谁不行!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们手狠心毒要是不把你全身都抖零散了算我对不起你!”

在一旁的金笛生郝云鹤闻此忿言用颇为温和的口气道:“潇湘子你我都是这般年岁了也犯不着为一时意气争执。你以为除了你以外就没有人能悟出这两仪图解么?”

他笑了笑又道:“那你可未免把我兄弟看错了!我实话告诉你说现在我们已经全部把这两仪图悟出来了找你来只不过是对证一下看看是否正确。你别自以为奇货可居那可就完全错了……”一面说一面连连对两位拜兄使着眼色。

话方一毕那潇湘子不由呵呵一阵大笑声停即道:“郝云鹤你太聪明了!我老道也不是三两岁的孩子居然用这些话来哄骗我!我话已说完任你们施什么诡术也不会吐出一字!三个老儿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番话说得金笛生郝云鹤也不由勃然变色只是他仍能强自忍着一旁的铁扇老人陡然由位上一起恨声道:“哪有这么多废话跟他说用分筋错骨手把他全身骨头都卸下来看他能挺多久!”

此言一出石继志在屏后不由打了个哆嗦心想好毒的手段!他知道那所谓“分筋错骨手”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手法只需伸手向对方两处大筋、四处脊骨上以重指力错开受者必定痛得死去活来那种滋味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谓奇惨无比。

此时一听那铁扇老人沙梦斗居然欲以这种毒狠的手法施之于这么一个残废的潇湘子身上不由又怒又惊。

那潇湘子自然知道这种手法的厉害闻言后全身也是一震脸色铁青哼了一声只是微微冷笑着不一语。

沙梦斗话音一落已向潇湘子身前走去。潇湘子由对方脚步声中知道来人走近猛见他在那蒲团之上挺身而起抖道:“沙老儿……你少造孽吧……贫道如今已是残废的人了……你你你……”

那沙梦斗回头笑睨了秦、郝二人一眼又回过头来哈哈一阵狂笑道:“怎么样潇湘子?你也知道这分筋错骨手不是好味道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老道我告诉你人一死可不能复生你自己想一想是说那两仪图解要紧还是你这条命要紧?如果真逼得我施出这种手法来就以你如今这点能耐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你是有道行的人你不妨想想看!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仍不说嘿……你就认识一下在我铁扇老人沙梦斗手底下是什么一个滋味吧!”说着话这沙梦斗面带阴险重新回蒲团上坐好。

潇湘子闻言脸色铁青全身战抖道:“你们不要逼我……我自知既落入你们手中反正是已活不成了……沙梦斗请你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就赐贫道一个痛快吧!你要是敢使出那种下流阴毒的手法非但贫道死不瞑目身变厉鬼也要找你算账!就是全天下武林道上一旦获悉也将无不骂你祖宗八代!”

潇湘子一时急怒竟说出这种话来一旁的沙梦斗被骂得白直立只见他目射奇光向上一立厉喝一声:“住口!”

遂嘿嘿一阵冷笑道:“老儿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想用这种激将之计令我一时怒将你震毙掌下那你才真是做梦……老道!我的话已说完了你可自己酌量着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说完话他又含愤坐下三者各自对望着面上带着一丝期望之色。

就在天山三老身前长几上放着一册厚厚的册子石继志已认出正是自己翻阅背诵过的那本两仪图解释本还有一叠厚厚的图表。

白王秦勉走过去一张张翻阅着隐闻他口中喃喃不绝地背诵着那些已为他三人释出的口诀还不时目视着潇湘子像似要察看他的反应。

果然潇湘子徒然脸色大变他做梦也没料到这三个老东西居然真的将此两仪图悟解出来了一时急怒攻心面如死灰。

由翻阅的声音里他已判断出那两仪图的解谱一直放在几上一时竟陡生恶念。

秦勉背诵了一阵子忽然停住微笑道:“老道我们不骗你吧?你总该知道我三人有没有你都是一样你要是识相就快点把你所知全数道出我们只对照一下看看是否全对。你说了我们决不会难为你一定把你好好送回去。老道你是聪明人这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话尚未完却见那潇湘子向前一个猛扑已至几前扬起蒲扇大掌照准那叠图谱就抓。同时口中怒哼道:“无耻老儿你是做梦!”

潇湘子虽因练这两仪图而中途走火入魔破了本身真力猝使全身功力减去三分之二然而剩下的武功仍是了得。

他因自知难逃出三老毒手之下不由暗生拼命之心;又因耳闻秦勉背诵那些图解口诀居然是句句中肯毫无错处他又哪里知道三老仅会前半用心只是在令潇湘子失望后道出真解之下一半。

此时乍然一听只以为自己苦心收藏百年的盖世功谱竟被三老不费吹灰之力偷得习会哪能不气得五脏俱碎急怒之下满心想乘三老无防备之下将那卷谱抢到手撕个粉碎令他们前功尽弃纵然是死在他们手中也定能求得一个干脆利落!

这潇湘子用心不能不说是又险又狠可是他竟忽略了对头是何等人。天山三老是当今天下有名难缠的人物又岂能会中了他的圈套!

说时迟那时快潇湘子猛一探掌向那册“两仪图谱真解”之上抓去眼看这一抓已然抓上了猛听得连声怒叱先是白王秦勉手快把那册释本抢入怀中向左一划步已闪在一旁。

潇湘子一抓抓空就知坏了。他已存必死之心而方才坐在那蒲团之上已早把三老身形在处记了个清清楚楚。因最恨那铁扇老人沙梦斗更因此老最是性暴比较容易激怒他好令他对己来个痛快所以一抓抓空之下只听他怒喝一声:“贫道与你拼了!”

跟着他一扑已至沙梦斗蒲团之前一翻那只独臂以“翻天贯掌”猝然猛击而下遂听砰然一声大震丝穗碎舞之下潇湘子这一掌竟将那蒲团震成粉碎而铁扇老人沙梦斗的身形几乎就和他的掌势同样快捷就在他一掌之下活像一只大鹞似地翩然腾起身一落地以右手中食二指照准潇湘子后腰“凤尾”穴上就点。

潇湘子一掌未中情知大势已去至此根本就没再往活路上想了。

沙梦斗这一招点穴手来势何等之快可是潇湘子功夫虽失大半然而亦非庸手对方手指一到尚未点上他已觉出那股罡劲的指风只见他向前一矮身猝然向后一拧腰已和沙梦斗成了面对面之势。

他那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只独掌由下而上一个“操手握翎”式向上一兜直往沙梦斗手上猛抓而去。

沙梦斗正在急怒之下若非身侧的秦、郝二者连连对他作手势令他不要就下毒手要不然以他素日个性早就以绝重手法置这潇湘子于死地了。

他见潇湘子居然还敢向自己动手递招不由哈哈一阵大笑随着这笑声已把那只有手错回尺许容潇湘子手势兜过二次进招沙梦斗依然还是原势迎上这次却暗运先天真力施出绝学“痛弹指功”一指透出但听哧然有声那潇湘子“啊”了一声随即翻身栽倒。

沙梦斗冷笑道:“好厉害的家伙……想不到他还居然有此功夫真是小看了他了……”

石继志在隔断之后看得惊心动魄暗忖好厉害的沙梦斗这种隔空点穴的功夫听师父说如今武林中会此功者极少不出十人之内。想不到这沙梦斗居然有此指力不由一时栗然在隔断之后静气屏息不敢带出丝毫声音。

遂听那秦勉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老东西顽固至此看来要想让他亲口说出只怕是妄想了……”

沙梦斗好似余怒仍未全消怒道:“干脆送他一命归天好了多留一日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花样来!”

金笛生郝云鹤闻言似不赞成忙阻止道:“你就是这个火牛脾气这岂是能着急的事!试想我兄弟深入千里方能活捉他来此哪能如此落……”

沙梦斗不由叹道:“依你之见呢?”

这金笛生郝云鹤想了想慢慢点头道:“俗谓士可杀不可辱尤其对这种素有修为的有道之人更是凡事不可强求……”

沙梦斗不由恨声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旁白王秦勉却笑道:“你别打岔老三说得对。你且说下去我们听听看是否可行!”

金笛生郝云鹤重坐向蒲团上微微点了点头道:“依我之见我们不如对这潇湘子改变态度对他万不可如此凶狠……”

一旁的铁扇老人气得连声怪哼但白王秦勉却甚感兴趣地道:“我也觉得如此较好只是依你之言又该如何对他才算好呢?”

金笛生郝云鹤笑道:“说来二哥可不要生气实在不得不如此才能使他回心转意而甘心将其所知全数授出。”

铁扇老人沙梦斗哼道:“你的鬼主意最多了你说说看吧!”

金笛生郝云鹤不由微笑道:“前年我由苗疆蓝马婆处讨得两株雪梨此时约已结实二位兄长可知这雪梨尚有一种独特的用处……”

沙梦斗已急道:“得了!老三你就少卖关子吧!”

白王秦勉却摸着下巴眯眼笑道:“好像是主治眼疾?”

此言一出那金笛生不由拍了一下大腿笑道:“果然是老大行!”

沙、秦二人不由都给逗笑了沙梦斗道:“你意思是还想给老道治眼睛?我告诉你他这种瞎可不像普通的一般眼疾呀!你虽有好心也是难望成功!”

金笛生郝云鹤却笑道:“所以你就外行了我幼年曾博览医书对于各门医术大概比不得那续命神医严中圣却离蓝老婆子不远……”

秦勉笑道:“好啦!别自吹了你倒是快说呀!”

金笛生依然满面春风道:“适才我们和老道对面说话之时我已经注意到他那一双眼睛依我判来仅是内火上涌使眼膜分裂故此双目失明其实在医术上来说这种眼病却也算重的一种了。天下能治这种眼疾的药仅有两种一为‘寒山冰核’一为‘九蕊雪梨’盖此二物皆是人间罕物百年难得一见的东西……”

“也算是凑巧我因至苗疆采药路遇那蓝老婆子她请我代为驯服一蟒多年旧识自己不便推拒……”

他就像说故事一样说着不但是秦勉和那沙梦斗听出了兴趣就是一旁的石继志几乎也忘了此行何来居然也津津有味地听着。

金笛生手执盖碗呷了二口茶又道:“当我替她将那毒蟒地青制服之后正欲告别却无意之间在其几上瓦盘中现两株纯红种芽……”

“我一看之下就已判出这东西是九蕊雪梨不由心里一动虽满心想向她要只是羞于出口又怕这老婆子不允不是自讨没趣么?”

白王秦勉一笑道:“好啦!老三你就快说吧!老道还躺在地下呢!”

沙梦斗接笑道:“叫他多躺一会儿地下凉快!”

郝云鹤才又接道:“你们别打岔呀!这事情现在讲出来倒蛮有意思的……那蓝马婆可算上了我的当!”

白王秦勉不由展眉笑道:“再没有比那老婆子更精明的了她还会上你的当?你倒是说说看!”

郝云鹤点头道:“她那园子里培植着各色种花不下百种当时我假装毫不经意地走出门外目光盯视着一种普通雪莲……你们总知道雪莲这东西虽然也算是罕品但天山倒不足为奇而且蓝马婆处培植尤多即使是我开口向她要谅她也不会不给我!”

沙梦斗笑道:“那你怎么向她要的呀?你这老奸巨猾……”

郝云鹤接道:“我想到这一点之后就开始在那雪莲之旁踱来踱去有意让那老婆子看出我对那雪莲中了意嘿嘿……”

“我那时候要是不抢着说话那老婆子一定会自己说出送我几株雪莲所以我假装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才似吞吞吐吐地道:‘蓝道友我想问你要两棵东西你可肯给我?’”

沙梦斗听到此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问道:“那老婆子怎么说呢?”

郝云鹤笑眯眯地以三指捋着颔下短髯道:“我是眼睛看着雪莲问她的这老婆子闻言后马上答应道:‘你老人家要点东西还不是一句话!’我当时就走了几步问她道:‘我要的这东西可是贵重得很你可舍得给么?’”

“蓝马婆闻言之后脱口而出道:‘什么话只要你老人家说出来我一定给!’我又问她:‘你不后悔?’她答道:‘决不后悔。’我这才又往回慢慢踱过那老婆子一心只以为我是看中了她那几株雪莲谁知看我走过雪莲不停步这才知道她自己猜错了。可是她还不知道我要什么依然笑着跟着我直到我进了她屋子她才了急一直向我说:‘屋子里没有什么!花草植物都种在外面。’我不由笑着走到那瓦盘边对她道:‘蓝道友我想向你要这两株雪梨不知你肯答应么?’”

“这老婆子闻言之后脸都白了可是说过的话——尤其是在我面前——又不能不算数一个劲抖道:‘这、这……这不大好拿吧?’我当时忙道:‘不要紧好拿好拿!’就这么两株罕世雪梨就到了我的手中了!”

听得二人不由连声道妙白王秦勉已把那潇湘子扶置在蒲团之上叹道:“只怕我们把他眼睛治好了以后依然得不到他的好意那才是白费心机呢!”

金笛生郝云鹤摇头道:“这你就错了我相信世上任何人都不愿做瞎子尤其是这潇湘子只要他双目复明再加上他那一肚子玄高的武功学理日久定必会使他回返本来功力而他只需以几句口诀为交换条件试想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只要好好地和他商量这事情八成有望!”

听得二人皆喜白王秦勉不由赞道:“怪不得人家都叫你老诸葛看来是真有一手。如今只有依你计而行只是希望快一点这事一切都交给你了!”

铁扇老人沙梦斗问道:“你把那雪梨种在哪里啦?怎么我不知道?”

金笛生郝云鹤笑道:“我把它培植在老梅丛中借着梅实滋养这雪梨功效就更大了。前几天我曾去看过已结实二粒只需采一粒捣碎以素巾包好搭在双目之上一粒吃下只需一个时辰定可还他光明。”

铁扇老人沙梦斗不由笑道:“这么说还真便宜了这老道!我看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把他唤醒跟他商量商量!”

白王秦勉笑道:“我看一切就请老三全权处理好了天可不早了。”说着由蒲团上站起。

石继志这才惊觉慌不迭地退后几步生恐被三老出来碰见忙往壁上一贴施展“壁虎功”游至那小窗口卸骨而出。

舍外雪花依然不停地飘着嗖嗖的冷风吹得树上的灯笼左舞右晃石继志站定了身形脑中却在想:“现在我又该如何呢?”

他走近那书童司明的身旁在他两肋穴道上轻轻抚了一下司明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像是小睡方醒似地伸手打了个哈欠。

石继志不待其醒转已拧腰垫步窜上了房檐身子往下一伏。

无巧不巧那室门竟在此时打开了一扇遂见天山三老一齐由室内走出跟着就听见白王秦勉的声音道:“司明!你又睡觉了吧?”跟着是司明哧哧应道:“我……我……不知怎么搞的……”

铁肩老人沙梦斗哼了一声道:“到屋里去里面可有人你得小心给看着愈来愈没出息!”遂见三老走下台阶步入一条花廊直往那室后日照堂而去。

石继志在房上又等了一会儿听见门响知道那小书童已进去了这才飘身而下。他忽然想:“此时不下手可就没时间了!”

他脑中所转的念头并不是急着去救那老道人却是在想那两枚雪梨的事。“我何不先去把那雪梨弄到手既打算救那潇湘子就该为善至终能事先恢复他失明的双目岂不更好?”

于是他静了静心决定先去找寻那两枚雪梨因方才由金笛生郝云鹤口中知道那雪梨是种在梅林之内自然应该去那里找寻。

他在这雪地里施展开“混元一气凌波步”的轻功一霎时像星丸跳掷般倏起倏落须臾已驰近前院梅林之处。

身方立定隐闻前面笑语之声石继志忙隐向树后暗影里果见三人自梅林踏出一路对答着状极快慰。石继志仔细一看竟是天山三老。

他一愣心想莫非他们已把那雪梨采去了不成?这一急不由忙纵身而出驰进“寻梅径”一路向后山绕进。

虽是午夜那后院彩虹似的灯笼使这一片梅林愈显得醉态可掬。昏雾飞雪中见那千本梅花萼绿蕊黄妃红俪白疏密相间极尽千态万姿再衬上被彩灯映红了的雪片乍看来直如琼瑶世界中锦城玉林一般。

石继志现在却无心细赏美景他用手小心地分拂着那些梅枝穿拨而入。

似这样走了一段路始终找不到那雪梨藏处他偶视地面积雪忽然在其上现了数对显著的足印不由心花怒放暗笑道:“天山三老你们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非但告诉我这雪梨藏处却还怕我找不到竟以足印前来导我而去……”

于是他愈加提足了真气不使双足在雪面之上留下一丝痕迹小心地跟踪着那几双足印一路分花踏去渐渐愈行愈深。

鼻中所嗅尽是阵阵梅香闻之如痴如醉大有不胜花力之感。

天山三老绝未想到如此深黑雪夜尚有人暗里跟踪所以根本就未注意到足下一路笑谈踏寻而来致使那皑皑白雪之上留下了显著的足印。

石继志似这样又跟行了一程耳闻水声潺潺眼前已到了梅林尽头却有一条瀑布卧垂林前那瀑布是由不太高的绝崖处流下中途遇一凸出青石阻住故此在半天之上就像万千银珠似地洒了一空喷珠溅玉般凌空而下一多半都洒向了梅林少数却落入崖下的小溪之中一时叮叮咚咚和着淙淙流水之声听来如大小玉珠滚玉盘十分说耳。

石继志不由叹了口气暗赞这卧眉庄中竟有如此美景大有处身山**上目不暇接之感。

那些足印就在这小溪之旁消失再前却是步上危崖乱石崩云自然无处可去了。

他不由开始怀疑:“莫非那雪梨竟是植在这小溪潭中不成?”这么一想心中不由动了一下遂移目向那溪面望去。

自空而下的万千银珠叮叮咚咚打在这小溪溪面之上却像玉板之上弹琉璃球似地反震起老高因石继志站处离溪面很近那溅起的水珠有不少打在他面上坚硬如同石子。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喷溅起的水珠还未容落入溪中在空中已结成大小不等的冰珠。而那平静的波面也定是早已冻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板那为数万千的冰珠洒在冰面之上自然声音叮咚悦耳。

石继志注目溪面几乎为眼前的美景陶醉了。忽然他童心大飘身溪面坚冰之上想领略一下那些冰珠打在身上的滋味。

但是他却见那冰面之上似为人工凿开了二尺许大小的一个冰孔尚有一根柔软的藤条垂于那冰孔中心。

这一看他就像现了奇迹似地忙顺着那藤条寻去却见这藤枝一端紧紧系在一棵老梅的梅茎之上一端却是垂落在那冰孔之上。

石继志猜想这藤条另端一定系有物件。于是他小心地拉着那入溪的软藤似这样上拉了几把果觉沉实有物继续拉上四五尺长短耳听那冰面哗啦啦一阵水响随藤拉出一物。

石继志不由心中一惊随藤望去见藤一端竟系着一个二尺大小通体水晶似透明的琉璃罩坛在冰面上一滑老远。

石继志小心把这晶坛拉近入手颇沉待到手后轻轻置地俯身细视却见内中果然是有两株高才尺许的红茎小树。

最奇的是那小树红如朱砂仿佛海中珊瑚每株树身却生着大小相等翠叶七片;而茎尖却垂着大如鸡卵的一粒朱实或因拉上之势太猛那两粒朱实不时摇曳着仿佛随时欲折那小树也大有不胜负荷之状。

石继志不由大喜只是一时却弄不开那晶罩费了不少时间才现那晶罩竟是螺旋似地罩住下坛只需往左摇动四五转之后晶罩即可启开。

才一开盖只觉清香扑鼻闻之神清智爽石继志依稀忆起这雪梨味儿竟和当年自己初上峨嵋之时在半峰所食那枚芝果相似只是味儿稍逊那芝果芳醇。

他心乱如麻考虑再三还是把那雪梨摘下了。

那雪梨入手倒是挺硬其冰刺骨待一高枝却由茎头汩汩流出不少的白色浓汁树身却像知痛似地连连颤抖起来。

他小心将那两枚雪梨以丝巾包好系于肋间丝带之上。方想将那水晶罩罩好却见那两株红色小树已萎倒坛沿竟自死了。

石继志不由叹了口气依然将那晶罩罩好又纵身溪面小心地把这罩坛又垂入冰下这才纵身而上一路兔行鹘伏地穿林而出。

此时离黎明约还有一个多时辰大雪依然纷纷下着他靠在一棵梅树之上定一定心暗忖:“一不做二不休!错过此时再想救这潇湘子可就不容易了。”

于是他把牙一咬二次纵身展开了一身绝上轻功一路向那潇湘子处疾驰而下。

这一阵疾驰使他鬓角都见了汗好在他现在已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已又来到那幢精舍之旁四顾无人他先在门边附耳听了听内中毫无声音于是他又用“卸骨分筋”之术卸下了骨环窜进了那半圆窗孔。

室中尚有那司明在内他此举太大胆了所幸竟没带出一点声音。他飘身而下张目四视却不见那潇湘子!

只是那大蒲团之上仰面睡着一人细一看却是小童司明。这家伙也不知哪来这么多瞌睡。石继志心想只有再请你多睡一会儿了。他微点足尖已扑近司明身前司明似睡未睡之间只觉腰上一麻随着双目一沉又昏睡了过去。

于是石继志大胆地在附近找了一遍却不见有潇湘子踪迹。忽然他想到屋中尚有暗室那潇湘子一定是藏在其内了。

他效前状以手在镜边金钉上按了两下随听丝丝连声那长方丈许的大镜立即往下沉落转眼间已与地平墙内现出另一静室。

室内四壁玉质墙面几上一盏古灯放出闪闪的光大蒲团之上却依然空无一人。

石继志犹豫了一会儿决心再下地下室一探于是效前法把那蒲团按室顶图饰左左右右地转了起来方一止手足下一沉身已徐徐下降。

不待那蒲团落下石继志已先飘身而下。只见室内光亮异常那可怜的老道人潇湘子果然侧卧在一方榻上想必他已觉出有人下来正翻身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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