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那双眼珠睁圆溜亮顾盼之间光彩照人就如在一张极粗糙难看的羊皮上嵌着两颗光芒闪闪的宝石。卓一航心中一酸:除了这流波宛转的双眼还是玉罗刹的当年的风韵之外在面前这鸡皮鹤的老妇人身上那还能找出她那些影子?卓一航不如她戴的面具几乎疑心是在恶梦之中岂有绝世容颜的少女会老丑如斯?
卓一航不觉滴下泪来扑上前去叫道:“练姐姐!”白魔女轻轻一闪卓一航扑了个空几乎滑倒只听得白魔女冷然笑道:“谁是你的练姐姐?你认错人啦!”

卓一航道:“练姐姐我找了你两年多啦!”白魔支道:“你找她做什么?”卓一航道:“我知道错啦而今我已抛了掌门但愿和你一起地久天长咱们再也不分离了。”白魔女冷笑道:“你要和我在一起!哈哈我这个老太婆行将就木还说什么地久天长?”

卓一航又扑上前去哽咽道:“都是我累了你!”白魔女又是一闪闪开仍冷笑道:“你的练姐姐早已死啦你尽向我唠叨做甚?”卓一航道:“你不认我我也要像影子一样追随你不管你变得如何?我的心仍然不变!”白魔女又是一声冷笑冷森森的“面孔”突然向卓一航迫视道:“真的?你瞧清楚没有?你的练姐姐是这个样儿吗?”卓一航几曾见过这样神情不觉打了个寒颤但瞬息之间又再鼓起勇气伸手去拉白魔女朗声说道:“练姐姐你烧变了灰我也认得你。在我眼中你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啦!”

白魔女又是一声冷笑一摔摔脱了卓一航的手道:“你去找你当年的练姐姐吧。去呀你为什么不去呀?”卓一航忽然如有所悟道:“练姐姐我说过的话绝不会忘记我一定要为你找寻灵丹妙药令你恢复青春。”白魔女道:“那是你的事情我不管你。你是你我是我咱们彼此无涉。休说我不是你的练姐姐就算是她也等于死过了一次还提那些旧事干嘛?”

卓一航一听她口气虽然严峻但巳似稍有转机便道:“我知道这草原上有一种仙花可令人白变黑返老还童咱们同去找吧!”白魔女忽又冷笑道:“我可没有这样功夫。你对臭皮囊既然如此看重你自己去找世间尽有如花美女与你一同享用。”

卓一航那知白魔女心情矛盾非常她既惋惜自己的容颜但又不愿所爱之人提起。卓一航再扑前两步惶急说道:“不不!练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白魔女不待他说完忽然转身又走。卓一航叫道:“练姐姐练姐姐你不能这样走呀!你可怜我历尽万水千山风霜雨雪才找得见你呀!”白魔女倏然凝步又出一阵冷笑。

只听得白魔女道:“是呀你乃贵家公子一派掌门竟然肯受这塞外风霜之苦你那位练姐姐应该感激不尽了!”语存讥诮意思是说:这又有什么足以称功道劳值得挂在口边?卓一航不觉一楞急切间无辞自辩。冷笑声中白魔女在山峰上一跃而下卓一航惊叫一声但见衣袂飘扬一团白影随风而逝。白魔女已运绝顶轻功走了。

笑声已寂人影无踪。卓一航面临百丈危崖颓然叹了口气先是怨恨继而自责。他本以为自己一片至诚当能令玉罗刹感动:而今细想以前种种实在是有负于玉罗刹者多而足以表示诚心者少。爱至深时一切出于自然不待言说。远来塞外风雪相侵乃是份所应当之事真是何足道哉!如此一想卓一航倒觉得自己对于爱的体会尚未够深了!

这样痴痴的想了一天卓一航忽然如有所悟知道再寻玉罗刹玉罗刹也不会见他了。便离开了天山南高峰又到北高峰去见晦明师。劈头便问道:“弱水三千我如何明一瓢而渡?”晦明

师合什答道:“本来无弱水何必问浮沉?”卓一航又问道:“假如西天路上本来没有雷音寺唐三藏怎样取碍?假如有雷音寺永行不到又有何法?”晦明师道:“唐三藏岂是为想成佛而取经?西天路上有没有雷音寺又有何关系?但求一心皈依那计路程长短?”卓一航深深一揖道:“敬受教了!”匆匆出门便不再叙。晦明师也不挽留微微一笑继而又叹了口气。

这一番机对答其实乃是卓一航为玉罗刹之事而请教晦明师。他把“爱河”比如“弱水”“弱水”有物即沉问晦明师如何可以飞渡?晦明师劝他不必先问浮沉弱水本就无有。卓一航又怕自己虽然尽力而为但若仍不为玉罗刹所谅或到玉罗刹能谅解时岁月巳虚度了却又如何了因此一问乃有“唐三藏取碍”的比喻。

卓一航拜别下山想道:是啊只要我矢志不渝此心终有为练姐姐谅解之日。也许她这番做作就是故意的对我考验折磨。徒然又想起了那传说中的优昙仙花心道:我拚着再受十年雨雪风霜也要采到此花让练姐姐明白我的爱念。

自此卓一航在大草原上漫游走遍天山南北不觉又匆匆过了三个寒暑。但那传说中的仙花却始终无法寻觅。

一日卓一航深人天山以北被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所吸引。这座山峰好像一头骆驼头东尾西披着满身白色的绒毛。卓一航走至山下忽见山坡上有一问石屋天山脚下有牧民本不出奇但在积雪覆盖的山坡却有人离群独居却是怪事。好奇心起遂攀登上去。

这几年来车一航受了许多磨练非但武功大进而且远比以前刻苦耐劳攀登高山亦如履平地。不一刻便攀上了山腰石屋前面正有着几个人在高声说话。

卓一航隐在岩石后面向外望去只见两个喇嘛一老一少正在大声呼喝。对方却是一个哈萨克族打扮的山民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那小孩子好似瘦皮猴一骰但两只眼睛却生得又圆又大.奕奕有神。

那年老的喇嘛喝道:“辛老五你应该交的雪莲既没有犀角又不够这是怎么说的?叫俺如何向王爷交代?”那年长的哈萨克山民哀求道:“今年仅找到几朵雪莲都配了药卖给收药材的商人了犀角也只有一根大师父你多担待。”

那年老的喇嘛名叫天德上人乃是西藏天龙派的长老之一他受哈萨克族的酋长聘为护法师那年轻的喇嘛是他的徒弟。啥萨克族是草原上一个游牧民族族人都有向酋长缴交贡物的义务。是牧民就要缴纳牛羊是山民猎户就要缴纳药材和野味。哈萨克族人十九都是在草原上畜牧牛羊山民猎户亦有百十来家。散居在天山山脉之中征收不便。天德上人别有用心自告奋勇每年都替酋长去征收山民猎户的贡物用意却在采集天山名贵的药材从中中饱。例如酋长要某家一根犀角的他却要两根要两朵雪莲的他却要四朵山民们既无法去见酋长求情要反抗又敌不过他们好任由他们剥削。

那辛正是哈萨克族有名的猎户被迫得无法向他求饶。天德上人翻起一双怪眼冷笑道:“卖给收药材的商人?哼你好大胆!不缴给王爷先卖了!”辛正道:“不卖我们吃什么?雪莲又不能充饥。我们的王爷对待族人一向不错以前若采不到雪莲两三年不交他也不会派人来讨大师你同他说说我们的苦况王爷一定能够原谅的。”天德上人勃然变色斥道:“王爷好心肠你们就刁顽了王爷能原谅你们我不能原谅!你给不给?不给就把你抓去!”那年轻的喇嘛不待师父吩咐立刻便奔上前动手。辛五连连后退不断求饶看看就要被那喇嘛抓着。

正在危急之际那小孩子忽然叫道:“你们这些强盗看你敢欺负我爹爹!”猛然弯下身躯双足一跃向前一冲那年轻的喇嘛毫不在意被那孩子一头撞正小腹丹田之处咕咚一声顿时倒地!

天德上入微微一愕那小孩子撞倒一人心气更壮依法炮制又向天德上人撞来天德上人轻轻一闪那小孩子一头撞在一棵树上树干摇动小孩子竟然毫不叫痛。卓一航看得大为惊奇料不到小孩子竟是天生神力?

天德上人哈哈一笑一把捏着了那瘦小孩子的手臂天德上人是一派长老武功自是非同小鄙那小孩子虽是天生神力却又动弹不得。辛五叫道:“**师他小孩子不懂事你老饶了他吧我冒险给你找雪莲便是。”

天德上人笑道:“辛老五算你造化有这么一个好儿子!我非但不杂为他连你的贡物我也都豁免了。”辛五大喜正要道谢天德上人忽道:“且慢。你儿子虽然天生有几斤蛮力不得名师指点将来也不过一条蛮牛罢了有什么用?”

辛五一听知他用意却不作声。天德上人手指一松笑道:“你这个小娃儿瞧着!”忽地一掌劈出呼的一声将那棵大树劈倒胜于刀斧。道:“怎么样?你撞这棵树连树叶子也没有摇落几片我一掌便将它劈断了我的本事是不是比你大得多?”那瘦孩子瞪着一双大眼睛道:“本事大又怎么样?你年年都来欺负我的爹爹我才不要这种欺人的本事!”

天德上人面色一变忽又笑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野孩子。告诉你你的运道来啦。我要收你做徒弟以后我也不要你爹的东西了。”那孩子面色一喜忽而又道:“那么你还要不要其他叔叔的东西呢?”天德上人奇道:“你那里来的许多叔叔?”

那瘦孩子道:“我爹告诉我以前王爷并不要我们缴纳这许多东西是你来了之后才多要的。山外面叔叔们的牛羊山里面叔叔们的药材你都要。”辛五忙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师我有这条命根子求你不要将他带走。”天德上人大怒喝道:“哼你敢违背佛爷不瞧在你儿子的份上先送你归阴!雪莲我不要了我要你的儿子。别人求我收徒弟我还不收哩你还不识抬举!”

瘦孩子叫道:“好呀你骂我的爹你欺负我们我不做你的徒弟!”天德上人狞笑道:“你不做也不成我把你带回去先用鞭打掉你的野性等你服了然后再教你本事。”瘦孩子用力挣扎被天德上入扣着脉门越挣扎越痛可是这小孩子却是硬朗毫不求饶。

卓一航看得心头火起从岩石后一跃而出高声喝道:“岂有这样收徒之理!”天德上人瞧了一眼见卓一航是个汉族的书生模样哈哈笑道:“我收徒弟关你什么事?”卓一航道:“收徒弟也得两厢情愿。”天德上人笑道:“佛爷要怎么便怎么你再多嘴我就连你的腿也打折。”卓一航冷冷一笑道:“你有这样大本事?老实说这小孩子天生美质凭你也不配做他的师父!”

天德上人大笑道:“我不配做他的师父你配做不成?听你的口气敢情你也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来来来咱们较量较量!”卓一航纹丝不动闲闲地笑道:“你既要较量为何还不动手尽吹热气做什么?”天德上人见他不拉架式不立门户毫不在乎的样子不禁大怒僧袍一拂就用刚才劈断大树的招式呼的一掌横里劈来!

那知这一动怒却正着了卓一航的道儿。原来卓一航见他适才劈断大树的功夫自量虽不至于落败却也不易取胜。他表面虽闲若无事暗地里却是玄功默运以静制动。天德上人先是轻敌过甚其后又被激怒躁则气浮力虽猛而不沉招虽快而不稳。卓一航候他掌锋堪堪劈到看将沾衣之际倏然横掌一卷手心之方外登手指之力内卷天德上人一掌劈去猛觉一殷大力反推出来身不由主的向旁倾仆正拟运用“千斤坠”的重身法稳着身形不料又被卓一航内卷之方向后一拉顿时失了干衡身子摇摇摆摆卓一航左掌一翻拍的一掌击到他的前胸大喝一声:“去!”手掌一送天德上人庞大的身躯顿时飞了起来一个倒栽葱般向后撞去!

卓一航哈哈大笑那知天德上人武功确是非同小鄙在半空中一个倒转头下脚上手心一触地面立刻翻了过来双足一垫劲居然又似飞箭一般射了上来抡掌再扑。

卓一航见他武功了得那容他再抢攻势立即斜身上步左掌向他腕下一撩右手骈指如戟一探身势捷如电点他腰胁天德上人双拳击空腰胁一急急闭气护穴身形迟滞卓一航双拳连环进击着着占先天德上人连吃了两次亏胆色已馁只不过斗了十多招只见卓一航左脚一撩右掌蓬的一声击中他的肩头这一回卓一航用的是武当掌法中“上下交征”的绝招拳脚兼施上下齐到天德上人那里经受得着咕咚一声跌翻在地老半天也爬不起来。

那瘦孩子在旁看得拍手大笑叫卓一航道:“再给他一脚把他踢下山去!”卓一航笑道:“他自己不会爬么?”天德上人满面羞惭爬了起来不敢作声和他的徒弟下山便跑那小孩子乐得更是哈哈大笑。

辛五上前道谢卓一航道:“这算得了什么?老丈何必言谢。你这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瞧他刚才那手真是后生可畏!”辛五道:“龙子你还不过来多谢恩人要不是遇到这位相公你已经给那凶僧拉去啦!相公你别见笑他今年十三岁了还是什么事也不懂野得很!”那孩子忽然跪在卓一航面前说道:“恩人你收俺做徒弟吧俺辛龙子给你磕头了!”

卓一航本来没有收徒弟之念但见辛龙子相貌奇特神力天生衷心欢喜便道:“好我收你为徒你学了本事之后可不许恃势欺人。”辛龙子道:“我若恃势欺人就像刚才那凶僧一般不得好死。”辛五也很喜欢但却怕卓一航将他儿子带走。卓一航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命根子我在这里传他武功便是。”

辛五请卓一航进石屋内坐石屋内设备十分简单墙壁上挂有两副弓箭几张兽皮地上摆着几个大百头当做台凳卓一航问道:“你们为何住在雪山之上?”辛五道:“我们习惯严寒在这里谋生比较容易山上雪峰很多药材也容易采。”辛龙子道:“师父明天我带你上上面冰峰去玩那里才好玩呢。上面有个冰湖冰湖有两枝雪莲每三年开花一次可惜今年的雪莲我们已经采了和药材商换盐食要不然我拿给你看那才叫好看呢雪白的花又大又香一朵花就可换十斤盐。”卓一航道:“雪莲是非常难得的药材拿到外面一朵花最少值一两金子以后可别这样贱卖了。”辛龙子道:“金子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辛五叹口气道:“我们何尝不知道雪莲值钱?但拿到外面也不容易找到买主肯出公道的价钱而且这一来一回的旅费我们又到那里去借?”卓一航生长富贵之家对贫民的痛苦了解甚少听了哑然无声暗笑自己不懂世务。

辛龙子又笑道:“师父我想起来了上面还有两朵花比雪莲更好看可惜那花还没开。”卓一航心念一动急问道:“这两朵花是不是一白一红?”辛龙子道:“是呀你怎么知道?”卓一航这一喜非同小鄙急又问道:“有没有饭碗那么大?”辛龙子失笑道:“有梅子那么大花瓣还是紧紧包着的呢。”卓一航道:“今天你就带我去看好吗?”辛龙子喜道:“师父原来你也爱玩。”辛五也好生奇怪问儿子道:“你几时见到的了为什么不说给我听?”辛龙子道:“前两天我上去掏鹰的蛋在花丛中现的。那两朵花还没有开我告诉你做什么?”辛五道:“傻孩子这两朵花恐怕就是草原上传说的……”卓一航插口道:“优昙仙花?”辛五奇道:“恩公你也知道优昙仙花吗?”卓一航道:“我正是为找它来的!”辛五甚为直道:“恩公你救了我们又肯教小儿武艺我们无以为报就替你守这两朵花吧。听龙子的说话这两朵花恐怕还要很久才开呢!恩公你先吃点东西咱们再上去看。”

卓一航胡乱吃了一点面团送炒野味便和辛五父子上山这座山为冰雪覆盖时序虽已暮春仍是寒风刺骨。卓一航随着辛龙子跑上山峰越走越觉奇怪普通的山越高越冷但攀登这座山峰却刚刚相反山腰甚冷来到上面反而渐渐暖和!

辛五笑道:“这座山名叫木什塔克维人称冰为“木什”称山为“塔克”木什塔克便是冰山的意思。整座山为冰雪覆盖十分寒冷单单这一座山峰上面温暖如舂。”卓一航奇道:“什么缘故!”辛五道:“据传数千年前这山峰上有个火山口常年喷火。后来火山灭了化为湖泊但附近地脉还保着热气所以温暖。”沙漠地带颇多远古遗留下来的“死火山”像吐鲁番以前的火山就极为著名。木什塔克山上的火山还只能算是小的。

卓一航笑道:“如此说来这里倒是最好的隐居之所。”加脚步过了一会攀上山顶只觉眼前一亮但见满山是绿茵茵的草地一股清泉自山峰上流泻下来汇成一个小小的湖泊湖上有随山泉冲下来、尚未被地气融化的浮冰还有零落的花瓣。冰湖之旁繁花如海辛龙子指着一处花丛道:“师父你来看呀那两朵未开的仙花便在这里了。”

卓一航拨开繁枝密叶钻进花丛忽闻奇香扑鼻精神顿爽。仔细看时只见两朵蓓蕾都如拇指般大。红的有如胭脂白的宛如白玉都被花瓣紧紧包着。卓一航先是一喜继而一忧。喜的是终于见到了优昙仙花忧的是不知它什么时候才开?

卓一航看了一会招手叫辛五过来辛五一看问道:“恩人你要这两朵仙花做什么?”卓一航道:“我的一位朋友未老白头我急着要这两朵花替她恢复青春。”焦急之情见于辞色。辛五听了半晌无话。心道:“待得这两朵仙花开花时我儿子的头恐怕也要白了。”传说中的优昙仙花六十年才开一次开时花如海碗灿若云霞此花在“十岁”之前仅如拇指十岁之后才渐长大。卓一航只知道传说中有这么一种仙花却不知道判别“花龄”之法。一再问道:“你看了它什么时候才能开了你们草原上古老的传说还有什么有关这种仙花的么?”

辛五见他如此焦急不忍直说但道:“谁也没有见过优昙仙花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开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怎说得定呢?”其实是最少还要五十年辛五故意少说了。

卓一航紧蹙双眉默然不语。辛五道:“恩公你放心我们父子替你看守这两朵仙花我死了还有龙子呢我们之中总有人能见着仙花开放。”卓一航凄然一笑道:“也好。守得花开不管人寿如何也丝算还了心愿。”

辛五慢慢走出花丛想起一事忽道:“就只怕那凶僧还会再来骚扰那时我们父子想替你看守仙花也看守不成。”

卓一航想了一会缓缓说道:“本来我对你们草原上各族的事情不顿理会。但那凶僧既然这样可恶我好和他再斗一斗了。”辛五道:“恩公要再去找他晦气么?天龙派颇有势力那凶僧尤其得我们酋长信任恩公可得小心。”辛龙子却拍手嚷道:“好呀师父去再打他一顿最好把他赶出我们的草原。”

卓一航微微一笑道:“龙子你要记着:学武之人应戒好勇斗狠。我是想把他赶出草原但却不想和他打架了。”停了一停对辛五道:“我在天山南北漫游了几年对你们草原上各族的情形也大致知道一些。在各族各部之中以哈萨克族、喀达尔族、罗布族三族最为强盛尤其以罗布族的酋长唐努更是英名远播得人尊敬。喀达尔族的酋长孟萨思虽然也是极能干的人但他为人残暴野心又大别人只是怕他却不尊敬他。你们的酋长为人本来不错可惜为那凶僧和一些不肖的部下所蒙蔽所以近年行事好坏参半。可是这样么?”辛五道:“恩公说得不错。”卓一航续道:“因此我想去见你们的酋长将那凶僧欺压百姓的事说出来。请你们的酋长将他赶出去。”辛五沉思半晌道:“这敢情好不过我怕疏不间亲恩公去时最好先见我们酋长的副手巴龙这人对老酋长忠心耿耿对族人也很好听说他和那凶僧也是对头先和他商谈行事便容易得多。”卓一航道:“好我先传授龙子一点本门的入门功夫然后再去。”

辛龙子在冰山驼峰之上长大自幼便追逐鸟兽助父亲打猎锻成一副矫健的身手且又生成神力因此学起武来十分容易上手。卓一航教了他一些入门功夫又传了他一套九宫神行掌法在驼峰上住了三个月看辛龙子已打好初步根基之后便叫他自行练习离开驼峰直向北疆各族聚居的草原而去。

一日卓一航正穿过天山支脉的慕士塔格山过了此山便是北疆水草肥美的天然大牧场了。这慕士塔格山虽不如天山主峰的高耸入云但却是群峰环抱有如重门查户险峻非常。因为此山仍是南北疆的通道山腰之处有山民开鉴的一条羊肠小道但因行走的人不多也长满了野草荆棘卓一航拨草开路但见前面两峰对立下临幽谷山道蜿蜓就如一条长蛇从两峰之间穿过看那山路只能容一人一骑卓一航心道:“这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险地。”

正行走间忽听得前面有马铃之声在这样崎岖的山道纵马奔驰若非骑术精绝万万不能。卓一航好奇心起登高眺望只见远处两匹马先后奔来刚刚到了两蜂对锁的山口蓦然听得一声口哨弓弦疾响两匹马惨嘶声声马上人翻了个筋斗在马背上直跌下无底深谷!

卓一航大吃一惊以为是山贼伏劫骑客马匹中箭骑客翻堕救已无及卓一航心中正自愤怒忽见那两名骑客在半空打了个斗居然在落地之前各自接了一支羽箭就用这支羽箭又拨打开几支近身的乱箭脚尖一点削壁居然又翻上来这时乱草丛中岩石堆里突然钻出十几条健汉有的张弓射箭有的挥刀舞剑立刻围攻这两名骑客。

这些人都是罗布族人装扮个个矫健非常在危岩乱石的削壁边缘居然行动自如听那嗖嗖的箭声劲道更是十足。卓一航放声喝道:“青天白日浩荡乾坤恶贼休得行凶!”拔剑奔去忽见那两名骑客翩如巨鹰般掠空飞过接着有惨叫之声有两名罗布族人已被他们打下幽谷!

这两名骑客脱出包围立刻飞奔背后的罗布族人衔尾疾追领头的一人头顶插着三根羽毛在山路上飞奔如履平地只见他拉开铁弓嗖嗖嗖连珠箭破空射出那两名骑客各用腰刀挡箭脚步稍缓看看就要被罗布族人赶上。

卓一航大叫道:“再挡一阵我来救你们!”施展上乘轻功从山腰上疾冲而下。忽见那罗布族人已追到两名骑客背后拔刀疾斩其他的罗布族人也将追到。两名骑客蓦然回转头来大喝声:“倒下!”其中一人和那罗布族人抱在一起翻翻滚滚像两个大皮球滚下山坡。

另一名骑客趁势奔逃这时距离已近卓一航一眼望去只觉这名骑客相貌甚熟。那骑客叫道:“卓公子救我!”此人非他竟是以前的锦衣卫都指挥石浩!

这一下大出卓一航意料之外他曾听铁飞龙说过石浩夜带满州使者捉拿袁崇焕之事看来他也和满洲颇有关系而今想是因为客魏倒了所以遁逃塞外。卓一航被他一叫不觉愕然先前的推想:盗贼伏劫骑客看来未必可靠。迫切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石浩叫道:“你替我暂挡追兵我去救那兄弟。”说时迟那时怏那群罗布族人已追了上来乱箭钻射!卓一航迫得运剑防身石浩冷不防斜里窜出有手一扬暗器疾飞向山坡上正在和他同伴缠斗的那名罗布族人射去。听那暗器嘶风之声似是蒺藜之类的暗器而且是连环出。卓一航叫道:“石浩且慢动手!”把手一抄连接罗布族人射来的三枝铁箭向石浩那边一甩把他后来所的几枝暗器打落可是先前那枝暗器已射到了那位罗布族领的身上。

罗布族人纷纷怒叫石浩趁着他们和卓一航动手及去救他们酋长的时候急急飞奔而逃。罗布族人追之不及却纷纷来扑攻卓一航!

卓一航叫道:“请你们息怒我和他不是一路!”罗布族人那肯相信边打边喝骂道:“你们潜人草原兴波作浪做满州人的内应而今又伤了我们的酋长非把你们碎万段我们也不算是英雄的罗布族人!”卓一航暗叫一声苦也想不到被石浩暗器所伤的竟是在草原上最有声望的罗布族酋长英雄唐努!

卓一航仗着上乘轻功东躲西闪一面偷空窥探只见石浩的同伴骑在唐努身上腰刀往下力斫唐努用力托着他的手腕拚命挣扎。罗布族的几名武士刚要奔去解救尚未到两人眼前忽听得那人大喝道:“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把你们酋长的级割下!”罗布族的武士虽然愤恨填胸却被他的声势吓住投鼠忌器不敢向前!

卓一航见势危急陡然振剑一汤只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近身几名罗布族武士的刀剑已被削断。惊叫起来迫得后退。卓一航乘势冲出直奔唐努。唐努附近的那几名武士上前迎敌卓一航疾如飞箭身形飘忽一弯一绕从迎敌者的身旁疾穿出去。石浩的同伴以为他是同一路之人大喜叫道:“不用过来了我没受伤你替我开路咱们冲出去。”卓一航不声不响双指一弹把暗中扣着的梅花针骤射出去。那人喊声未毕手腕突然一痛腰刀落地唐努振起神威大喝一声翻起身来指顾之间主客易势倒骑在那人身上。

与石浩同行的那名骑客名叫科图乃是满州派到喀达尔族的使者武功委实不弱虽然骤被击倒仍是顽强抵抗。唐努中了石浩的暗器毒蒺藜这时已经作用力过猛忽觉头昏眼花科图左臂横肱抗着唐努的下击之势右手五指如钩力叉唐努咽喉。

卓一航飞针出一掠而前来得正是时候骈指向科图胁下一戮科图全身软仍然手指屈曲如钩却已动弹不得!

卓一航的飞针点穴却是迅疾异常罗布族的武士不知科图之被击倒乃是卓一航的功劳仍然蜂拥而来刀枪纷举。唐努在地上挣扎坐起嘶声叫道:“这是恩人!”

罗布族的武士大为惊愕有人叫道:“他同我们打放走了满州奸细如何反是恩人?”唐努也猜不透卓一航来意道:“你救了我我绝不会对你为难但我倒要请教:你救了我又放了满洲奸细却是为何?”卓一航好生难过忽然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羊脂白玉瓶将里面的药粉挑了一些出来放在一片手掌般大的树叶上。罗布族的武士喝道:“你干什么?”

卓一航道:“你们的王爷中了毒蒺藜了拿这包药去一面外服一面内敷十二个时辰之后可以恢复如初。”罗布族的武士对卓一航尚未相信不敢即接。唐努道:“拿来给我!他若要害我何必如今?”唐努说话坦率之极一口道破部下的疑虑。卓一航见他相信自己甚为感激。唐努接过解药叹口气道:“可惜要十二个时辰不能去追那满洲奸细了!”接着又问卓一航道:“你救了我的性命却又放了我的敌人究竟是何道理?”卓一航一看日影朗声说道:“我替你将奸细拿回来便是!你们留下一些人来在这里等候我黄昏时分便可同来。”此言一出罗布族武士都露出不相信的神气他们眼见石浩脚程甚怏过了这么些时候少说也已走了十多里的山路如何还能追赶得上?卓一航无暇多说拔脚便跑只听得唐努叫道:“你拿了奸细不必回来交给巴龙吧巴龙在最外面那重关口。”

卓一航心中一动想道:“原来他们是约好了在山外山内险要之处埋伏捉拿奸细的。我正要见巴龙拿石浩这当见面礼正是一举两得。”立刻施展上乘轻功如飞追赶。

慕士塔格山虽是天山支脉也绵亘一百余里那条历代山民所开凿的山路迂回曲折更不止百里。卓一航近年武功大进又行惯山路心想石浩轻功虽好但尚不如自己估量无论如何在他未出慕士塔格山之前一定能将他追上。

追了约一个时辰石浩的背影已隐隐可见卓一航叫道:“石浩是我来了你等一等咱们做个同伴。”石浩毫不理睬仍向前跑。卓一航心道:“看他如此果是心虚唐努说他是满洲奸细不会冤赖他了。哼你不等我难道我就追你不上?”脚步一紧追得更快。

又追过了两处山口相距益近。石浩忽然长啸雨声蓦然停步。回头笑道:“卓一航你追我干嘛?”

卓一航料定石浩已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和他客套冷冷笑道:“我为何追你你自己应该知道。”石浩嬉皮笑脸双肩一耸摊掌笑道:“我又不是你肚里蛔虫怎能知道?”卓一航道:“你那个同伴是什么人!”石浩笑道:“卓公子你何必多理闲事?”卓一航板脸说道:“这次我偏偏要理。你说你那位同伴是不是满州派来的使者?”石浩冷笑道:“是又怎样?”卓一航怒气上冲道:“你还要我动手吗?跟我回去!”石浩大笑道:“卓公子你放着好好的掌门不做却到这穷边塞外乱管闲事。哈哈可惜你来得迟了这闲事轮不到你管啦?”

石浩话声未歇只听得有人叫道:“石大哥这小子是什么人?他要管什么闲事啊!”接着又有一个番僧咕哩咕噜的喝骂声山坳处同时钻出两个人来一个是哈萨克武士的装扮一个却是披着大红僧袍的头陀。

石浩道:“这小子来头可不小呢他是武当派的掌门!”那头陀双眼一翻盯了卓一航一眼忽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哈哈武当派的掌门你是?久闻武当派的武功在中原号称第一俺倒要和你较量较量。”

石浩道:“卓公子我看在你适才替我打掩护的份上不愿杀你你快滚出回疆回武当山去吧这里没有你称强道霸的地方!”卓一航斥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少说废话你们三人一齐来吧!”

石浩得了接应心中大定慢条断理的说道:“卓公子你要打吗?咱们也该先通通名呀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位是天龙上人的徒雷蒙法师天龙派在塞外的势力就如你们武当派在中原的势力一样这里是他们的地头不是你的地头你可得放明白点。还有这一位是哈萨克著名的武士哈川你到这儿有多久了还为听过他的名头吗?”

石浩也深知武当派的武功厉害所以先用说话要激卓一航火起。卓一航这几年来阅历与武功俱增人比以前沉着许多那会中他圈套一面听他说话一面凝神待敌。果然雷蒙法师乘着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暗袭。把手一扬打出红教喇嘛的独门暗器“滚刀环”那环半径不过五寸内中却嵌着十二把小刀近敌之时十二把小刀可以同时射出卓一航听得那暗器带着呜呜声响横飞过来倏地纵身施展“一鹤冲天”的轻功连人带剑直迎上去宝剑轻轻一挑把那口“刀环”挑起四五丈高环内的十二把小刀在半空中射出都如流星殒石般堕下山谷中去了。

雷蒙法师勃然大怒杖一摆便扫过来卓一航心道:“你的师叔尚不是我的对手你敢猖狂?”岂料雷蒙法师虽是天德上人的师侄但他乃天龙派宗主的徒天龙上人的武功比师弟们高出许多所以雷蒙法师和师叔们竟不相上下卓一航一念轻敌几乎给他的杖将宝剑打飞。

雷蒙法师哈哈大笑道:“见面胜似闻名武当掌门亦不过如此!”笑声未毕冷不防卓一航一剑刺来又狠又准雷蒙法师横杖挡时卓一航剑诀一领左一剑“孔雀剔翎”右一剑“李广射石”嗤嗤两声把雷蒙法师僧袍的束带割断说道:“武当派的剑法如何?”雷蒙法师大吃一惊做声不得。卓一航运剑如风着着进迫雷蒙法师气受挫更兼僧袍敞开阻手碍脚被卓一航杀得手忙脚乱!

石浩本以为雷蒙纵难取胜亦不易落败见状大惊拔刀助战。卓一航恨极石浩虚架雷蒙剑锋一转直取石浩。石浩以前在魏忠贤手下仅次于慕容冲连城虎李天扬应修阳四人而名列第五武功自是不弱挡了几招各无进展。雷蒙运杖反击以二敌一堪堪打成平手。

哈萨克那名武士哈川见卓一航剑法凌厉也跳上前来助战他手提独脚铜人一上来便是一招“泰山压顶”当头砸下。卓一航见他一身蛮力不敢硬接一闪闪开以为有蛮力之人轻功必定较弱一闪之后便立刻剑走斜边取他下盘那知哈川武功另成一家他轻功确是平平但却精于“摔跤”之技卓一航欺身直进蓦然给他伸脚一勾身子倾斜剑势失了准头哈川一声狞笑独脚铜人对胸便撞幸喜卓一航临危不乱变招快极见他铜人来势极猛闪避已是不及趁着身子前倾之势骤然骈指向他手腕一点哈川正在力忽然手腕一铜人垂了下来卓一航急忙一旋脚跟转了出去刷刷两剑同时挡开了石浩与雷蒙的兵器。

哈川是哈萨克族中数一数二的武士摔跤之技更是称雄塞外这一勾勾卓一航不到反而吃了大亏真是大出意外。当下不敢轻敌抖擞精神以三敌一。

卓一航刺哈川不倒也觉心惊。他本想施各个击破之技先刺伤身法最差的哈川却因要顾忌他的摔跤绝技反而不敢过于迫近。至于石浩与雷蒙二人武功比卓一航仅差一筹绝非三招两式就可将他们刺伤因此要各个击破实是难能。

双方恶斗了一百来招卓一航渐处下风雷蒙喝道:“念你是一派掌门将剑献给佛爷准你逃命。”石浩急道:“放虎容易捉虎难岂可轻饶!”挥刀霍霍急急进攻。石浩知道武当派的人对外最是齐心又知卓一航放他不过所以反面成仇狠起心肠要将卓一航碎灭口。

卓一航是名门子弟正派掌门自有几分傲气雷蒙喝他献剑他已是气炸心肺被石浩那么一说更是怒气冲天。大声喝道:“今日有你无我卓某岂是求铙之人了看剑!”剑法一变将自己妙悟的那几招达摩剑式使得凌厉无前。

石浩等三人见他剑法突然厉害很多不觉大惊各各运用兵器护身只求自保。卓一航若然趁此时机冲出他们三人都不敢追赶。但他气在头上看剑法见效连连反击。斗了一阵石浩见他最凶最难抵御的剑法亦不过几招大笑道:“卓一航你黔驴之技已穷这里便是你葬身之地了!”把手一挥与雷蒙哈川布成犄角之势又再合围反击!

这一番斗得更烈卓一航在武当七十二手连环剑法之中杂以达摩剑式靠那几招达摩剑式仅能自保。但气力却渐惭不支再斗了一百来招已是气喘心跳汗如雨下。

石浩大喜攻得更急趁着卓一航抵御哈川的独脚铜人之际霍地一刀疾砍卓一航手腕。

就在卓一航生死呼吸性命俄顷之际山峰上忽然传来一声长笑石浩心颤手震那一刀本来是看准了才砍的竟然歪过一边。卓一航大喜叫道:“练姐姐!”

雷蒙兴哈川忽见石浩面如土色大为诧异同声问道:“你怕什么?”卓一航又叫了一声:“练姐姐!”雷蒙淫笑道:“你还有姐姐要来助战么了瞧你的模样你的姐姐也一定长得不错!”话声刚了忽然惨叫一声向后便倒哈川急展独脚铜人来救卓一航刺的一剑刺在他左胁魂门要穴哈川以为石浩还在左边不加防备被卓一航刺个正着顿时跌倒!

石浩曾有几次险在玉罗刹手下丧生这时听见笑声如猫遇鼠急急奔逃但手脚都已软了越急越跑不快被卓一航三脚两步赶到背后手起一剑又把他搠翻地下。

卓一航无暇理会石浩奔上山峰叫道:“练姐姐你出来见我呀!”山上白雪片片飞过却是渺无人迹。

卓一航又叫道:“练姐姐我在木什塔克山的驼蜂之上替你找到仙花啦你下来呀!”山风送声群峰回响仍然不见人影。

卓一航大为懊丧颓然跌坐石上。想道:“她肯出手救我为何不肯见我?哦她来去无踪这几年来也许常常在我的身边我都不知道。”欢喜失望期待辛酸等等情绪刹时间都上心头!卓一航目送白云独立山头如痴似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山口外又传来人马行走之声卓一航霍然想起石浩与哈川还在下面山路上心道:“练姐姐不肯见我我在这里也是无用。来的这彪人马不知是什么人?若是石浩他们同党将人救去我岂不是失了对唐努的诺言负了练姐姐相救的情意。”思念及此急急奔下。

卓一航刚才那剑用力甚猛石浩的胫骨已被刺穿在地下挣扎爬行还差丈许之地就要爬到哈川身边。看他样子似乎是想替哈川解开被刺的穴道然后叫哈川背他出山。

石浩正是如此存心不料功败垂成又给卓一航制伏。卓一航点了他的穴道削了一条山将他们二人缚在一处然后去看那雷蒙法师。只见那雷蒙法师面朝天仰卧道旁咽喉殷红一片。卓一航举足轻轻一踢雷蒙动也不动竟是死了!卓一航俯身察看只见他咽喉上插有一口银针仅有少许露出外面不觉骇然失声!

雷蒙法师咽喉上的那口银针不问可知乃是玉罗刹的独门暗器-九星定形针。梅花针之类的细小暗器只能及近不能及远。而玉罗刹居然能不现身形便制敌死命即算她伏在最近的岩石堆中距离也在五丈之外在那么远的距离能针敌不但暗器上的功夫出神入化内家的劲道亦骇人听闻。卓一航叹道:不道练姐姐的功夫已达到如此境界只是未免太狠辣了。

马蹄声来得更近行了片刻只见一小队哈萨克兵士列成单行冲进峡口。领头的是一位老将军手横金背斫山刀长鬓飘然十分威风。卓一航迎上去道:“来的可是哈萨克的老英雄巴龙将军么?”

那老将军面有诧异之容道:“你是谁?你这汉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放眼一瞧忽见哈川与石浩被缚做一堆不禁失声叫道:“哈川你也是满州的内应吗?”

哈川睁眼喝道:“什么满州内应?我要助酋长统一天山南北大好计画却被你们破坏了!”巴龙道:“什么计画?”哈川道:“那满州兵远在关外怎威胁得了我们。咱们若与它联盟抗明

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恨你这老废物从中阻挠至令王爷“大酋长通称王公”不信我的说话。我

好与天德上人同谋更得喀达尔族的王爷相助愿奉我们的王爷为各族盟主。将来满州兵人关把大明亡了之后我们在塞外自成一国有何不好?”

哈川本是哈萨克族中数一数二的武士可惜有勇无谋头脑糊涂以致竟与虎谋皮尚未醒悟。巴龙叹了口气道:“哈川你好糊涂。你受了奸人利用还不知道吗?”一面叹气一面却又暗喜哈川直肠直肚将孟萨思、天德上人与满州勾结的阴谋抖露出来草原上的灾祸也可及时消弭了。

巴龙问卓一航道:“这两人是你捉着的吗?”卓一航道:“是。”巴龙道:“你为什么要捉他们?难道你也知道他们是满州的奸细吗?”卓一航道:“我即算不知道他们的奸谋也要拿他。”指着石浩道:“老英雄你可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明廷以前那个祸国殃民的魏忠贤的心腹曾做到锦衣卫都指挥的石浩!”魏忠贤掌权多年臭名远扬塞外的人也都知道。巴龙不觉“啊呀”一声笑道:“我们草原上有句俗话:是垃圾就倾做一堆怪不得他和天德那秃贼勾结了。”

哈川睁大了眼睛甚觉迷惑。听了这话忽然怒怪来嚷道:“巴龙你骂我也是垃圾?”巴龙道:“你不是垃圾但却被垃圾的臭味迷着了!”顿了一顿忽对卓一航道:“这两人是你擒获的本该由你处置。但我却要向你讨个情将哈川的缚解开好吗?”

卓一航道:“但凭将军处置。”巴龙将哈川的缚解脱把他拉过一边慢慢和他谈论道理卓一航也将所见所闻天德上人如何压榨百姓瞒上欺下的事情说了出来。两人说了半天把哈川说得又惭又愤汗流浃背。跳起来道:“好你们有理!天德这骗我给他做打手我要回去与他算帐。”巴龙道:“用不着这样急。咱们总要和他算帐。那么我问你你今天到这儿来也是奉天德这之命么?”哈川道:“是他叫我和他的师侄同来接应那个满洲使者的。不料满洲使者未见却只见了这个什么石浩。”卓一航道:“那个满洲使者旱已被唐努捉着了。”巴龙喜道:“唐努真成他早已打听出那满洲使者在喀达尔王公孟萨恩那儿活动碍于孟萨思的势力不能捉他。所以趁他离开之时邀我伏兵追捕。可惜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卓一航将石浩交与巴龙。道:“天德那作恶的事情你已知道了请你劝告你们的王爷将他赶出草原去吧。我告辞了。”巴龙道:“义士我还要请你帮忙。”卓一航问他帮什么忙。巴龙道:“后天是我们北疆各族在喀沁草原会盟之期在这次会盟上将推出我们各族的盟主。只恐孟萨思他们会闹出事情而且天德那武功精强等闲也不容易对付。好请你再出点力!我们感谢不尽。”卓一航义不容辞便答应了。

巴龙老谋深算带了卓一航与哈川二人和心腹部下潜回草原却不去见酋长先自暗中布置按下不表。

且说三日之后各族各部落的酋长都带了本族中有声望地位的人赶到喀沁草原会盟。哈萨克族的酋长甚为烦恼他的副手巴龙这几天忽然不知去向在这种重要的会期之前失踪真是不可想像之事。

这时已是炎夏时节草原上白天有如烘炉晚上气候甚是凉爽要穿夹衣因此一切活动都在晚间举行。

晚霞消逝草原上新月升起。巴龙还未见回。哈萨克族的酋长只好带了天德这一班人去参加会盟。草原上烧起一大堆火各族酋长和他们所带来的人都聚集在篷帐所环绕的草原上。

一开就是一场激辩。喀达尔族的酋长孟萨思要争做盟主罗布族的酋长唐努却把那名被擒获的满洲使者推了出来。将他和满洲勾结的事科露出来。私通满洲在中国本土是一个不容置辩的大罪名但满洲和草原各族并无交战状态存在所以“私通满洲”便只是一个策略上的争辩。孟萨思反而指责唐努不应扣留来报聘他的满洲使者。

一场激辩大多数的酋长都不赞同联满反明。但对唐努之扣留满洲使者也很有些人不以为然。正在争论得不可开交之际守卫的武士进来报道:“哈萨克的巴龙将军带人到来!”正是:共施服虎擒龙手要把乌云一扫清。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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