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被太极陈一拍顿感酸麻跌下墙头;无力抗拒。又惭又怒索性大马金刀的在地上一坐:横睨着陈家的人大声说道:
“好今晚总算见识了你们陈家老一辈、小一辈的英雄你们全都上来吧!你们做得好‘漂亮’呵!传出去更可以在江湖‘露脸’(扬名)合你们全家之力终于把一个外路少年打倒这还不显出你们陈家的高招吗?”

丁晓说得很是愤激太极陈皱皱眉头厉声叱道:

“小伙子别乱嚼舌头(胡说之意)陈家从不恃势欺人;只是你得说清楚你的来历陈家不愿欺人可也容不得人立心蒙混意图不测!”

丁晓傲然答道:“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限谋诡计暗算别人有哪一点不清白?”

太极陈须眉皆张动了真气勃然震怒喝道:

“你这是什么对待前辈的态度?你的尊长师父;就没有教过你一点规矩吗?不要说你当今武林中人哪一个见我不要恭恭敬敬尊一声‘前辈’?”

“你说你来历清楚那我问你为什么要假装不懂武艺?为什么要来此歪缠?”

“哼!我代你说了吧你明明是丁派中人;想来此窃取高招好让你们独霸江猢你可知道这是武林所不许情理所不容的吗?”

“你别装蒜了吧!你实在告诉我你是丁剑鸣的什么人?”

太极陈单刀直人咄咄逼人。丁晓给他道破来历蓦然一震但随即又冷然说道:

“你管得我是什么人?你以大压小我偏不告诉你。”

太极陈在审问丁晓时他的哥哥陈永承频抛眼色太极陈也微微动容但仍是横眉怒目道:“你说不说?你再不说我就教你永说不出话。”说罢骈起双指作势待戳。

丁晓闭目喝道:“你把我废了我也不说小爷平生偏不怕硬……”

太极陈双指一收暗暗赞赏蓦地叫陈保英道:

“保英你给我搜搜这厮看他可带有利器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陈保英伸手搜查丁晓全身丁晓气得将牙咬得格格响骂道:“你们凭着什么搜索别人诬良为盗这就是你们成名人物的行径?”丁晓虽然生气无奈他全身麻软无力反抗只是任陈保英搜。

陈保英见丁晓骂得凶他却慢条斯理地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是个小贼!”边说边伸手往丁晓怀中搜索。他一探便探到了一封信缓缓说道:“哦!一封信这还不搜出你的凭据?”边说边把信抽出来。

他把信抽出来一看突然“咦!”了一声道:“爸爸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你看这小子不知代谁送信给你?”他把信递给太极陈还待继续搜索。太极陈急把他止住道:“且慢待我看了这封信再说”

太极陈边看信边把眼睛瞟着丁晓面色微露惊讶看完后又递给他的哥哥陈永承看笑道:“这小子果然是有点来历!”说罢突然走到丁晓跟前将手在他“环跳穴”上一拍;丁晓顿感全身血脉流畅酸麻若失站了起来道:“你们又耍什么花招?”

太极陈面色已很缓和笑道:“小伙子闯荡江湖不能这样任性使气。你一点江湖禁忌都不懂糊里糊涂就几乎吃了大亏你有这封信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上官瑾是你什么人?他怎会要你带信给我?”

原来这封信正是上官瑾当日匆匆写好赶着给丁晓的丁晓漫不经意地在怀中一放谁知今日却派了用场。

上官瑾与太极陈并不很熟可是上官瑾的师父司空照却是太极陈最钦佩的一位武林前辈(上官瑾岁数不大班辈却高算起来和太极陈是平辈)。而且在几十年前太极陈初出道时还得过司空照的不少帮忙。后来司空照以垂暮之年收了上官瑾这位爱徒暗中还托过好几位武林名宿照顾。太极陈深知上官瑾是司空照的衣钵传人后来见了面又知他打穴功夫江湖独步;两代交情更加上英雄相重因此太极陈怎样也得买上官瑾的面子。

上官瑾这封信写的很恳切先说明了丁晓的来历离家出走的经过志趣抱负与乃父不同;再说丁晓求师的苦心并代他说项。其中有几句令太极陈看了很是动心那比句是:

“红花绿叶同出一支:百川汇流始成大海;丁派陈派同负重名融会贯通必放异彩。”意思是劝太极陈不要挟技自秘说明武术若能彼此交流则成就无可限量何况同是一派的呢?这几句话很能打动太极陈的心。

因此太极陈看完信后立刻对了晓和好许多殷殷问他和上官瑾的关系。

丁晓见太极陈转为缓和想来自己本来是诚心拜师的这样硬挺硬冲也有不是这么一想也就心平气和据实答道:

“上官瑾吗?是朱师叔朱红灯给我介绍的(丁晓习惯了称朱红灯为“师叔”说出来忽又觉得不妥于是又补了他的名字)。他对我很好而且料到你们可能难为我因此在我临行前特别给这封信给我。

“可是我不愿因人成事我以为弟子择名师名师也择弟子这是师徒两人之间的事又何必要第三者代拉交情套关系?我就是这么一副料子你看我有资格做你的徒弟你就收没有你就不收好了何必管他什么上官瑾不上官瑾?”

太极陈听得哈哈大笑这少年好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性格虽硬但却似朴玉未雕着实可爱。想了一想就对他说。

“你先跟保英、保明他们去安歇一宵拜师的事明天再说。”

丁晓连战保英、保明又给太极陈拍了他麻软穴虽然给解了过来也是累得不堪听了太极陈的活不再客气便自告退。他临走前还对吴方甫道了个歉说道:

“吴师父大概我不能做你的弟子了蒙你引见多谢!多谢!”弄得吴方甫很不好意思敷衍几句也自告退。

当晚太极陈两兄弟抵掌深谈讨论该不该把家传绝技授给丁晓。太极陈还有点顾虑还委决不下。

太极陈的哥哥陈永承却说:

“据我看上官瑾的话很有道理。我近年潜心掌技一招一式的将我们陈家太极拳慢慢解析觉得本门拳法可以变化之处尚多。但我限于天资功力还未能摸索出变化之方使本门拳法有所增益。看了今夜丁晓的出手有些手法变化甚合我心。大抵丁派的较我们轻灵我们较丁派沉稳如互相截长补短这岂不是两家都有益的事了?”

“而且丁晓这个少年人很直爽我们教他也叫他将丁派的拳法详细解析给我们看他必不会藏奸。”

太极陈想了又想从利害方面看对自己有益无损从他人方面看丁晓又是可信赖的。他想做一代的武林名家易做新拳术的创始者难。如果自己打破成规传授丁晓也从丁晓处将丁派的拳法完全吸收与自己的揉合。必然能使太极拳更趋完美这是不朽之业不应固步自封何况收了丁晓为徒。日后见上官瑾时也有交代。

第二天太极陈果然对丁晓直说愿意收他为徒。也说了希望将两派拳术熔为一炉的话。这正是丁晓本意当下大喜过望。马上拜师

拜过师后太极陈忽然盘问起丁晓结织朱红灯的情形似有什么事似的。

丁晓把怎样结识朱红灯和上官瑾的经过详细地对太极陈说了问道:

“师父我自离开他们后就一点不知道他们的情形了你问起上官先生的下落可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吗?”

太极陈笑了一笑道:

“正是要去找他保明这次回来就是叫我去找他的。他失踪了!”

“失踪?”丁晓不禁愕然不知太极陈到底是开玩笑还是正经话他怔了一会问太极陈道:

“怎么这样大的一个人会失踪?哦我猜着了:也许他浪游江湖懒得和朋友通音讯吧?”

太极陈正容说道。

“不是这样。他和我本来就少通音讯以前他仗着一柄扇子闯荡江湖谁管得着他?可是这次不同他真的失踪了不止令许多江湖朋友吃惊连朱红灯也给吓坏了所以才要保明回来叫我。保明这事情你对师弟说吧。”

原来陈保明也是义和团中人。以前朱红灯曾拉过太极陈兄弟出山太极陈兄弟也都像姜翼贤一样虽然同情义和团却不愿冒大风浪。可是保明年少热情却自动求去太极陈兄弟商议过后也就让保明去了。

丁晓听得陈保明是义和团后忽然如有所悟问道:

“怪不得那次你在古松岗上给人包围时我出手援助你也怀疑起来。敢情你因为是义和团的人所以特别小心。”

保明笑道:“正是这样。你不知道清廷是如何对我们处心积虑欲得而甘心。他们什么阴谋诡计都使得出软硬兼施拉、吓、拆、骗什么手段都有。我们不处处小心那还行吗?”丁晓听了这才知道秘密团体中的人警惕性特别要高的道理对陈保明的不满与误会也就释然冰消了。

当下太极陈笑道:

“你们又把话题拉远了这些话留待以后再说吧你还是先说上官瑾的事。”

陈保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于是简略地将上官瑰“失踪”的事说给丁晓知道。

原来上官瑾上次从山东赶到河北安干在赭石岗头助了朱红灯一臂之力救出丁晓就是有要事而来的。丁晓当时也曾听他们谈过一两句神情很是紧张他没敢凑过去听(见第三回〕。

当时义和团的大本营在山东。山东除了义和国外还有一个大刀会也很有势力而且成立在义和团之前。大刀会也是跟清廷作对的只是没有像义和团一样提得出一定的主张它只是广个势力较大的一般的秘密会社。

义和团崛起后对大刀会是极力联络的可是初时义和团未盛时大刀会看它不起、兴盛后大刀会的主持人却又有所妒忌生了磨擦这其问有着很微妙的关系。

当时大刀会的主持人是王子铭一柄单刀曾得山西霍家的真传也算得是一条好汉。虽然刚愎自用却是直肠汉子。大刀会与清廷作对也与当时外国教会作对被清廷称为“刀痞”及“会匪”(八国联军入北京前各公使曾要求清廷取消义和团及大刀会将大刀会与义和团并列足见西方列强对这个群众组织的忌惮)说起来和义和团的宗旨很是相同只是王子铭到底只是秘密会社的领还脱不了霸占“地盘”抢夺“徒弟”的习气。当时所有的秘密会社都是如此也怪不了他。

大刀会在山东江北一带势力极大。到义和团兴起后不免因为势力范围的问题生磨擦;而且参加义和团的人越来越多大刀会“会友”的展也就不免受阻。王子铭眼光魄力都不如朱红灯他认识不到义和团的展对他是间接帮助——牵制了清廷的注意分散了清廷的力量。他只是从小处着眼看到的只是大刀会的利益因此就不免常常生气。朱红灯虽然识得大体处处忍让而且想进一步和他合作却又因连年奔走且又缺乏时机所以虽有此心却还未及实行。

也是合当有事在朱红灯离开山东到河北保定去找姜翼贤的期间山东昌邑县的义和团总舵杜赶驴(他是赶驴出身别人叫惯了他就以赴驴做名字)突然被大刀会捉去。原来昌邑县算是大刀会的范围杜赶驴在那里展义和团事先没有取得王子铭的谅解王子铭竟连通知也不通知就在月黑风高之夜突然带了几把好手悄无声地把他擒去。按说王子铭久历江湖就是捉人也该“先礼后兵”或者先责难义和团在山东的总舵交人不交时才能决裂的。但王子铭却受了别人挑拨竟不顾利害就先动手这挑拨的人利用了王子铭的性格和大刀会与义和团的矛盾放了这着毒招处心积虑。险恶之极。这挑拨者是什么人物以后再表。

且说王子铭这个违背江湖规矩事出非常的举动顿时吓坏了山东的代总舵李来中他不知该如何应付。一时又想与大刀会全面决裂一时又想找人做和事佬找王子铭谈判。举棋不定仿惶无计。幸得副舵张德成比较持重这才决定了请上官瑾马上去通知朱红灯要朱红灯回来处理。照上官瑾的脾气还想单身去探望王子铭的老巢先把杜赶驴救出来再说幸得张德成极为压住劝服了上官瑾这才不致将事情更扩大。

上官瑾在安平见朱红灯后朱红灯详听经过皱了眉头说道:

“还是张德成懂得我的意思这事情万不能闹大。”他沉思半晌忽又拍案而起道:

“这里面还有古怪王子铭虽然刚愎但还不至于这样鲁莽其中必然还有人在。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解决义和团与大刀会的纠纷将两个团体合而为一!’

但朱红灯却不能马上动身回山东因为河北河南的义和团组织正在展根本大计还需他的等划他沉思半晌缓缓地对上官瑾道:

“你先替我回去见王子铭吧记着要和他好好商量不能动人这不是一刀一枪的事情你先得道歉对他表示尊重然后晓以大义化干戈为玉帛态度不能示弱。也不能动强。”

“这事情也许还不是你去可了不过他既然捉了咱们的人自然要急着等咱们的表示。你先回去‘稳’住他们免得他们以为咱们不理他们对他们轻视或者以为咱们畏怯更恃势胡来。我在这里料理完毕最多不过半月必定赶回。”

上官瑾笑道:“哎!这样麻烦俺可不干!”

朱红灯大笑道:“俗语说得好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秀才讲道理是最拿手的偏偏你这个秀才却怕说理。你放心难道你还怕他们动粗?”

当下朱红灯再具体交代他一些做法就这样由上官瑾先回到山东应付。朱红灯未尝不知道上官瑾有狂生习气但上官瑾总要比李来中、张德成等高明许多而且辈份很高虽然不在义和团中担任什么实际的重要职务可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与义和团的关系非比寻常。叫他去应付王子铭一来可以借重他的声望二来对外来说。他要比李来中等更适宜代表朱红灯(他与朱红灯是平等的身份而李来中等则是朱红灯的部下。当时江猢中人是很讲究这些身份的)。

朱红灯心想派上官瑾去纵使事情不能解决最少也不会恶化。不料事出意外上官瑾去后不到十天山东方面已快马飞报传来了惊人消息说上官瑾单骑“拜山”(到对方大营会见领袖人物称为拜山)竟然一去不回音讯杳然生死难恻。山东道上传说纷纷有的说上官瑾已被打死有的说上官瑾受了扣留。而王子铭方面却不声不响只来了一封信给山东义和团总部说是:“不愿以上官瑾为商谈对手。”至于上官瑾的下落却一字不提。

任是朱红灯不论怎样曾经风浪豪气千丈听了这消息也不能不自惊心。事情愈来愈糟乱子越闹越大朱红灯再不能按原来计划处理了。他考虑再三深恐这事情连自己去也未必能顺利了结。他突延迟归程急派人延请附近几省有交情的武林名稻准备摸清王子铭的“海底”软硬兼施谋定后动。

陈保朋那时正是在古松岗别过丁晓之后来到安平谒见朱红灯。他席未暇暖立刻就被朱红灯差遣他赶回河南请太极陈兄弟出山相助一臂之力。

书接前文陈保明将上官瑾“失踪”经过和自己回来的任务详细说后丁晓震骇异常问太极陈道:

“师父那你去下去呢?上官先生这样的功大谅不至遭受意外吧?”

丁晓带着期望的神情望着太极陈神情显得很是焦急。

太极陈笑了一笑道:

“你这么个急法?如果我也像你这么着急你今天就见不了我。保明回来我本想马上去的后来想了一想:以上官先生的本领还遭遇意外就算我赶去也未必有济于事。因此我又约了最近到河南访友的两湖名武师韩季龙多一个帮手总好一点。他已经答应过两天就会赶到怀庆相候与我同行。”

丁晓又眨着眼睛怀疑问道:“那不会太迟吗?”

太极陈摇摇头道:

“不迟你仔细‘琢磨’就晓得了。上官瑾这次的意外。只有三种可能:一种是遭遇不幸已不在人间。如果这样早赶去也回天乏术。这是最坏的情形以上官瑾的武功纵遇意外也不至此:一种是已经出险但为了其他原因尚不愿露面。如果这样做朋友的赶去救援也不差在几日迟早;一种是已被王子铭扣留。如果这样王子铭一定不敢在与义和团尚未正式接触前就横加毒手。杜赶驴也只是被俘受禁而已何况上官瑾。王子铭是江湖上叫得开字号的人物他就算有胆树强仇挫高手想更显名声人也不敢犯公愤下毒招杀大名鼎鼎的上官瑾。朱红灯也是料到这种情形所以才放心邀好手前去的。”

丁晓又上前请道:“弟子也有意思随师父去见识见识师父可愿携带吗?”

太极陈瞅了丁晓一眼道:“你不能去:你去也没有什么用。这次去的几个人都是武林名宿江湖前辈不是恃人多仗势众的。你放心留在我这里跟你的师伯先练习本门手法。”丁晓听了很不好意思。

过了几天太极陈果然和陈保明赶去会见韩季龙作伴应朱红灯之约去了。丁晓自留在陈家学技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里且补叙上官瑾当日单骑拜山遭遇意外的事:

话说当日上官瑾听了朱红灯的吩咐独自瑞返山东先见了李来中、张德成等大头目转达了朱红灯的意思后就具了朱红灯和自己两人联名的大名帖独自上鲁北的星子山往王子铭的大寨处拜山。

星子山形势险峻旷林岗坡形如环带谷外辟为山田筑有村舍:谷内峰峦起伏建有营寨。上官瑾艺高胆大他竟趁着绝早时分朝阳未出晓露未干之际就来到了星子岩前。他竟不找人通报便往里闯。他展开了登萍渡水之能在茂密丛林搓峨乱石之间轻驰疾掠虽然在旷林岗坡中不时地现卫哨现埋伏然而他身形迅如飘风人又机智一见人影即行趋避竟给他连闯了十几道关悄无声色地走到了王子铭的大寨面前。那些途中的卫哨偶尔有几个服力好的也只是见到一条灰白影子一瞥即逝疑鬼疑神疑眼花也不敢鸣号示警。

其时旭日方升晓风扑面只有十数名巡逻兵各处察看。上官瑾穿着苏绸长衫摇着描金扇子大摇大摆地走来。那两个在大寨门前站岗的逻卒看到他这副怪样子不觉“咦”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大清早来到这里?”他们怔怔地望着上官瑾给骇得呆了。季节已是秋凉山林高处晓寒沁人而上官瑾却绸带飘飘还摇着扇子。

上官瑾给他一喝笑嘻嘻地立定下来将扇子一指慢声答道:“我是教书先生你们的总舵主请我来给他的孩子开蒙的。”

那逻兵将信将疑扯着他的同伴道:“喂老二你比我多在内寨走动咱们总舵主是不是有孩子要开蒙?”

他的同伴想了半晌应道:“我只知道咱们总舵主有两个孩子大的已二十多岁不在这儿小的约摸有十二、三岁了难道现在还开蒙?”

上官瑾又哼了一声道:“十二、三岁开蒙有何奇哉?他太蠢也你知之乎?”上官瑾摇头摆脑之乎者也乱扯一通果然像个三家村的学究。

还是那个叫老二的机灵一点他瞅了上官瑾一眼忽然问道:

“你既然是总舵主请来教书的、可有什么凭证吗?据俺所知外人到此不是有头日带领就得有令箭为凭。再不然就是请来的贵宾的话也还得有寨主的大红帖子。你有哪样拿来看看。”

上官瑾将扇子摇了一摇笑笑说道:“凭证乎?天黄黄地黄黄碰着胡虏一扫光!”

那两个逻兵一怔:“哦你晓得我们今天的口令。”

上官瑾道:“你瞧我不骗你吧你们的总舵主昨天派人来请我时就把今天的口令告诉我了。我既然晓得口令当然就不必头目带领和其他凭证了。”

那两个逻兵果然相信。大寨也常有江湖上奇人异士来访上官瑾虽然比他们所见过的人都怪但他既能说出口令他们也不敢怠慢果然给上官瑾进去通报。

看官你道上官瑾怎会知道口令原来他在途中听见巡逻远远互相喝问(清晨看不清楚碰到自己人也会问口令的)他就全记下来了顺便拿来开了个大玩笑把那两个逻兵哄得服服帖帖。他却不料自己徒逞一时之快非但害了那两个逻兵每人受二十军棍而且把王子铭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梁。因为上官瑾直闯到他的寨前还能指派他的逻兵进去通报如入无人之境这不但是“扫”了王子铭的面子而且是蔑视大刀会的尊严因此王子铭后来才放纵部下对他痛下毒手这是后话。

话说上官瑾把那个逻兵哄进去后心里直笑。等了半晌葛然间大寨里人声嘈杂金鼓齐鸣大门倏地打开门开处一条大汉如飞跑出打了一个千朗然话:“我们总舵主叫我请问上官瑾先生朱红灯本人来了没有?”

原来王子铭一听逻兵报告说有这么一个“教书先生”之后他一皱眉头问清形貌啪地一个巴掌把逻兵打跌唤人绑出去打了二十军棍:大怒道:“铁面书生竟敢小觑我王子铭小觑我大刀会。”当下就想作。但别人直闯寨前虽是不恭他没有受到拦截却是自己这边的人不济如果马上因此和他动手未免显俱小气。王子铭如此一想只好强忍眉头一皱另有布置。先叫人如此这般的问上官瑾。

上官瑾见寨门开处王子铭并不亲自出迎已自不快。再听来人刺刺地问他“朱红灯来了没有”更是有气。他想:王子铭既知道我上官瑾来此却要问朱红灯分明是明知故问看不起人。

上官瑾横目斜视哈哈一笑道:“我们义和团不是朱红灯一个人的事是义和团大伙的事;费心你面复舵主。我既然替朱红灯来天大的事也能替他接住!”

那大汉听罢鼻孔里出鄙屑之声:“哦!原来朱红灯还不肯出头叫你顶缸来了。请你拿拜贴来我代你传报至于接不接见是我们总舵主的事。”

上官瑾几曾受过人这般小视若不是来时朱红灯一再叮嘱他要谨慎从事几乎马上就想作他为了要见王子铭商谈也只好强忍着闷气将拜帖拿出递过去大声说道:“我要会见的是王总舵主不是阁下。谁不出头谁来顶缸还轮不到你说话。你这些话如果是你的意思那等我会见你们舵主后再和你算帐。如果是你们舵主的意思那我就马上回去。”说看说着已凑上来。将扇子一指直迫那汉子面前。

那番话原是王子铭教那汉子讲的他何尝不知道铁面书生心狠手辣威震江湖说时原就是色厉内荏给他一指更是当堂吓得退后两步拿了拜贴就往里面跑说道:“我这不是给你通报了敢脾气当我们总舵主的面我算你是好汉。”

又待片刻大寨里已有十余个人列队出来为的仍然不是王子铭而是一个头目模样的人他抱拳大喝一声:“请进!”上官瑾便应声迈步直入。这十多个人夹在他的西边大寨两旁甬道更是刀枪如林剑戟齐举还有弓箭卡子弓箭手控弦欲射。上官瑾羽扇轻摇左顾右盼神色傲然全不把这些刀枪剑戟放在心上!

当下宾主相偕进了议事大厅厅房十分宽大却只寥寥落落地坐了十数个人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身体瘦矮留有短须的老叟持着一根龙头拐杖频频敲地气派很傲。

上官瑾游目四顾不见王子铭在座不禁大声问道:“王总舵主呢?我特地登门领教既到贵寨总得面聆王当家的吩咐。”

那矮瘦老人哈哈大笑将杖一指旁边虚席以待的客位道声:“请!请坐下再说。”他大模大样地坐着不动竟不起立相让。

上官瑾忍看了气也大刺刺地摇着扇子连正眼也不瞧他径自就到客位和他挨肩坐下这才转过面来再大声问道:“你们当家的到底到哪里去了?”

那矮瘦老人阴恻恻地一声冷笑:“你要见王总舵主他在这里可是没空见你大刀会中的事情也不是王子铭一个人的事;我既然能替他坐这个主位天大的事情自然也由我接着!朋友你有什么事情赶快说。”

这番话正是抄上官瑾刚才的说话——王子铭派人问上官瑾朱红灯为什么不来时他曾表示什么事一肩挑起。现在这个矮瘦老人竟完全套用他的话来还击他针锋相对毫不留情。

上官瑾给他的话顶住竟驳不回去但他平生闯荡江湖见尽三山五岳好汉几曾受过这个气?当下不加考虑立刻还言道:

“失敬失敬!还未请教你跟王当家的是怎么个称呼

“在下这次既替朱总舵到场来会你们的当家。我和他的交情、辈份武林中人谅还清楚。你既然替王子铭出场自然交情、辈份不会比我和朱红灯的疏。只是我自惭见闻浅陋竟不识阁下的尊姓大名!”

上官瑾这话暗含着瞧不起矮瘦老人讥他是无名小卒而巨怀疑他在大刀会的地位。这含意矮瘦老人如何听不出:他却满不介意又是一阵狂笑将龙头拐杖重重顿地道:

“你这位铁面书生果然名不虚传不止‘铁面’而且‘铁口’。听说你手底下很硬这我未见过但你嘴头子也居然有刺这倒领教了佩服!佩服!但你这番话可就是无的放矢‘乱冒热气’(相当于广东话的‘懒沙尘’)了!”他面色顿转厉声说道:“我和王当家的是怎么个称呼跟局外人无关你也没有打听的必要。至于我的姓名自然没你铁面书生的来得响亮但这跟今天之会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王当家底下的一个无名小卒但今天既然坐此位就有权代表大刀会来接待你。你今年几岁了?小老头儿总长你几年吧?就凭这点岁数我也见过许多浪得虚名的狗熊!”

矮瘦者人的话越来越尖酸刻薄上官瑾的狂气竟给他碰了回去。他遇着了辛辣的对手了。

上官瑾年纪不大班辈却高又仗着一身好武艺闯荡江湖从未失手。正因他未碰过钉子所以本来已有些狂生习气就越来越狂说话之间自失斟酌。这香碰着了一个老辣的江湖人物给他反问过来咄咄迫人十分尖刻。上官瑾倒一时想不出办法嘴头上先输了一招。

上官瑾登时翻眼冷笑道:“在下忝列武林原无惊人技业但为朋友为道义倒也不惜两肋插刀!我们的朱总舵主和你们的王总舵主虽非深交也是一条线上的朋友反胡虏抗洋人宗旨原就一样。不值得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弄得两家不和。”

“今日我既替朱红灯来向大刀会的王总舵主付教而你也一口替你们当家的担承那我们不必绕弯路斗嘴头干脆把要说的都摊出来。”

那矮瘦老人不待上官瑾说完就截着道:“那你就划出道来吧文的武的我们都准备奉陪。”

上官瑾瞪了他一眼应声接道:

“我请你们将我们昌邑的舵主杜赶驴兄弟交我带回!我来此不是逞能不想比武。你老兄如有意赐教待这件事情揭过后随便你指定地点哟好日期我上官瑾一准奉陪!”

那矮瘦老人又阴恻恻地冷笑道:

“你说得好轻松你可知道江湖道有江湖道的规矩绿林道也有绿林道的道理。大刀会早就在昌邑安窑立柜。你们的杜舵主强在这里扒立舵(在别人势力范围里抢夺地盘设厂招徒称为‘开扒立舵’)就难怪我们的当家将他扣留莫说你来就是朱红灯来我们也不能轻易交出。”

上官瑾纵声笑道:

“什么江湖道绿林道?我们就从不曾把大刀会看成普通的绿林。怎你倒说出这样的话。我们要为汉族争光为百姓吐气可不是吃黑饭抢地盘!我们就把昌邑县让给你们也没问题你们可不能在这些小事情上制造嫌隙为亲者痛仇者快!”

上官瑾虽然疏狂这番话说出。大刀会在席上的许多头目却群相动容!那矮瘦老人急急环眼一扫嘻嘻地冷笑道:

“你上官瑾有志气是英雄说得漂亮!你既口口声声要为大局着想那我也就干脆划出道来你若依得我便马上释放你们的兄弟。”

上官瑾道:“愿闻其详。”

那矮瘦老人睨了上官瑾一眼笑道:

“我们的条件你一点也不难做。你既代表朱红灯来那就请你代表朱红灯在这里叩头赔罪!再转告朱红灯:义和团以后要受大刀会管束!”

上官瑾听了登时大怒双眼一瞪嘿嘿笑道:“不依又怎样?”

那矮瘦老人冷然说道:

“不仅也成你老兄名震江猢和朱红灯又有过命的交情(生死交情之意)我在下不知进退有幸相见总得领教阁下的功夫!”

上官瑾倏地起立将扇一指厉声说道:“来!来!任你是虎穴龙潭我上官瑾也得见个分晓你们是想群殴还是想独斗?”

那矮瘦老人以杖顿地也缓缓起立侧脸笑道:“一个萝卜一头蒜我们难道还会欺负你单身外客?”

上官瑾一听这老人分明说出一对一的战法了又顺势喝问:“既这样咱们手底判雌雄我若是落败便把义和团双手奉上你若是落败又如何?”

矮瘦老人道:“我若是落败也把杜赶驴双手奉上。”

上宫瑾哈哈一笑迈步下场说道:“一言为定就这样领教吧。我使的兵器就是这柄扇子你要不要挑选兵器?”

那矮瘦老人也紧跟着说:“我使的兵器也就是这根拐杖我教训孙子用的是它上阵对战也用的是它不值得另外挑选。”

上官瑾这时已步至场心倏地翻身大声喝道:“休耍贫嘴有本事请拿出来!”矮瘦老人刷的一个箭步点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铁面书生你留神接招!”“大鹏展翅”拐杖呼挟劲风便向上官瑾拦腰扫去。

上官瑾也道个“好”字霍地晃身上跳龙头拐杖在他脚下一掠而过。他身子虽悬空招数却不慢描金扇子一指;“白虹贯日”猛的便点敌人的“华盖穴”.那矮瘦老人好不溜滑他的功力也已属非常不待将杖抽回只是随手一抖那根拐杖竟然直弹起来改下扫为上戮“潜龙穿塔”杖尖指向上官瑾的小腹“丹田穴”杖身横截上官瑾的扇子。好个上官瑾他竟在全天凭藉飘然将落之际脚尖照杖头一撑疾如飞鸟地倒掠过矮瘦老人头顶。那老人急转过身躯举杖横扫时他已疾踏洪门欺身抢进!

但矮瘦老人也非一般上官瑾卖弄了一手绝顶轻功他仍面不改容依然沉着展龙头杖往下一沉“平沙落雁”斜拍脉门正击双胚。上官瑾猛缩身形左臂往下一撤右脚外伸陡然往后一滑旋身盘打描金扇竟点敌人的“肩井穴”。矮瘦老人“回身拗步”猛地喝声“着!”龙头杖往上一抽顺势反展疾如骇电便照上官瑾面门劈来!

矮瘦老人这招用得异常迅疾且又险狠满以为上官瑾逃不出拐下。谁知他快上官瑾更快刹那间扇骨的钢锋一闪错步晃肩腕子往里一合锐风斜吹竟把描金扇当成五行剑使。贴拐进招截断敌人手腕矮瘦老人龙头杖已封上去急切间撤不回来若用“颤棍外崩”(将棍一抖反弹敌人兵刃)之法上官瑾扇子甚轻又未必受力。

主客势易攻守变换矮瘦老人仗着几十年劝力竟也走险招不退不闪反往前上步用杖柄猛向上官瑾怀中扑进疾点“期门穴”。这一回上官瑾以点穴兵器当刀剑用而矮瘦老人却以长兵器当点穴镢正是旗鼓相当功力悉敌。上官瑾是点穴名家识得厉害急斜身侧步走偏锋避敌势免得两败俱伤。而矮瘦老人也借势收报卜跃身斜窜纵出一丈开外救出了这手险招。

两个一退一进分而复合、各展兵刃再度厮缠。大家都封闭谨严不求幸胜。上官瑾的铁扇子点、打、敲、削忽作五行剑忽作点穴镢舞弄得出神入化扇头所指全是对方三十六道大穴。而矮瘦老人的拐杖盘、打、挑、扑、圈、抖、敲、撞也是一招一式毒辣异常。

两人各展绝技斗了半个时辰还是未分胜负议事堂前一群头领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倒吸凉气两人心里也是各自嘀咕。矮瘦老人心想:上官瑾这小子果然得司空照真传四十未到功力却如此深厚。上官瑾也暗暗诧异:哪里钻出的这瘦老头?功夫既强而且也懂得点穴。按说他有这样的功夫又有这一大把年纪江湖上早应有个传闻为何自己却毫不知道。

辗转攻拒又拆了三五十招上官瑾忽地一声长啸把全身功夫展开找穴尖探穴道铁扇子旋如飞燕掠波施似神鹰扑兔重敲轻点越展越快在呼呼的杖风中盘旋进退忽左忽右。矮瘦老人渐渐有点招架不住了。这时大刀会的一群头目看得分明听得真切。急亮兵刃掏暗器准备教授。说时迟那时快。忽听得上官瑾大喝一声“着”!矮瘦老人身形疾闪脚步跄踉。就在这一刹那众头目暗器纷纷出手。

上官瑾也好似早料到众人偷袭他的铁扇子来点中矮瘦老人穴道扇骨的钢锋却把敌人右腕撕了一道口子他才一得手便刷地一掠数丈翩如巨鹰从好几个头目的头上越过暗器纷纷打空。他就趁这个当口左手一撕把自己的苏绸长衫撕下在外一摸疾如闪电地将门外两个看守点了穴道在门外的人惊慌失措之中飞身上屋便逃。屋下面冷箭纷纷射上他竟长衫展开运转如风冷箭给长衫一碰竟纷纷落地。这一手名叫“铁布衫”若非内家功夫到炉火纯青之境万万不能。

数起数落上官瑾已扑出寨外矮瘦老人也已紧紧追来。

上官瑾展开“八步赶蝉”的师门轻功专朝无路可通、丛莽密菁的山峰上跑他在荆棘蔓草之中竟是如鱼游水不用沾着实地已可疾凉轻驰不需多时已过了一处处层密起伏的山头。那矮瘦老人虽也是第一流的功夫却总是给他丢在五七丈后。

上官瑾回大喝道:“贼子止步你输了招不覆行诺言还敢加害?若再追来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那矮瘦老人闻言突然引吭长啸大呼:“三哥!把他截住!”啸声如潮接连震荡林际林鸟惊飞然而却并没有现人的影子。”

上官瑾心想:你这“故布疑阵”的诡计必瞒不了人。他趁矮瘦老人略一止步之际更加紧脚程三伏三起直如弩箭前冲霎那间已把矮瘦老人抛在身后不见踪迹了。

这时已穿入了星子岩险峻之处处处峥嵘突兀凹凸不平上有高峰插天下有不测深谷山中又是林深草密枝桠交插。其时虽已近午旭日当空金光万道可是山林中仍阴沉沉的阳光从树叶丛中筛下来只见谈淡的日影。

就在上官瑾扑入山口穿入茂林之际蓦地听得嘿嘿怪笑如鸥鸟厉啼。猛回头时一条灰白人影已如流星坠地落到自己面前身手迅疾真无法形容。这人蒙面露睛绝不打话便下毒招。

来人身手之快令上官瑾也吃了一惊他蓦见一条人影扑到身上急将长衫迎头一兜右手铁扇子辨形认穴疾点对方的“窍阴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长衫“嗤”的一声裂为两半掌风飒然已按到身上。他疾地倒窜出去。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几点寒垦已跟从飞到。避无可避顿觉一阵麻痛幸他神志尚清预扣在左掌心准备对付矮瘦老人的奇门暗器也已出手。

这时那蒙面客正怪笑扑来可是身形迟滞已显得大不如前他才一落脚尚未站稳忽地也“哎哟”一声摔在尘埃。

原来蒙面客轻功确比上官瑾略胜一筹他伏在林中大树之上骤出不意凌空下击。上官瑾本不易防避、幸得上官瑾也应变机灵疾展长衫向他猛兜。他眼神一乱掌虽出自己也被铁扇子击着虽仗着功夫深湛避过“正点”没有给点中穴道但也同样感到软麻。他这凌空一击本是先掌后暗器的所以上官瑾逃了一掌之危却逃下了暗器之灾。而他也因被铁扇子敲着轻功大减同样也给上官瑾暗器打中。

上官瑾平生对敌一向不用暗器这回还是第一次出手。他本来是准备应付矮瘦老人谁知而今却在最紧要关头仗这奇门暗器打退了蒙面容。他的暗器称为梅花透骨钉比梅花针略大比普通的暗器却要小许多专打人身穴道这回连三枝竟有两枝命中敌人。

上官瑾听得敌人“哎哟”之声与摔倒尘埃之声心中大慰正待挣扎起来把那厮结果谁知方一挣扎竟觉满天星斗头晕眼花圭身无力。正在此时猛又听得矮瘦老人在林外大声叫道:“三哥可得手了吗?”声音自远而近看看就将到来。

上官瑾这时生死浑忘仗着还有一些清醒急提一口气鼓着余力在地下拼命一滚。直向下面百数丈的幽谷滚下顿时间只觉一阵奇痛攻心人也就失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上官瑾才悠悠醒转。神志初复便觉一缕缕暗香袭人很是舒畅。再一转动更觉卧处温暖异常自己竟然是卧在蜂帐之中绵缛之上。

上官瑾大为惊骇揭开纱罗帐子睁目四看内见房内布置精雅云石桌上有炉香辟尘鲜花吐艳墙上挂有古琴墙边还有梳妆镜子玻璃窗格掩映流辉窗户两边贴着一副对联:

“潇洒送日月

寂寞时时人”

字体写得很清秀。上官瑾暗暗点头赞赏。心想:看来这竟像是什么小姐的香闺这布置、这对联又在显出主人是个出尘脱俗的高士如果是一个姑娘的话这也一定是李清照、朱淑真一流的才女。

疑幻疑真莫非是梦?上官瑾正在惊疑忽听门外环佩叮当帘开处只见一阵光艳迫人走进来的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妇年龄虽近三十明艳尚如少女!

上官瑾用手指用力一咬雪雪呼痛这时才知竟不是梦境。那美妇已盈盈走近笑着说道:“你已昏迷两天了不要用力转动再静养几天就可走动。”说罢又展纤纤素手在茶几上倒了一杯热茶说道:“你喝杯君山的云雾茶吧可以帮助你恢复精神!”

上官瑾接过茶呷了两口连道谢也忘记了只怔怔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个对联是你写的?”

美妇人嫣然一笑微现梨涡说道:“先生真不愧是个读书人怎的一醒来就要和我谈论对联?是我写的可又有什么奇怪?”

上官瑾给她反问愣呵呵的答不出话来又听得那美夫人说道:“自从我的丈夫死后我的心境就是如此的了……”她还未说完上官瑾就接着道:“哦原来你还有过丈夫……”美夫人突的噗味一笑上官瑾猛觉自己失言不禁羞得满脸通红……

欲知这美夫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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