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道人自居一派宗师哪曾受过如此侮辱待要溜走冯琳面孔一板指道:“喂我叫你坐下喝酒你怎么不听话?”李沁梅噗嗤笑道:“妈你叫他坐在地上吗?”适才一场大打店子当中的好几张桌子凳子全都给打得破破烂烂木头碎块堆满一地冯琳道:“对是我糊涂了你们二人赶快把地方收拾干净将侧边的凳子桌子搬几张来沁儿你给我监工不许他们偷懒!”指着黄石道人与董太清命令他们立刻收拾黄石道人气得七窍七烟可是又打她不过若然不依只怕她想出更特别的花样更受不了。
片刻之间收拾妥当董太清特别卖力将地上扫得干干净净。冯琳道:“不错还有酒呢?”李沁梅道:“要酒可得唤店中的酒保。”冯琳道:“酒保呢?”李沁梅道:“躲在柜围底下。”冯琳道:“你给我去扯他的耳朵。”那酒保听得外面争斗已止正钻出头来张望忽听冯琳说扯他的耳朵慌忙爬出来叫道:“有酒有酒!这位道爷给的金子尽够买十六坛酒。”

冯琳笑道:“你倒阔气。”大马金刀地坐下叫黄石道人和董太清坐在下杨柳青母女坐在另外一张抬于书童江南也被冯琳指着坐在邹绛霞的侧边。邹绛霞大皱眉头但那是冯琳吩咐的她可不敢拒绝。

冯琳道:“我逐个来问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指着董太清道:“你为什么和金世遗打架?”董大清怔了一怔面有异色道:“谁是金世遗?”冯林道“你装什么傻?不就是和你打架的那个人?”董太清道:“他是谁的弟子?”冯琳怒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再多问把你的左臂也切下来!快说你为什么和他打架?”董太清道:“是他和我打架。”冯琳道:“他干嘛和你打架?”董太清道:“我和杨女侠试招本来不关他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和我打架!”冯琳侧着脸问杨柳青道:“原来你和金世遗是好朋友这我可不知道。”暗暗担心怕杨柳青也看上金世遗要招他作女婿。杨柳青愠道:“谁和他是朋友?他曾欺负我母女二人。”冯琳道:“董太清为什么和你打架?”杨柳青道:“三十多年前我父亲曾打了他一掌。那时正在你周岁之时晓澜带你逃走我父女就是住那间客店遇到晓澜的。当日之事晓澜也曾目击你回去问他就知道了。说来他也是你的仇人呀我父亲打他一掌有何不该?”冯琳呆了一呆想不到这个董太清原来也是自己的仇人之一。冯琳姐妹恰好在周岁之时家庭便被当时的四皇子允帧所毁父亲当场身死冯瑛被无极派大师钟万堂救走冯玻则被唐晓澜带走其后不久冯琳又被八臂神魔抢到海岛上将她当作女儿抚养后来又带到四皇子府中两姐妹分离了二十年才见面。

冯琳父亲虽然不是八臂神魔师徒所杀但他们当年都是四皇子允侦的门客北五省英雄死在八臂神魔兄弟之手的数不胜数说来这冤仇也不算不深。

三十年来的前尘往事电光石火般地从冯琳脑中闪过她想起八臂神魔萨天刺怎样教她武艺在四皇子府中怎样受到宠爱受了各种各样邪派的武功后来才得到无极派的真传。四皇子怎样迫她为妃迫得她逃出皇宫而到最后八臂神魔两兄弟被她的姐姐所诛而八臂神魔临死之时还将一件异宝留给冯琳那就是专解蛇毒的用猫鹰口涎所制炼的药球。这一些恩恩怨怨纠结不清冯琳不觉叹了口气。

李沁梅拍手笑道:“妈原来你也有为难之事不如请姨父姨母来听审吧我瞧你是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坐上公堂也不像个判官装模作佯地审个什么?就可惜姨父姨母赶不来呵!”她们母女说笑已惯冯琳常取笑女儿离不开母亲而李沁梅也常取笑她母亲要靠冯玫和唐晓澜出主意被女儿取笑冯琳丝毫不以为杵杨柳青可有点诧异越瞧她的神气举止越不像“冯瑛”。又因李沁梅说她母亲“听审”好像把柳柳青也当作“被审”之人杨柳青当然大不高兴。冯琳笑道:“青姐你看我的女儿被娇纵得不像话了。”面孔一扳忽地庄重他说道:“阿梅你说我不会断案我就断给你听。董太清当年受杨老前辈那一掌乃是活该从今后不许多事。上一代的人都死啦三十年过眼云烟早已又是番世界。青姐旧日的冤仇咱们也不必理啦。”杨柳青本不想再和董太清结怨闻言自是肯。董太清更是喜出望外合什道谢说道:“女居士慈悲贫憎感激不尽就此告辞。”

冯琳忽道:“且慢。”董大清一惊道:“你不是说算了吗?”冯琳道:“我千辛万苦的找人却给你误了我的事情让他走了。重罚可免薄惩还是要的。我罚你在此面壁三天!阿梅我教你一手点穴法寻常的点穴最多十二个时辰我这个点穴非三日之后不得自解你瞧清楚了。”骄起中食二指便要点董太清的麻哑穴董大清急忙叫道:“小僧有事小僧也急着要找人呵!”冯琳道:“好你要找什么人?”董太清道:“毒龙尊者乃是先师至友武林前辈人人皆知。”冯琳忽然笑道:“出家之人不打避语你胆敢骗我?金世遗便是毒龙尊者的徒弟你要找他为什么和他打架?”

董太清其实已料到七八听冯琳一说大叫“可惜!”冯琳道:“你本来不认得他的?”董太清道:“要是认得我也不放他了。毒龙尊者那根铁拐三十多年之前我见过一次刚才本已有点疑心可恨他一味蛮打。”李沁梅道:“呸!要不是你欺负邹伯母他怎会打你?”其实金世遗自出道以来到处挑事确是一味蛮打无可理喻只是这一次倒有些道理。合董太清倒霉心想冯琳母女如此袒护金世遗料想他们之间必有渊源。于是道:“那么说咱们都不是外人不如让我帮你一齐找金世遗。”冯琳忽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指着董太清道:“你说实话我还是要把你的左臂切下。”董太清吓了一跳道:“什么不对?”冯琳道:“你说你被铁掌神弹打了右臂之后就遁入空门不理尘世那么当然没有见过毒龙前辈的了?”董太清道:“不错。”冯琳道:“那你怎会知道毒龙前辈收有关门徒弟?”董太清略一迟疑道:“我去年回到猫鹰岛、顺便到蛇岛拜访毒龙师伯却突见他的坟墓这坟墓料想是他的徒弟所建我念先师和毒龙前辈的交情因此想寻觅他的衣钵传人这又有么不对?”冯琳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这种重义气的人你找毒龙尊者的徒弟必然另有所因你说不说实话?信不信我不用刀也能把你的左臂切掉?”董太清面色一变支支吾吾无法回答冯琳道:“梅儿搜他的身看他在蛇岛偷得了什么?”

冯琳机灵之极见他面色有异手指不自禁的一按僧袍便想中定有古怪。董太清被她一吓不得已说道:“我到了蛇岛在毒龙前辈故居住了一晚现了毒龙前辈手写的一本东西我想交给他的徒弟。”冯琳道:“拿来给我看看。”心道:“怎的毒龙尊者这样粗心大意武功秘复在临死之前却不交给徒弟?”取过一看原来却并不是什么“拳经”“剑谱”之类的手稿而是一本十年来断断续续所写的日记冯琳随便翻了一翻前面大部是他记到了蛇岛之后怎样寂寞无聊怎样愤恨世人怎样训练毒蛇怎样自创武功等等冯琳不胜感慨再诵下去下半部却是他叙述见了吕四娘之后心情怎样改变后来又怎样收了金世遗等等事情。最后几页写他已参悟自己所习的内功走入魔道若然不得天山正宗的内功解救必有一日走火入魔这事情冯琳从金世遗的遭遇亦已推测到其中道理看到最后一页却突然现一段惊心动魄的文字冯琳也不禁惊得呆了。

那一页想是他临死之前几日所写字迹潦草但尚可辨识冯琳看完之后半晌说不出话。原毒龙尊者在蛇岛住了数十年初来之时岛上气候寒冷。其后一年比一年炎热到毒龙尊者临死前几年岛上又涌出温泉毒龙尊者几十年来细心考察查勘全岛终于现了地底的秘密。

原来蛇岛底下有一座海底火山地壳逐年隆起火山口就在岛中心一个毒蛇窟下窟深数百丈毒龙尊者曾锤下去察勘未到一半热已难耐极目望下地心但见洞窟下面的岩层已泛出暗赤色的光华只是岩层太厚火焰还没有喷出来。那个洞窟毒蛇数以万计因为耐不住炎热有些游了出来有些便盘附在洞口下面数十丈的石壁上窟底毒蛇的口涎积成一个小潭奇毒无比若然火山一旦爆只恐整个蛇岛都要化成飞灰黄海边沿的6地也可能波及海中的生物那就更是遭逢浩劫了。照毒龙尊者的推算火山爆可能在十余年之后若及早设法还可以消灾这个祸胎。毒龙尊者所想的办法是要有一个人不畏此蛇毒的在火山爆之前数月深下洞窟凿开一条通路引来海水然后在即将爆裂而尚未爆裂的火山口凿一个小孔让火势渲泄出来这样在海水包围之中毒火喷出也无大害。时间算准要在火山爆之前数月那是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岩层被地火烧得松化容易凿开通路引来海水之故。此岛可以采集石绵因石绵可以做防火的衣服同时为了便于凿穿石壁起见最好用一柄可以削铁如泥的宝剑。冯琳看到此处心中一动想道:“这个人除了金世遗之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他熟悉蛇岛地势又不畏毒蛇所欠缺的只是一把宝剑而已。”

再看下去原来毒龙尊者也想到了要金世遗将来消这场灾难只是他太过疼爱徒弟又舍不得叫他冒这场奇险所以在日记中表现的心情十分矛盾。冯琳心中暗叹想道:“怪不得金世遗丝毫不知此事。原来毒龙尊者临死之时在沙滩上留下让他‘武功大成后找天山派’不但是为了想使他的内力修习得以踏入正途而且也是藉此要他离开蛇岛。”

李沁梅见母亲翻到最后一页眼光好像定了似的久久不离开。她心中好奇凑过头来一看忽地叫道:“哼你这厮不怀好意!”手指一挥指头几乎触到董太清鼻上董太清吓了一跳站起来道:“怎么不怀好意?”黄石道人心中温怒想道:“我与董太清的辈份之高焉能受你这丫头之气。”也站了起来想出其不意的将李沁梅擒获作为要挟。冯琳将女儿一拉摆手说道:“不关你们的事。梅儿你看到什么了?怎么胡乱骂人?”

冯琳正自奇怪毒龙尊者这一页日记字迹潦草写得密密麻麻她自己看了许久才看得出个所以然来女儿没有一目十行的本领怎么一看就知道了?忽见李沁梅抢着指道:“你看这儿!”冯琳一看原来纸张的上端有一行较端正的字体是:我决将秘复付与遗儿他应继承余之衣钵终生以救治麻疯患者为业。”李沁梅叫道:“你瞧我就不愿世遗哥看到这条一生与麻疯患者为伍那还有什么乐趣?”冯琳不觉噗嗤一笑“有没有乐趣又关你什么事?再说这是他师父的遗命你不能怪到和尚道士的身上呵。”心中想道:“若给女儿看到火山之事她更要受惊了。”

董太清道:“女侠明见。这本手稿上面写些什么我一个字也不敢看。只想师父的东西自应交给徒弟。我寻访毒龙尊者的徒弟用意不外如斯。”其实他是看了知道毒龙尊者的武学秘籍已交给了金世遗他是想用这本日记去骗取金世遗的毒龙秘籍。

冯琳眼珠一转忽他说道:“不用你费心啦这本东西让我交给他。好免你的罚你可以走啦!”董太清甚是不甘可又不敢问冯琳讨回呐呐说道:“我帮忙你找他好不好?”冯琳道:“随你的便我可不领你的人情。喂你又为什么和金世遗打架?”这一句却是向着黄石道人问的。

黄石道人满肚闷气黑着脸孔没有回答江南瞧他可怜抢着答道:“这都怪我不好。”冯琳道:“咦你这小厮倒很有义气怎么怪你呢?”江南道:“我不想做这道长的徒弟金大侠和唐大侠都帮我所以这位道长迁怒他们了。”冯琳笑道:“这个臭道土木口木面一看就令人讨厌你不想做他的徒弟这没有什么不对。”冯琳哈哈一笑转向黄石道人道:“喂你强收徒弟必有灾殃你知道么?”她这话是有感而因为当年双魔也曾想迫她为徒。

黄石道人恨恨说道:“我宁愿把这点玩艺埋到土里去今生也不再收徒弟。”冯琳道“好你既愿改前非不强收徒弟那你也走嘻你比这和尚有骨气刚才得罪了你呵!”黄石道人啼笑皆非插好拂尘追上董太清走了。

杨柳青的面孔一扳道;“我也可以走了么?”冯琳怔了一怔道:“咦你这是什么话?哈你还记得旧时的仇恨么?”杨柳青道:“岂敢岂敢!”拉着女儿便走江南笑嘻嘻跟在她的后面叫道:“喂你们不是要找唐大侠么?”杨柳青回头瞪了江南一眼正欲作邹绛霞道:“对呵妈你为什么不问问唐伯母?”

冯琳追了出来笑嘻嘻道:“你唐伯母在天山将来你总能看到。”邹绛霞一愕转过头去埋怨母亲道:“妈你怎么要我呼他做唐伯母?”甚觉不好意思。冯琳笑道:“休怪你的母亲我的熟人十个有九个都会认错的。”杨柳青早已瞧出她不是冯瑛、想起昔日被她飞刀削之恨一肚皮闷气但如今大家都是半老徐娘当然不好再作了。冯琳笑道:“我也有事情要姐姐帮忙待我寻到金世遗之后陪你一道上天山吧。”杨柳青冷冷说道:“我自己会走不用费心啦。”她本来打听到唐晓澜夫妇已到西藏刚才她错将冯琳当作冯瑛还在奇怪唐晓澜为什么不与她一道。她本该将唐晓澜夫妇已离开天山之事告诉冯琳但为了正在气头却故意不说弄得后来险些误了冯琳大事。

杨柳青带了女儿疾走冯琳笑了一笑也便由她去了。邹绛霞莫名其妙想问她的母亲见母亲气鼓鼓的也不敢间。两母女走了一阵忽见那书童江南又追上来大叫道:“喂你们为什么不问我?”杨柳青道:“讨厌!”邹绛霞折了一株树枝向他一戳道:“问你什么?”江南“哎哟”一声一个筋斗倒翻出去笑嘻嘻道:“没有点着!”拍一拍手道:“你们不是要问唐大侠么?”邹绦霞道:“难道你这小厮也认得唐大侠不成?”江南道:“哈你猜不透我不止认识他还挺要好呢他每次见我都要和我拉手谈好半天!他还指点过我的功夫呢!”邹绛霞道:“吹牛!”江南道:“什么吹牛?唐大侠长得挺英俊的比我家公子大两三岁有一柄宝剑叫做游龙宝剑的还会打一种奇形怪状的暗器叫做天山神芒的是也不是?”邹绛霞道:“呵原来你说的是唐经天。”江南道:“不错唐经天就是唐大侠唐大侠就是唐经天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刚才那个女人说他在天山那是骗你们的。”邹蜂霞笑道:“我妈妈问的那个唐大侠是唐经天的爸爸。”江南道:“他的爸爸我可不知道了。我江南素不吹牛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你要找唐经天我就带你们去你要找他的爸爸这个忙我就帮不上啦!”转过身便走邹绛霞追上去叫道:“喂我正是要找唐经天。”江南嘻嘻笑道:“那你何不早说还要打我?哼给我赔礼儿!”邹绛霞道:“你自己一大车说说来说去现在才说出唐经天的名字还怪我呢!”江南笑道:“谁不知我叫做多嘴的江南?”杨柳青道:“霞儿别听他胡扯。”江南见她们意欲不理反而急起来道:“一点也不胡扯你们如要知道唐经天的下落只有问我!”杨柳青道:“好那你说吧。”江南道:“他就住在我主人家中。”

杨柳青道:“你主人是谁?”江南道:“我的少主人是萨迦宣慰使陈定基陈老大人的公子陈天宇。”他一口气将主人的‘衔头”念出有如念急口令一般杨柳青也不禁开颜一笑。邹绛霞道:“不错我听见过唐经天提过这个名字。”江南得意洋洋地笑道:“是不错了吧?我江南有吹牛没有?”邹绛霞满心高兴觉得这书童也很有趣并不讨厌他了。

江南将杨柳青母女带到宣慰使衙门陈定基日夕盼望他回来正自等得心急立刻召见见他和两个女人同来甚是诧异江南道:“这位邹太太是唐大侠的长辈我江南好大的面子才请得她来!”陈定基眉头一皱道:“我这书童不懂礼貌两位休怪。”命家人唤陈天宇和萧青峰出来。萧青峰熟悉武林掌故一听得铁掌神弹杨仲英的女儿肃然起敬急忙陪她说话。杨柳青这才知道唐经天果然是在陈家居住但恰好在前两天动身与冰川天女同往拉萨去了。

陈天宇也在陪她说话忽听得父亲叫道:“宇儿过来!”只见父亲捧着一纸八行信笺手指微微颤抖。陈天宇一看也几乎忍不住狂喜叫喊原来那是江南带回来的陈定基亲家周御史的信信中说他已奏明皇上不日就将有圣旨到来赦他回京官复原职了。陈定基十余年来梦想回乡读了此信喜极而泣陈天宇想起不日南归正好可以摆脱土司女儿的纠缠亦是喜不自胜。

陈天宇道:“江南这次多亏了你啦!”江南道:“这算得了什么!”陈定基也笑道:“江南我一向不放心你原来你还当真有用!”江南道:“多谢老爷夸奖。我江南虽然有时胡闹做起事来倒是错不了的。”陈定基平日持家严肃这时任得江南胡说一点也不责怪。陈定基将书信折好笑道:“江南从今之后你可与天宇兄弟相称不必再作书童啦!”江南道:“那么你以后老王也不能再管我啦?是不是?”老王是管家的老仆平日最欢喜骂江南多嘴陈定基笑道。“那个当然不过他年纪比你大你也不应对他摆主子的身份。”江南道:“我只要他不吵唆我我岂会欺负他?老爷那么我去哪儿也可以任由我意么?”

陈定基怔了一怔道:“从今后你不再是童仆你愿留便留不愿留呢我送你三百两银子让你自己成家立室。”江南道:“谁愿意讨媳妇自惹麻烦。不过我答应过这两位娘儿帮她们找到唐大侠。君子不能食言。唐大侠既然去了拉萨我也得陪她们到拉萨。回来后我再服侍公子。”陈定基笑道:“原来如此好吧你见唐大侠时替我问候。”江南回身对邹绛霞道:“我陪你们去你可不能再叫我小厮啦!”

江南果然陪杨柳青母女到拉萨住了几天却不知到哪儿去打听唐经天。

唐经天和冰川天女比她们早到几天这时正在拉萨碰到一件极其离奇的事。

唐经天和冰川天女是第三次来到拉萨前两次他们虽然心心相印、外表却还是若即若离。这次两情融合无间自是大不相同。月夕花朝晨昏絮语正是说不尽的崎庞风光柔情蜜意。不过他们也为一件事情感到烦恼那便是龙灵矫的事情。龙灵矫被捕下狱已是二年有多生死未知吉凶难测他们既不便探监更不好劫狱。何况龙灵矫是唐家的衣钵传人唐老太婆唐赛花现还健在以她的脾气也不喜欢外人干预她门户之事所以唐晓澜曾叮嘱过儿子叫他到川西去知会唐赛花。后来由冰川天女转告。当时唐赛花怒气冲冲恨不得立即赶到拉萨却不料后来生了金世遗大闹唐家之事唐赛花和金世遗彼此中了对方的毒讯虽然其后互相交换解药但料想她年老体衰元气恐怕不易恢复。所以唐赛花究竟到了拉萨没有唐经天也一无所知难以预测。

唐经天与冰川天女商量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去拜会福康安设法探听消息。他们曾为福康安保护过金本巴瓶冰川天女最近又曾因为萨枷叛乱之事以佛门护法的身份谒见过**活佛和福康安所以他们料想福康安不至于不见他们。

他们到了拉萨的第三天便到驻藏大臣的衙门拜会福康安只见衙中戒备森严大殊往昔他们早已备办礼物拜托签押房的门官请他立即通报在签押房(相当于现代机关的传达室)坐了一会果然便有一个官儿带他们到内衙的客房奉茶之后门外有人揭帘走人唐经天站起来一看来的却是一位师爷。

那师爷说道:“福大帅玉体违和本来不见宾客听说是二位来特地叫小可迎接不识二位有何见教?”唐经天大失所望但想既然来了不愿空手而回便假作不知道龙灵矫被捕下狱之事向师爷探问道:“我们有位朋友听说在福大帅幕中想来探听一下不知他是否尚在此处?”那师爷颇感意外问道:“贵友高姓大名?”唐经天道:“姓龙名灵矫。”那师爷面色一变连连摇手道:“没听说有这个人!”唐经天见他如此张皇心中想道:“他能代表福康安接见客人自应是福康安的亲信心腹了不至于怕人误会他与叛逆有牵连难道是龙灵矫有什不妙么?”

那师爷便想端茶送客唐经大见他捧起茶杯假装不懂官门礼节仍然端坐不动故意絮絮的问福康安是什么病看什么医生吃什么药那师爷支支吾吾坐立不安。看情形福康安根本没有什么病。唐经天正在好笑忽听得外面有暄闹人声有人大声说道“福大帅不见客别的客人可以不见我那却是非见不成!”

一听之下十分熟悉原来竟是云灵子的声音。唐经天心中一凛要知云灵子乃是清廷大内的“供奉”职位比侍卫更高一级;当初就是派他来捉拿龙灵矫的。后来福康安将龙灵矫扣押在驻藏大臣的衙门云灵子又是回京请旨的人。

西藏与内地隔离情况特殊俗语有云:“山高皇帝远”何况福康安又是当今皇上最亲信的人奉命全权处理藏事。衙门中的吏役恃着福康安的威势即使是对从北京来的官员也并不怎样卖帐见云灵子相貌粗鲁说话又如此嚣张冷笑说道:“王公贝勒到来也得等候我们的福大人传见哪有这样乱闯衙门的道理?”唐经天心道:“原来他们还不知道他是大内供奉。不过照福康安的权势大内供奉也算不了什么论理只该到大帅营的中军处报到然后请求谒见才是云灵子之敢闯衙定是另有所恃。”果然听得云灵子哼了一声哈哈笑道:“王公贝勒可以不见。若然皇上到来你们的福大人见是不见?”那吏役似是吃了一惊道:“你是奉了圣旨的么?”只听得惺的一声似是金属相触的声响云灵子道:“怎么样‘如朕亲临这几个字你们认不认得?快叫福康安来恭接圣旨!”

唐经天这一问房三个人都不自觉地停了说话接待唐经天的那个师爷面色更见沉暗原来他与龙灵矫乃是昔日同僚私情不错也料到云灵子是为龙灵矫而来只是皇上竟把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交给一个侍卫带来看来皇上把龙灵矫的事情看得非常重要而龙灵矫也是凶多吉少的了!

吏役见了金牌大为震惊当然不敢再怠慢了急忙请他到另一间客房同时去禀福康安。唐经天细听他们脚步声的方向忽然站起来道:“福大帅既是身体违和那未我们也告辞了。福大帅跟前烦你代我们斥名道候。”那师爷巴不得他们早走连忙送客。

唐经天轻轻拉了冰川天女的衣袖一下两人不理那个师爷径自大踏步的向前行走那师爷忙道:“请从这边走。”他还以为唐经天不识道路走错了方向。唐经天头也不回走到一间房子外边去忽然停下“哼”了一声怪声怪气的叫道:“好大的架子!”他故意变了嗓子听起来活像一个老师爷在打官腔十分刺耳。

云灵子正在这间房内闻声大怒跳出来喝道:“什么东西、胆敢——”话未说完陡然见是唐经天与冰川天女这一惊非同小可!唐经天说道:“烦借圣旨一观!”说来稀松平常就像跟老朋友商量一样。冰川天女面向着云灵子手指微微翘起指端挟着一枚冰魄神弹出刺骨的奇寒之气!

云灵子吓得不敢动弹唐经天从他身上搜出圣旨拆开来一看只义上面写的是:“前朝逆臣年羹尧之子年寿化名龙灵矫潜入西藏图谋叛乱既已擒获可在当地处决不必解京。此谕驻藏大臣福康安。”谕旨只写龙灵矫‘潜入西藏’没说他“混人幕府”已是给了福安康天大的面子唐经天原料到龙灵矫凶多吉少却没料来得如是之快捧着圣旨登时呆了。

内堂传来叱喝的声音是福康安即将出来的信号代表福康安送客的刀附师爷吓得面如土色唐经天翟然一惊急忙将圣旨塞回云灵子怀内苦笑道:“多谢赐阅。”一转身立刻与冰川天女奔出雨道。云灵子惊魂未定见了福康安之时气焰大减被唐经天偷去圣旨观看的事那更是不敢提了。

回到旅舍两人商量了好半天冰川天女忽然想起龙灵矫还有一个师弟名唤颜洛住在布达拉宫内东面的葡萄山下两人立即出城赶到颜洛住所那地方本是龙灵矫旧日的住房龙灵矫因为向得福康安宠信被捕之后福康安特别宽限并不查抄家业仍准颜洛住在该处看守。

颜洛立刻请他到密室商议关上房门颜洛便道:“唐大侠义薄云天小弟有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说?”唐经天道:“但说无妨!”颜洛道:“小弟想来想去实无他法可救师兄唯有劫狱!”唐经天怔了一怔。心中想道:“龙灵矫与我没深交我对他的为人并不知道清楚这犹罢了若然帮他劫狱这岂不是要在拉萨惹起轩然大波!”继而一想:“龙灵矫虽是年羹尧的后人但看他做的几桩事情也还是个有肝胆的男子。交情虽浅但眼看这样的人材被清廷处决总是可惜。”继而又想道:“听爹爹在天山所说龙灵矫心切父仇看他在福康安幕中十年来处心积虑只怕出狱之后更酿成巨变。”但随即想到:“龙灵矫也是个明白人我救他出狱之后劝他放弃在西藏建基立业的图谋料他肯听。爹爹既肯让我去知会唐老太婆那么出手救他谅爹爹也不会责备。”唐经天自幼受父亲的熏陶遇到大事总是考虑得周详之极然后去做。主意一定那便是义无反顾的了。

颜洛见唐经天踌躇再四叹了口气只道事情绝望。唐经天忽道:“好今晚二更!”颜洛大喜还未说得出话来忽听得门外蹄声疾响!

颜洛道:“委屈两位在这斗室暂躲一会。”出外去看只见福康安的卫士队长罗带了六个人来颜洛认得其中四人都是福康安帐下的高手另外还有一男一女相貌古怪一副骄态这两人乃是云灵子夫妇颜洛却不认得。

颜洛吃了一惊抱拳问道:“罗队长深夜降临有何赐教?”罗“哼”了一声道:“颜洛呵你好大的胆子!”颜洛道:“卑职奉公守法并无逾矩罗队长此话是什么意思?”罗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将龙老三劫到那儿去了?”颜洛一震失声叫道:“什么我师兄被人劫去了?”罗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惺松作态这未免太不够朋友了当真还要我动手么?”颜洛又惊又喜道;“这这从何说起?”罗道:“若不是你还有何人劫狱?”颜洛道:“小弟足不出户已有半月怎能分身前往劫狱?”

罗望了颜洛一眼心中想道:“他神色如常并无疲态我们一到他又立即出来衣服也整洁无尘难道劫狱的另有其人确实不是他?”颜洛道:“请问劫狱情形如何大牢卫士如云难道没有一人和飞贼朝相么?”罗尴尬之极又“哼”了一声道:“我问你要人你却反而问起我来了。罗某虽是无能也不能任你戏耍!”敢情他们连飞贼的影子都没见着就现龙灵矫被劫走了。故此罗被他问着便一口咬定是他。颜洛道:“若然是我劫狱我岂能在此恭候诸位光临诸位不信请尽管搜查。”罗冷笑道“焉知你用的不是苦肉之计?把龙老三放走了你自愿顶桩。念在彼此同事一场你把龙老三藏身之处告诉于我我也不欲将你难为。”颜洛道:“你就是把我插了三刀六洞我也说不出师兄下落。”

罗看他神色颜洛不似假装心中踌躇难决云灵子喝道:“既这厮是龙灵矫的师弟那就只有着落在他的身上与他罗嗦作甚?”跨前一步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向颜洛肩头一抓抓下。颜洛身子稍侧避开了他一抓猛地里呼的一声一条五色斑斓的彩带长虹般的疾卷而来一条彩带竟使得似软鞭一样。颜洛心中一凛;这两人的本领比罗厉害得多百忙中就地一滚云灵子一跃面前预先抢到颜洛趋闪的方位一提脚就踩下去!

忽地里只觉得脚跟的涌泉穴透骨奇寒云灵子身不由己蹬、蹬的连退三步眼前一亮只见冰川天女与唐经天已并肩走入堂中桑真娘的那条绸带也被唐经天双指一夹“剪”去一段。

云灵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因为听说颜洛武功不错故此约了婆娘前来帮手准备在罗这一干人面前大显威风那料得到唐经天与冰川天女却会在这里出现云灵子夫妇当年曾合战冰川天女也占不了便宜又曾被唐经天的天山神芒打得狼狈而逃而且他又知道唐经大是当今武林至尊唐晓澜的儿子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与唐经天相抗急忙跃过一边像一只斗败公鸡似的暗自运气御寒。

罗等人都是当年去迎接金本巴瓶的人见过唐经天与冰川天女也不禁都愕住了。唐经天微微一笑向罗一揖说道:“请问龙三先生被劫可是今晚之事么?”罗急忙还礼说道:“不错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心中奇怪唐经天何以知道?莫非劫狱的人是他不成?心中所疑却不敢向唐经天喝问唐经天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来到此处已有两时辰颜先生一直陪着我们说话除非他有分身之术否则劫狱的人定然不是他了!”

云灵子道:“咯那就——”他正想说:“那就是你!”刚说得几个字心神一分奇寒之气又循着穴道上侵唐经大瞪眼道:“就就是什么?”云灵子一未要运气御寒二来怕唐经天说出偷看圣旨之事他原来就是因为此事而怀疑是唐经天劫狱的可是一说出来自己也大失面子三来他也怕抓破了脸唐经天和冰川天女一动手自己就要先吃大亏。有这三项原因。故此被唐经天一喝他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罗见风驶舵陪笑说道:“既是两位义士担保那就定然不是颜兄了请恕刚才鲁莽缉拿劫狱的罪犯要紧我们告辞了!”颜洛送出门外见云灵子一肢一拐的走得十分狼狈心中暗暗好笑。

回到堂上却见唐经天忧形于色颜洛笑道:“有人替代我们劫狱咱们可省事多了。”唐经天沉吟道:“这劫狱的究是何人?福康安帐下虽然没有一等一的高手但今晚守狱的人必然比寻常严密百倍云灵子夫妇只怕也要在牢中看守这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龙灵矫劫去云灵子这一干人连他的相貌都看不清楚这人的武功也真是深不可测了!”冰川天女道:“你看会不会是唐老太婆?”唐经天道:“若是唐老太婆他们难道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吗?怎会疑到颜兄身上?”冰川天女忽道:“莫非是金世遗?”唐经天道:“金世遗虽说行事怪诞但与龙灵矫素不相识似乎也不会无端端地跑去劫狱。”唐经天知道龙灵矫在西藏有很大的潜势力现在不知落在何人手中不由得又喜又忧。众人谈论多时都猜不到劫狱究竟是何方神圣?

正是:

狱中劫走奇男子漠外风云又一场。

欲知后事如何?猜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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