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芙暗暗吃凉心中想道:“他是从下面上来的该不会是存心偷听我们的说话吧?”
心意未已叶凌风已走到她们眼前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说道:“你们真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未睡么?”

钟秀道:“我心情有点紧张睡不着觉和芙妹出来说话说得高兴忘记了时刻了。”

叶凌风道:“你们在谈些什么?这样高兴?”钟秀略一迟疑笑道:“也不过是些家常闲话。现在什么时候了?”

叶凌风道:“也不算太晚大约是三更时分。嗯月色很好我也不想睡了。我陪你们聊聊天吧。”

江晓芙故意打了个呵欠说道:“你不想睡我可想睡了。

秀姐咱们回去吧。”

叶凌风道:“军务繁忙咱们难得相聚再待一会儿何妨?

对啦我这两天在练轻功。其中有个运气的诀窍我正想向钟姑娘请教呢明天一打仗又不知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切磋武功了。”叶凌风说话之时双眼望着钟秀一脸恳切要她留下的神情。

钟秀意乱情迷讷讷说道:“芙妹你再多留一会儿吧?”

江晓芙暗暗生气一跺脚道:“你喜欢和叶师哥说话你陪他吧。对不住我可少陪了。”

江晓英毕竟还是孩子脾气也没想到留下钟秀的后果说了之后不理钟秀回头就走。

钟秀下不了台不觉也有点生气心道:“你不喜欢叶师哥那也罢了却何必冷言讽我?如今你说了这样的话我若跟你回去岂不是要令叶师哥更为难堪?”于是也就淡淡说道:“好吧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就来。”

江晓芙本以为她会跟来的想不到她竟然留下。江晓芙暗暗后悔但话已出口却也只好单独回去了。江晓芙心里想道:

“好在我已郑重嘱咐她不可将我刚才的说话告诉任何人想来她不至于不知轻重的。”

江晓芙走后叶凌风笑道:“我这师妹脾气不大好你可得多担待她些儿。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和她生气才好。”叶凌风这几句话说得巧妙之极一来显得他是爱护师妹二来又显得和钟秀亲近毫不着迹的就表明了他是看重钟秀、信赖钟秀的。

钟秀笑道:“我怎么会怪晓芙呢?我一向是把她当作我的妹妹的。其实她的脾气也没什么只不过有点固执对人有点偏见而已。我觉得你倒应该和她多亲近一些。免得师兄妹反而生疏了。”

叶凌风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我只怕你多心。”钟秀满面红晕娇嗔说道:“我多心什么了?”脸上娇嗔心中可是甜丝丝的。

叶凌风度:“我是和你说笑的。你武功好性情又好。

……”钟秀插口道:“多谢你了你别尽是夸赞我啦。咱们说正经的。”

叶凌风接下去说道:“说正经的我知道你胸襟爽朗为人热心你是想我们师兄妹有好。唉只可惜——”说至此处长长地叹了口气。

钟秀道:“可惜什么?”

叶凌风遭:“可惜晓芙对我误会太深她为了一桩事情怨恨于我其实却是错怪了我的。”

钟秀道:“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说个明白?”

叶凌风道:“这件事情我是不便亲自和她说的说了她也不会相信。”

钟秀道:“什么事情?”其实她心中己明白是关于宇文雄的事情不过对于叶凌风的话中之意却还不是十分清楚。

叶凌风道:“晓芙可曾与你谈及我的师弟宇文雄被遂出门墙之事?这事是因千手观音祈圣因遭受鹰爪所害而引起的。”

钟秀略一迟疑心中想道:“我刚才只是听了晓芙一面之辞如今叶师哥既然提起想必内里还有情由。”钟秀一来是不惯于说谎二来也是因为大过相信叶凌风竟把江晓芙的叮嘱置之脑后点了点头答道:“她正是刚刚和我谈及这件事情。”

叶凌风道:“我师母因为宇文师弟嫌疑最大而且又有岳霆的指控故而只好狠起心肠将他这出门墙但师妹却怀疑是我在师母跟前说了师弟的坏话其实我——”

钟秀道:“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绝不会背他说人坏话。晓芙不明事理冤枉了你。”

叶凌风道:“我岂只没有说宇文师弟的坏话还暗中包庇了他呢。要不然宇文雄恐怕不只是被赶出门墙了。”

钟秀吃了一惊道:“莫非宇文雄当真是?……”“奸细”二字她不敢即吐出来。

叶凌风道:“虽无真凭实据但蛛丝马迹却是处处可寻。祈圣因的坐骑中毒那晚是宇文雄喂它草料。”

钟秀道:“此事晓芙也曾提及但她坚不相信宇文雄会下毒。”

叶凌风道:“还有一件事是师母和晓芙都未知道的我也不敢说。如今我告诉你只是想你明白;你可别告诉晓芙免得她伤心。”

听叶凌风的语气宇文雄乃是奸细已无疑义。钟秀惴惴不安暗暗为江晓芙感到难过。当下低声说道:“你把事情真相告诉我咱们再琢磨琢磨看看是不是应该告诉芙妹。”

叶凌风道:“那晚我与宇文雄师弟同往东平镇但却是彼此分头办事的。我抓药出来在约定的地点等他久久不见我等得不耐烦便去找他无意中却现了他一个秘密。”

钟秀道:“什么秘密?”

叶凌风道:“我现他从镇上一家新开张的酒楼出来有一个彪形大汉送他门闪缩缩的正在打开一扇侧门那个大汉没有踏出门外躲在里面和他说话我只听到了一句那大汉说:

‘时间要准记着是早一个时辰。’随后那大汉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将一包东西交了给他。当时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事之后。我才明白那是一包毒药那人要宇文雄在饲料中下毒毒害干手观音的坐骑所以时间必须算得很准早了不行迟了也不行。”

钟秀大惊道:“你回来之后为何不告诉师母?”

叶凌风道:“当时我还未知道那是毒药也未知道那间太白楼乃是黑店宇文师弟与我会面之后不知我已现他的秘密绝口不谈他曾进过那间酒楼的事情。我不惯探听别人**故而也就没有盘问他了。”

钟秀更是吃惊道:“那间酒楼是黑店?这么说他当真是私通敌人的好细了?”

叶凌风道:“可不是吗?第二日岳霆到来就揭了那间太白楼是朝廷鹰爪的窝藏之地专为监视江家而开的。那日偷袭千手观音的敌人也就是从太白楼出来的。”叶凌风把自己的所作嫁祸给宇文雄说得似模似样教钟秀怎能不相信他?

叶凌风继续说道:“芙妹年纪轻上了宇文雄的当是死心塌地的爱他的。所以我曾再三考虑终于还是决定隐瞒此事假如我告诉师母、师母一定要把宇文雄杀了那岂不是伤透了芙妹的心?”

钟秀心事如麻说道:“这事不让芙妹知道只怕更要害她一生。”

叶凌风叹口气道:“但愿宇文雄能够悔悟。改邪归正。那么这事咱们就给他遮瞒过去免得影响芙妹对他的感情。”

钟秀叹道:“你真是心地宽厚常人难及但你以君子之心待人。只怕别人以小人之心待你。”此时她完全为叶凌风着想不禁想起江晓芙刚才告诉她吩咐她不要说出去的事情。脸上现出了一派惶恐的神色。

叶凌风微笑道:“秀妹你在想着什么心事?”这是叶凌风第一次对她如此亲呢的称呼。一声“秀妹”登时叫得钟秀心里热呼呼的再也没有心思去考虑江晓芙的叮嘱于是不知不觉的靠近了叶凌风仰面看他惶然说道:“叶大哥我、我在为你担扰。”

叶凌风故作不懈轻轻捏着她的手心道:“你在担忧什么?”钟秀道:“芙妹刚才和我说他——”叶凌风笑道:“你们两人间的私话要是不方便说的那就别说吧。”

钟秀一咬牙根说道:“不这不是私事宁可芙妹怪我我也是非说不可了。叶大哥你可知你的师父对你、对你——”

叶凌风道:“我知道师父对我是起了一点怀疑。父亲总是偏信女儿的师妹对我有了误会也就难怪师父对我起疑了。这也没有什么?师父迟早总会明白的。”

钟秀道:“江大侠不仅是对你起疑他还要查个水落石出呢。

听说他这次入京就是为研究尉迟炯夫妇受害之事的。”

叶凌风暗暗吃惊神色却丝毫没有表露十分镇定的微笑道:“那正好呀查明真相这是我巴不得的事情。”

钟秀道:“但你可知道?你师父还要将宇文雄找回来呢。宇文雄既是奸细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定会诬赖你的。芙妹好像喝了宇文雄的迷汤宇文雄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你师父宠信女儿只怕也会相信他们的。唉到那时你岂不是要大受冤枉了。”

叶凌风最大的心事就是不知师父要用怎样的手段对付他此时从钟秀口中得到消息心里又喜又惊想道:“人海茫茫。

未必有那么巧师父便能投着宇文雄。找着了宇文雄宇文雄也不知道当日是我的阴谋。不过留着宇文雄总是祸患这两日内风从龙要求秘密会我我大可以请他代我除掉这个祸根。风从龙可以调动各地官府捕头还可以请来大内高手协助多人追踪总胜于师父一人寻找。”

叶凌风心里在打鬼主意表面仍是神色自如侃侃说道:

“君子坦荡荡我只知以至诚待人至于别人是知恩感德也好是恩将仇报也好那我就管不了这许多了。”

钟秀越感动说道:“叶大哥像你这样的好人真是天下少见。可是你若受了冤枉不但是你个人之事只怕咱们这支义军失了领也会弄垮。所以你必须设法对付才好。”

叶凌风道:“不我宁可受宇文雄的冤枉也不能令师妹伤心。”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远处似有马蹄之声钟秀尚未听得分朋叶凌风已是“咦”的一声忽地甩开了她的手便向着马蹄声的方向匆匆跑去了。

钟秀正自如醉如痴之际叶凌风忽然一声不响的跑开。他这个意外的行动把钟秀吓得呆了。“他是恼了我么?”“他是觉了有什么可疑的动静么?”无数疑问从钟秀心中升起由于少女的矜持她不敢大声呼唤。呆了片刻叶凌风跑得已经连影子也看不见了。钟秀这才从茫然的神态之中恢复过来心里想道:“不管如何。我必定要去向他问个明白。若是他现了敌人。我也该与他分担危险。”钟秀拿定了主意于是也就急急忙忙地追下去。

你道叶凌风何以这样慌慌张张的跑开?因为那黑夜的蹄声就像一把把的尖刀插在他的心上蹄声急骤显然是骑者有急事赶来而那匹坐骑也是非凡的骏马。叶凌风心中充满恐怖他害怕的不是“敌人”而是害怕有人来揭穿他的秘密。

这支义军是依山扎营的最外面的一重哨岗是在大营五里之外的一处山口。马蹄声嘎然而止停止之外从方向判断也正就是那个哨岗听在。叶凌风飞快的从侧面的山坡跑下去走到近处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只见哨岗的卫兵正在拦着一个人似是在向他盘问的情景。这人的身旁停着一匹毛色火红的骏马。正是他师父的那匹赤龙驹。叶凌风又喜又惊嘘了口气心道:“幸亏不是师父亲来。”

这人是谁?不问可知当然是宇文雄了。

原来宇文雄因为急于抢在风从龙的前头赶到小金川故而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放松。他有天理教总舵主给他的一面令牌作为证件义军中的头目只要是在江湖上行走进一些时日的都认得这面令牌。因此他一路没有受到阻拦也很容易的就打听到了大营驻扎的所在。

可是到了大营的哨岗宇文雄却就受到阻拦了。宇文雄按照原定的计划也不想打草惊蛇于是便向卫兵表明身份要求卫兵把钟灵请出来与他见面。并且特别吩咐只许告诉钟灵不能禀报别人。

这卫兵为人机警但他却从未见过天理教的令牌听了宇文雄的话半信半疑心中想道:“他既是江大侠的弟子那也就是我们主帅的师弟了。却何以不求见主帅师兄却要求见钟副统领?”这卫兵严格遵守军中纪律坚决不许他进去。宇文雄又不敢把重大的秘密随便对卫兵泄露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卫兵让了一步答应请一个头目出来先验过他的令牌然后再禀报钟灵。

正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叶凌风突然出现。卫兵大喜道:“统领来了可不用另外找啦。禀统领这人说是你的师弟要来求见钟副统领的。”

叶凌风笑嘻嘻地说道:“宇文雄师弟这一年多你躲在哪儿?

可把愚兄想煞了。嗯你深夜到来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为什么不来找我却要找钟大哥这不是太见外了么?”

宇文雄见了叶陵风不由得怒火中烧。但宇文雄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心里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看来这奸贼还未知道我是要来揭破他的秘密的。他想套我口风我就暂且敷衍他一下。只要见到钟灵或师妹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宇文雄极力压下怒火说道:“小弟是师门弃徒不敢求见师兄。”

宇文雄想与叶凌风互斗心计如何斗得过他?莫说叶凌风早已从钟秀口中得到消息即使没有他也会猜想得到宇文雄此来定是于他不利。不过若是在钟秀未曾透露消息之前他或者还想套取宇文雄的口风而暂缓动手;如今他已是完全知道宇文雄的来意还怎能冒着宇文雄拖延时间、泄露自己秘密的危险?当然是立即想把宇文雄置之死地了。叶凌风之所以故意表示亲热为的就正是要松懈宇文雄的戒备。

宇文雄说话之后叶凌风哈哈笑道:“宇文师弟这是什么话?枉你作我同门还不懂得愚兄对你的心意么?师母虽然把你逐出门墙我可一直还是将你当作师弟看待的。好吧有话慢慢再谈咱们一同回去。”

宇文雄对叶凌风并非没有提防但却想不到他笑口未阖便会突下毒手。叶凌风作势拉他宇文雄们身闪过一边正想说句客套的话叶陵风把手心一张两枚钱镖已是闪电般的突然射出。这两枚钱镖乃是他早就扣在掌心了的。

距离大近闪躲不及卜卜两声两枚钱镖都打中了宇文雄的穴道宇文雄大吼一声跌出三丈开外。

叶凌风喝道:“好个胆大包夭的奸细敢来骗我!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我也要取你性命!”声到人到拔出剑来一剑就朝着宇文雄心窝刺下。

幸亏宇文雄经钟展给他打通三焦经脉之后内功造诣大胜从前虽给叶凌风以重手法的钱镖打中穴道一时尚未昏厥。就在这千钧一之时及时拔剑挡了一下。可是他气方不佳人又躺在地上未能跃起双剑相交“当”的一声就给叶凌风的内力震断了。

叶凌风狞笑道:“宇文雄你还想活命么?”第二剑正要刺出忽听得钟秀颤声尖叫道:“叶大哥这、这不大好吧!”

原来钟秀正是在叶凌风暗算宇文雄的时候赶到现场的。叶凌风与宇文雄后半段谈话她已经听见知道来人是宇文雄了。

叶凌风突施毒手要杀宇文雄。这不但是出乎宇文雄意料之外更大出钟秀意料之外。刚刚叶凌风还在向她自表“苦心”说是为了不忍师妹伤心他宁可让宇文雄“恩将仇报”也是要“包庇”这个师弟的。哪知言犹在耳叶凌风便在她的面前要把这个师弟置之死地!

钟秀心情极为复杂不错她还是相信叶凌风的宇文雄既是“奸细”叶凌风杀他也没什么不对。但叶凌风刚刚说了那样的话马上又要杀宇文雄在江晓芙面前又怎能说得过去?依钟秀的想法为了江晓芙的缘故叶凌风大可废掉宇文雄的武功揭他作“奸细”的事实但却不妨饶他一命至于江晓芙以后怎样对待宇文雄那就是江晓英的事了。如今未问口供就把宇文雄杀掉江晓芙岂不是要恨大师哥一生。

钟秀正是由于这种心情才连忙出声请叶凌风罢手的。她并非是有所爱于宇文雄而是完全为叶凌风着想的。

钟秀这么突然一叫叶凌风不觉怔了一怔宇文雄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在地上一个打滚叶凌风的第二剑刺了个空。

叶凌风对钟秀尚有所求不能不敷衍她几句。不过他也只是略一迟疑便即仍然赶去一面挥剑追杀一面说道:“秀妹若不杀他祸患极大我这是迫不得已的!”

钟秀心乱如麻叫道:“即使非杀不可暂缓片刻何妨?”可是由于她没有决心阻拦叶凌风叶凌风只当没有听见她话犹未了叶凌风已是又一剑刺下。

宇文雄气力用尽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刚才给钱镖打着的穴道此际也因为不能运气封穴开始麻痹渐渐消失知觉。

叶凌风一剑插下眼看这一剑就要把宇文雄钉在地上忽觉背后有金刃劈风之声床势极为凌厉叶凌风大吃一惊连忙反手招架只听得“当”的一声叶凌风的剑尖竟被来人削断。

宇文雄惊喜支集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叫道:“师妹!”可怜他已是精疲力竭只叫得出一声“师妹!”人也就晕过去了。

叶凌风侧身一闪回过头来只见江晓芙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气冲冲他说道:“你为什么要杀宇文雄?”

原来江晓芙因为放心不下钟秀回到房中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应和钟秀赌气于是又再出来找她。不料恰恰碰上了这桩事情。江晓芙已听得钟秀喝止无效便立即当机立断采取最存效的办法出剑攻叶凌风。

叶凌风老羞成怒说道:“我是主帅我在执行军法你岂能妄自阻拦?”

江晓芙道:“你是主帅就能胡乱杀人吗?你凭的是哪一条军法?”

叶凌风只伯宇文雄苏醒过来就要揭破他的秘密在这紧要的关头他怎容江晓芙和他辩论当下涨红了面喝道:“让开!”江晓芙横剑拦住他的去路冷冷说道:“你想杀人灭口决什不能!”

“杀人灭口”四字从江晓芙口中说出听在叶凌风耳中便似给刺了一刀似的登时乘机作咆哮如雷:“你疯啦!哼你胆敢胡说八道目无主帅。我就更要非杀宇文雄不可!”叶凌风双眼火红凶光毕露陡地喝道:“你让不让?”一剑就向江晓芙劈去!

江晓芙从来未见过大师哥的这副凶相心中着实有点害怕但虽然害怕却也一步不肯退让。只听得“当”的一声师兄妹又再交起手来这一次双剑相交叶凌风的剑尖又给削去一截但江晓芙手中的宝剑却给他震得脱手飞去。原来江晓芙虽占了宝剑之利但功力却是不如叶凌风。

但仍然是江晓芙抢先一步跑到宇文雄身前。她双手一张护卫宇文雄挺起胸膛对着叶凌风的剑尖喝道:“你要杀他先杀了我!”

钟秀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跑上来拉着叶凌风道:“此人若是罪有应得杀他也不必忙在一时。看在芙妹的份上你就暂时缓用刑吧。”说罢又劝江晓芙道:“芙妹你说话也是不知轻重你向师兄赔一个礼大家心平气和下来才好处理这件事我想叶师哥也不会做得太绝的。”

叶凌风无论如何胆大包天此时要他杀了江晓芙他还是不敢的何况钟秀在此也鲍不能让他就杀了江晓英。

就在此时钟灵也已接到报告勿匆忙忙地跑来了。钟灵见此情形也不禁大惊失色勉强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们师兄妹闹些什么?”

江晓芙道:“好你来得正好。他要乱杀人!但我爹爹吩咐过的他虽是主帅军中之事却必须先得你的同意才能执行。”

你就来评评理吧。

钟灵莫名其妙问道:“这是什么人?”那卫兵答道:“此人持有天理教的令牌据他说是统领的师弟刚才到来正是求见你的。”

钟灵更是吃京说道:“叶兄这人当真是你的师弟吗?他犯了什么罪?咱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钟灵来到叶凌风自是更难下手了。于是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插剑入鞘说道:“芙妹不是我说你你是太顾私情忘了大义了。”

江晓芙又羞又恼亢声说道:“什么私情?什么大义?你给我说个清楚!”

叶凌风道:“你喜欢宇文雄是也不是?”

江晓芙道:“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叶凌风道:“我当然管不着。但你承认是喜欢宇文雄那不就是为了私情吗?”

江晓芙道:“他是我的师哥也是你的师弟。要说私情咱们与他都有同门之谊。”

叶凌风冷笑道:“你忘了宇文雄早已给你母亲逐出门墙了。

你可以认他作师兄我可没有这个师弟!”

江晓芙道:“他乃是冤枉的我——”她本来想说出“我的爹爹正要为他辨冤。”话到口边翟然一省改口说道:“我不管你对宇文雄看法如何即使你不认他是师弟也好但你也总不能随便杀他!”叶凌风叹口气道:“我何尝是想杀他?但你总听过大义灭亲这句话吧?”

江晓芙柳眉倒竖怒声说道:“你开口‘大义’闭口‘大义’?我倒要听听你的‘大义’。宇文雄又不怪敌人怎能扯得上‘大义灭亲’这句话来?”

叶凌风冷笑道:“他不是敌人却比敌人更可恶。他是奸细!”

江晓芙跳起来道:“你有什么证据?”

叶凌风道:“这匹赤龙驹就是证据。赤龙驹是给御林军副统领贺兰明夺去了的却怎的到了他的手里?”

江晓芙道:“你不许他是从贺兰明那儿夺回来的吗?”

叶凌风冷笑道:“凭他这点武功能够从贺兰明那儿夺回坐骑?”

江晓芙道:“你不先问个明白。怎知内中情由?我可以告诉你我爹爹已经前往京师凭我爹爹的武功总可以从贺兰明那儿夺回坐骑吧?你不许是我爹爹交给他的吗?”

叶凌风道:“你这只是猜测之辞我另外还有真凭实据!”

江晓芙道:“什么真凭实据?”

叶凌风又装模作样叹口气道:“我本来不想说的是你迫得我不能不说了。”于是将他刚才向钟秀捏造的故事再说一遍又加上段话道:“而且我还接得密报说他离开师门之后。的确已是与敌人勾结了。你想想咱们明天就要总攻岂能吝奸细混入军中?所以我非得马上把他除掉不可!”

江晓芙叫道:“我不相信!这是栽诬!”他们师兄妹一连申噼噼啪啪的对话把钟灵听得呆了。宇文雄给逐出师门之事钟灵是知道的因此对叶凌风的活也相信了个七八分。但他也觉得未经审问难以叫江晓芙心服而且也似乎不合“军法”。

钟灵一来是见他们师兄妹相持不下二来也由于江晓芙要迫他负起责任叫他记起了自己乃是“监军”身份于是只好上前劝解道:“叶大哥宇文雄既是奸细咱们似该审问他的口供说不定他此来还另有图谋呢!咦怎的这许久未见他出声?叶大哥你你——”

钟灵是想问叶凌风是否点了宇文雄的穴道或者竟是将他打死了?但他却不便坦率质询说话便变得吞吞吐吐。江晓芙一直忙于拦阻叶凌风未有余暇去探视宇文雄是死是活此时方始翟然一惊尖声叫道:“宇文雄若是给你害了我就和你拼命!”

宇文雄晕倒地上江晓芙是站在他的身前卫护他的。她怕叶凌风会乘她不备便下毒手竟不敢回过头去察看宇文雄的伤势。

钟灵走过去将宇文雄扶了起来一探他的脉息说道:“人还活着但他这一跤似乎摔得很重恐怕总得一两个时辰才能醒转过来。”钟灵武学造诣颇高看得出宇文雄是着了重手法点穴同时又因疲劳过度体力虚脱而至昏迷的。即使解了他的穴道一时也还不容易将他弄醒。

当钟灵察看宇文雄伤势的时候叶凌风与江晓芙都是十分惊恐叶凌风是怕宇文雄醒了过来便会揭穿他的秘密江晓芙则是恐怕宇文雄已给打死不能再活。

钟灵报告了结果他们二人也都同时松了口气。叶凌风心想:“最少还有一两个时辰可以让我思量对策。”江晓芙心想:

“好在他只是昏迷待他醒来定会说出实话。”

叶凌风道:“明天便要大举进军哪有这许多工夫审问奸细?”

江晓芙大怒正要骂他草菅人命公报私仇。钟秀悄悄拉着了她说道:“命人随军监守待过两日战事稍定审问也还不迟。他在大军之中谅他也决计逃跑不了。”钟秀为宇文雄说情当然是为了江晓芙之故。不过他此际亦已起了一点疑心:

叶凌风的言行前话实是太不一致了。

叶凌风装模作样地说道:“好看在钟大哥的份上就让他暂押候审吧。唉其实我也是不想杀他的只因明日要全神部署进攻不除奸细恐怕闹出乱了而已。明日我可以在途中审问他但有可以开脱之处我必定量刑减免留他一命。卫士过来给他上绑。”

江晓芙道:“你要将他押往哪儿?”

叶凌风道:“当然是押在我的帐中。我已答应了审问之后再量刑处置今晚当然是不会杀他的了。但他是个重要的奸细我也当然要紧密的看守着他!”

江晓芙道:“我就是相信不过你我可不能让宇文雄落在你的手中!”

叶凌风怒道:“岂有此理你这是对谁说话?论辈分我是你的掌门师兄你对掌门师兄不敬就是犯了门规!论职位我是一军主帅你对主帅干犯那就是犯了军法!你再胡闹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江晓芙道:“不管你加我什么罪名都好我就是不许你看管宇文雄!”

叶凌风斥道:“你简直是疯啦!卫士别理会她将这奸细押到我的帐中去!”

江晓英拾起了刚才给叶凌风打落的那把裁云宝剑杏眼圆睁叶凌风喝直:“你要怎样?”

江晓芙道:“你要将他押到你的帐中去也行今晚我守卫他!

你若敢动他一根毫我就和你拼命!”

叶凌风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简直是不成体统!你不怕别人笑话我怕别人笑话!”

但尽管叶凌风咆哮如雷拿这小师妹可真没办法。他之所以能够做到义军主帅凭仗的全是师父的关系因此他纵然敢于责骂江晓芙却还不敢当真与她决裂。

钟灵看这局面尴尬他自己也觉得江晓芙是有点“胡闹”“不成体统”于是便出来调停道:“叶大哥你明日要指挥大军今晚须得养好精神。不如让这疑犯押在我的帐中吧。我负责看守他。达么样芙妹大约也可以放心了吧?”

钟秀也帮忙劝解道:“我哥哥是不会偏心的。芙妹你应该可以相信他。”

江晓芙道:“好那就由钟大哥将他拿去明日我向钟大哥要人。”

钟灵是监军身份审问犯人本来是属于他的职责。钟灵既然出头要把宇文雄押到他的帐中叶凌风无可奈何也只好同意了。

一场风波暂告平静。钟秀道:“芙妹你明天也要早起的你也该歇息了。”钟秀害怕她与师兄再起争执于是赶忙拉她回去。

可是江晓芙回到营帐却依然是双眉不展不肯卸装。钟灵笑道:“别惦记你的二师兄啦不会有事的快些睡吧。”

江晓芙道:“不我心惊肉跳只怕会有事情!”

钟秀不悦道;“你连我的哥哥也信不过了?”

江晓芙道:“不我是信不过叶师哥。我看叶凌风一定不肯放过宇文雄的只怕他会到你哥哥哥帐中又出什么诡计阴谋!”她越说越气最初还称“叶师哥”后来竟是直呼叶凌风之名了。

钟秀道:“你未免疑心太甚。再说叶师哥即使意图加害于宇文雄我的哥哥也不会允许他的。”

江晓芙道:“我放心不下我一定要去看看。”

钟秀无可奈何说道:“不止你去只怕你会疯。好吧我就陪你这疯了头去走一趟免得你闹出笑话来。”

这时已是将近四更的时分万籁俱寂刁斗无声营地上只有值夜的卫兵巡逻来往。义军中纪律森严“女营”扎在最内一圈内外相隔不能私自往来。女兵到男兵的营地或男兵到女兵的营地都必须经过通报。入夜之后那更是不能乱闯的了。钟秀怕江晓芙闹出“笑话”请她千万不可声张以免给卫兵现那时就要羞得天地自容了。

两人悄俏地溜出女营施展上乘轻功偷偷去探钟灵的营帐。监军营帐扎在林中江、钟二人借物障形轻功又好果然瞒过了巡逻的耳目。

钟秀在她耳边说道:“咱们在帐后偷愉的张一张要是没事咱们就好回去了。”江晓芙道:“若然没事我当然不会声张。若然有事那我就管不了这许多了。不过即使没事我也要守到五更。”

钟秀心中惴惴不定骂她又不是劝她又不是只好提心吊胆的陪她前往。钟灵在帐中看守“奸细”***未熄。钟秀拉着江晓芙说道:“你不要走得太近。你瞧帐中只有我的哥哥和两个守卫的影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话犹未了忽见一条人景从林中窜出好在与她们是处于相反的方向那人从钟灵帐慕的前面进去没有现她们。

这人行动快极只见他连连摇手并不避开卫兵卫兵也没阻拦他。

这人没有现她们但她们已经现这人而且认出了这人是谁了。这刹那间江晓芙固是吃惊钟秀也吃惊不少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凌风。他以主帅的身份深夜来访监军卫兵见了他的摇手示意当然不敢阻拦也不敢出声。

钟秀掩着江晓芙的嘴巴悄俏说道:“你别叫嚷!说不定他是有重要的事情来与我哥哥商量的你先别存着念头以为他定是害宇文雄。”

江晓芙甩开钟秀的手使出“八步赶蝉”的轻功几个起伏就到了帐后停了下来取出裁云宝剑将帐幕划开一条裂缝手心里又扣了一把梅花针心里想道:“若是他敢碰宇文雄一下我就先打瞎他的眼睛!”她满肚子是气但仍然听从钟秀的劝告没有出声。帐幕里叶凌风正在和钟灵交涉他有“大事”在身心情也是十分紧张;因此也没有觉察帐外有人偷听。

钟灵见叶凌风蓦然来到也不觉吃了一惊、说道:“叶大哥。

你还未睡!可是有甚紧急军情?”

叶凌风道:“这倒没有。不过我不放心这个奸细。”

钟灵平日虽然是处处尊重叶凌风但听了他这样的话他是很不高兴。怫然说道:“大哥是怕我看守不严还是怕我私自将他放了?”

叶凌风连忙打了个哈哈说道:“钟兄你误会了。你我如同一体你看守他即是我看守他我怎会不放心你呢?不过我想起一件紧要的事情唔或许这件事你也早已做了。”

钟灵道:“什么事情?”

叶凌风道:“你搜过宇文雄的身没有?”

钟灵道:“喔这我倒没有祖起你是伯他身上藏有什么秘密文件?”

叶凌风道:“或许还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奸细的证据。你想明天咱们就要动总攻咱们岂能不预防万一不搜一搜奸细身上可能藏有的什么有关军机的秘密?”

钟灵道:“不错好小弟马上就搜!”叶凌风本来是要自己搜的但钟灵已经动手他却是不便和他抢了。

叶凌风心里想道:“好在我早已有了准备他若搜着什么文件总不会自己先拆开来看的。”

原来叶凌风最害伯的就是宇文雄身上藏有什么不利于己的东西譬如说是有关他的官方的秘密文书或者是他师父已经查明了真相叫他带来了亲笔函件故此叶凌风刚才回到自己的“帅帐”之后就匆匆忙忙的伪造了一份官方文书一封他师父的信。他平日留心师父的笔迹早已模仿得七八分相似。料想钟灵看不出来。假如钟灵当真搜出这些东西呈给他看他就可以用迅的手法掉包。

钟灵将宇文雄身上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有几锭银子一串铜钱一块打火石一副金创药。钟灵一一摊在地上说道:

“就是这么多了。看来他也不敢在身上私藏什么秘密文书。”

叶凌风道:“多一个人帮跟好些待我再搜一搜。”

叶凌风一抓向宇文雄抓去待要撕裂他的衣裳心里想道:

“即使搜不出东西我也要令他暗受内伤不能说话。”

叶凌风的指爪刚刚碰着宇文雄的衣裳忽见金光闪烁嗤嗤声响一蓬梅花针突然穿过帐幕向他面门打来!江晓芙厉声斥道:“你敢碰一碰他我就和你拼命!”

叶凌风大吃一惊连忙挥袖遮面一跃闪开幸亏他应付得宜躲闪又快。这才避免了金针刺月之灾。但饶是如此衣袖上亦已插上了十几枚梅花针。

说时迟那时快江晓芙已是撕破帐幕冲了进来。叶凌风大怒道:“你想怎的?要造反么?”

江晓芙道:“你办事不公造你的反又怎么样!我问你你偷偷来这里做什么?”

钟灵连忙拦在他们中间钟秀跟着进来把江晓芙拉住不让她与叶凌风动武。

叶凌风冷笑道:“我还没有说你你倒说起我了你违背军法暂且不说。我只问你你一个女孩儿家半夜三更闯到男营里来识不识羞?”

江晓芙道:“你才是不知羞耻堂堂一个主帅说了的话不算数!我问你你既然把宇文雄交给了钟大哥看管为何又要来此偷下毒手?”

叶凌风道:“我是来搜奸细行事光明磊落你休得血口喷人!”

江晓芙冷笑道:“光明磊落?哼你朝他的胸膛抓下搜身是这样搜的吗?要不是我的梅花针出手得快宇文雄早已给你害了!”

叶凌风老羞成怒喝道:“胡说八道!我还没有治你以应得之罪你倒反咬我起来了!钟大哥把她抓下!”

钟灵吃了一惊说道:“你们是师兄妹又是表兄妹何必这样认真?晓芙你来给师兄赔一个礼。”

叶凌风道:“正因为如此我若对她宽容别人说我以私废公我还如何能够服众?你是监军你也应该严执军法!把她抓下否则你不抓我就来抓!”

钟灵左右为难按说叶凌风乃是主帅而江晓芙又的确犯了军中规矩他是应该执行叶凌风的命令的。但他却怎拉得下这个面子亲启动手?何况若说江晓英犯了军法他的妹妹也同样犯了军法难道把妹妹也抓起来叫她受审叫她出丑么?

江晓芙亮出宝剑冷冷说道:“叶凌风你不用叫钟大哥做人难你要抓我你自己来好了!”

江晓芙一副拼命的神气、倒叫叶凌风不敢真个动手正在三方面都落不了台的时候忽听得呜呜声响、划破寂静的夜空。

那是一支接着一支的响箭!

军中晚上巡逻是用响箭报警的。叶凌风这一惊非同小可。

钟灵却是如释重负说道:“叶大哥你快去看看有甚紧急军情!

我在这里负责看守奸细芙妹的事待你回来再处置吧。”正是:

响箭声声急对头半夜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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