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梦扬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国气吞骄虏。要斩搂兰三尺剑遗恨琵琶旧语。谩暗涩铜华尘土。
——张元斡

戴谟抬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走在前头的那个人正是御林军的统领北宫望!

其他三人依次是:北宫望的师弟西门灼、炎炎和尚以及玄风道人。

戴谟他们早已料到会有追兵到这里来的但却想不到来得这样快而目是御林军统领亲自前来!

北宫望哈哈一笑说道:“你们在我的眼皮底下居然能够逃出了北京城佩服佩服。可惜你们的翅膀还不够硬飞得不高走得不远终于还是给我找着了。嘿、嘿饶你们有孙行者的七十二变如今只怕也是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掌心了!”

孟元淡淡说道:“咱们骑驴读唱本走着瞧吧!”

北宫望道:“这人是谁?”玄风道人道:“他就是从小金川来的那个钦犯自称是快刀无敌的孟元。”其实孟元从没吹擂过自己的刀法这“快刀无敌”四字是玄风道人给他加上去的。玄风道人因为昨晚败在他的快刀之下是以故意这样说他意图激北宫望出手来对付他。

北宫望盯了孟元一眼目光移到缪长风身上问他师弟道:“这位想必就是曾经和你交过手的缪长风了?”西门灼满面羞惭说道:“不错他和我交手之时业已知道你是我的师兄的。”他说话的用意正是无独有偶和玄风道人说的话用意相同大家都是想北宫望为自己报仇。

北宫望不置可否却拱了拱手说道:“孟大侠的快刀我久已闻名缪先生游侠江猢名闻天下我也是久仰的了!”他是御林军统领身份不比市井之徒见着敌方的著名人物自然免不了有一番做作不能见面就打。

孟元不屑和他客套冷笑说道:“我是你所要捉拿的钦犯你对我久已闻名大概不假!”玄风道人插口道:“统领大人你瞧这厮多么狂妄!”缪长风则是似笑非笑的打个哈哈说道:“多谢统领大人给我脸上贴金缪某真是不胜荣幸之至!”

北宫望道:“还有那个冒充我的李麻子呢?”这话他是向着宝相法师问的。宝相法师像只斗败了的公鸡面红过耳说道:“那个麻子逃了!”

北宫望道:“区区小贼何足挂怀逃就让他逃好了慢慢找他算帐。”言下之意“小贼”逃走算不了什么“大贼”可就不能让他走了。

此时卧佛寺的喇嘛已是6续来到正在樱桃沟中救治那六个受伤的喇嘛孟元冷笑道:“统领大人你还要等什么人吗?”他是等得不耐烦向北宫望挑战了。

北宫望侧目斜睨不答孟元的话却向缪长风说道:“缪先生敝师弟曾蒙赐教对你的太清气功很是佩服。听说太清气功奥妙非常今日有幸相逢我也很想开开眼界。”言下之意即是要和缪长风拼斗内功了。

缪长风纵声笑道:“统领大人划出道儿缪某岂有不奉陪之理?”

大家只道北宫望就要和缪长风交手了不料他却说道:“且慢!”回过头来慢条斯理的问宝相法师道:“他们冲破你的七煞阵大概也费了不少气力吧?”

宝相法师一败涂地正自羞惭听得北宫望这样问他乘机挽回几分面子说道:“七煞阵本来已把他们困住可惜我的弟子对阵法尚未纯熟以致功亏一簧才给他们突围。但虽说是功亏一簧也困了他们半个时辰了!”

北宫望说道:“好宝相法师我请你作证人。”此语突如其来宝相法师一时莫名其妙说道:“作什么证人?”

北宫望目光移转向道:“我先领教你的快刀!”

孟元笑道:“对啦果子要拣软的吃你还是和我交手的好!”话中有话意思即是缪长风的武功比他高北宫望若是和缪长风较量更要吃亏。”

北宫望缓缓说道:“你们在七煞阵中已经苦斗一场我北宫望自是不能占你们的便宜!”

说至此处顿了一顿这才答复宝相法师刚才的问话:“法师请你作个证人这位孟大侠以快刀驰名一百招快刀大概是须多少时候也不用太耗气力的。我和他就以百招为限百招之内我胜不了他决不与他为难!”

孟元冷笑道:“倘若我是侥幸胜了你呢?”

北宫望哈哈一笑说道:“我限斗百招这是为你着想。百招之内你只须胜得一招北宫望从此闭门封剑御林军的统领当然也不做了。你和你的朋友立即可以下山我的手下决不与你为难!”

孟元哈哈笑道:“统领大人你这赌注倒是下得很不小呀!”

北宫望继续说道:“百招之内我若是胜了孟大侠缪先生我再领教你的大清气功!”

孟无大怒道:“这话等到你胜了我再说不迟!”

北宫望淡淡说道:“很好那咱们就骑着驴儿读唱本吧!”用孟元刚才说过的话针锋相对。孟元瞿然一省心道:“临敌勿躁我可不能给他激怒!”当下沉住了气宝刀出鞘说道:“好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北宫望道:“法师请你留心记数。”缓缓拔剑出鞘只见剑炳镶金嵌玉剑尖吐出碧莹莹的光芒。孟元是个识货的大行家一看就如是柄价值连城的宝剑原来北宫望这把宝剑乃皇上所赐剑名“青龙”是大内所藏的古代七把宝剑之一。盂元使的虽然但是宝刀但比起他这把青龙宝剑却又不免颇有逊色了。北宫望做了御林军统领之后轻易不肯和人动手用这把皇上所赐的宝剑与敌人较量更是第一次可见他对孟元也是极为重视的了。玄风道人暗暗欢喜心望想道:“孟元本领再高也高不过统领大人。青龙宝剑出鞘孟元的级定然不保!”

剑吐青芒刀光映雪两人刀剑相对如箭在弦眼看就要一触即不料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他们虽然“箭”在弦上却并没有“即。”

众人屏息而观但见孟元手按刀柄虎目圆睁对周围的一切宛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目光只是注视着北宫望的剑尖。北宫望脚步不七不八剑尖虚指孟元的中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气。

众人之中缪长风的武学最为广博见北宫望摆了这个式子不禁暗暗吃惊心里想道:“北宫望的剑、掌、内功据说都是出色当行。故此号称‘三绝’。以前我还以为是一班趋炎附势的人特地捧他的如今看来“三绝”虽嫌夸大却也确是不凡内功如何掌法怎样尚未得知。但只以这剑法而论却是渊停岳峙含蓄深沉是我平生仅见!”

俗语有云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其实真正的武学高明之士不必待他出手只须看他的眼神、步法和所摆的式子就已经知道他是有没有了。

原来北宫望这个“虚式”暗藏有七八种复杂的变化。不论对手从哪个方向攻他用的是什么狠辣的攻法也都可以随机应变还击敌人。孟元一看他摆出这个式子就知他是抱着“后制人”的打算。孟元虎目圆睁注视着他的剑尖也正是要寻懈觅隙作攻击前的准备的凝神注视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刻苦苦推敲仍然觉得对方竟是无懈可击。

玄风道人等得心中烦躁冷笑说道:“快刀、快刀讲究的是个快字快刀不敢出招干脆不如把刀扔了回去做缩头乌龟吧!”

话犹未了忽见刀光疾闪剑气纵横快得难以形容。玄风道人是擅使快剑的竟也看不清楚。只是隐约看得出刀剑似乎并未相交但那刀剑颤动之声已是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孟元的刀法真是快得难以形容宝相法师在旁留心观看初时还能跟得上在心中默念口“一、二、三、四……”霎时间已是但见刀光耀眼剑花错落根本就不知道孟元业己使了多少招了。

不过北宫望的剑招却是看待十分清楚只见他剑尖上好像挽着重物一般横剑当胸徐徐一划使的是一招平平淡淡的“横云断峰。”

这一招虽然是使得平平无奇而且是慢吞吞的似乎颇为吃力但那剑尖颤动的嗡嗡之声却是久久不绝震得众人的耳朵都有点不舒服。而且在他徐徐划过之际抖起了朵朵剑花透过刀光耀眼生辉。

在他使这一招的时候孟元的快刀暴风骤雨般的在他前后左右劈了不知多了少刀可也没有一招斫着他他这一招使完这才缓缓的退了一步。

孟元一咬牙根又扑上去。北宫望仍是缓缓出招从“横云断峰”变为“龙潜九渊”长剑只是在胸前左右摆动。“横云断峰”在守势之中还带有三分攻势“龙潜九渊”则是完全防守的了。北宫望在这一招使完之后又退一步。如是者一进一退孟元连扑七次北宫望连退了七步。

玄风道人和西门灼看见北宫望给孟元逼得连连后退都是不禁暗暗担忧。玄风道人尤其着急心里想道:“原来孟元昨晚斗我快刀还是未曾尽展所长的。北宫统领只限百招只怕是太‘托大’了。万一统领也输了给他这可如何是好?”

殊不知玄风道人固然是在为北宫望担忧孟元这边缪长风与李光夏也是正在为他担忧呢。李光夏心里想道:“师父教我剑法之时曾说过最上乘的剑法乃是重、拙、大三字。举重若轻、以拙胜巧、博大能容!一招看似简单不过的剑招而能包罗融化各派剑法的精华。现在看来这北宫望的剑法在‘大’这一方面不及我的师父、师兄但‘重’‘拙’二字却似乎已差不多可以和师父比肩了。孟大侠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其实双方都是不免有点担优北宫望与孟元的慢剑快刀真正说来只能说是各有千秋功力悉敌。不过孟元吃亏在攻势动得稍为急躁了些攻得虽好对方守得更妙孟元急攻不下已是犯了兵法上“一鼓作气再鼓而衰三鼓则竭”之弊。

北宫望连退七步已是把孟元的先手攻势逐步化解退至第七步便即站稳脚步不再退了。不过基本形势还是和刚才一样一个急攻一个缓守。

孟元攻如雷霆疾北宫望守如江海凝光。一个是浪涌波翻一个是渊停岳崎攻守俱佳妙!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忽听得“当”的一声溅起几点火星孟元斜跃三步收刀一看刀头损了一个缺口但也只不过只有针鼻大小肉眼几乎看不出来。原来孟元的宝刀虽然比不上北宫望的宝剑但因他出刀收刀都是快到极点当真只是一沾即退北宫望要想削断他的宝刀亦是不能。

就在孟元斜跃之际北宫望立即笑道:“孟大侠咱们可罢手了吧?”

孟元怒道:“你不过仗着宝剑之利罢了难道就当作是我输吗?”

北宫望笑道:“岂敢岂敢招数上我是没有赢你但你也没有赢我对不对?”

孟元道:“既是未分胜负如何就要罢手?”

北宫望笑道:“孟大侠你忘了一件事啦。咱们说好了只限百招的现在刚好是满了百招!宝相法师你是证人我可没有记错吧?”

宝相法师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讷讷说道:“是是我一直是在数着刚好是满了百招。”其实他的目力跟不上孟元的快刀看到后来不知不觉已是看得目眩神摇根本就没有数了。

孟元霍然一省把使过的刀法在心里飞快的复按一遍果然是刚好打了百招。不觉暗暗叹了口气想道:“他应付我的快刀居然分心默记我的招数纵然打成平手我也应该算是输给他了。”

孟元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当下便说道:“北宫望你的本领是在孟某之上孟某甘拜下风。”

北宫望笑道:“孟大侠你不必客气咱们只能算是打成平手你的快刀我也是佩服得很的不过咱们既然是有言在先我可要再向缪大侠领教啦!缪大侠现在咱们都已是各自打了一场了谁也没有占谁便宜可以交手了吧?”

缪长风道:“好统领大人你划出道儿!”

北宫望道:“你胜了我我仍然按照与孟大侠所订之约任凭你们下山从今之后我也闭门封剑了。我若侥幸胜了你你们可都得跟我回京!”

缪长风自恃不会输给他但此事关系他们四个人他可不敢单独作主正自踌躇孟元戴谟李光夏已是齐声说道:“缪大侠只管答应他!”

缪长风自恃并无必胜把握说道:“我若输了给你任凭你的处置。”

北宫望哈哈一笑说道:“缪先生敢情是有点胆怯么?贵友都这样信赖你你却不敢替他们挑起这副担子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不过你既然只愿意作自已的主我是主随客意那也好吧。”

戴谟哼了口声缓缓说道:“北宫望你以为我们是怕你不成?”

北宫望道“不敢不敢。令尊是开创震远镖局的一代名镖师我对你们戴家的七十二把大擒拿手也是久仰的了。戴镖头那你请说吧你意下如何?”

戴谟说道:“你和缪大侠较量已经是划出道儿来了。现在我们就和你赌上一赌这个赌可以说是缪大侠有关也可以说是无关。”

北宫望道:“哦怎么样个赌法我还是不大明白请戴镖头细道其详。”

戴谟说道:“我赌你胜不了缪大侠!”北宫望道:“万一我侥幸得胜了呢?”戴谟说道:“我们的赌注也就和缪大侠一样任凭你的处置。若是缪大侠胜了你我们也不要你的‘开恩’大家各凭本领再来分个强弱存亡就是!”俗语说姜是老的辣戴谟这话正是替缪长风长了志气灭对方的威风而又为自己和孟元、李光夏保持了身份。与北宫望刚才说的恰好是针锋相对。

但戴谟这话却是正合北宫望的心意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有志气有胆量!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们就这样办吧。”

原来北宫望自忖也是并无必胜把握他要缪长风拿较量的结果来决定朋友的命运这就可以使到缪长风心里有所负担感到非旺不可的压力。如此一来他获胜的机会倒是可以大大增加了。

如今戴谟所下的“赌注”过他的期望不论输赢放不放走戴谟这些人的权都是操在他的手中他焉得不喜?

缪长风道:“好两方的话都说明白了统领大人你要如何较量?”

北宫望道:“久仰你的大清气功咱们就在掌法上较量内功吧。不过咱们也用不着像市井之徒的那样打架。”

缪长风道:“随你的便出招吧!”

众人不知怎样才是“不像市井之徒那样打架”心念未已只见北宫望已是拉开架式缓缓的了一掌。但这一掌却是在离开缪长风三丈之外的距离出的。

缪长风神情沉着缓缓的吐气开声:“嘿好功夫!”双掌轻轻拍出还了一招双足钉牢地上也是在三丈之外并不迈进。

北宫望忽地哈哈哈笑了三声跟着也道:“好功夫!”众人都是不解他因何笑。

原来他们二人的内功路子刚好相反北宫望是以“霸道”取胜缪长风则是以“王道”取胜。太清气功一北宫望如沐春风有说不出的舒眼不觉就有点睡意。他这三声大笑正是用以挥本身的功刀振奋精神抵御对方真气的侵袭的。

缪长风也不轻松北宫望的劈空掌打来他已经使了千斤坠的重身法并且立即用太清气功抵御但身形还是不禁接连晃了三晃。

原来北宫望的内功十分霸道出的劈空掌力蕴藏有三重劲道就像狂涛骇浪一般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缪长风只道已经化解了他的掌力倏然间第二重劲道就摇撼他了。第二重劲道刚过第三重劲道跟着又来。饶是缪长风武学深湛见多识广也是初次碰到这样霸道而又古怪的内功。他只是连晃三晃而能保持脚步不移身形不退已是足见功力的了。

一个是大笑三声一个是连晃三晃。众人不解其中奥妙只道是北宫望一交手就占了上风不禁有点为缪长风担心了。

只有北宫望自己明白:“太清气功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功力之纯看来只有在我之上决不在我之下。我纵使不致于败了给他要想胜他只怕也是很难的了。”

缪长风心里也在想道:“北宫望身为御林军统领果然是有不同凡俗的真实功夫!今日要想分出个胜负只怕最少也得在三百招开外!”

武学虽有以柔克刚之说“王道”胜于“霸道”但也要看双方的造诣如何北宫望的“霸道”内功已是练到差不多登峰造极的地步缪长风要想取胜只能一分一分的消耗他的真力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之下才会成功。

第一招双方都是试探对手的虚实试探过后大家不敢轻敌各自使出得意的掌法在距离三丈之外一招一式的比划起来。

两人都是神情肃穆面色沉重。但在旁观的人看来他们却似各练各的远比不上孟元刚才和他恶斗那样好看。

不过在场的双方人物也都是一流高手渐渐就看出其中奥妙来了。

看来他们似乎是各练各的但双方的掌法却又是互相克制彼此攻拒敌攻我守敌守我攻旗鼓相当丝丝入扣和寻常的“过招”并无两样。所不同的只是并非近身搏斗在两人之间有十来步的距离而已。

但高手较量这一点距离却算不了什么。第一双方的劈空掌力都可以达到对方身上。第二掌法上一有破绽对方立即就可以乘虚而入三数丈的距离一跃即到。甚至不用真个打到敌人身上掌力己是可以从空门侵入伤敌要害了!

这样的较量乃是既比掌法又斗内功比寻常的高手过招还更凶险得多了!

内功的较量是看不见的双方的掌法旁观者却是看得分明每当他们使出深奥繁复的招数之时两方的人都禁不住在想:“这一招若换了是我我应当如何化解呢?”往往心念方动场中已是过了一招解招的精妙多半在旁观者有所拟的招数之上!“啊原来是这样化解的!”

表面看来北宫望占了七成攻势掌劈指戳招招凌厉全是攻向缪长风的要害。但缪长风见招化招见式化式神色又似乎比北宫望显得从容。

北宫望猛的一声大喝掌法突然催紧呼呼呼连劈七掌方圆数丈之内砂飞石走站得较近的人都感到劲风扑面隐隐作痛。

缪长风身形摇晃就似在狂风骇浪中挣扎的一叶轻舟似的起伏不定。但虽然如此也没有给“风浪”打翻仍是站得很稳双足牢牢的钉在地上一步也没后退。

孟元心里想道:“这可不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吗?缪长风大哥化解了他这七招猛烈的攻势看来就会有转机了!”刚才他以快刀猛攻北宫望北宫望也是接连退了七步方才消了他的攻势暗抢先手的。如今北宫望之猛攻缪长风正是犯了孟元刚才猛攻他的同一毛病。

北宫望是武学大行家岂有不知此弊重蹈孟元的覆辙之理?那是因为明知其然而不得不然他自恃久战下去决难讨得便宜是以不得不希图侥幸。

果然这七招过后北宫望额头已是见汗虽然不是大汗淋漓也看得出是比刚才吃力多了。而缪长风则仍是神色自如。

孟元看得出来的西门灼、玄风道人等人当然也看得出来。玄风忽地喝道:“时候不早咱们爽快的一决雌雄吧。你们这边四个人我们这边也是四个人大家都不吃亏孟元我再领教你的快刀!”登时从单打独斗变成混战局面双方各自找寻对手!

缪长风哼了一声说道:“统领大人咱们可是还未分出胜负啊。”

北宫望笑道:“你们这边的戴镖头有言在先他是早就想趁这个热闹的了。咱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分出盼负他们在旁边只是看着咱们哑斗大概也没有什么味儿。让大家凑凑热闹也很好啊!反正人数一样你们并不吃亏。宝相法师你约束卧佛寺的人不许插手你就在旁作个公证吧。”

宝相法师应了一个“是”字退了下去却指挥从卧佛寺来到的喇嘛布成了七个“七煞阵”远远的采取包围态势。心里想道:“按说北宫大人这边是决不会败给他们的万一还是收拾不了他们的话我藉口报仇把他们拿下按江湖的规矩这也只是各自了结各自的梁子与北宫大人无关。”

北宫望练的是“霸道”内功口中说话出的掌力丝毫不弱。在这一点上缪长风却不能和他相比缪长风只能趁喘过口气的当儿说那么几句沽就给他的攻势逼得不敢分心了。

北宫望是早已料准了自己这边必定可以稳操胜券的乐得说风凉话儿。要知西门灼、炎炎大师和玄风道人三人昨晚虽然在戴家吃了亏是孟、戴等人的手下败将但昨晚北宫望并没在场他们这边武功最强的是欧阳坚欧阳坚怎能和北宫望相比?何况孟、戴等人又是斗过一场甚至两场的?是以人数虽然和昨晚一样都是四个人他们今天的实力则是强得多了。

北宫望没有料错果然双方在展开混战之后他们这边不久就占了上风。

玄风道人找上了孟元作对手孟元冷笑道:“昨晚你倒是跑得很快啊!”玄风道人喝道:“姓孟的你敢口出大言道爷今日叫你要跑也跑不掉!”孟元冷冷说道:“是吗?那就走着瞧吧!”说话之间已是一口气的劈出了六六三十六刀!玄风道人心头一凛:“他居然还能施展如此快捷的快刃难道我是走了眼了。”

孟元斗了片刻忽觉臂膊微微麻快刀使出竟是力不从心。虽然还是比一般人的刀法快得多但已是不及刚才的刀随心转挥洒自如了。

原来北宫望刚才和他制斗剑尖上是用了“隔物传功”的功夫内力直贯剑尖的。他的独门内功蕴藏后劲孟元不动手不觉得一和敌人动手就作了。幸而他本来的本领要比玄风道人胜过不止一等这才能够与玄风道人堪堪打成平手。

孟元与玄风道人恶斗的当儿戴谟和炎炎大师早已交上了手。双方都是身怀绝技一照面便使出了看家本领。

炎炎大师呼的一掌劈来掌风就似从鼓风炉中吹出似的热浪四溢!戴谟手心朝内掌背朝外一记“手挥琵琶”阴掌反击。炎炎大师欺身进招右掌未收左掌便连环进击强冲猛打。戴谟正合心意喝声“来得好!”左掌改拳一招“卸步搬拦锤”与敌抢攻。拳掌兼施一招之中暗藏着六七种极为厉害的大擒拿手法!

炎炎大师一掌劈空陡然间只觉拳风外面戴谟长拳打到。炎炎大师身形一侧霍的一个“凤点头”趁势左掌拍出一个“印掌”印向戴谟胸膛。岂知戴谟的七十二把大擒拿手法虚虚实实奥妙无穷猛的喝声“着!”反手一勾就把炎炎大师的手腕勾住!

戴谟正要施展分筋错骨手法折断他的手腕忽地只觉着手之处火热竟似抓着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戴谟一松手双方由合而分大家都是暗暗吃惊不敢立即搏击。

原来炎炎大师练的是“火龙功”这是传自西藏密宗的一门介乎正邪之间的功夫与“修罗阴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修罗阴煞功”令人身受奇寒“火龙功”则令人身受酷热若然练到最高境界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份都能似烧红的烙铁!炎炎大师距离这个境界尚远要待敌人接触他的身体之后方能运功从那部份反击。不过戴谟给他这么一个反击亦已是唇焦口渴燥热难当。原来他最擅长的乃是擒拿扭打的功夫内功的造诣却是与炎炎大师相差不远。

不过炎炎大师也并不好受戴谟刚才那一抓内力虽然未能挥亦已扭伤他的关节一条右臂已是有点使唤不灵!

双方各自吃惊再度交锋大家都是加了几分小心炎炎大师顾忌他的擒拿手法不敢欺身进扑;戴谟也不能不顾忌他的“火龙功”只得避免和他硬碰。在双方各有顾忌的情况之下戴谟吃亏在连场恶斗气力渐渐不加终于难免处于下风了。

最后一对是李光夏和西门灼。西门灼是北宫望的师弟他的本领虽然和师兄相差颇远但却比炎炎大师稍强。而李光夏在他们这边四个人中却是年纪最轻因而功力也未免较弱的一个。

但李光夏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剑法使开宛似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以凌厉精妙的剑法补功力之不足西门灼也不能不有几分顾忌。激斗中西门灼使出“玄阴指”的功夫一股冷风从指端弹出李光夏不由自己的打一个寒噤!

西门灼大喜喝道:“好小子撒剑吧!”只道他已身受寒毒难以支持。不料李光夏非但没有“撒剑”而且立即出招西门灼向他琵琶骨抓下正好迎上他的剑锋若不是缩手得快五只指头都几乎要给他削掉。

原来西门灼的“玄阴指”乃是脱胎自“修罗阴煞功”的同样能以阴寒之气伤人却不如“修罗阴煞功”的厉害。李光夏的内功虽然火候未够却是正宗内功。若然只论功力之纯西门灼还比他不上。他运功三转已是把侵入的寒毒驱除尽净只是打了个寒噤而已。

可惜他功力虽纯毕竟还欠深厚一方面要运功抵御“玄阴指”一方面要应付对方的招数终于也就不免屈处下风了。

缪长风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在和北宫望恶斗的当中对同伴的形势仍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看自己这边的三个人只有孟元与玄风道人打成平手戴谟和李光夏目前虽然尚可支持久战下去只怕总是不妙。如此形势显然是甚为不利了!

高手比斗哪容得稍有分心?缪长风正自为同伴担忧之际北宫望陡地一声大喝双掌齐出掌力宛若排山倒海而来缪长风竟然给他冲得退了两步!

北宫望迈步便上缪长风连忙镇摄心神以“太清气功”还击。他们之间的距离本来是有三丈多远北宫望跨上三步距离缩短至二丈左右掌力出忽地感到好像碰着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隐隐有反弹之力。原来北宫望的“霸道”内功利于远攻而缪长风的“王道”内功则利于近守。敌人冲击的力量愈强他的反弹之力也愈大。

北宫望心头一凛想道:“反正我已胜算在操何必急于求胜。”当下喝道:“钦犯本来是应该活捉的但若不能生擒死的也要!我准许你们将他杀了!”业已占上风的炎炎大师和西门灼齐声应道:“遵命!”只有玄风道人在孟元快刀紧迫之下应付不暇是以不能张口说话。

北宫望老奸巨滑他这么虚张声势正是要扰乱缪长风的心神。缪长风强自镇摄心神可是同伴频频遭遇险招无论如何力持镇定心神也是多少受了影响了。

正在他们四人都陷于苦斗无法脱险之际忽听得钟声镗镗从山上卧佛寺那边传来。

宝相法师和一群喇嘛听到钟声都是不禁大吃一惊十分诧异不知生什么事情。

原来卧佛寺的大钟平时是不能乱敲的非有紧急的事情谁也不能敲动这个大钟。钟声一响阖寺僧人都要开集!

卧佛寺的喇嘛一半留守另一半武功较好的则已出来此际正在宝相法师指挥之下结成了七个“七煞阵”在外圈包围敌人。

若在平时这班喇嘛听得钟声就该火回寺的但此际北宫望这边虽说是占了上凤却还是一个敌人也没拿下他们的“七煞阵”一撒只怕就要功亏一篑!

宝相法师大为惊异“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敲起钟来是出了什么事呢?”卧佛寺到樱桃沟不过几里路程宝相法师心想不如派一个人先行回去打听但又怕是十分紧急的事情一来一回就要误事了。

回去呢还是不回去呢?正自踌躇未决留守寺中的一个护法大喇嘛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飞跑来了!

“何事鸣钟?”宝相法师喝道。

那喇嘛喘息未定说道:“皇皇上驾临本寺法师赶赶快回去接驾!”

“皇上驾临!”这当真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不仅宝相法师与一众喇嘛吃惊正在场中和强敌搏斗的北宫望等人也都是大感惊奇心神顿乱了。戴谟、李光夏二人本来就要落败的趁这敌人分心之际登时反守为攻。

毕竟还是北宫望精明老练呆了一呆之后说道:“不对吧!”

宝法师霍然一省抓向那护法喇嘛面门抓去那喇嘛人惊道:“法师你干什么?”

原来宝相法师害怕这个护法喇嘛是李麻子冒充的这一抓就可撮穿他的面目指头触及对方脸孔这才知道并非假冒。(若是假冒堆在脸上用以化装的软蜡就会给抓落了。)

宝相法师无暇解释缩回指头便道:“为何不闻车马之声?”

要知若是“皇上驾临”按理应设有大队卫士扈从卧佛寺距离并不大远应该听得到车马喧闹之声。若说是“皇上”“微服”驾临卧佛寺上香这又似乎是太过不可想象之事!

“御驾还未到不过……”那个护法喇嘛话犹未了两个御林军的军官也跑来了。

这两个军官乃是孟元在云紫萝家里和他们交过手的夏平和廖凡。这两个人武功并不很高但办事却很精明能干故此北宫望不用他们和敌人交手却把他们留在山上把风。

北宫望见他们来到连忙问道:“皇上驾到是不是真的?”

夏平说道:“御驾尚未亲亲临不过恐怕也就快要到了。”

廖凡跟着说道:“萨总管和王公公已经到了卧佛寺先行打点了。”他所说的这个“王公公”乃是宫中的司礼太监北宫望熟悉宫中人事是以无须解释。

说到这里宝相法师方始弄得明白原来是大内总管萨福鼎和一个司礼太监先到寺中通知他们并非皇上已经驾到。心里想道:“这就对了怪不得不闻车马之声。”

北宫望身为御林军统领当然要比宝相法师更懂得朝廷礼仪皇帝出巡驾临某地这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必须有皇帝身边的内臣先去打点安排迎驾事宜以免接驾的人不懂礼节闹出“笑话”(这种“笑话”不是一般所说的那种“笑话”弄得不好是要变成“欺君”的罪名的。)因此他虽然觉得皇上这次忽然要来卧佛寺未免大过突兀但对这件事已是没有怀疑了。

到卧佛寺先行打点的人是萨福鼎和司礼太监司礼太监也还罢了萨福鼎却是与他在皇帝面前争宠的政敌他可不能不暗暗吃惊了!

此时他还是和缪长风在剧斗之中口里说话手底的招数丝毫不敢放松无暇仔细思索失声叫道:“萨福鼎也来了么?他可知道我正在这里捉拿钦犯?”

夏平说道:“大概已经得到消息未必知得十分清楚。”廖凡同时说道:“不错萨总管如今正在寺中等待大人相会。”说话之时暗暗向北宫望抛了一个眼色。

宝相法师虽然也知道北宫望与萨福鼎是面和心不和但一时之间却还未懂得个中“奥妙”说道:“北宫大人迎接圣驾要紧似乎不必和这些人讲什么江湖规矩了。请许小僧助阵拿下钦犯正好赶得上向皇上请功!”

廖凡赶紧说道:“你既然知道迎接圣驾要紧如何还能拖延时候欺君之罪你担当得了吗?”

北宫望道:“不错捉拿钦犯虽然要紧但今日却不妨暂且放过他们谅他们终究也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原来北宫望顾虑的是有萨福鼎在此他捉拿了“钦犯”只怕反而不利。要知北宫望为了实行打击萨福鼎的阴谋昨晚叫牟宗涛冒充侠士帮忙尉迟炯去救李光夏然后再利用牟宗涛使孟元上钩最后的目的则是把江湖上的反清豪杰一网打尽。这计划可说是一石三鸟十分巧妙十分毒辣但却是不能让皇帝尽悉底蕴的。

他直到现在尚未见到牟宗涛归来禀告实情根本就不知道把李光夏救出总管府的乃是另有其人。后来现李光夏逃到戴家与孟元同在一起则是一个意外是以他的计划一变再变把着“有现钟可打何必练铜”的心理亲自来追捕孟李等人了。

不过任凭如何变来变去有一点总是不能变的那就是必须对自己有利。北宫望暗自想道:“萨福鼎是个老狐狸只怕对昨晚之事早已起疑了。试想有谁能够这样熟悉他府中情况胆敢偷入他的总管府放走钦犯他能不疑心是我暗中和他捣鬼么?捉了钦犯固然有功但在万岁跟前当面对质可就难保不出破绽权衡利害这钦犯不捉也罢!”

思念及此心意立决当下北宫望缓缓收掌说道:“缪长风今日算是你们运气沾了皇上的光就让你们多活几天吧。”

缪长风冷笑道:“北宫望你也总算是个人物谁胜谁负大家心里应该明白。下次你若碰上了我恐怕你也未必会有今天这样的运气了!”

孟元快刀如电在玄风道人收招跳出***之际唰的一刀削了他的半条袖子跟着也是冷笑说道:“很好北宫望你们要逞英雄咱们就在你的鞑子皇帝面前再斗三百回合!”

北宫望无暇与他们斗**代了几句门面话便即与一众喇嘛向卧佛寺退去。西门灼、炎炎大师与玄风道人也跟着收招随他们走了。

缪长风等人在相反的方向下山他们想不到在最紧急的关头竟会如此脱险大家都是猜想不透不禁议论纷纷。

孟元道:“这事情可真有点邪门按说他们的鞑子皇帝到了北宫望更应该卖命拿了咱们向他的主子领功才是却为何鸣金收兵?他说的什么接驾紧要分明不是由衷之言。这里面不知有什么奥妙?”

缪长风道:“北宫望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咱们也无从猜测了。不过他们的鞑子皇帝突如其来可是来得有点奇怪。”

戴谟说道:“我倒是有点担心快活张和李麻子呢他们若是碰上萨福鼎那一班‘护驾’的大内待卫恐怕就很难逃脱了。”

孟元瞿然一省说道:“不错咱们下山之后第一件事就得先找着他们!”

他们都是一身轻功不知不觉已是下了西山忽地就在山脚看见两个人戴谟认得其中一个正是大内总管萨福鼎另一个则是太监装束料想就是廖凡刚才所说的那个陪伴萨福鼎到卧佛寺的司礼太监了。

他们方自一惊那萨福鼎已是哈哈笑道:“好呀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钦犯萨某在这里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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