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萍飘莲台叶聚十年心事凭谁诉?剑光刀影烛摇红禅心未许沾泥絮。绦草凝珠昙花隔雾蓬山有路疑无路。狂歌一阕酒醒时龙争虎斗京华暮。
——踏莎行

孟元和他们距离本来在一丈开外事前毫无征兆说到就到。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当真是险到极点但也妙到毫厘。那两个人掌心的内力还宋来得及吐出手臂就给他的快刀削下来了。

那两个汉子倒了下去鲜血喷在萧邵二女身上惊得她们失声惊呼。孟元笑道:“对不住吓了你们了。”

房间里还有两个未曾受伤的汉子这两个人吓得面无人色要想逃跑双腿却是不听使唤。孟元喝道:“给我站住否则这两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邵紫薇与萧月仙脱困之后也不知是否惊魂未定还是别的原因身子都是摇摇欲坠。陈光世将她们扶稳说道:“你们怎么啦有没有受伤?”

孟元看出不对钢刀扬空一闪喝道:“你们给两位姑娘服了什么毒药快快把解药拿出来。”

那两个没受伤的汉子颤声道:“我们没没解药。”

孟元道:“解药在谁身上?”那两个汉子道:“谁也没有。”孟元喝道:“胡说八道解药拿不出来我要你们性命!”

邵紫薇道:“我也不觉什么只是气力使不出来。”

那两个汉子说道:“孟大侠我们决不敢瞒骗你老人家。廖凡在给她们喝的清水之中下了酥骨散这是大内秘制的一种药粉可以化去内力大内总管只给他们酥骨散可没给他们解药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这药对身体别无伤害有解药固然好得快些没解药也无大碍。”

孟无道:“为什么?”那两个汉子道:“只须过了三天药粉的效力就会自然消失。”

萧月仙道:“还有三天。唉陈大哥我们跑不动可怎能跟你出去?”

陈光世道:“我有天山雪莲泡制的碧灵丹能解百毒这酥骨散并非特别用于恶的毒药说不定可以见效。对啦你们盘膝静坐我助你们运功见效或许更能快些。”邵萧二女怕看面前血淋淋的景象不约而同的都闭上眼睛。

孟元道:“好你在这里帮她们治伤我把这些人另外关起来免得扰乱你的心神。”当下将受伤的没受伤的都押出去点了他们的穴道关在柴房之内说道:“待我回来再问你们。”

在云家大屋搜索一遍不见再有敌人也没有现云紫萝。

孟元放下心上一块石头“原来紫萝与她姨妈是早已离开此地的了。”当下再跑出门外此时夏平和廖凡二人早已溜走通天狐楚天雄也给缪长风杀败正在要跑了。

只听得嗤嗤声响楚天雄忽地身形一矮打了一个圈圈待他长身跃起之时外衣已是解开挂在缪长风的剑尖上外衣穿了七八个洞他却没有受伤一溜烟的跑了。原来他这一招名叫“金蝉脱壳”是在落败之际脱身自保的妙招。缪长风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招数一个疏神就给他跑掉了。

缪长风笑道:“这老狐狸果然名不虚传狡猾得很。”孟元道:“就让他跑吧。里面的敌人我都已料理了受伤的没受伤的都关了起来不愁没有活口盘问口供。”

缪长风道:“陈光世呢?”孟元道:“在里面替那两位姑娘疗伤。”缪长风微笑道:“那么咱们待一会儿进去。”心想:“这两小姑娘都似乎对陈光世有点意思却不知他中意的是谁?”

孟元料想他是有话要说心里思潮起伏默默的点了长头两人便在屋外林边徘徊漫步。彼此各怀心事一时之间竟是都有不知从何说起之感。

兜了一个***缪长风道:“孟兄咱们虽是今日初会我却闻名已久了。紫萝曾经与我道及说是和孟兄乃是总角之交。”孟元道:“我与她分手差不多已有十年了。缪兄也是来探望她的吧?你们相识多久了?”缪长风道:“我是在西洞庭山萧夫人家里和她认识的还未够三个月。不错我此来是想探她的消息但我却并不准备与她相见。”

孟元怔了一征说道:“这却为何?”缪长风道:“请恕冒昧我有几句心腹之言想与孟兄说说。”

孟元想不到他要嘛不说一说便是单刀直入倒是有几分喜欢他的爽快!便道:“是关于紫萝的事吧。”

缪长风道:“不错。论起与她相交之深我自是远不及孟兄不过多少也知道她一点心事。”

孟元苦笑道:“古人有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相知深浅原不在于岁月。”

缪长风心想:“想必他已经听到了一些什么闲言闲语。”当下也不辩白接着说道:“孟兄紫萝的为人你当然比我清楚她实在是个胜过须眉的女中豪杰只可惜遭遇如未免太可悲了。”

孟元道:“你是指她嫁给杨牧这件事么?”

缪长风道:“孟兄有件事情或许你未知道杨牧已经把她休了。”孟元心头一震说道:“啊有这样的事!”缪长风道:“名义上是杨牧休她事实上则是她看穿了杨牧这个丈夫的当下将那日杨牧托四海神龙代他休妻之事告诉孟元。孟元听得又惊又喜说道:“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

缪长风道:“不错这好比毒瘤越早割了越好。但紫萝受了这样大的打击虽然受得起心也伤透了。孟兄除了你还有谁能给她慰解孟兄你是个胸襟阔大的武林豪杰想必不会拘泥于世俗之见嫌她是个再嫁妇人吧?”

孟元听他说得十分真挚心里甚为感动却也禁不住心里苦笑想道:“大概他还未曾知道我和她已经是有了孩子的了何须他来说媒。只是世事沧桑人所难料。我纵然有心复合好事也未必能谐。”

缪长风道:“孟兄何以沉吟不语莫非是怪小弟悦错话么?”

孟元道:“缪兄请你也恕我冒昧有句话或许是我不该问的。”缪长风道:“孟兄咱们是一见如故相交以心。孟兄有话请尽管说。”

孟元道:“以缪兄的口气缪兄对紫萝似乎也是十分倾慕。”

缪长风道:“不错我佩服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巾帼须眉。有一件事情我正想告诉孟兄我和她已经是结拜了的异姓兄妹。”

孟元道:“何以你又没起求偶之心?”

缪长风哈哈一笑说道:“姻缘二字岂可强求?你们虽然隔别十年我可知道她是一直没有忘记你的。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孟兄这份好姻缘应该是你的你可莫要错过啊!”

孟元苦笑道:“多谢吾兄关心不过此事似乎言之尚早。啊天色已经不早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啦陈光世给那两位姑娘疗伤想必亦已毕事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心里想道:“不知紫萝如今的心情怎样?她两次避不见我我总得见了她的面才能再说。”又想:“缪长风此人果然名不虚传是一位值得结交的朋友怪不得紫萝把他视为知已结为兄妹了。他对紫萝倾慕备至我若然与她今世无缘他们能够结合那也是一大佳事。”

缪长风见他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却不知他有这样复杂的心思暗自想道:“交浅言深原也怪不得他不愿意深谈下去。”于是说道:“也好这班贼人是什么来历咱们也应该去盘问盘问了。”

邵紫薇和萧月仙服了碧灵丹之后得陈光世相助运功气力果然渐渐惭复虽未恢复如初已是和平常人一样。她们见了缪长风都是十分高兴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她们是不知道孟元和云紫萝的关系的言语之中自是不知避忌老是把缪长风和云紫萝连在一起来问使得缪长风甚是尴尬。

陈光世笑道:“你们别和缪叔叔歪缠了他还要去审问那班贼人呢!”

孟元解开了那班人的穴道喝道:“按说我本来要把你们一刀两段但看在你们不过只是从犯的份上只要你们肯说实话我也未尝不可饶你们一死。”这几个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用怎样逼供就都和盘托出来了。盂元问完了他们的口供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们倚仗懂得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为非作歹我就废掉你们的武功吧!”当下捏碎了他们的琵琶骨却给他们敷上了金创药然后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缪长风叹道:“想不到竟有这等事情但不知是否北宫望故意放出来的谣言好陷害牟宗涛的?”原来在那些人的口供中已是把牟宗涛曾经到过御林军统领府的事情供了出来。

陈光世道:“缪叔叔还有一些事情是这班人都未曾知道的呢。你们听了一定更要惊讶。”缪长风道:“什么事情?”陈光世道:“牟宗涛己是甘心情愿受北宫望的利用第一要用他来骗尉迟大侠上当;第二:要用他来谋害一个比李光夏更重要的人。你们猜这个人是谁?”缪长风道:“我怎么知道?”陈光世道:“就是孟大侠!”

孟元笑道:“想不到北宫望竟然要和牟宗涛串同了谋害我我倒是‘受宠若惊’了呢。”

缪长风道:“此事关系重大这消息你是怎么得来的可靠吗?”

陈光世道:“是我们听得炎炎和尚和玄风道人说的。”

缪氏风道:“啊炎炎和尚。他就是曾经和我在西洞庭山上交过手的那个秃驴呀!那次他与北宫望的师弟西门灼联手我差点儿吃了他们的亏。只是炎炎和尚本领很是不弱怎的却会给你们听了他们的密商。”

陈光世道:“说来全是凑巧。”当下将那日在八达岭碰上炎炎和尚那些人的聚会他躲在云台后面偷听以及厉南星其后到来将那些人打跑等等事情说了出来。

缪长风道:“据我所知炎炎和尚、玄风道人乃是北宫望手下一等重要的人物远非刚才咱们盘问的这班小脚色可比。这样说来事情一定是真的了。孟兄你倒不可不防呢!”

陈光世道:“孟大侠何以你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孟元笑道:“牟宗涛要想害我这是我还未想得到的不过他与北宫望勾结我倒并不觉得出奇甚至可以说是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了。”当下也把在泰山那晚曾经见过牟宗涛送御林军副统领石朝玑下山的事情说了出来。

缪长风摇头叹息说道:“牟宗涛本来是个人材可惜走上了歪路。”盂元道:“在泰山之会中我已觉他的野心不小。一个名心太重的人一旦走上歪路朋友想要帮他只怕也是挽救不来的了。当务之急咱们须得赶快进京找到尉迟大侠揭破牟宗涛的阴谋。可不能只是坐在这里为他可惜了。”

缪长风道:“这个当然不过孟兄他们正要对付你定然严密注视你的行踪恐怕你有点不大方便去吧。”

孟元纵声笑道:“我本来想要避避风头的如今却是非去不可了。江湖上以道义为先尉迟大侠与我交情虽然不算很深但也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你说我能够坐视他坠入别人所布的陷井么?”

缪长风道:“事情也得分头去办咱们总不能一窝蜂的都到京城里去。”

邵紫薇和萧月仙不约而同的都噘起小嘴儿道:“为什么不能去我们已经错过了泰山之会这个热闹可不能再错过了。缪叔叔你就带我们迸京让我们趁趁热闹吧。”

缪长风笑道:“你当是赏花灯、看庙会吗?这可是要拿性命来冒险的呢。”萧月仙道:“我们不怕。”缪长风道:“你不怕我也不让你去你出了什么事情叫我如何向你母亲交待。”

萧月仙道:“可是娘和表姐都不知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想去跟她也是无从寻找啊。”

缪长风道:“如若是我知道她们在哪里呢你听不听我的话?”

萧月仙背母私逃遭了这场灾难心里也是很想见她母亲的当下喜道:“缪叔叔你当真知道我娘在哪儿。”

缪长风道:“我和她们分手的时候你的母亲曾经说过如果在这里住不下去她准备到你的奶妈家去。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她们究竟去了没有的。”

萧月仙道:“啊原来她们是去了我奶妈那里吗?这奶妈可是挺疼我的我知道她住在哪里。那是一条很荒凉的山沟不过离这里相当远呢。”

缪长风笑道:“奶妈这样疼爱你你更应该去了。”

萧月仙又想进京又想去见母亲沉吟不语。毕竟是邵紫薇懂事一些说道:“咱们迸京也帮不了缪叔叔的忙反而可能给他添上麻烦不如先去见伯母吧。咱们不声不响的逃走她一定十分挂念咱们再不去见她她恐怕要急死了。”说好说坏终于把萧月仙劝服。

缪长风道:“孟兄你和光世护送她们我入京报讯如何这个差事我自信担当得起。而你和紫萝隔别多年也该见见她了。”

孟元大不高兴说道:“缪兄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你这样说却也忒是看小我了。我能够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犯难吗?再说我想见紫萝你也何尝不想见她?为何你要把这容易的差事让给我?”

陈光世不知就里说道:“孟大侠说得对邵姑娘和萧姑娘的武功已经恢复我和她们同去料想也不至于会出什么事的。缪叔叔你大可以放心。”接着说道:“孟大侠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那天在八达岭上我还碰见了你的好朋友宋腾霄和你的师妹一位姓吕的姑娘。”

孟元大喜道:“你可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陈光世道:“他说是来游玩的准备在八达岭上的一间道观住两天游览了万里长城就回京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回到戴家了。”孟元道:“啊他们是住在戴谟家里。”陈光世道:“正是孟大侠。原来你也认识戴谟的么?”

孟元笑道:“这我就更应该赶快进京去和他们相会了。戴谟称我虽不认识但与我的萧志远冷铁樵两位大哥是故交一说起来就会知道的!”

缪长风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孟兄那咱们就一同进京吧。不过总是小心一点的好。孟兄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对你迸京或许有用。”说罢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孟元笑道:“对我是钦犯戴上这个玩意儿纵然气闷一些但可以免掉许多麻烦也只好忍受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即动身黄昏时分到了北京孟元戴上人皮面具混在一堆客商之中果然没惹什么麻烦轻轻易易的就进了北京城。

到了戴家已是二更时分敲了半天门戴谟方才出来孟元说了萧志远给他的暗号戴谟知道他是小金川来的人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孟兄你来得正好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快进来吧。”

内室坐走戴谟说道:“孟兄、缪兄你们两位的大名我是久仰的了客气话我不多说了这两天风声正紧想必你们亦是知道的吧?”

孟元心想:“素闻戴谟有小孟尝之称怎的如此惊惶该不是怕我连累了他吧?”便道:“我只是想来探访几位朋友的知道了消息我们便走。”

戴谟说道:“孟兄你误会了我岂是怕你连累只是怕连累你呢。这里今晚恐怕会出事!”

盂元道:“什么事?”戴谟道:“这个待会儿再告诉你你要探访的朋友可是宋腾宵?”孟元道:“不错他回来了没有?”

戴谟说道:“还没回来我今早才托人带个口信给他叫他们在八达岭多玩两天才回来。”孟元道:“听说红缪会的厉舵主也在这里?”

戴谟压低声音说道:“孟兄你若是早来一个时辰不但可以见着厉舵主还可以见着一位你所意想不到的朋友。”孟元道:“是谁?”戴谟说道:“神偷快活张。”孟元道:“啊快活张也来过了。”想起上欢托他送信去给杨牧才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情一年来的变化如此之大思之不禁慨然。

戴谟说道:“快活张本来想找宋腾霄帮他的忙的他见了厉舵主结果是厉舵主和他一起去了。”孟元道:“快活张要人家帮他的什么忙?”戴谟说道:“你知道尉迟炯在北京闹出的事情吗?”孟元道:“知道一些。”戴谟说道:“快活张得到风声听说尉迟炯和牟宗涛今晚要到总管府救人他也准备偷入总管府与他们相会。”

孟元又惊又喜说道:“那我们可是来得正巧了。戴大哥总管府如何去法你可不可以画张地图给我。”

戴谟说道:“你们刚到京城人地生疏只凭一张地图去闯风险太大。而且他们已经去了一个时辰若是出事的话此刻你们赶去亦是迟了不如在这里等候消息吧。”说至此处低声问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瞧见?”孟元道:“附近的人家都已关上大门但有没有人瞧见我们可就不知道了。”戴谟说道:“我和公门中人多少有点交情但也难保不受他们注意。今晚万一生什么事情你们切莫露面。”

话犹未了果然便听得擂鼓似的敲门声戴谟笑道:“来得倒是真快呀!”叫孟缪二人躲入密室便即出去开门只见来的果然是一班公差。

戴谟识得那个头目抱拳笑道:“王大哥有何贵干?”那头目道:“萨大人的总管府里闹刺客!”戴谟佯作大吃一惊说道:“有这样的事!”那头目道:“戴镖头咱们是公事公办请你可莫见怪!”戴谟说道:“总管府闹刺客与我有甚么相关?王大事你是知道的近年来我都是闭门家居从来也不多理外事!”

那头目道:“戴镖头你说实话吧听说这两天来很有些生面人在你这里出入那是些什么人?还在你这里吧?”

戴谟笑道:“王大哥想必是误传了不错今天是有两个人来到他们是我佃户交租来的早上走了。”那头目道:“戴镖头不是我不卖你交情但奉命而为却是非得照例搜一搜不可!”戴谟道:“那就请王大哥随我来吧。”

孟元与缪长风藏在密室心中颇是惴惴不安。当然这班公差不会放在他们心上但万一给逼得非动手不可的话这可就要连累在北京有家有业的戴谟了。

只听得戴谟推开房门说道:“这是最后一间房了说不定刺客就藏在里面王大哥你仔细搜查。”那捕头笑道:“戴镖头说笑了这只是例行公事我怎能和你老哥太过不去。”站在门口随便看了一看顺手就给戴谟关上房门。孟元放下心上一块石头想道:“戴谟这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的攻心战术倒是用得不错。”

那班公差走了之后戴谟进来笑道:“没事啦这姓王的家伙得了我一锭金元宝够他和一班手下大吃大喝十天半月啦。”孟元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我还道是你善用孙子兵法原来是财可通神。”

戴谟道:“风波是过去了但你们可是更不能出去啦。”孟元道:“好咱们就作长夜之谈守候消息吧。”

缪长风说起曾在北芒山下与韩威武交手之事戴谟慨叹不已说道:“前人创业艰难可叹后人不知爱惜大好的一间震远镖局只怕是要断送在韩威武的手上了。”孟元道:“韩威武虽然算不得侠义道在江湖上的名声也还不错不知怎的竟会如此?”戴谟说道:“这都是他刚愎自用以致正人引退小人得进之故。他最宠信的手下是杨牧的大弟子闵成龙这人别无其他本领唯独擅于拍马拍得他舒舒服服言听计从。如今又来了个欧阳坚做他的副总镖头比闵成龙更坏十倍震远镖局焉能不糟?”孟元道:“欧阳坚可是有真本领大来头的人啊他肯屈居韩威武的副手?”戴谟叹道:“我也是今天方才知道原来欧阳坚是北宫望设计将他安插进震远镖局的。正因为他名气大本领高但对韩威武又肯奉承韩威武认为得到这样一个副手无异给自己增高身价哪有不落圈套之理?”孟元吃惊道:“欧阳坚是北宫望派进去的人这消息哪里来的?可靠吧?”戴谟道:“就是前几天快活张在御林军统领府偷听到的秘密之一想必不是虚言。”孟元道:“快活张别的功夫不怎么样轻功却是一等一的他去了已有一两个更次搜查刺客的人都已经来过这里了怎的还不见他回来?”

刚说到这里只听得屋顶有瓦片碎裂的轻微声响孟元心想:“一定不会是快活张。”他只道是官府的密探连忙与缪长风使个眼色两人正要躲藏屋顶上那个人已然跳了下来大出孟元意料之外他以为不会是快活张的谁知却正是快活张。

只见快活张衣裳染血左臂露出一截箭头原来是受了伤!

众人大吃一惊连忙将他扶入密室快活张苦笑道:“惭愧得很失手啦给你们添麻烦了。嗯孟大侠你也来了。这位是——”孟元道:“这位是缪长风缪大侠。你先别说话我给你治伤。”快活张笑道:“这算不了什么干我们这行的挂点彩是家常便饭。一年前我给你到杨牧家中送信受的伤比这次还重呢。”

孟元用封穴止血之法点了他伤口附近的穴道然后拔出箭头给他敷上金创药。快活张谈笑自如眉头也不皱一下。戴谟本来不大看得起他的也不由得赞道:“张兄真是硬汉!”

孟元道:“好现在可以任由你说了。你见着尉迟大侠没有?”戴谟跟着问道:“厉舵主呢?”

快活张道:“我们还没有进入总管府里面的人已是退了出来大叫大嚷:捉刺客。我们刚好碰上躲避不及这就只好和他们交手啦。”

孟元道:“这么说你和尉迟大侠是没有见着。”快活张道:“不错李光夏是否救了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厉舵主叫我先跑我自知本领不济帮不了他的忙只好听他吩咐引一班狗腿子追我这也等于间接帮了他的忙。哼这班狗腿子跑不过我暗青子(暗器)可是打得真狠我一疏神就中了一技袖箭。我在大街和他们捉迷藏兜了几个***才把他们甩掉。戴大哥你放心他们给我几个***一兜。转得头昏眼花根本不知道我是逃向何方大概不会找到你这儿来的。”

戴谟笑道:“鹰爪已经来过了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拿了我的金元宝料想也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这我倒可放心得下。我不放心的是厉舵主他的本领虽然高强但只怕也是好汉敌不过人多。”

刚说到这里快活张忽道:“噤声有夜行人来到!”话犹未了只见一条黑影捷如飞鸟的越过墙头落在这间密室外面的院子里。戴谟躲在窗口偷看出去黯淡的月光之下只见是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少年。

戴谟看清楚了不由得啊呀一声叫将起来连忙出去迎接。孟元见此情形情知是友非敌跟着出去小声问戴谟道:“他是谁?”戴谟说道:“他就是江大侠的高足天地会的副舵主李光夏!”

孟元、缪长风和快活张是未曾见过李光夏的听得戴谟此言都是又惊又喜心中俱是想道:“李光夏当然是尉迟炯救出来的无疑了尉迟炯既然能够突围厉南星的下落想必会有个分晓。但怎的却不见尉迟炯呢难道他是还在后头?”

当下戴谟将他领入密室介绍孟缪二人和快活张与他相识。李光夏作了一个罗圈揖说道:“不知哪位是我恩公?”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戴谟说道:“李少侠不是尉迟炯和你出来的吗?”

李光夏道:“尉迟叔叔就是蒙了脸我也认识。那人决不是尉迟叔叔。”

孟元道:“蒙着脸的难道是牟宗涛?”

李光夏:“牟宗涛和我也是见过一两面的纵然他蒙了脸我认不出来但他不过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人那人的声音却甚苍老少说也该是个五十岁以上的人了。再说牟宗涛与我的小师叔(金逐流)相交甚厚他也用不着蒙脸孔见我。”

戴谟说道:“李少侠你把当时的情形说说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李光夏道:“大约是二更时分我听得扭铁锁的声音牢门打开一个蒙面人走了进来和我低声说道:不要多问跟我出去。”

戴谟说道:“牢房没有看守你的卫士么?”

李光夏道:“那四个卫士都像泥塑木雕的站在两旁早已给蒙面人点了哑穴和麻穴了。”

众人惊疑不已。戴谟说道:“你是重要人犯萨福鼎派来着守你的卫士纵非一流高手武功亦定非泛泛。那人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点了他们的穴道这种轻捷卓的点穴功夫在当世武学名家之中恐怕也数不出几个。”

李光夏道:“我那牢房的铁锁是头号铁锁扭断它恐怕也非得有金刚指力不行。”

众人纷纷猜测缪长风道:“当今之世兼擅金刚指和上乘点穴功夫的在老一辈的大宗师中据我所知也只有少林寺的主持和武当派的掌门人雷震子但他们二人是决不会到京师来的。”戴谟也道:“不错据我所知尉迟炯要扭断铁锁那是办得到的但他的点穴功夫只怕就没有这么高明了。”

快活张问道:“我到总管府的时候他们正在捉拿刺客据此推断尉迟炯和牟宗涛大概也是二更时分进去的。李少侠你们出来的时候可有听见他们在嚷捉刺客么?”

李光夏道:“那蒙面人带找出来风不吹草不动一直到出了总管府之后才隐隐听得里面似有奔跑喧哗之声。呀我不知道尉迟叔叔和牟宗涛今晚也来救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回去知会他们的。”

戴谟道:“那蒙面人带你出去后来怎样?”

李光夏道:“那人问我你知道从前震远镖局的少镖头戴谟么?我说知道。他就说好那你半个时辰之后到他家去自会有义军的人接应你的。我还有事情要办请恕失陪。”

戴谟越诧异说道:“这位前辈叫你到我家来莫非他是我的父执之辈?但先父的朋友我十九知道可并没有谁是兼擅金刚指和上乘的点穴功夫的。”

孟元道:“以这位前辈的口气似乎他也知道了我们会在三更左右来到你家这就更加奇怪了!”

李光夏道:“这位老前辈的轻功卓异常我听他这么说以为他定然也会来到戴叔叔的家中和我相会。说不定还可能在半个时辰内来到赶在我的前头。”戴谟笑道:“怪不得你刚才要问哪一位是你的恩公了。不过他既然这么说说不定他真的会来。”

刚说到这里快活张忽地嘘了一声说道:“你们听又有夜行人来了一个两个呀共是三个!”

戴谟说道:“莫非就是那位老前辈和尉迟炯、厉南星回来了?”

话犹未了已是听得一人喝道:“戴谟你窝藏要犯快快出来交人认罪!”正是现任震远镖局副总镖头欧阳坚的声音缪长风从窗口望出去认得另外一个是北宫望的师弟西门灼。还有一个道士他不认得。这个道士乃是昨旧刚抵京城的玄风道人。

欧阳坚、西门灼双掌齐出。两股劈空掌力会合“蓬”的一声把门窗震破欧阳坚得意非凡哈哈笑道:“一点不错李光夏果然是在这里!”西门灼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怒喝道:“好呀缪长风原来你也在这里!我正要找你算帐!”缪长风冷冷说道:“那正是求之不得!”飞身扑出立即就和西门灼交起手来。

玄风道人盯了孟元一眼失声叫道:“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犯你们看这人可不是北宫大人所要缉拿的疑犯孟元。原来他们三人虽然以前未见过孟元但却都是在统领府中见过孟元的图画像的。只因西门灼和欧阳坚的注意力放在缪李二人身上是故倒是玄风道人先现。孟元朗声说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错孟元是我我就是孟元!”

西门灼和缪长风已经交上了手腾不出身子。欧阳坚“啊呀”一声正要扑将上去玄风道人剑已出鞘和孟元斗在一起。玄风道人说道:“欧阳大哥你去抓李光夏这小子吧。”欧阳坚见他已抢了先心想:“抓着李光夏功劳也很不小。”身形一转便向李光夏扑上。

戴谟喝道:“欧阳坚在我家中休得猖狂!”欧阳坚冷笑道:“你窝藏要犯敢拒捕。嘿嘿不是念在你的先人对震远镖局不无功劳我早已把你毙了。”戴谟听他提起震远镖局心头火起喝道:“震远镖局都是毁在你这厮手里!”欧阳坚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好吧你要自己找死那只好任由你了!”说话之间两人已是迅对了三掌。

戴谟家传的大擒拿手本是武林一绝但欧阳坚的“雷神指”更是厉害非常的邪派功夫戴谟疾攻三招眼看就可抓着欧阳坚左肩的琵琶骨忽觉掌心**辣的作痛还没给他的手指点着穴道掌心的“劳宫穴”已是受到他的内力冲击。欧阳坚转守为攻一掌就向他的颈项劈下。

忽地青光一闪李光夏早已在戴家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柄长剑唰的一招“白虹贯日”逢刺欧阳坚的虎口欧阳坚倏的变招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想要强夺他的手中兵刃不料李光夏变招也是迅之极“白虹贯日”倏的变为“横云断峰”欧阳坚若不缩手那就是把手掌送上去给他砍悼了。欧阳坚心中一凛退了两步。

戴谟又惊又喜心道:“江大侠的弟子果然是非同凡晌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天地会的副帮主。”当下抢先攻上提醒他道:“李少侠提防他的毒指!”李光夏道:“戴叔叔放心他的雷神指伤不了我!”

话犹未了欧阳坚己是骈指如朝向他戳来李光夏果然只是眉头略皱招数依然丝毫不缓“白虹贯日”“李广射石”“鹰击长空”“金鸡夺粟”一连几招进手招数剑剑凌厉!原来他年纪虽轻却已得了江海天所传的内功心法欧阳坚的雷神指果然伤不了他。若非他的功力略嫌不足单打独斗已是可以对付得了欧阳坚。

孟元和玄风道人交手双方的招数都是快如闪电。玄风道人暗暗吃惊:“这姓孟的快刀竟似不在尉迟炯之下只怕我是难以讨得便宜了!”俗语说棋高一着束手束脚玄风道人的“乱披风”剑法使得快孟元的刀使得比他还要快不到一盏茶的时刻两人已是斗了一百余招。百招一过玄风道人已是落在下风。

快活张在兵器架上取了一杆小花枪当作拐杖走出来帮忙孟元孟元道:“快活张你出来做什么这牛鼻子老道我对付得了!”快活张道:“孟爷我只不过是挂了点彩而已岂能袖手旁观。”孟元劝他不听此时正使到“夺命快刀”的精妙招数本来可以把歪风道人的一条手臂削下来的快活张恰好这时候来到反而给歪风道人拿他当作盾牌了。

玄风道人霍地一个转身左臂一伸抓着了快恬张刺来的小花枪足尖一勾快活张身形不稳倾斜跌倒正是朝着孟元倒下孟元那一刀如何还劈得下去?还幸亏孟元的刀法已是到了收自如的境界当下迅即收招把快活张拉开斜跃三步。玄风道人趁这时机早已跑了。

孟元不禁眉头一皱暗暗叫了一声“可惜”想道:“快活张一向精明机警怎的这次却如此糊涂不自量力?”快活张满面羞惭说道:“我只道自己伤得不重谁知竟如此不济孟爷这次反帮了你的倒忙了。”孟元无暇责备他只能说道:“你进去歇歇吧可别再出来了。”

缪长风以太清气功对付西门灼的玄阴掌此时已渐渐分出胜负。只见西门灼额现青筋狠狠掌。每一掌出都卷起一股寒风。缪长风却是神色自如从容应付。表面看来他的掌力似乎不及西门灼的猛烈但那股柔和的力道却似春风吹拂令得西门灼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提不起劲来。西门灼情知不妙一扬手出一枝蛇焰箭一道蓝色的火焰飞上天空身形倒纵跃上墙头冷笑说道:“缪长风暂且让你逞能终须叫你逃不出我的掌心!”他那枝蛇焰箭乃是召人的讯号。

欧阳坚“拍拍拍”的疾弹三指以攻为守把戴谟逼退两步一个转身跟在玄风道人和西门灼的后面也跑了。他们三人是差不多同一时间跑的孟元刚刚把快活张放下来不及帮忙缪长风拦截。

孟元道:“戴大哥鹰爪走必大举再来此处是不能久留的了!”快活张道:“你们赶快冲出去不必顾我!”

话犹未了只听得呜鸣的号角声此起彼落不过片刻大街上人马奔驰的声音也都可以听见了。戴谟说道:“冲出去是不行的了咱们祸福与共大家跟着我来!”快活张道:“戴镖头这不是连累了你么?”戴谟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说这话。”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跑。

戴谟带领众人走入他的卧房搬开大床揭起两块砖头现出一个黑黝黝的地洞也不知有多深。

快活张探头一瞧闻得一股霉臭的气味说道:“啊原来是一条地道敢情是多年没用的了。不过这地道虽然隐秘但万一给鹰爪现咱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鳌?”

戴谟说道:“这地道是有出口的如今无可奈何只好冒险用它了。当下点燃一束火把扶着快活张下去。孟元与缪长风把大床移回原处跟着下去关了洞口。走到下面只见一条望不到头的地道。”

戴谟说道:“他们纵能现至少也得搜查半天。”

快活张问道:“这条地道是通到哪里的?”

戴谟说道:“这是先父任职震远镖局总镖头的时候所挖的一条秘密地道出口的地方是震远镖局的一所库房。这条地道镖局中只有两个老人知道他们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所以连现任的总镖头韩威武也不知道。先父死后已有十多年没用了。”

孟元道:“但现在韩威武已是站在和你作对的地位了啊!”

戴谟说道:“不真正和我作对的是欧阳坚。韩巨源、韩威武父子俩虽然排挤了我的爹爹究竟还不能算是太坏的人。咱们从镖局出去万一给韩威武现我对他动以旧情料想他不至于把咱们抓去送给官府。”

快活张道:“人心难测这怎么料得准?”

戴谟说道:“万一他真要和我过不去的话说不得咱们也只好和他拼一拼了。欧阳坚必定是要再到我家来的不会这样快回到镖局镖局的人我相信十九不会和我动手纵然韩威武与我难为帮忙他动手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闵成龙罢了咱们不怕拼他不过。”

快活张道:“当真动起手来那就不好了。不如让我先出去见韩威武试探他的态度。反正我是个出了名的偷儿大不了我认个偷入库房意图盗宝的罪。倘若我试探出他并非和鹰爪一路那时我再和他说真话。”

戴谟说道:“不行我怎能让你独自冒险?”

快活张道:“我是个不足轻重的人。李副帮主和孟大侠可是钦犯关系重大;我出事算不了什么我们可不能太冒风险。”

戴谟知道快活张为人机灵想想他的话也有道理沉吟半晌说道:“到时再说吧!”李光夏坚持不可孟元却不言语。缪长风颇似有点奇怪心里想道:“孟元是个赴义恐后的好汉子快活张又是他的好朋友何以他不阻拦这可不像他的为人!”

孟元道:“快活张你的伤口还疼不疼让我扶你走吧。”快活张道:“你的金创灵药灵得很现在已是没什么疼痛了。”

孟元与他并肩同行说道:“快活张咱们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吧?”快活张道:“一年零三个月啦上次苏州见面是去年七月的事情。”

孟元道:“是吗?”忽地向快活张门面一抓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冒充快活张!”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戴谟惊得呆了呆了一呆失声叫道:“啊他真的不是快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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