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天无据被依留得香魂住如梦如烟枝上花开又十年。五千里风痕雨点斑里。莫怪怜他身世依然是落花。
——龚自珍

陈天宇道:“不错这是清官侍卫的朱雀金牌小时候我曾在先父的衙门见过的。”原来陈天宇乃是宦官人家的子弟出身他的父亲曾经做过清廷派驻拉萨的“安抚使”经常有大内侍卫来到他的衙门的。

金逐流道:“尉迟大侠这个鹰爪你是怎样给你抓来的?”

尉迟炯道:“昨日我在路上碰见石朝玑这厮是他的接应。我追拿石朝玑惭愧得很只捉着这厮却给石朝玑跑了。不过从他的口中也还可以盘出一些东西!”

金逐流笑道:“尉迟大侠你真是神通广大捉了这么一个人来我们都未知晓。好有了这个活口事情的真相就不难大白了。”

原来尉迟炯将这人带上泰山点了他的穴道在人丛中一搁。这才出来质问杨牧的。当时大家拥在留心听齐建业和杨牧的说话尉迟炯悄然来到竟是谁也没有觉。

齐建业铁青着面说道:“这个鹰爪孙的说话就能够相信吗?”

陈天宇道:“问问他的口供又有何妨?”

金逐流也道:“不错让他和杨武师对质是真是假总可以听出一点端倪。”口气之中显然已是对杨牧有了怀疑比较相信尉迟炯的说话了。

齐建业面色越难看说道:“真金不怕烘炉火尉迟大侠信不过我这世侄那就尽管盘问你这‘人证’吧。不过杨牧并非犯人可不能由你审问。”言下之意即是许那个卫士和杨牧“对质”只能由杨牧去盘问他。这话固然是在尉迟炯的脾气同时也是针对金逐流的。

金逐流心中暗笑:“这个老头儿火气倒是好大。”说道:“这也好。尉迟大侠你解开这鹰爪孙的穴道咱们且听他说些什么?”

尉迟炯解开那人穴道喝道:“快说实话!”

这人却也相当倔强闭着嘴哼也不哼。尉迟炯冷笑道:“你说不说?”轻轻在他背上一拍这人登时面如土色冷汗迸流。原来尉迟炯用上分筋错骨的手法只是这么轻轻一拍那人浑身的关节穴道便似有无数利针插了进来似的。那人抵受不住颤声叫道:“你要我说些什么?”。尉迟炯道:“石朝玑是不是曾经暗中来过这儿?”那人点了点头“不错。”尉迟炯问:“他偷上泰山图谋何事?会见过什么人?”

牟宗涛站在一旁听尉迟炯盘问这人的口供听到此处饶是他如何故作镇定脸上已是不由得微微变色心头更是有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再也装不出那副悠然的神态了。

就在牟宗涛心中颤栗众人也都在凝神静听要听这名大内侍卫说出石朝玑偷上泰山是和什么人勾结的时候忽听得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那名大内侍卫突然倒地七窍流血!

尉迟炯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施救只见这人的脑门插着一枚小小的梅花针早已气绝了。

尉迟炯大怒喝道:“是谁偷施暗算?”目光不知不觉的盯在杨牧身上。

杨牧故意大惊小怪地嚷道:“尉迟大侠你的分筋错骨手法也未免太厉害了!怎不小心点儿把这活口扼毙了!”

尉迟炯怒道:“什么你是说我扼毙的么?你不见他的脑门插着一枚梅花针?”

杨牧这才慢慢走近装作开始现的神气冷笑说道:“你总不至于怀疑是我吧我可没有这样高明的暗器功夫。”

尉迟炯一想不错杨牧的本领有限这暗器若然是他所决计瞒不过自己的眼睛于是不知不觉的又移到了牟宗涛身上。

但牟宗涛站立之处和他距离颇远而且是在平台上正面向着会场的场中多少高人他若出手焉能瞒过这么多人的眼睛?所以最合理的推断应该是:暗器的人是混在尉迟炯背后这一堆人丛中的。但尉迟炯也注意过了在他背后这一堆人中并没有足以令他也难以防备的暗器高手。

这人是谁呢?尉迟炯不禁大为惊异了。

牟宗涛负手闲立意态悠然。当尉迟炯的目光和他接触的时候他这才缓缓说道:“尊夫人号称干手观音若论暗器的功夫在场的人恐怕没有谁比尊夫人更高明的了!”

祈圣因柳眉一竖站了出来怒道:“牟宗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牟宗涛道:“尉迟夫人你切莫误会我可没有说是你暗算的我的意思只是恳请你参详一下你是暗器的大行家或者可以从这枚梅花针看出那人的门派来历?”

尉迟炯用目光询问他的妻子夫妻两心意相通祈圣因微微的摇了摇头。原来她早就提防牟宗涛可能谋杀人证因此一直都在注意着牟宗涛的。牟宗涛的确是未曾过暗器。

祈圣因心里想道:“可惜我只是注意一个牟宗涛却没提防他们还有本领高明的党羽看来这人的暗器功夫只有在我之上决不在我之下。”当下拿出一块磁石将那枚梅花针吸出来一看一看之下不觉皱了眉头。

尉迟炯道:“怎么样?”祈圣因道:“这是用孔雀胆药液淬炼过的毒针伤人立死。”尉迟炯不觉也皱起了眉头说道:“名门正派是决不会用这种歹毒的暗器的。”祈圣因道:“这种毒针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邪派中最歹毒的暗器我曾经见过的也不过是鹤顶淬炼的而已。”牟宗涛冷冷说道:“我所邀请的宾客可并没有邪派中人。”

金逐流道:“尉迟大侠这厮可曾透露过什么口风?你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咱们再行判断。”

尉迟炯缓缓说道:“他并没有透露石朝玑偷上泰山是约会什么人不过却也透露了一点口风石朝玑和杨牧并不是对头冤家恰恰相反他们是好朋友!”

杨牧冷笑道“死无对证现在只好任凭你说了!”

尉迟炯怒道:“你是说我捏造的吗?”

杨牧道:“不敢。但你既然可怀疑我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哼我受了石朝玑的雷神指之伤如今尚未痊愈又怎能突然变成了他的好朋友了?”

齐建业忽然纵声大笑说道:“尉迟大侠你上当了!”

尉迟炯怔了一怔说道:“我上了什么人的当?”

齐建业道:“你上了石朝玑和这鹰爪的当了。你是个老江湖难道还不明白吗?”

此言一出有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叫出来道:“不错这是栽贼反诬的离间之计。”

齐建业道:“对啦!正因为石朝机不能迫使杨牧就范反而成了仇家是以他们才故意造杨牧的谣言!嘿嘿这样的诡计想不到尉近大侠居然也会相信。”

尉迟炯道:“今日之事是死无对证但事情总还会有水落石出之时。”

杨牧道:“好呀尉迟炯你现在还在怀疑我吗?哼你这是什么居心倒是值得我思疑了!”

尉迟炯虎目圆睁喝道:“你思疑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齐建业连连摇手道“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你们还争吵什么?”他知道尉迟炯极不好惹心里倒是希望息事宁人。

不料杨牧却不听他劝阻冷冷说道:“尉迟大侠孟元是你的好朋友吧?”

话题突然扯到孟元身上在孟元是意料之中在尉迟炯却是意料之外怔了一怔说道:“不错孟元是我新近结交的好朋友这又怎样?”

杨牧摇头晃脑地说道:“这就难怪了!”

尉迟炯大怒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打开大窗说亮话吧!”

杨牧长叹一声装模作样的缓缓说道:“家丑本来不便外扬但事已如斯我也只好请各位主持公道了。孟元你站出来!”

这几句话宛似晴天霹雳独自悄悄的躲在一角的云紫萝几乎给它震晕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杨牧会说出这种话来来得太过突然这霎那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只是感到一片茫然。“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此事虽然早在孟元意料之中但在要来的终于来到之际他也不禁有点惊惶失措了。

杨牧喝道:“怎么孟元你不敢站出来回答我么?”

孟元一咬牙根大步跨出场中说道:“杨牧你莫含血喷人!”

齐建业冷笑道:“你怎知他是含血喷人?哼哼他还没有说话你就害怕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杨牧沉声说道:“各位前辈各位朋友我杨牧是忍无可忍只好说了。孟元趟这厮他他勾引我的妻子!我要请各位主持公道!孟元你敢否认没有这事么?”

孟元道:“并无此事!”但他心中不无多少怯意说出话来声音并不响亮。

好奇之心人人都有。尤其对于别人的**某些人更是特别感到兴趣。这霎那间全场寂静无声连一根针跌在地上都听得见响。过了片到窃窃私议之声才突然爆虽然只是耳语俱四方纷起。场中亦是显得相当乱哄哄的了。好些人的心里都是想道:“此事若然是诬赖孟元的孟元还能不暴跳如雷么?如今他却并无理直气壮的模样这事看来只怕是真的了?”

云紫萝又是羞惭又是吃惊又是气愤!在种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之中还有几分受骗的悲哀!她和杨牧做了八年夫妻虽然她不真爱丈夫但在她的心目之中杨牧却总是一个爱她敬她的“好丈夫”的为此她还曾深深的感激过杨牧。想不到这个“好丈夫”现在露出了本来面目把她过去的幻想都弄得好像肥皂泡般的破灭了。

云紫萝一阵眩晕幸亏她是戴着人皮面具旁人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身子摇摇欲坠坐在她旁边的人却是注意到了。

那人说道:“咦你怎么啦?尉迟夫人你的朋友——”这人本来想伸手扶云紫萝但因云紫萝是个陌生女人穿的又是寡妇孝服他略一迟疑想起了这个寡妇是和祈圣因一同来的因此便把祈圣因叫来。

云紫萝猛然一省连忙镇摄心神说道:“没什么我只是稍稍感到有点头晕不必惊动尉迟夫人啦。”

祈圣因走过来道:“大概是人多气浊的关系我和你到清静一点的地方去好吗?”云紫萝道:“多谢夫人关心我只是偶然不适现在好了。”

祈圣因是有经验的妇人早看出云紫萝是身怀六甲心想她昨天经过一场剧战今天又起得早昨晚想必没有好睡。是以听云紫萝说是头晕也就不觉得什么奇怪了。

云紫萝道:“尉迟夫人你那边有事请不必为**心了。”

祈圣因道:“杨牧也真是太不要脸了他这分明是自己抹污脸孔来转移别人的视线。让人家议论他的家庭丑事这样一来就不会深究他和石朝玑勾结的事情了。哼真是无耻!”

了一番议论之后接着说道:“我有诸葛武侯秘方配制的行军散你服一包试试。好好歇歇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云紫萝听了祈圣因的说话心里十分难过暗自想道:“尉迟炯为人正直爹爹也是曾经称赞过他的。他该不至于无中生有诬赖杨牧吧?唉但若说是杨牧真有那事我又怎敢相信?”跟着又想道:“他和石朝玑勾结之事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他当着天下英雄面前破坏孟元的名誉这却是大大的不应该了!唉我真想不到他是想的一套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的反复小人!”想起那晚杨牧还口口声声对她说是要“成全”她和孟元因而才要诈死的事情不觉心中苦笑:“我倒宁愿他是小人不愿他是伪君子。”八载夫妻此时方始露出本来面目。云紫萝苦笑之际不由得一股冷意直透心头!

场子里闹哄哄的杨牧和孟元正在剑拔弩张之际倒没有注意到祈圣因与云紫萝。

一阵刺耳的笑声把云紫萝从沉思中惊醒原来她的丈夫正在指责孟元。

“并无此事?嘿、嘿你是不是要我抖露出来?”

孟元曾经托快活张带过一封信给杨牧希望杨牧能让他见见自己的孩子的。他不知道这封信并不是在杨牧手上心中不无怯意想道:“抖露出来我不要紧紫萝以后如何能在人抬起头来。”

杨牧冷笑道:“怎么不敢说话了吗?”

孟元道:“不错我和尊夫人是青梅竹马之吏但自九年前分别之后可就没有见过她。更不会有如你所想象的苟且行为。”

杨牧冷笑道:“孟元你还是老实点吧。只要你交还我的妻子我倒可以不再追究。”

孟元又气又急说道:“你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尊夫人!”

杨牧冷冷说道:“你倒抵赖得干净!我下葬那天你跑来抢了我的孩子那贱人则在你来之前离开杨家难道还不是和你约好私奔的么?这件事情是我的姐姐和我的六个门人都亲眼见到的难道还能有假?”

齐建业道:“不错这件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把杨华从杨大姑手中抢走的是宋腾霄宋腾霄当时是蒙着面的。是以齐建业听得侄媳说起此事也把宋腾霄当作是孟元了。

不过杨牧后来却是知道并非孟元的他现在一口咬实是孟元当然是存心诬赖孟元的。

孟元不知此事大吃一惊说道:“什么我、我、我你、你、你……”

杨牧冷笑道:“什么你你我我?”

孟元霍然一省心逗:“我几乎露出真情。”定了定神说道:“什么你的孩子竟然给人抢走?但这事却的确是与我无关!”

杨牧“哼”了一声说道:“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这样着急?别抵赖了你把那贱人藏在何处快快认实招供吧!”

云紫萝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听了丈夫一再骂她“贱人”几乎炸心肺心里想道:“他这样侮辱我我还何必顾他体面?”正要不顾一切的站出来大叫“我在这儿!”幸好在她心念方动之际有一个人却站出来替孟元解围了。

这个人是邵叔度。

邵叔度缓缓说道:“杨武师恐怕你误会了。奠夫人在什么地方我倒知道。”

杨牧也是认识邵叔度的怔了一怔说道:“邵老前辈你怎么会知道的?”

邵叔度道:“尊夫人有位姨妈嫁给我的好朋友萧景熙。我们两家乃是邻居住在太湖的西洞庭山。尊夫人是上个月来到西洞庭山投奔她的姨妈的。杨武师你若然不相信可以和我一同到西洞庭山去。包管你们可以夫妻相会!”

陈大宇也出来作证道:“不错我有一位朋友名叫缪长风那几天正好在邵家作客他也曾亲眼见到尊夫人。”

两位老前辈相继出来作证杨牧自是不敢再向孟元讨还妻子了。牟宗涛哈哈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揭过了就算吧。”他另有顾虑倒是不愿意这件事纠缠下去的。

众人正以为可以风平浪静不料杨牧却道:“且慢事情还没了呢!”

孟元料不到他又枝节横生怔了一怔冷冷说道:“尊夫人的下落已经分晓证明与我无关杨武师还有什么指教?”

杨牧却回过头来向邵叔度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道:“邵老前辈杨某尚有一事未明要想请问。”

邵叔度道:“请说。”

杨牧问道:“拙荆投奔她的姨妈不知可有携带小儿?”

邵叔度道:“令郎老朽倒是没有见到。”杨牧道:“这么说只是拙荆单身一人了?”邵叔度道:“不错。”

杨牧问完了邵叔度之后又再回头来向孟元冷笑说道:“私奔之事算我是错怪了你。但我的儿子是你抢去的这你不能抵赖吧!妻子我自己去找儿子可还得向你讨还!”

孟元又气又恼怒道:“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没有这一回事你怎么老是纠缠不清!”

杨牧也大声说道:“难道我的姐姐和我的六个门人眼睛都是瞎的么?他们亲眼见到你的!”

孟元冷笑道:“他们亲眼见到我?这倒真是天大的怪事了!你是哪天‘下葬’的?”

杨牧道:“七月初四。”

孟元冷笑道:“七月初四那天我在苏州。你不相信我可以找人作证。”

陈天宇道:“人有相似齐大哥你的侄媳或者是看错了人也说不定。”

齐建业道:“那人蒙着面的不过除了是孟元谁还会去抢杨牧的孩子?”

孟元“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根本没有见到我的面怎么可以一口咬定?”

齐建业怒道:“孟元你好歹也算是个小金川义军中的人物怎可以这样胡赖?除非你能够把那个蒙面人找出来否则你的嫌疑就是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了。”

正在双方争论不休之际忽地有一个人朗声说道:“杨牧的孩子在哪里我知道!那个蒙面人是淮我也知道!”

只见一个中年书生摇着折扇从人丛中走了出来走到杨牧面前笑吟吟说道:“杨武师你总该还认得我吧你那天虽然是化了装我可是认得你的!”

这一瞬间饶是杨牧如何老奸巨滑也不由得陡然一惊面色苍白如纸了!

原来这个中年书生不是别人正是“点苍双煞”之一的段仇世。

“点苍双煞”僻处滇南不过在场的各路英雄也还是有人认得他的。

“咦这不是滇南双煞中的老二冷面书生段仇世吗?”

“滇南双煞是什么人?”

“是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这人是老二还有一个老大名叫卜天雕绰号八臂灵猿听说他们平生足迹不出滇南这次万里迢迢的跑来泰山倒是怪事!”

“不他们两个月前曾在苏州出现听说还曾和孟元打过一架呢!”

“那么他应该是帮杨牧的了但看样子又不大像呀!”

“这个冷面书生段仇世性情怪诞行事不经他是来帮谁的倒是难以预测!”

认得点苍双煞的人都在诧异不已议论纷纷。

站在场中的孟元和躲在角落偷看的云紫萝更是惊骇莫名了!

“他怎么会知道华儿的下落。莫非他是因为那晚伤在我剑下故而抢了我的孩子报仇?但他怎么知道那晚伤他的人是我?”云紫萝心想。

“点苍双煞和我结了这么大梁子怎的这个段仇世却会站出来为我洗脱嫌疑?”孟元心想。

就在众人窃窃私议声中段仇世轻摇折扇已经走到杨牧的面前来了。

杨牧面色铁青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阁下。”

“你没有见过我?哈哈你没有见过我?杨武师你是善忘呢还是装蒜嘿嘿你还没有听我说话又怎么知道我是胡说?”

金逐流道:“杨武师你不是要想知道孩子的下落吗?那就听他说说又有何妨?”

杨牧恨不得把段仇世撕成两片但有金逐流在一旁主持公道他可是不敢胡来只好硬着头皮心中好像有着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落听段仇世说了。

段仇世缓缓说道:“齐老先生你猜错了那个在灵堂劫走杨华的蒙面人不是孟元是宋腾霄!”

齐建业道:“你怎么知道?”

孟元也吃了一惊不由自己地叫出来道:“我不相信宋腾霄为什么会抢那孩子?”

杨牧则嘀咕道:“孟元也好宋腾霄也好谁不知道他们是好朋友?使那个蒙面人是宋腾霄他也是受孟元指使的!”

段仇世道:“这个原因我也打听出来了杨牧诈死初时杨大姑还未明真相以为是他的妻子云紫萝害死他的。杨大姑赶走了云紫萝留下这个孩子。孩子不肯跟她受她虐待。宋腾霄不值她的所为是以把这孩子抢走。”

齐建业道:“这是你后来才去打听的是么?”段仇世道:“不错。”齐建业道:“那么最初你是怎么知道这孩子是落在宋腾霄的手中?”

段仇世把折扇一合指着杨牧说道:“是他告诉我的。哼哼他分明知道那个蒙面人是谁却要诬赖是孟元我看不过眼所以我虽然是和孟元结有梁子也不能不挺身出来作证了!”

杨牧硬着头皮抵赖叫道:“胡说八道你是白日见鬼了!”

段仇世张开折扇摇了两摇哈哈笑道:“一点不错那天我确是白日青天见鬼了这个鬼就是你!”

“才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杨武师你想必还不至于这样善忘吧那天你和我谈一桩交易你要我们点苍双煞替你抢这个孩子!”他的双眼冷冷的盯着杨牧口里说的一直是“这个孩子”而不是说“你的孩子”。盯得杨牧心里毛孟元心里也是思疑:“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来历?”

杨牧只惊又怒喝道:“谁能相信你的鬼话我为什么要你抢我的孩子?”

段世仇打了个哈哈又用扇柄指着杨牧说道:“你不仅要我抢这孩子还要我利用这个孩子帮忙你去报仇!”

齐建业莫名其妙道:“报什么仇?”

段仇世道:“他以为孟元是我和他共同的仇人!却不知道我姓段的虽然是和姓孟的结有梁子可不能干这样卑鄙勾当!”

齐建业道:“你的说法太奇怪了杨牧怎能利用自己的孩子向孟元报仇。”

段仇世道:“内里原因杨牧心里明白!我是心存忠厚不愿意当众说出来。哼杨牧你若是一定要逼我非说不可那……”

杨牧心里慌喝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说什么也难以令人相信。”

陈天宇是个老于世故的人情知内中定有见不得人的**说道:“别要节外生枝这孩子现在何处?”

段仇世缓缓说道:“我从宋腾霄的手中把这孩子抢了过来现在他已经是我的弟子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为惊诧。杨牧又叫道:“胡说八道我的孩子怎会拜你为师?”

齐建业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你又没有带来你说他在你门下我怎知是真是假?”

段仇世道:“我有凭证。”说罢拿出一块晶莹的白玉佩。这块玉一亮出来孟元和杨牧都是不禁大吃一惊孟元的心情尤其激动。

原来这块玉佩正是孟元与亡紫萝分手之时留下来给云紫萝的。他还记得当时说道:“世事亥变你我将来是否能够团圆只怕——”云紫萝连忙掩住他的嘴说道:“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说话。任凭海枯石烂我总是等着你的。”他轻轻移开了云紫萝的手说道:“我当然也是但愿如此但意外的遭遇也不能不有所提防。这是我给孩子的信物他年倘若咱们在战乱之中失散难以团圆这玉佩你留下给咱们的孩子也好有个父子相识的信物。”

想不到海也未枯石也未烂他与云紫萝已是破镜难圆!

想不到如今见着了这块玉佩却没有见着自己的孩子饶是孟元如何铁石心肠也不禁心内凄然目中蕴泪了。幸好他还能够极力忍住不让眼泪流了出来。

在孟元是心情的激动多于吃惊;在杨牧则是吃惊多于激动。

云紫萝与他结婚以后以为孟元已死什么都不瞒他这块玉佩的事情也对他说了。他就是偷了这块玉佩在和“点苍双煞”谈那桩“见不得光的交易”之时说出这块玉佩的来历叫点苍双煞抢了杨华就拿这块玉佩去威胁孟元的。

不料结果“交易”不成这块玉佩却给段仇世拿了去不还他了。

“这厮不知道还会抖露我什么秘密?”杨牧不由得内心颤抖了。

还有一个心情比孟元更为激动而吃惊又比杨牧更甚的人她就是悄悄的躲在一角的云紫萝。

激动的是她更进一步的现了丈夫的本来面目竟是如此丑恶丑恶到令她难以想象的地步。“八年来他总是在我面前装出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口口声声说是定必把华儿视同己出。谁知他竟然要暗害华儿!”这可比丈夫要陷害孟元还更令她痛心。吃惊的是:她的孩子落入了点苍双煞手中而点苍双煞又正是和她结有梁子的。

杨华弥月之时云紫萝曾经把这块玉佩挂在他的身上齐建业也曾见过。

齐建业呆了一呆说道:“这块玉佩倒似不假!”

杨牧杀机陡起说道:“点苍双煞是邪派中著名的魔头他抢了我的孩子或者不假在这里胡说八道却分明是想陷害我的牟兄这厮可是你请的客人。”

牟宗涛何等聪明立即便知他的用意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会邀请这等邪派中人。”

段仇世瞧出牟宗涛目光有异冷笑说道:“姓牟的你打算杀——”话犹未了牟宗涛和杨牧不约而同的陡然出手牟宗涛一把向他的琵琶骨抓下喝道:“刚才偷毒针的人是不是你?”他要杀害段仇世当然必须找个藉口。杨牧则更加阴狠一声不响便用金刚六阳手击他背心要害。

只听得“乒”的一声双掌相交牟宗涛晃了一晃退了两步但这个击退牟宗涛的人却不是段仇世而是尉迟炯。原来尉迟炯亦己瞧出牟宗涛是目露凶光暗藏杀机的了;可是他只是提防牟宗涛却还没有提防杨牧。

孟元大吃一惊抢救已来不及。只见杨牧“呼”的一掌打下“咚”的一声倒下了一个人。

倒下的却是杨牧。

段仇世腾身飞起翩如飞鸟般越过石台向后山逃走。只见空中破布飞扬他的背心衣裳恰好穿了巴掌般大小的洞。段仇世喝道:“姓杨的你这一掌之仇老子记下了。哼你——”原来他是早就预防杨牧暗袭他的杨牧那一掌击下之时他已是运了内家真气护着背心。可是杨牧的金刚六阳手也委实厉害结果杨牧固然是给他震得跌了个仰八叉他也稍稍受了一点内伤不敢分出心神多说话了他本来想要更进一步揭扬牧的阴谋的。

牟宗涛内功深湛却敌不住尉迟炯的神力晃了一晃身形未稳恐防尉迟炯再来打他连忙横掌护胸喝道:“你们还不上去捉人?邪派魔头不请自来格杀不论!”

尉迟炯冷笑道:“牟宗涛你想杀人灭口么?”刚才段仇世未能说出的话终于由他说出来了。

牟宗涛大怒道:“尉迟炯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剑拔弩张看看又要动手。

牟宗涛在扶桑派一向是被当作掌门人的他说的话就是命令大家都已习惯了他出命令叫本派中人去追击段仇世不但他的门人弟子唯命是从石卫、桑青这对夫妇本来对他有恶感的也不知不觉的遵命追去。其中还有几个人已经出暗器。

林无双当机立断喝道:“不许加害客人你们给我退下!”

石卫霍然一省朗声说道:“谨遵掌门之命!”“掌门”二字说得特别响亮众弟子这才骤吃一惊大家想了起来。“不错牟宗涛已经不是掌门人啦我们当然应该听掌门之命。”于是也都跟着石卫夫妻退下了。林无双回过头来牟宗涛苦笑道:“掌门师妹请恕我乱号令之罪但我也是为了本派之故。”

牟宗涛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本派的开宗大典给邪派中人混了进来不加惩处焉能树立声威?”

杯无双道:“我以为还是以德服人的好纵然不请自来好歹也是客人。”

牟宗涛冷笑道:“对客人不可无礼对凶手似乎不必宽容!我看他多半是杀害那个活口的凶手。”

林无双道:“他为什么要杀人灭口?杀掉那个活口不是对杨式帅有利吗?他却分明不是来帮杨武师的呀。”

林无双心直口快一口道破其中关键。杨牧此时己给齐建业扶了起来听了这话义惊又怒冷笑说道:“林掌门你这么说咱们倒是非把那个偷毒针的人找出来不可了否则只怕我杨某人也洗脱不了嫌疑。”

林无双道:“杨武师你别多心我并没有说你。”

孟元插口道:“我曾经和点苍双煞交过手据我所知点苍双煞都是不擅长暗器的。”

牟宗涛强辩道:“或许他当时是故意藏一手呢至于掌门师妹问他为何要杀人灭口这我怎么知道不过他是邪派魔头说不定就是特地要来捣乱的。杀了人证让咱们正派中人互相猜疑。”

尉迟炯冷冷说道:“但是要杀人灭口的不是他。”

牟宗涛道:“尉迟炯你说谁?”尉迟炯道:“谁人心里有鬼我就说谁!”两人争吵起来双方都是面色铁青眼看又要动手林无双连忙调解。

段仇世已经跑上玉皇观侧面的山峰但牟宗涛、尉迟炯和杨牧等人的吵闹声音他还是听得见的。他心里感激林无双对他维护想道:“大不了拼着和唐家的人结怨我就替他们揭这个凶手吧。”

林无双正在进行劝解忽听得段仇世在山上朗声说道:“偷毒针的人在那边!”拾起一颗石子向平台右侧一个地方飞去。只见一块大石头后面突然窜起了一个人是个青衣老者。

青衣老者一窜出来立即便向段仇世追去喝道:“冷面书生你竟敢和老夫作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白光一闪一柄飞刀向山头飞去。段仇世受了一点内伤刚才又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耗了若干真力不敢接他暗器只好加快脚步飞奔。

幸亏一个是在山顶一个是在山坡青衣老者的飞刀从下面飞上去飞不到这么远锋的一声插进了石壁。但飞刀所着之处却也正是段仇世刚才站立之处如果段仇世走慢一步那就难免要中了他的飞刀了。青衣老者这一掷的力道如此厉害众人都是不禁骇然对段仇世在受伤之后还能飞跑大家也是暗暗佩服。

邵叔度识得此人吃了一惊说道:“这老头儿不是唐家三老中的唐天纵吗?咦怎的他会做出这种勾当?”

四川唐家是世传的暗器名家分为三房长房家主唐天横三房家主唐天直三房家主就是这个唐天纵了。三兄弟人称“唐家三老”尤以老三唐天纵的暗器功夫最为厉害。

不过唐家虽然以暗器著名一向却是很少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的是以邵叔度觉得有点奇怪。

和邵叔度站在一起的丐帮帮主仲长统说道:“不错是唐老三。这样看来那个消息竟然是真的了!”

邵叔度道:“什么消息?”

仲长统道:“听说他为名利所动受了萨福鼎的重金礼聘到他的总管府传授暗器的打造方法。我初时还不敢相信呢。”

此此时已有十多个轻功较好的扶桑派弟子追了上去宾客中也有若干见义勇为之士帮忙擒凶。陈天宇的两个儿子陈光照和陈光世也都去了。陈天宇叫道:“你们小心了!”他是武林中的领袖人物顾着身份可不便自己出手。

唐天纵哈哈笑道:“对不住少陪了!”笑声中把手一扬梅花针、飞蝗石、透骨钉、铁套漠、蝴蝶镖各种暗器雨点般打来登时有四五个扶桑派的弟子中了他的暗器。

陈光照、光世兄弟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叫你也见识见识我们陈家的暗器!”

陈家兄弟的暗器名为冰魄神弹是普天下最奇怪的一种暗器是用额尔唐右纳山上冰窟中亘古不化的寒冰炼成的。普通的暗器仗的是准头必须打中了方能伤人。只有冰魄神弹是奇寒之气伤人无须碰着对方身体若是打个正着威力就会更大。

冰魄神弹飞了过去在唐天纵的头顶上方裂开化成了一团寒雾饶是唐天纵内功深湛也不由得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战。

唐天纵怒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嘿、嘿冰魄神弹何足道哉且叫你尝尝我这火龙珠的滋味!”

只听得霹雳连声三枚“火龙珠”打了出来。这火龙珠其实即是一种硫磺弹中贮火药出手爆开喷火烟。虽然比不上冰魄神弹的奇妙却比冰魄神弹更为霸道。

陈光照飞身掠出三丈开外陈光世闪得稍慢衣角着火焚烧连忙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把火头灭了。虽没受伤亦是十分狼狈了。

说时迟那时快尉迟炯夫妇已是疾风似的追上去。祈圣因喝道:“好我来领教你唐家的暗器功夫!”

唐天纵哼了一声说道:“你就是江湖上号称千手观音的祈圣因吗?老夫正想瞧你有多大能为!”话犹未了火龙珠已是向他们夫妇打过来了。

尉迟炯大声一喝身形侧立如弓双掌平推似箭这一记劈空掌用上了十成功力劲道非同小可只听得“乒乓”连响三枚火龙珠给他的劈空掌力反震回去在唐天纵的背后爆炸幸而双方距离颇远反震回去打不到这样的距离这才在他的背后爆炸刚好让他躲过。

唐天纵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这太霸道的火龙珠但仍是手不停挥向尉迟炯夫妇各式各样的暗器。

唐家暗器果然是名不虚传只见有的暗器直线飞来有的暗器弯弯曲曲的走着弧形。还有的暗器竟是打着圈圈来到。有的暗器呜呜作响有的睹器却是无声无息的突然就飞到了面前。场中不乏暗器高手人人都是看得心惊胆战想道:“若然换了是我这样高明的暗器功夫只怕我也是躲避不了。”

祈圣因防他暗器有毒早已戴上了鹿皮手套把对方飞来的暗器随接随对方的暗器打得快她接得更快而且还不时腾出手来出自己的暗器。尉迟炯则仍然使用劈空掌护身。

场中群豪方始松了口气俱是想道:“尉迟夫人果然不愧这千手观音的雅号!”

但唐天纵也并非相形见绌和祈圣因一样他也是随接随。有时来不及接就用暗器将祈圣因飞来的暗器打落百不失一。在旁观者看来出手的迅捷他虽然似乎稍有不如但手法的巧妙打法的狠准却又似乎还在祈圣因之上。

棋逢敌手各有千秋。暗器在半空中穿梭来往蔚为奇观。

杨牧刚才口口声声迫尉迟炯找出谋杀人证的凶手心里以为那个凶手是早已溜走了的乐得出个难题难一难尉迟炯下不料如今真的找了出来他可是不由得暗暗着慌了。“这唐老头儿在萨福鼎手下的身份和石朝玑相等我的秘密他一定知道。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他给尉迟炯捉着了逼供才好。”

心念未已只见祈圣因身形疾掠退过山坳一声叱咤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洒出了一把铜钱。

出手是“满天花雨”钱镖飞出之后却又与各家各派的这种手法大不相同。那些铜钱竟然在半空中互相碰撞而不是迳直的向对方飞去。

但这是瞬息间事转眼又不同了!

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十二枚铜钱在空中互相激撞却没有一枚落下。有的绕着圈儿盘旋向前有的如箭疾射。每一枚铜钱依然是向唐天纵飞去。

唐天纵或闪或接同时还出暗器将钱镖击落并且还击对方。十二枚钱镖给他闪过四枚接了三枚击落三枚另外两枚钱镖初时来势甚缓唐天纵一时未曾留意不料那两枚钱镖却是后先至待到唐天纵霍的一个“凤点头”之时闪避已是来不及了。一枚钱镖擦过他的额角刮出了一条血痕一枚钱镖打着了他的左肩井穴幸而他有闭穴的功夫距离稍远打中了也只是稍感疼痛而已。

可是他是天下闻名的暗器大名家比暗器输在千手观音手下如何还有颜面再比下去了?顾不得山坡上荆棘丛生只好一抱头就滚下去了。

祈圣因纵声大笑忽听得丈夫“哼”了一声骂道:“好呀你这老贼有种的就莫逃跑!”祈圣因听得丈夫声音有异吃了一惊回过头来问道:“你怎么啦?”尉迟炯苦笑道:“天天打雁却给雁啄了一口啦。不过也没什么那老贼喂毒的暗青子料想也还不能奈何得我!”

原来尉迟炯看得高兴一个疏神给唐无纵的一枚透骨钉打着。尉迟炯有“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寻常的武学之士沾着他的衣裳便会摔倒暗器碰着他的身体也会弹开。但唐天纵的功力与他相差无几那枚透骨钉却是穿破了他的衣裳才跌落的。钉头稍稍刮破一点表皮以尉迟炯深厚的内功唐天纵这枚透骨钉虽然是淬了毒的亦是毫无妨碍。

尉迟炯回到牟宗涛面前冷冷说道:“可惜给这老贼跑了如今是什么人证也没有啦!”说话之时眼睛朝着杨牧望去。杨牧暗暗欢喜嘴里却道:“可惜我本领不济帮不上你尉迟大侠的忙。”

牟宗涛也冷冷说道:“让他跑的可不是我!”

眼看两人又要争吵起来林无双劝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时他们跑得过今天跑不过明天自己人可别伤了和气。”

陈天宇接着说道:“点苍双煞的说话当然是不能相信的不过他既然悦杨兄的令郎是在他那里杨兄和齐老前辈也不妨去蔡看察看。”

尉迟炯跟着说道“对啦这件事情你总不能说还是和孟元有关了。”

杨牧侥幸逃过两次难关心里已是暗暗叫了几声好险当然也就不敢再追究了。他自觉无颜说道:“好我马上赶去点苍山查究这件事情孟元我错怪了你告罪啦!”交代了这几句场面话灰溜溜的便走了。

齐建业道:“林掌门贵派大典业已告成老朽也该走了。”林无双怔了一怔说道:“难得齐老前辈来到何故匆匆便走莫非是怪我们招待不周么?”齐建业道:“杨牧是我带他来的他和鹰爪结了大仇如今伤尚未好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我如何对得住他的姐姐。所以我必须和他回去。”言下颇有为杨牧不少之急也不再听林无双挽留的说话便即迈开大步追上杨牧和他一同下山去了。

尉迟炯哼了一声说道:“这老头儿不是怪你他是怪我冤枉了杨牧。哼把杨牧说得好像受尽委屈的样子总有一天我要把杨牧的真面目揭开来让这老头儿看个明白。”陈天宇说道:“齐老头儿有点糊涂不过心地还是好的。”

风波平静雨过天晴林无双笑道:“都快是正午的时分了想不到生这一连串的事情拖到现在累得大家受饿我真是过意不去。”当下便叫石卫宣布礼成请一众宾客回玉皇观用斋。

祈圣因惦记看云紫萝说道:“我也该去找那位朋友了她刚才还有点不舒服呢不知好了没有。”

孟元心中一动说道:“尉迟夫人我陪你去对啦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我还未曾知道呢。”

祈圣因笑道:“我不是和无双说过过么当时你在旁边难道没有听见?怎的就忘了?”

孟元说道:“当时我顾着听杨牧的说话你们说些什么我可没有听得清楚。好像你说她是姓孟?”

祈圣因道:“不错她和你正是同姓名叫孟华娘。”这是云紫萝乱口捏造的假姓名祈圣因不懂它的含义孟元听了心里可是更加疑惑了。

“孟华娘这名字倒是有点古怪!嗯不知是我瞎猜疑呢还是她当真就是紫萝?”孟元心想。

祈圣因走到原来的地方却没看见云紫萝吃了一惊诧道:“咦她到哪里去了?我和她说好了请她在这里等我的。”

正要仔细寻找忽见一个人来到他们面前说道:“尉迟夫人你的朋友留下一封信给你。”这个人正是刚才坐在云紫萝旁边的那个人。

祈圣因道:“为何要留信给我她走了么?”

那人说道:“不错刚才走的。她叫你不必去找她了。”

祈圣因摇了摇头说道:“她也真怪匆匆而去为的什么?”把那封信拿过来一看却原来是请她转交给邵叔度的。

孟元霍然一省心里登时就明白了。

祈圣因“咦”了一声说道:“你的面色怎的这样苍白也是不舒服么?”

孟元道:“没有什么或许是有点饿了。”

祈圣因暗自想道:“他适才受了杨牧的诬蔑心情自然是很不好过也怪不得他有点心神不属的样子。”当下笑道:“好那么咱们赶快找着邵叔度把这封信给他。好放下心来吃饭。”

邵叔度听说祈圣因的朋友有一封信留给他初时也颇惊诧因为他是一个隐士尉迟炯祈圣因这对夫妻则是关东马贼和他一向没有来往的按说不应该有共同的朋友。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她叫孟华娘是个寡妇。”

“孟华娘?是个寡妇?奇怪我可并不认识有个姓孟的寡妇呀!”邵叔度说道。

祈圣因不由得也纳罕起来说道:“她的信封上是写明交给你的你就拆开来看看吧。”

邵叔度看了这封信这才知道“孟华娘”就是云紫萝。

原来云紫萝因为不愿在人前露面这封信她是早写好了的。准备万一找不到邵叔度单独谈话的机会就托人转交给他。但却也想不到自己会走得这样匆忙以至不能不托祈圣因代为转信作为不辞而行的交代。

云紫萝这封信是把他离家之后所生的事情告诉他的告诉他清廷的鹰爪曾到过西洞庭山骚扰萧夫人只好迁地为食带了自己的女儿和他的女儿回三河县原籍去了。信上没有署名但邵叔度看了这封信当然也就知道是云紫萝了。

“这个孟华娘到底是谁现在知道了吧?”祈圣因问道。

信上没有署名邵叔度知道云紫萝是不愿意他说出来的他看了看孟元想要不说但尉迟炯夫妻在武林中是何等身份他可又不愿意在尉迟夫人面前说谎只好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她并不是寡妇她她就是杨牧的妻子云紫萝。”

祈圣因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悄悄溜走原来她是杨牧的妻子。唉有这样一个丈夫当真是宁可做寡妇更好。”

孟元虽然早已料到了是云紫萝但从邵叔度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却仍是心情激荡难以自休。“我们的孩子名叫杨华其实是应该叫做孟华才对。怪不得她取的假姓名要叫做孟华娘。“唉只从这点看来我已经知道她是永远不能忘记我了。唉紫萝紫萝你又为什么总是不肯让我见一见呢?”

孟元不禁暗自神伤了!

孟元暗自神伤想道:“紫萝受了这样大的刺激此际正不知是如何伤心!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可有谁能够安慰她呢?”

祈圣因暗自叹息。“他和杨牧的妻子想必是少年爱侣至今尚未能够忘情。可惜云紫萝已经是为人妻母他们的这段情缘不了也应该了结了。我应该想个办法解开他心上的结才好晤对了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一个可以在他的心里替代云紫萝的人!”

“你瞧金大侠和林无双在前面等着咱们呢咱们赶快过去吧。”想至此处祈圣因微笑说道。她的丈夫想替孟元做媒人之事她也是早已知道了的。

四人会合之后祈圣因暗暗使了一个眼色金逐流懂得她的意思故意放慢脚步和祈圣因走在后面。

孟元和林无双不知不觉的走在前头正当孟元心烦意乱之际忽听得林无双低声说道:“孟大哥你还记得那天你说过的两句话吗?”

孟元怔了一怔道:“哪两句话?”

林无双缓缓说道:“那天我和你登上泰山不是在路上看见有一方刻着杜诗的石碑么?”

孟元道:“不错那是诗圣杜甫的一‘望岳’五绝。”

林无双道:“我喜欢最后那两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当时你曾为这两句诗意挥你说:‘站得高看得远。这是千古不易的名言!’”

孟元猛然一省说道:“一个人是应该站在高处眼界才能开阔。”

林无双又道:“我觉得还应该加上两句意思就更完全了。”

孟元不知不觉给她引起了兴趣说道:“是哪两句?”

林无双道:“还应该只向前看不向后看!”

孟元如受当头棒喝喃喃自语道:“啊只向前看不向后看?”

林无双叹了口气说道:“一个人往往免不了为往事所苦恼你说是么?”

孟元蓦地想起了宗神龙奚蒋林无双的那些说话想道:“她和牟宗涛也是青梅竹马的伴侣或许她对表哥也是尚未能忘情?不过牟宗涛却怎能和我的紫萝相比他们之间的情感也决没有我和紫萝的深厚!”但虽然如此他亦已是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对林无双的说话比较听得进去了。当下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一个人是唯有向前看不向后看才可以免除这种苦恼。”

林无双微笑道:“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是有过这种苦恼的现在可没有了。”

灿烂的阳光下林无双容光焕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朵蓓蕾初绽的鲜花。

孟元受了她的感染心上的阴霉也好像是在阳光下渐渐消散了。“她抢了牟宗涛的掌门不知需要多少勇气?她是一个女子都能够摆脱感情的困扰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不如她了?”

苦恼是减轻了许多但要他忘怀云紫萝却是谈何容易!

孟元禁不住又想道:“我有无双给我开解却又有谁给她分担心上的愁烦?嗯她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吧!不知已经过了十八盘没有?”

想至此处不自觉的就向山下眺望。山间云雾迷漫哪里看得见云紫萝的影子!

山间云雾迷漫像是波翻浪涌。孟元的心里也是思潮起伏如浪难平了。

林无双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笑道:“孟大哥你在想些什么?”

孟无定了定神说道:“没什么。嗯无双无双我我——”

林无双笑道:“你怎么样?”

孟元道:“无双我感激你感激你对我的关心。但我却要向你告辞了。”

林无双怔了一怔笑容顿敛说道:“你不是还有未了之事吗怎的这样快就要走了?”

孟元道:“我的未了之事可以拜托尉迟大侠。”

此时尉迟炯刚好走来见他们停下脚步笑道:“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

孟元道:“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尉迟炯哈哈笑道:“老弟用不着客气你要我替你做什么说罢。”心想:“最好是替你做媒。”但见孟元一本正经的样子可不敢开他玩笑。

孟元道:“金大侠厉舵主等人我已经见过了还有几位前辈我还未曾拜会请大哥代为转达萧冷二兄的心意。”“萧”是萧志远“冷”是冷铁樵这二人乃是小金川义军的领袖。

尉迟炯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容易但你何须这样快走?”

孟元道:“我还有点另外的事情倘不现在就走怕有耽误。”

尉迟炯只知道是义军方面的事情不便多问说道:“那么待吃过了斋再走也不迟吧?”

他却不知孟元是要去追踪云紫萝。

孟元道:“后会有期我想还是现在就走吧。”

尉迟炯笑道:“饿着肚皮走大段山路恐怕不是很好受的啊。你把我的这袋干粮拿去吧。”

孟元与众人道别过后循着来时的原路下山。走过南天门越过十八盘想起和林无双初上泰山的景情不禁喟然兴叹想道:“世事变化真如苍狗白云想不到我又错过了一次和紫萝见面的机会却不知紫萝现在是怎么样想?”又想道:“除了正事之外我结交了许多的朋友总算是不虚此行了。尉迟大侠的古道热肠固然可感无双的交情更是弥足珍贵咳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够报答他们的情谊?”

林无双的影子在他脑海中闪过之后接着又是云紫萝的影子浮现了。孟元想道:“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先找着紫萝唉我欠她的比欠谁的都多!”

他一口气跑到山下却没有见着云紫萝。只好在客栈取了尉迟炯送给他的那匹骏马心想云紫萝必定回三河原籍探她姨妈当下便即快马加鞭朝着往三河县的那条路走。

云紫萝在一条小路上踽踽独行。

她是从北面和孟元所走的路并不相同。

回头望上去南天门、玉皇顶等等名胜之地已是在云封雾锁之中只有那黑龙潭的瀑布宛似银河倒挂飞珠溅玉在阳光下蔚成七彩虹霞远远的还可以看得见。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云紫萝也不禁喟然兴叹了。

云紫萝当然也是免不了有所伤感的不过却并不如孟元所想象的那样软弱那样可怜。

“我虽然不比泰山的岩石但也要受得住瀑布的冲击唉说什么逝水年华恨什么凄凉往事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

心潮起伏云紫萝又再想道:“这次给我现了杨牧的本来面日对我固然可悲。但若是一直给他瞒着那就恐怕比现在更可悲了。

“孩子养了下来我可以托姨妈交给他。这一生我是决不愿再见到他了。”

跟着就想到了孟元想到了他云紫萝是又有难过又有欢欣。“看他们的情形元和林无双恐怕已经是很要好朋友了。嗯他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元能够找到这样好的一个妻子我也就可以放下心事了!”

想至此处纵有些忧郁的心情中好像淡云遇上燃烧的太阳了。云紫轻心清楚得轻快起来在灿烂的阳光下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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