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逐流道:“你懂什么他用的是西藏密宗的天魔解体**咬破舌尖自残身体功力可以陡增一倍。缺点是不能持久而且过后必将元气大伤。唉要是你的孟大哥刚才如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满谅他是不敢施用这种邪派功夫的。现在胜负可难说了。”
要知孟华在和海兰察交手之前曾经作出“一场而决”的允诺亦即这是最后的一场决斗。海兰察只要能胜这场就可以从容离去。纵然杀了孟华也无须顾忌别人再来寻仇邀斗!金逐流替孟华后悔他把话说得太满就是指此而言。否则他施展天魔解体**之后元气大伤那时一个不懂武功的小童只怕也能将他来掉他如何胆敢使用?

金碧漪一听父亲说话的口气心头不禁如坠铅块往下一沉。本来金逐流对孟华是极有信心的但如今却从他的口中说出“胜负难料”四字显然这信心已是动摇了!

不错天魔解体**的缺点是不能持久但胜负的关键却在于谁能支持得更久一些。崆峒派的长老玉虚子也经受不起七煞掌的掌力他能够抵御这威力极大的阴狠掌力的连续不断的冲击么?金碧漪实在是不敢想下去了。

不仅金碧漪心里是揣揣不安所有在场观战的侠义道也都是无一不替孟华担心了。

孟华的剑法忽地又是一变变得和刚才截然不同!

本来他是以快剑制敌出招如电着着抢攻的。如今却是越来越慢慢得似乎是力不从心了。只见他的剑尖如挽重物慢吞吞的东一指西一划好像甚为吃力迂缓不堪。

但说也奇怪海兰察那么猛烈的攻击双掌也是递不进他的剑光圈内。孟华像是江心的一块大石头任他风浪冲击竟不摇动分毫。

金逐流打了结的眉头方始渐渐解开。雷震子悄悄问他道:“孟华使的可是天山剑法中的大须弥剑式么?”这“大须弥剑式”孟华在对付“天南剑霸”龙木公时曾经用过一次但这次却又似乎并不完全一样。在雷震子这样的大行家眼中看来乃是更“慢”、更“重”、更“拙”但也更“巧”了。这并不矛盾大智本来就是若愚大巧本来就是若拙的。

金逐流在回答之前先叹口气。

金碧漪吃了一惊问道:“爹爹因何叹气?”心想:“莫非是孟大哥的大须弥剑式使得尚未到家爹爹怕他仍然对付不了海兰察的七煞掌。”

金逐流叹气之后微笑说道:“我是感叹于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以前我以为孟华须得再过十年方有大成的。如今看来你的孟大哥不用三年只怕就已经可以胜过我了。”

金碧漪大喜道:“那么你看他的大须弥剑式……”

金逐流道:“他已得了上乘剑法重、拙、大三子真髓这套剑式在他手中又已创了前人未达的境界除了功力稍逊之外恐怕未必会输给天山派的掌门人唐经天了。”

金碧漪道:“爹你还未说他究竟能不能够抵敌得住七煞掌呢?”孟华剑法大进她当然欢喜不过此时此际她最急于知道的还是这一点。

金逐流缓缓说道:“依我看孟华是不会吃亏的不过……”金碧漪连忙问道:“不过什么?”金逐流道:“别多问了你赶快瞧!”

只见孟华挥剑划圈大圈圈、小圈圈一个圈圈套着一个圈圈斜圈圈正圈圈花式甚多但划来划去也还总是圈圈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招数。把众人都看得不由呆了。

海兰察头顶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掌力出已是带着呼呼的风声攻势似乎更为强烈了。

金碧漪看得纳闷实在不懂其中奥妙。想问父亲但见父亲和雷震子都是全神贯注目不暇瞬时而面有笑容时而眉头一皱。金碧漪不敢打扰他们只能从他们的神色揣度。

原来金逐流早已看出孟华不会吃亏但最担心的是两败俱伤。即使海兰察伤得比他重他杀了海兰察自己也要大病一场的话那也不值。

如今已是到了胜负将决的时候海兰察显然已在把所能挥的精力都“榨”出来孟华是否抵受得了免致两败俱伤呢?未来到最后的一刻金逐流都不敢判断!

场中不乏武学的大行家许多人也都看到了这一点。人人手心里都在捏着一把冷汗。

崆峒派弟子尤其着急要是孟华杀不掉海兰察的话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害死他们长老的人走了他们盼望新掌门人赶快回来但丹丘生却还未见回来!

丹丘生正在寻找牟丽珠的下落他循声觅迹到了崆峒山最险的所在一一断魂崖。

从崖上高处望下去隐约可见三条人影其中一个好像是辛七娘。

丹丘生怔了一征:“奇怪这妖妇受了重伤怎的还跑得这样快?”凝神望去这才看出原来辛七娘是被那两个人抬着跑的。那两个人轻功很是不弱转眼之间人影摸糊变成弹丸似的黑点再一眨眼连黑点也消失了。

辛七娘是下手毒死他师父的仇人如今和她同谋的洞冥子已经毙命幕后主谋的海兰察在孟华剑下料想也逃不脱剩下来的就只有这个妖妇了。

他本来要抓着辛七娘的但此际却有另一件更紧要的事情阻止他去追赶这个妖妇。

他听见金刃迎风之声山腰处有人正在厮杀。

虽然还看不见这两个人但最少他已经知道其中一个是谁了从那金刃劈风之声他听得出是牟家剑法使这剑法的人。不用说当然是牟丽珠了。丹丘生一声长啸飞快的就跑下去。

他这声长啸是要让牟丽珠知道来的是他好放心对付强敌的不料效果适得其反。

和牟丽珠交手的那个人也正好是丹丘生的另一仇家曾经被他逐出石林的那个大魔头阳继孟。

阳继孟是四十年前邪派第一高手孟神通的再传弟子是当今之世唯一会使修罗阴煞功的人。虽然他尚未能如他师祖当年之把修罗阴煞功练到第九重的最高境界但他练到了第八重了。练到了第八重修罗阴煞功出的掌风已是奇寒刺骨!

牟丽珠轻功高明剑法精妙但却吃亏在内功的造诣较逊一筹了。

而要抵御修罗阴煞功必须有比对方更为深湛的内功。

牟丽珠正在吃紧忽然听得丹丘生的啸声不由得又喜又惊。高手比拼必须保持冷静哪容得心神稍分?她本来正在运功抵御寒气的这口气一松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剑尖刺歪;刺着了一根横伸的石笋。

阳继孟乘机一把就向她的琵琶骨抓去牟丽珠无暇思索只能一个“细胸巧翻云”的身法向后倒纵却忘记了后面乃是悬岩她已经退到了边缘了?

牟丽珠一脚踏空眼看就要坠下深不可测的幽谷陡然间只觉身子一轻手掌已是给丹丘生牢牢握住。

救人攻敌同时施展。丹丘生伸出右手拉起牟丽珠剑交左手一招“排云驶电”立即朝着正在扑过来的阳继孟咽喉疾刺。他这左手剑法劲道不及右手使剑之强但却更为奇诡。仓猝之间阳继盂未省起这是左手剑法本能的向左方一闪等于是送上去给他剑刺。只听得“嗤”的一声胸衣已是给剑锋划开一道裂缝。幸而由于丹丘生需要同时用力把牟丽珠拉起本来劲道就已较弱的左手剑更加弱了否则这一剑已是开膛剖腹之灾。

说时迟那时快丹丘生已是把牟丽珠拉了起来轻轻用了一股劲把她推过一边。

在这瞬息之间三个人都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牟丽珠和阳继孟都是死里逃生固不必说;丹丘生救起牟丽珠之后这才知道吃惊要是稍迟片刻真是不堪想象!

阳继孟只道丹丘生还在和海兰察恶战的做梦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出现。只好硬着头皮喝道:“你们并肩子上吧我豁出了这条性命不要和你们拼了!”

丹丘生哼了一声说道:“我和你一样都是斗了一场的谁也没有占谁便宜。只要你有本领胜得我一招半式我就放你逃生决不请人帮手。”

阳继孟喝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大喝声中双掌齐一照面就使出了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

丹丘生喝道:“来得好!”说到一个“好”字已是刺出了六六三十六剑出招之快真个是快如闪电!

过去他们曾经两度交手虽然两次都是阳继孟败在丹丘生手下但丹丘生对他的修罗阴煞功也是颇有顾忌的。这次却大不相同了。

原来修罗阴煞功和七煞掌的功夫一样都是颇为耗损内力的。阳继孟刚才要凭修罗阴煞功来活擒牟丽珠然未使到第八重的功力内力亦已消耗不少了。丹丘生虽然也是曾经和海兰察剧斗一场的不过由于海兰察尚未使出七煞掌来对付他的他的内力倒是要比阳继孟消耗得较少。

另一方面他们上次交手距今已有三年。三年当中丹丘生勤练内功阳继孟虽然也有进境却是远不及他。

有这两个原因此消彼长丹丘生应付阳继孟的修罗阴煞功当然就要比从前容易得多了。

未满百招阳继孟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丹丘生唰的一剑剑气如虹直指阳继孟的琵琶骨。阳继孟无法招架只能退后。

阳继孟后退一步丹丘生就踏上一步唰的又是一招“白虹贯日”剑尖仍然不离阳继孟的琵琶骨。

阳继孟吓得面如死灰一步步退到了悬崖的边缘。和牟丽珠刚才的处境一模一样。他自知无力抵抗双手垂了下来嘴唇开阖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丹丘生冷笑道:“你也知道害怕了么?你作恶多端……”他在冷笑声中剑尖仍然是指着阳继孟的琵琶骨的话未说完只见阳继孟一个转身自己跳下去了。他哪里知道当丹丘生骂他“作恶多端”之时其实却是有意只废他的武功但可饶他性命的。

丹丘生叹了一声。”可惜可惜!”

牟丽珠诧道:“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妖人死了有什么可惜?”

丹丘生道:“我不是可惜他我是可惜修罗阴煞功只怕就要从此失传。其实武功本身我认为是并无邪正之分的只要用得其当就可扶善锄恶。无论如何修罗阴煞功总算得是一门武林绝学。

牟丽珠叹道:“分别了十八年你还是从前一样心地慈悲记得当年你也是不忍杀何洛的。”

丹丘生听她一开口就提起十八年前之事却是不由得心头一动了。

牟丽珠微喟道:“想不到隔别十八年咱们还能会面多谢你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丹丘生道:“我更感激你为我辩白冤情。”

牟丽珠叹道:“咱们曾经生死与共大家都莫说客气话了。不过世事的变化。的确是出人意料之外。丹丘生你还记得十八年以前咱们分手的时候你说过的话么?”

丹丘生心头一热说道:“是啊那时我以为我这一生是注定要受冤枉的了……”

往事历历如在目前他当然不会忘记分手那一幕的。

牟丽珠就像现在的模样站在他的面前用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他。

所不同的是那时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为着无可奈何的分手而伤感;而现在她的目光则是充满着重逢的喜悦。不还不仅只是喜悦这样简单他甚至可以从她的目光之中感觉得到她是蕴藏着一种对自己期待的心意了。

其实早在十八年前他已经知道牟丽珠对他的心意的。

他知道牟丽珠舍不得和他分手他又何尝舍得和她分手呢。

他记得那时曾对她长叹说道:“除非、除非这案情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否则咱们是注定不能同在一起的了。”

想不到他当初以为永远不会来到的这“一天”终于是在今天来到了。如今面对着牟丽珠含情脉脉的目光一时间他倒是不知应该怎样说下去了。

牟丽珠仰着粉脸望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苍白之中却己有了一抹微红。

丹丘生瞿然一省说道:“丽珠你还觉得冷么?第八重修罗阴煞功的奇寒之气可是不容易抵受的啊!咱们还是先加预防好些别让寒毒留在你的体内。”一面说话一面伸出手去握着牟丽珠的掌。

牟丽珠的身体的确还是感觉寒冷但心里可是热乎乎的半晌说道:“我已经好得多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她得到丹丘生助她运功以令血脉流通此时身体也已感觉暖和了。

丹丘生低声说道:“咱们回去慢慢再谈你现在有没有别的事情?”

牟丽珠也是瞿然一省说道:“我真糊涂几乎忘了。”

丹丘生连忙问道:“什么事情?”

牟丽珠道:“你可曾见着那个妖妇?”

丹丘生知道她所说的“妖妇”当然是指辛七娘无疑于是把刚才在断魂崖上的眺望所见告诉她。

牟丽珠道:“原来有人帮她逃走怪不得我遍寻不获。听你所说的情形那两个人可能是梅山二怪。”梅山二怪是结义兄弟大哥名叫朱角二弟名叫鹿洪他们也都是擅长于使毒的邪派人物但和辛七娘相比则还是有如小巫之见大巫。不过他们的轻功本领在江湖上却颇有名气的。

丹丘生逍:“你说得不错我也猜是梅山二怪。他们把这妖妇抬走大概是想这妖妇传授使毒的本领。”

牟丽珠道:“我的爹爹是给韩紫烟这贱人毒死的十八年来我还未曾找到这个贱人为爹报仇。辛七娘是这贱人的师姐所以我想从她的身上找到这贱人的下落。想不到还未曾见着辛七娘这妖妇却先碰上了阳继孟这个魔头。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跌下断魂崖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

原来阳继孟临阵逃脱之后患得患失。一方面虽然庆幸自己见机得早避过了大炮爆炸的杀身之祸;另一方面却又有点害怕海兰察倘若得胜的话必然会责怪自己。是以当他碰上牟丽珠的时候就起了将功赎罪的念头想把牟丽珠活擒献给海兰察。不料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

丹丘生道:“我也要找这妖妇替我师父报仇的不过他们已经跑得远了在这乱山之中实是不易寻找不如先回去吧。好在咱们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将她带走不至于没有线索可寻。”

牟丽珠道:“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必须现在回去?”

丹丘生道:“我和海兰察打了半场这下半场是孟华替我对付强敌呢。”

牟丽珠吃了一惊说逗:“你叫你的小徒弟替你对付海兰察?哎呀要是他有什么不测这可是为了我的缘故连累他了!”

他们回到那个草坪的时候正是孟华和海兰察的决斗到了最后的时刻!

只见孟华仍然挥剑划着圈圈大圈圈小圈圈斜圈圈正圈圈。不过圈儿却是越划越慢了。

海兰察头顶冒出势腾腾的白气攻势却是更为猛烈。丹丘生回到草坪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又吐出一口鲜血。

牟丽珠吃了一惊悄悄问丹丘生道:“怎么样?”

丹丘生心里捏着一把冷汗不敢回答。

原来海兰察一再使用“天魔解体**”已是把全身的精力都“榨”了出来。他是把自己的生命当作赌注只求胜这一场。过后他最少要大病一场甚至可能从此变成废人。但只要能够胜得孟华他就可以从容离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了。

对方的打算丹丘生和金逐流一样都是看得出来的。但孟华是否能够抵御海兰察这最后的一击呢?丹丘生也是和金逐流一样实在难以断言!

丹丘生目不转瞬地注视形势的变化只见孟华的圈儿不仅越划越慢而且是越划越小了。忽然看见孟华接连划了三个歪歪斜斜的圈圈几乎不成其为圆圈了。

大须弥剑式本来是以静制动以客迎主的慢不足为病但圈儿划得歪歪斜斜却显出孟华的内力逐渐减弱挥不了这套上乘剑法的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的妙用了。

丹丘生不禁心头一沉看这情形再斗下去只怕难以避免两败俱伤!暗暗后悔自己刚才估计不足若是早知海兰察会使“天魔解体**”来加强七煞掌力和孟华拼命的话他是不该让孟华答应和对方“一场而决”的。

但现在后悔已经迟了。他崆峒派掌门人的身份说了话怎能不算数呢。

两败俱伤是意料中事假如情况更坏的话说不定还可能“两败俱亡”的!

要保全孟华的性命只有一个方法他以掌门人兼孟华师父的身份替徒弟认输。

不过这场决斗可并不是孟华和海兰察两人之间的事情而且关系崆峒派的荣辱甚至整个武林侠义道的利害的俗语说“放虎容易捉虎难”他担当得起放走这一侠义道大对头的责任么?”

丹丘生踌躇未决眼看就要到了最后一刻了他一咬牙根心里想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孟华的这条性命换海兰察的一条性命。”

正当他想要不顾一切跑出去替徒弟认输的时候忽听得一声长啸宛若龙吟!这啸声并不猛烈但却震得四面山谷都起回声绵绵不绝。也震得所有在场的人耳鼓都在嗡嗡作响。丹丘生大吃一惊心里想道:“是谁有这功力难道是天山派的唐掌门来了?”

啸声中孟华好像陡地精神一振接连划出三个圈圈不再是歪歪斜斜的圈儿了。

海兰察的攻势仍然十分猛烈但喘息却是越来越重啸声还未过去众人已是听得见他喘若牛鸣。

丹丘生稍稍放了一点心心想。”还可以多看一会儿。”把伸出去的脚步又缩回去。

啸声未已只听得那人朗声吟道:“十年磨剑五陵结空把平生涕泪都飘尽……”

丹丘生心头大喜:“我怎的没想到此人!”他还未来得及和来客招呼金逐流已是站了起来哈哈笑道:“缪大侠原来是你可惜你来迟了点儿!”

原来这个长啸高歌而夹的人正是孟华弟弟杨炎的义父也是金逐流和丹丘生的好朋友缪长风。丹丘生和他分别已有十多年只知他是归隐天山想不到突然来到这里。

不过孟华却知道他会来的他们在天山分手之时缪长风已经和他提过是要来“凑凑热闹”的了。他倒以为缪长风是因路上有事耽搁赶不上来“凑热闹”是以突然听见他的啸声不觉喜出望外。

也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这啸声对他有鼓舞的作用孟华忽地精神一振大须弥剑式又使得中规中矩了。

缪长风道:“我以为我来得正好呢怎的你却说我来迟了呢?”金逐流道:“这是最后的一场决斗前半场的好戏你可错过了啦。”

缪长风笑道:“看戏要看压轴戏能够看到这样精彩的压轴戏我也不会觉得可惜了!”

雷震子道:“缪大侠依你看这场戏将是怎样收科?”

缪长风笑道:“雷老前辈你看戏当然比我看得多你见过哪出武戏不是杀了大花脸收科的?”

金逐流与缪长风相视而笑雷震子和丹丘生听他这么一说也都放下了心。

原来缪长风的啸声实是暗中助了孟华一把力的不过除了金逐流之外别的人甚至包括孟华在内都不知道。

原来缪长风的那声长啸其实乃是佛门的狮子吼功。据说当年创立这“狮子吼功”的高僧乃是用来震慑群魔的。这说法虽然有点玄妙但却并非全无道理。“狮子吼功”固然不懂分辨人的善恶但善恶不同的人骤闻这一声断喝却很可能产生不同的感受。

俗语说:“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普通的善人都能有此定力何况是练有上乘内功的侠义道人物?

孟华以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全神对付敌手的七煞掌力心地一片空明他听到缪长风的啸声虽然也难免心神略分但那只是兴奋的情绪而已并没受到狮子吼功的干扰。

海兰察就不同了他是正在把最后一点的精力都“榨”出来的忽闻异啸心头突然一震本来已经凝聚的真气都涣散了。

孟华不知缪长风是在暗助自己但心里却在想道:“缪叔叔是第一个传我重、拙、大三字诀的人如今他特地赴来为我打气我可不能令他失望!”精神一振剑势如环俨似剥蚕抽丝绵绵不断。来得虽然缓慢却已把海兰察的攻势封在他的剑圈之外。

忽听得海兰察一声大吼惨厉有如负伤的野兽狂嗥吼声中双臂箕张跃起一丈多高向孟华猛扑!

旁观者围成的***随着他们恶战的展开本来就已不停的向后移动圈了越扩越大的了。但当此际站在前面的人仍是感觉得到海兰察那股猛烈的掌风!

这刹那间孟华的慢剑突然转为快剑一个个的圈圈有如电光疾转看得众人眼花燎乱。也不知他有没有刺着海兰察?还未看得清楚只见双方已是倏的由合而分当的一声一道银虹横过空际孟华的宝剑已是脱手飞出。

众人看见孟华的宝剑给海兰察击落无不大惊。连雷震子也不觉“啊呀”一声叫了起来。

缪长风却是哈哈笑道:“妙呀孟世兄你这一招已是深得重、拙、大的精髓了!”

众人还在忧虑海兰察要对孟华乘胜追击但说也奇怪海兰察如像僵尸一样站在原来的位置动也不动。

只见一点点的鲜血从他的眼眶鼻孔滴下来跟着张开嘴巴又喷出两口鲜血。

众人惊疑不定还道他又在施展天魔解体**。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中终于听到了“咕咚”一声海兰察倒下去了。听到了这“咕咚”一声大家方始松了口气。片刻的异样静寂过后爆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欢呼孟华终于能够以弱胜强欢呼一个少年英雄压倒了敌方的第一高手。

要是丹丘生杀掉了海兰察大家虽然高兴恐怕还不会有这热烈的欢呼的。

这热烈的欢呼还不仅仅是庆祝胜利更值得庆祝的是侠义道后继有人一代胜过一代!

孟华看着海兰察在他面前倒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可是双脚却似不听他的使唤他想上去迎接正在向他跑过来的师父竟然走不动了。

原来海兰察那最后一击乃是毕生功力之所聚。虽然已属强弩之未孟华也还是不易抵挡。双方拼了这招海兰察固然力谒而亡孟华亦已到了心力交疲的地步。

孟华脱手飞出的那把宝剑此时已是由金逐流接了下来。他和缪长风一见分出胜负立即不约而同地向孟华奔去同时到了孟华身边。“华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啦!”金逐流替他把宝剑纳入鞘中握着他右手。缪长风在另一边同时也握着他的左手。

合两大顶尖儿的高手之力助他运功约束体中乱窜的真气片刻之间孟华已是能够气沉丹田精神复振了。此时孟华的两个师父段仇世和丹丘生亦已来到他的身前了。“华儿怎么样了?”丹丘生还是有点揣揣不安地问道。

金逐流微笑道:“恭喜你收了这样一位好徒弟。华儿的功力比我的估计还要高些起初我本来有点担心他可能和海兰察拼个两败俱伤的如今是不用担心了。”

丹丘生放下心上一块石头忙向金、缪二人道谢。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当然知道要是没有这两大高手相助孟华恢复精力孟华纵然不至两败俱伤最少恐怕也得小病一场。

金逐流笑道:“我其实并没帮了令徒什么忙帮忙他最大的是缪大侠要是没有他的狮子吼功恐怕华儿是要多少受点内伤呢。”

孟华这才知道缪长风刚才那一声长啸的作用丹丘生也是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惭愧自己的武学所知有限不识狮子吼功的妙用。师徒三人重新向缪长风道谢。

缪长风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帮他的这点小忙还不足以弥补我的过失呢。”笑得颇似有几分苍凉。

丹丘生怔了一怔说道:“此话怎说?”缪长风道:“我和他的父亲是最好的朋友我却曾经误会过他逼他与我交手。”

丹丘生道:“你是指在小金川的时候你曾误会他是清廷的鹰爪吧?”

缪长风笑道:“不错。想不到我曾经误会是鹰爪的人今天杀了清廷鹰爪的头子。”

金逐流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感慨往事。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起之秀本来就应该胜过咱们老一辈的啊!”

缪长风的确是在感慨往事。十二年前他也曾像现在的孟华一样和当时的御林军统领北宫望决战结果是斗得两败俱伤。要是没有云紫萝给他吸出毒血他当时早已死了。(事详拙著:游剑江湖》云紫萝救活了他却牺牲了自己。

不过他的感慨不尽如此他想起了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孟元更想起了半生唯一的红颜知己云紫萝。如今对着他们的儿子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感伤。想道:“要是紫萝地下有知知道她的儿子今日一战名扬天下泉下也该瞑目了。”

缪长风携着孟华的手笑道:“仇世兄丹丘兄你们两位调教出这样一个好徒弟我瞧着又是高兴又是妒忌又是有点担心呢!”

段仇世道:“你担心什么?”

缪长风笑道:“我担心的是弟弟比不上哥哥在你们面前我可是不能不感到惭愧了!”要知他是杨炎的义父是由他和唐经天负责教养杨炎成材的。

丹丘生笑道:“其实应该担心的是我不过我可并不担忧。要是十年之后做哥哥的给弟弟比下去我才高兴呢!对啦我们还是别说笑了这次你从天山来不知唐掌门可有什么话托你交代?”

缪长风道:“唐掌门已经把你遭受冤屈的事件案子告诉我了他很关心你只盼你的冤情得到昭雪别的倒没有说。”

丹丘生道:“我这次的事情得到许多好朋友的帮忙还得到武林前辈的关心真是令我感激不尽。”

缪长风继续说道:“对你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说!对你的徒弟我倒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孟华连忙问是什么事情缪长风想了一想说道:“还是先回到清虚观再说吧。”金逐流料想他是因人多不便说话于是说道:“对你的师父新任掌门有许多事是要料理的待这些事料理妥当之后再说也还不迟。”

回到清虚观已是黄昏时分有半数客人已经告辞但还是热闹得很。观口筵开百席庆祝丹丘生继任掌门庆祝这次的大捷。宾客们纷纷来给丹丘生敬酒闹了个半夜把丹丘生都闹得几乎有点昏头昏脑了。

席散之后丹丘生方始想起:怎的不见牟丽珠呢?由于客人太过拥挤牟丽珠刚才究竟有没有参加他的庆功宴他也不知道。留下来的客人已经由崆峒派的弟子招呼去安歇了丹丘生这才有空暇和缪长风、金逐流等一班好朋再作品茗夜话。

缪长风道:“华儿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罗海已经继任哈萨克族的酋长他的女儿罗曼娜也已经定好佳期即将和他们本族的第一勇士桑达儿成亲了。他们希望你能够去喝这杯喜酒。”

孟华问道:“不知佳期是个何时?”

缪长风道:“听说定在下个月圆之夜婚礼和刁羊大会同时举行。”

孟华说道:“照哈萨兑族习惯刁羊大会是一年一次的。他们上次的刁羊大会距今未到半年怎么又要举行了。”

缪长风道:“这次的刁羊大会是特地为了庆祝新‘格老’就任和他的女儿成婚而举行的。罗曼娜是哈萨克族的第一美人桑达儿是第一勇士所以小伙子们都为筹备他们的婚礼兴高采烈决定今年增多一次刁羊大会为他们锦上添花。其实对那些小伙子来说这也是给他们自己多一个机会的。”

金碧漪不懂哈萨克族的风俗问道:“什么叫做刁羊大会小伙子们为什么这样热中开这个会呢。”

缪长风笑道:“这是小伙子们一年一度追求他们心爱姑娘的机会你欲知其详可问孟华。我听得罗海说上次孟华来到他们那里的时候正巧他们是在举行刁羊大会孟华还曾经答应过他们明年的刁羊大会要带你去一同参加呢。”

金碧漪面上一红嗔道:“缪叔叔你乱嚼舌头我不相信。他们又不知道我华哥怎会提起我来?”

缪长风道:“不信你问你的华哥。”孟华有点尴尬但他不惯说谎只好说道:“那是他们和我开玩笑逼我答应的他们说的是要我带心爱的姑娘一起来。”

缪长风笑道:“你听不是我乱嚼舌头了吧孟华要和他心爱的姑娘一起去。这位姑娘还能不是你吗?”

金碧漪满面通红说道:“缪叔叔你为老不尊专门和我开玩笑我可不依。”金逐流为女儿解窘笑道:“好了好了这件正经事你说过了回到原来的正经事吧。”

缪长风道:“华儿我这可不是开你玩笑的一来你是他们的好朋友二来咱们也需要哈萨克人的友谊于公子私于理于情你都应该去喝桑达儿和罗曼娜这杯喜酒。”

孟华说道:“不错我是应该去的不过……”

缪长风道:“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孟华说道:“时间太短促了我恐怕不能如期赶到他们那儿。”

缪长风道:“他们的佳期定在下月十五今天才是初八还有一个月零七天呢。”一个月零七天的时间从崆峒山前往回疆对一般人而言可能是走不到的但对身具武功不畏烈日风霜之苦的人来说应该是绰有余裕了。

不过孟华却是面有难色说道:“我此次奉命襄助尉迟大侠联络回疆各族的经过似乎应该回去向冷头领禀报我也想见见家父。”原来他是计划明日便即动身回到柴达木义军那里的!按这计划行事只有一个月零七大的时间当然是不够奔走两地了。

缪长风笑道:“叫你到回疆去喝喜酒正是你爹爹的意思。而且义军的领冷铁樵也同意了。”

孟华喜道:“原来缪叔叔已经见过家父了?”

缪长风道:“我是先到柴达木才到这里来的。根据他们所得的情报清军可能先入回疆用威胁利诱双管齐下的手段逼使回疆各族帮清廷‘围袭’义军。纵然不要各族出兵最少也要他们断绝义军的接济。这叫做釜底抽薪之策你说毒不毒辣?”

孟华吃惊道:“这计策果然毒辣不过回疆十八个部落已有十五个和义军订了盟约。清军的如意算盘未必打得通的!”

缪长风继续说道:“回疆各族以哈萨克族最为骁勇善战他们的新酋长罗海也最具抗清的决心。俗语说蛇无头不行要回疆各族齐心抗清先得有个领这个领人选自当以罗海最为适合。”

孟华说道:“罗海不但在哈萨克族极具威望在回疆各族也是很有威望的。除非那些酋长不想抗清否则十九会推举他做盟主的。”

缪长风道:“义军计划派一个人去向罗海报讯这个人并且要留在他那儿帮他策划抗清的。但却想不到适当的人选后来我说起你和罗海有特别的交情令尊和冷头领一致同意要你充当这个肩负重任的义军使者!”

“至于令弟的情形以及你这次在天山的经过我已尽我所知替你禀告令尊。你可以放心无须再去柴达木了。”

孟华甚为欢喜当下一口应承明天便即动身。

缪长风道:“好那你早点歇吧。”正要告辞段仇世忽道:“缪兄请你多留一会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缪长风道:“请说。”心里已经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了。果然他没猜错段仇世问道:“我有个侄儿名叫剑青许久没得他的音讯最近才得到消息听说他去年已投入天山门下。不知是真是假?”

缪长风道:“不错他是做了天山派长老武成泰的关门弟子。”

段仇世高兴非常说道:“我这侄儿有点小聪明只可惜也有点华而不实的毛病。我一直担心他误入歧途如今他得到名师可就好了。你在天山时常见到他吗不知他的近境怎样?”

缪长风道:“这个这个……嗯你问令徒吧他比我知道得更加清楚。”

金碧漪悄悄向父亲使了个眼色金逐流心中一动:“莫非缪长风有甚难言之隐?”又料想女儿定是有事情要和他商量便道:“时候不早华儿明天就要动身咱们还是让他们师徒多叙一会吧。”说罢父女俩便与缪长风一同告辞。

他们走了之后段仇世不觉起了疑团和孟华说道:“剑青在天山行为如何华儿你可不能瞒我!”

孟华踌躇片刻终于决定实话实说:“师父徒儿说了出来你老人家可莫生气!”

段仇世道:“我正要你说实话你但说无妨!”

孟华从段剑青和冷冰儿第一次进石林找剑谱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他如何在回疆碰上冷冰儿段剑青如何拜红妖人欧阳冲为师以及群魔大闹天山之时段剑青如何充当内应;冷冰儿抵达天山的时候又如何再次险些丧在段剑青之手等等事情说了出来。

他已经隐瞒好些事情例如段剑青害他弟弟的事他就没说。但所说的事情已经足够段仇世气得死去活来了。

“真想不到这畜生胆敢如此胡作非为华儿你为什么不把他一剑宰了真、真是气死我也。”

孟华待他稍稍气过之后说道:“段大哥本性其实是没有这样坏的只困利欲薰心走错了第一步以致误入歧途越走越远。但好在他年纪还轻要是能够及早回头为时未晚。”

段仇世片刻间好像老了十年颓然叹道:“华儿你真是心地忠厚。但这畜生已经到了如此田地要他回头怕是难了。”

他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这也应该怪我我当年弃家出走从来没有好好管教过这个侄儿。后来我看出他有点小聪明但也看出他为人浮夸因此也没好好传他武功。他可能就是因为从我这里得不到好处故而误交匪人。唉段家只有他一根苗他变成这个样子他固然不孝我也深感愧对祖宗了!”

原来段仇世因为少年时候的一段伤心恨事决意终身不娶段家的香烟他是只能指望段剑青延续下去的。丹丘生和孟华都知他的心事孟华拙于言辞实是无言可慰师父。

丹丘生道:“华儿刚才说得不错令侄一时误入歧途咱们还是应该挽救他的。”

段仇世的心情稍稍平静一些说道:“那畜生做出这等对不住冷姑娘的事料想他是不敢回来的了。他没有别的地方好去很可能还是躲在回疆。华儿要是你在回疆碰上了他我求你一件事情!”

孟华惶然说道:“师父言重了有话尽管吩咐就是徒儿敢不依从?”

段仇世缓缓说道:“要是碰上了他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废掉他的武功留下他的性命!”

孟华吃一惊道“废掉他的武功?”

段仇世道:“华儿我知你心地善良但按他的罪行而论我求你饶他一命已经是我的偏私了。”

“段家的家规本来是不许子弟习武的他失了武功或许可以比较安份一些守他这份家业做他父亲生前所希望的那种‘孝顺儿子’!”语气说得甚为沉痛显然他对这个侄儿已经绝望是以他虽然不同意哥哥的见解如今也只能希望侄儿如此了。正是:

原知姑息终非计只为家声嘱爱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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