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禽听话地飞去。只是停稳后一双眼睛总是注视着他。
便在这时节小贵忽然走了进来笑道:“石老弟又在喂鹰儿?”

小石头回看见是他微笑道:“是啊!”但知他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问:“有事么?”

小贵上前拖住他手臂道:“假如喂好了便快些跟我出去。今日府上来了贵客可是府里不少内勤家丁前些日跟着老夫人回老家祭祖人手紧张得很。”

小石头一听不敢拖拉忙道:“好这便去!”

二人你赶我赶脚步急促不一会到了一处房外。

小石头认识这间大房是雷府的迎宾大厅建得极是高大是雷府里最为宏伟的建筑。不过他从未进去见识过。因自己是职属外勤是以这送茶倒水的工作还轮不到去做。但今日内勤家丁紧张自己倒可滥竽充数下了。

瞧着迎宾大厅门口竟而伫立八名佩刀执戟浑身亮胄的军丁。小石头心道看来老爷在里面。自进了雷府后秦中剑王雷啸岳的大名他是如雷贯耳其英雄事迹每日不知听过凡几。宿舍里的舍友会说外面的其他家丁也会唠叨。是而在他脑海里雷府老爷必是一个身高九丈腰围八尺满脸虬髯威武不凡的巨人。

小贵拍了拍他肩膀道:“石老弟你在外面稍待我先进去看看。如果需要我会派人来叫你。”

小石头“嗯”了一声。再一看旁边还有几位家丁在静候着!其中便有舍友罗有贯也就是那日举石锁时他帮着扶了一把的中年人。走到他身边小石头笑道:“罗大哥你也在啊?怎没随老夫人出门?”

罗有贯嚅嚅道:“我是新来的经验欠缺那有资格随老夫人出去?”

小石头微微颔随后又与旁边的另二位打了招呼。

突闻一阵爽朗笑声由远处的雷府门外传来。继而便见得一个身着员外服的清矍老者领着三男二女朝迎宾厅走近。那老者走得甚快不多会已接近小石头等人。

学着旁人小石头垂肃站。但眼角斜飞留意细看。他觉得老者必然就是雷府的老爷秦中剑王雷啸岳。只是诧异着原以为老爷在迎宾厅里谁知竟是堪堪由外面进来。而且老爷的模样虽然体形不弱然与自己的想法却是差之远甚。更且还非是虬髯仅是三缕白须飘荡胸前。教人一看只当是位教书先生或是博学通儒至于说是大将军只怕无人会信。

待到瞧清雷啸岳身后的三男二女后小石头愈来愈感讶异。三个男子里有一位便是在七里塘用马鞭打过自己一下的成家大少。此刻依然儒衫飘飘端是风流倜傥。而两位女子里玉美人邓蓉则赫然在内且是娇笑滟滟迥非当日山里的愁苦悲凄郁郁寡欢。未变的兀自是一身素服虽不是俏艳衣衫但在那绝美姿容的衬托下显得很是娴雅。

再看另两位男子岁数一大一小。大的显然有三十许长的普普通通体形瘦高。脸容上仍带一丝哀意。瞧他玄服白带的装束小石头猜测他多半在丧期里如此一来脸上的一丝哀愁也就得到了解释。小的还只是少年至多十五、六岁。生的极俊莹白如玉的面颜骨溜溜的黑眼珠那种稚气的调皮任何人均可瞧出来。

另一女子不算美丽可是很清秀。手中拿着一管温玉箫不时的在少年头上敲打着教他走路要走好不要跳跳蹦蹦。又要他跟在雷啸岳的身后不要前过去。反正每见他有甚不轨便毫不犹豫的一箫击去。但看的出每一击均很有分寸仅是让少年乖乖。可也正因如此少年半点都不惧堪堪敲过他便故技重演。

小石头看了禁不住的暗笑心想这少年显然是哪家的调皮蛋少爷而那清秀少女多半是他姐姐否则焉会这般严格的要求他?

眨眼工夫雷啸岳等人进了迎宾厅。须臾后内勤管事由里走出向小石头等人道:“站着干吗?还不去上茶水?”说罢又转了进去。

见他进去小石头问另三人:“管事要咱们上茶可茶水在那啊?”

罗有贯道:“石老弟你等这儿我去就行了。”

小石头不解待见另两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方始恍然。想必他们二人是雷府的老臣子凭着资历老常常欺负老实的罗有贯。甫想开口说话罗有贯却已去了。当下作罢只是望着那二人道:“两位大哥咱们均是雷府的下人为何还要这么互相欺负呢?”

那二人理都不理迳直把头抬高一副关你屁事的样子。小石头无奈心想看来他们是不可救药了。以后还是求小贵管事想个法儿把罗大哥调到咱们这来。他仍只道小贵是个好人却不想小贵是看在雷熙的面上所以才不敢得罪他。不然怕是早已先想法儿把他赶出雷府了。

片刻后罗有贯端着茶盘里面摆着六盏茶水走来。

小石头迎了上去双手接过笑道:“罗大哥让我来。”

罗有贯胆小本不想松手但小石头力大他又怕茶水洒了只得放弃。苦笑道:“石兄弟这、这太麻烦你了。”

小石头微笑:“咱们全是家丁原就该干这事何来麻烦!”言毕朝厅里行去。这一切旁边的八位军丁俱听在耳里也看在眼里对那两个懒惰的家丁均是不屑已极。相反对小石头却是佩服得很认为值得一交。

进了迎宾厅稍一浏览。只见清矍老者果真坐于中间正捻须微笑仿佛很乐。这会儿小石头更为坚定他就是老爷雷啸岳。

而堂下五位男女里除了那瘦高汉子默默呆坐另四人也均笑得欢畅。

再看小贵与内勤管事垂手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吭一声极是恭敬。小石头瞄了眼小贵却见他明显诧异怎地是小石头端茶水进来?他知道小石头平时少于做事像这种伺候人的严谨工作实非他能胜任。当下焦急万分生怕此趟小石头万一砸了害得老爷失了颜面到时怕是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石头不晓他想法见他面露异色只当是气恼自己等人上茶上慢了。顿即脚步放快走到雷啸岳身前把茶盏轻轻置于他身边的几案上。随后在五人面前各自放下茶盏。只是最后在邓蓉面前时不禁心跳。他倒非是对邓蓉有甚别样心情只是看见她便自然而然的思起许一炒心下止不住的阵阵酸楚。

邓蓉机灵见这小家丁给自己端茶时突现异样未免多看了两眼。一看之后差点惊呼出声。她竟是认出了小石头骇异他不是被魔教二老带走了吗?怎么现今会在雷府?原想直言询问生怕小石头在魔教的指使下干出针对雷府的阴谋勾当。但转念想起二人当日**相对的窘迫。倘然时下讲出难保雷叔父不会询问自己二人何以相识。万一那傻小子说将出来岂不尴尬丢人?

她这厢仍在沉吟不决小石头却已任务完成迳自走到小贵跟前往他身边一站静待雷啸岳的吩咐。

他那里恰是邓蓉的对面二人直面相望。他是想稍后有暇向女客官问声一炒楼的近况。可他如此直愣愣地盯着邓蓉偏教她脑海里浮现起了当日的裸身一幕以及胸腹尽压在他厚实背上的旖旎事来。尤其小石头渊停岳峙呵斥二老舍命保护自己的情景。更让她思起动情。

这当儿胸腹间居然渐渐烫热一股酸麻传遍周身。虽知眼下非是时候但阵阵情思依旧源源不断。当日稍有浑浊的眼神今时竟是明亮如日衬得那原就人一筹的面颜更若天神般的让人不敢直视。与此同时邓蓉忽忖我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见他就会如此异样?难道说我喜欢上他了。又想不会、不会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只当他是小弟弟如何会喜欢他?诚然极力否认可一阵阵潮红依然掩上亮丽的面颊羞得她几欲无地自容。

这时众人的谈话仍在继续。

小石头从话里了解到其余三人的身份。那瘦高汉子是直鲁府仙鹤门的大弟子穆淳风。他此趟前来是为了仙鹤门遭幻骨门满门屠杀仅剩他一人逃脱大难。故此到这来向雷啸岳寻求庇护。顺便想召集往日仙鹤门的好友一同向幻骨门寻仇。

听到幻骨门三字小石头寻思不就是通臂天王当日反出天罗教后在大周京畿汴梁自行创建的门派么?又想这通臂天王果真狠辣每每出手均教人家破人亡。想起自己也是他的受害者。思忖及此望着穆淳风竟起了同病相怜之感。

另一对少年男女还真是姐弟二人。姐姐唤苏眉弟弟唤苏吉。令小石头惊喜的便是他们竟是昆仑弟子。他们的父亲狂儒苏问渠的师傅乃昆仑五子里排行老四的阙邪子。而阙邪子的师傅便是昆仑掌门清虚真人。

当然这是从他们互相的问候里听出来的。

听到这些小石头不由地向苏氏姐弟多望了两眼。不想那少年古怪得很堪堪望去他便已然察觉登时回瞪了一眼。其中竟含着不少愠怒。小石头诧异不知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的不友善?可惜沉思半晌未想出个所以然当下摇头做罢。

正谈着话雷啸岳忽然察觉到邓蓉颇为怪异关心问道:“蓉儿你是否赶路累着了有甚不适?”他是邓蓉父亲的拜弟即便邓蓉是华山派掌门的身份他依然直呼闺名即可。

自小石头站在对面之后邓蓉便始终不一语内里更是七上八下不晓如何去面对。刻下闻得雷啸岳之言越羞得厉害喃喃地道:“嗯……”

雷啸岳道:“既是这样蓉儿不如先到后院歇息。”

邓蓉点点头甫想站起。那厢苏眉问道:“雷伯父倩妹妹和璺姐姐在吗?”

雷啸岳笑道:“她们都陪着你们伯母去老家祭祖了。”

苏眉显得很是失望道:“啊?那刀剑大会的前夕她们会回来么?”

雷啸岳道:“那个自然就算你璺姐姐不想你倩妹妹可着紧得很呢!”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小女儿的调皮娇蛮不禁老怀大畅止不住的放声大笑。

苏眉跟着微笑又道:“那倒是倩妹妹一回来若遇着我弟弟包准热闹得很。”

众人里除了苏吉与那穆淳风外其余都笑将出来。

苏吉噘着嘴不依道:“姐姐……”

苏眉把眼一横哼道:“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手中温玉箫更而微微侧起作势欲击眼角余光却是瞄着穆淳风见他依旧愁锁双眉怔怔痴痴也不知在看那里目里尽显惘然。一时微感心酸。和弟弟的打闹也就兴致全失了。

这会儿苏吉头却是一缩嘟囔道:“没错就没错呗……干吗要这样?”又见小石头颜泛笑容一时就如寻到了出气的地方。顿时腾身而起一个筋斗翻到小石头跟前。歪着脖子斜着眼睛鼻子里哼哼唧唧地道:“你干吗笑?干吗笑啊?啊?我问你话呢?干吗不回答?”

小石头愕然被他问得瞠目结舌。

苏眉见苏吉无礼至极居然在雷府猖狂若斯。斥道:“小弟给我回来!”

见姐姐真的怒苏吉顿时熊了连忙朝小石头嬉皮笑脸道:“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当真啊!”继而转身向苏眉哭丧着张脸道:“姐干吗么?我不过和那大哥寻个开心你不至于吧?”

苏眉听他自己找了借口也不再继续凶他道:“那你不早说清楚害得咱们以为你犯了什么失心疯了呢!”

苏吉听完姐姐的话语一张脸骤然挤成苦瓜似的大声道:“不会吧?失心疯?姐姐你太过分了!”

众人大笑其间又是惟有穆淳风愁眉不展。

苏吉看了他一眼又道:“姐姐我是没法子了。一路上我都拿出浑身解数还未引得穆大哥笑上那么一笑。你那一百两银子想必是赚不上了。”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苏吉为何那么跳跳蹦蹦而且脾气怪悖原来一切俱为了让穆淳风消愁解忧故而才做出一副小丑模样。其间含义极深啊!

苏眉听着弟弟把蹊跷悉数讲出不禁面泛绯红羞不可言。

与此同时却见穆淳风双手紧紧扣着靠椅的靠手只听得“咯咧咧”的连响数声。这些桌椅均是上等的花梨木所制可说坚固硬实即便锤打斧砍也非短时能毁。不想穆淳风竟而眨眼徒手裂木大伙不由色变。

雷啸岳暗思原道仙鹤门遭人灭门多半是武艺不精所至。时下一见方知谬然。瞧他年约三十指力浑厚若斯。仙鹤门的《巨鹤掠空大七式》实非等闲视之。

穆淳风这会霍然站起朝苏氏姐弟俩道:“令姐弟的厚谊穆某感激不尽。从此以后穆某告别伤痛再不以悲愁垂涕的样子让大伙担忧。”他模样生得诚然普通但此刻一番慷慨激昂却自有一股豪雄之气令苏眉目泛异彩心儿怦怦。

要知道穆淳风与雷府并无渊源他此趟前来是被苏眉强拉而至。

听完穆淳风一番宣誓雷啸岳鼓掌喝道:“好、好啊!穆少侠老夫与令师虽未谋面但神交已久可说是互相佩服。今日能见你尽弃哀愁重展豪情老夫心感宽慰!”

穆淳风目露精光朗声道:“晚辈原先始终钻在牛角尖里让大家为我耽心如今想想实在汗颜。还望大家原宥!”说罢向在坐诸人躬身一礼。

苏吉乐在心头先从位上跳开连声道:“我岁数小可承受不起不然姐姐又要打人了!”接着跑到苏眉身边把手一摊嘻嘻道:“姐小弟任务完成这银子该给了吧?”

苏眉看着穆淳风重新振作本是高兴无比。可没料苏吉突然讨起债来不禁怔然。但眨眼即醒神拿着温玉箫在他头上轻轻的“咄”了一下嗔道:“也不看什么时候有你这么要钱的么?”

苏吉哭丧已极:“不会吧?姐难道你想耍赖?”

苏眉凶巴巴地道:“耍赖又怎样?你敢拿我怎么样?”手中温玉箫在空中迳自划了几个弧形耀眼的璀璨让苏吉噤若寒蝉不敢再语当下乖乖地退后两步噘嘴坐下。

众人见着一幕姐蛮弟屈的情景止不住的忍俊不禁群相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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