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股巨大的水压袭来,将仿佛已经沉睡了一个世纪之久的胡戈从慵懒的梦境中拉回。四面八方涌来的水流让他来不及思考为何在突然醒来后会身陷险境,求生的本能在此刻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大脑中枢神经,幸亏从小在海边练就的本领在这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派上了用场,在告别猛醒时片刻的慌乱后,他终于在并不算湍急的水流中掌握了身体的平衡。

尽管大脑仍空白一片,但胸前反背的李宁双肩包,和右手紧握的枪套仿佛悬疑电影中的剧透,开始让胡戈回忆起了一个个零碎的片段,慢慢缓过气来的他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记起自己那一瞬间明明是掉进了海里,但为何在刚才措手不及中,自己的五脏六腑却饱饮淡水?

这是一场梦境吗?

在落入远离海岸线数百海里的大海之后,还可以随着潮汐被“送”回内河?更离谱的是,自己身上并没有穿着任何救生衣物!

随着头脑的慢慢冷静,初时的困惑不解已慢慢演变成逃生后的喜悦庆幸,活着,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甚至,在他心底还萌了一种冲进最近的彩票点买上1o倍双色球的冲动。

不管了,先游上岸再说。

刚才在水中因为慌乱还没有什么感觉,等到上岸之后才现浑身酸痛得厉害,举手投足仿佛都要抽空体内仅存的一丝力气,还好是初夏天气,所以身上并不觉得寒冷。如果是冬天,大乱不死的他也许再没机会享用后福了,因为没被淹死的他极有可能被活活冻死。

浑身湿漉漉的胡戈大口喘着粗气,不停的打量着周遭的世界,他想从指示牌广告牌哪怕“牛皮癣”什么的上面知道自己所处何方,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四周除了滚滚东流的河水和安宁的河滩连颗过一人高的树木都没现,更遑论此类依附其上的寄生物了。

看来只有往前走了,只要碰到人就可以改变现在这种无头苍蝇似的处境了。走着走着胡戈意识到一丝不妥:总不能就这样拿着手枪在河边行走吧,要是遇到人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可不好。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找到一个隐蔽处打开了枪套,一把黑色手柄、银白色枪身的凶器呈现在胡戈眼前,他熟练的下掉弹夹,竟然现里面已经上满实弹。

这把倭国海上保安装备的美制史密斯&韦森m59o6制式手枪让胡戈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是一个标准的8o后,出生在靠近宝岛的那个省份沿海一个宁谧的小山村,父母双亲均世代务农,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父亲在他们刚出生时以金戈铁马为哥俩命名,哥哥起名为金,弟弟则叫戈,很明显,这样的名字饱含了老一辈人心中,希望自己的后代告别刨土为食,当兵吃上皇粮的朴素愿望。

哥哥确实在早些年参了军,但是因为文化程度的原因,最后没上成军校始终转不了干,而胡戈在报考军校前的体检中,因为单眼视力不过关最终也没能穿上军装,之后他考上了华中地区的一所“211工程”国家综合性重点农业大学专心学农,四年毕业后又追读了本校作物遗传育种专业的研究生,此时已经是研一了。

现在正逢暑假回家,在市里下了火车后正准备转乘汽车,刚好在渔船上工作的舅舅在市里码头下鱼,所以胡戈顺便搭乘舅舅的渔船回县里。

一望无际的海洋宽广而博大,这让本来就怀着归家喜悦的胡戈心情大好,靠在甲板上一边听着海鸥的歌唱一边琢磨起舅舅送给他的军用指北针。

六月的大海并没有想象中的炎热,带着一丝咸腥味的海风吹在身上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在回船仓将自己的旅行双肩包反背在胸前之后,胡戈开始打量着这片陌生却又熟悉的海域。

听舅舅说渔船此次的航程包括宝岛东北那片神圣不可侵犯的岛群,作为一个中国人,以前只能在网上远远观看的那几幅照片,马上将变成实物呈现在眼前,相信在此刻,没人会刻意去按捺激动的情绪,从小就在爱国主义思想熏陶下成长的胡戈,此时更是心潮澎湃。

但接下来生的事情,让他直到现在还难以平复心中的愤怒!

数艘倭**舰对他们的渔船进行非法拦截并强行登船,倭人甚至准备强行带走舅舅和其他几位渔民,以进行他们所谓的“执法”,愤怒的胡戈抢上前去与倭人生争执,在推搡中他和一个倭人同时跌入海中,这时一阵大浪打来将他们喂入船底,在近距离听到一声闷响,并现身边海水被迅染成红色后,胡戈也失去了意识。

之后便是沉睡,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在刚醒来时胡戈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死去了后再活过来一般。他在睁开眼那一瞬间的感觉很陌生,这绝不同于晚上按时睡觉然后早晨惯性醒来的那种重复过数千次的熟悉,也许是沉睡得太久,他一开始连自己为何在水里都差点想不起来。如果不是从小就会水,只怕他在糊里糊涂中就已跟这个世界道了晚安。

那么这是哪儿呢?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淹死?

……

新闻报导:

“据不愿意透露姓名人士告诉记者,倭国落海人员因头部与船底进行剧烈碰撞现已失去生命特征,而中国籍落海男子目前仍下落不明……”

“外*部就倭国在我海域对我渔船强行登船进行所谓执法事件表示强烈不满,进行强烈谴责,以及最强烈的抗议!并严正警告倭国将为此事承担一切严重后果!”

……

胡家所在村,村委会值班室:

门口站满的乡亲们面上都露出不忍之色,胡戈的父亲一边接着哥哥胡金从部队打回来的长途电话,一边用满是大茧的左手抹着不停从眼角溢出怎么也擦不尽的眼泪,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也想不通,眼看着儿子马上从学校毕业,即将过上好日子,可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想到伤心处,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终于哭出声来,再也毫不掩饰。

镇上的干部和村支书及村委会主任在一旁相劝着,“不是还没找到嘛,那就说明还有生还的希望啊!老胡,要相信党,相信政府啊!”

平素内敛而温和的母亲此刻更是哭得撕心裂肺,以一种近似哀嚎却透着无力的声调哭喊着……

“儿啊,你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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