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知你现在哪儿.你决不会想到,上面只是一个亡人对过去的回忆.那些简单而又灿烂的回忆,使我几乎失忆了一生,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得了。呵,可悲的回忆,我几乎耗尽了一生,去对那平生的过去作无穷的探索.它们都已远去,乐乐,现在唯有你的清新形象,仍照耀在我这颗风干了的心灵深处.
你就是这样执拗,在失望的希望里向前追寻。你并不象我如此的自欺欺人,说是看穿了一切,在地下却还保留着人间的记忆。你自始至终,都只是把痛苦的失望,给藏掖在了心底。尽管你也叹叹气,望望头上的天花板,或者偶尔也无所事事,说想来一次无聊的泄;但你的心灵,一直是如此纯明,即使身处厄境,脸上也闪着熠熠生辉的光。你也会在突然间高歌一曲,仿佛要把失去了的希望,给重新唤回。

在这个奢靡不堪的世界里,温暖这一个词,几乎在整个人间里被滥用着;但它在现实世界里的出现几率,又能为几何呢?太多的残酷画面,太多的无助生活,它们只是向你的心灵,黑压压的漫过来,它们丝毫不怀有怜惜的想法。相思,尽管你还生活在人间,尽管你还深味其中,但我能够感受,你得到的生活温馨,并不比我这一个地底下的亡魂来得更多。我现在,虽然为一个亡人的地位,但到了黑黢黢的自己的空间里,还可以笑,可以闹,可以想着各种不同自己的心事;而你在地上的时候,却不能不顾及很多;你在某一特定时候,必须如标本一样,标准如一的在这个世间作着自己的展览。

而你活在地上,就得这样一直忍受,煎熬着受难下去。你在自己的时光里,你所要的生活,你所要的东西,很抱歉的,大多数时候,就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痴想,就这样慢慢过完一天又一天。但即便如此,它并不能代表了你,心灵里想如此空洞和乏味。你只是为环境所迫,你只是为时运所迫,你只是在现实的世间里才表现得如此颓废。假如情境允许,你同样善于营造温馨,制造自己生活中的乐趣。你即使在心里最苦的时候,也会苦涩的笑一笑,坚定的抬起头,看一看头上的蓝天;你在挣扎得满面风尘的时候,也会想一下家乡的父母,是他们给了你卑微的生命,使你有了继续奋斗下去的勇气;你也会去到大街上,一路的观赏,这个世间的喧哗或者冷清——

这样你在生活中苦难的印记,就会暂时平抑深陷。你就会在某一刻,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你就不会如我一样,悲观绝望下去,而在某一天厌弃了整个世界!

当然,对你而言,你从未罗嗦过谁,在生活中的对与错.即使我这样一个深入忧伤进骨子里的人,无论在何个时候,你的眼神,也是表现出一种信任的深情,在支持着我曾经的生命。你在世间,仿佛如神灵般环绕的魂魄,是我得到漏*点和力量的源泉.对我而言,你是一个唯一的存在.在精神的世界里,如果没有了你支撑起来的涅磐之光,我早就会在过往的时光隧道里彻底垮掉.现在,命运让我们隔离成异世,我们已经不能够象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但是,神交过了的朋友,我们同样的心境,同样的叛逆,以及与生俱来的高贵灵魂,构成了彼此一直不停并肩战斗的旗帜.在过去,现在或者将来,从你的赞赏声里,我觉着了作为自然生物活着或者死去的高贵;从你与生俱来的悲悯情怀里,我知道了这个世界还会有人间的希望残留.当咱们隔绝在两个世界里,当我们又在新的起航中,我虽长眠,仍牢记咱们曾经的誓言:不把一颗灵魂的种子给虚耗掉!

在这一刻,在你冥钱的飘飞里,在你凄厉的哭声里,我得到了命运凄凉中的沉醉。你,一颗真实的灵魂,注定是为了抚慰伤痛才来到这里;你注定是怀着大爱大悲之心,才把知心的朋友来给倾情祭奠。熊熊的火苗燃烧,爆竹声声,你脸庞溢满了不肯轻弹的泪液,你把一腔热血的心肠,给带到了这样荒僻的碑林前——

相思,当人类之间还在彼此争夺,还在为资源的稀缺性而彼此作出各种各样不肯妥协的姿态时,你是落伍了。在以市场配置资源的竞争为生存进取的原动力时,你只是站在时代之外.你不能苟同的是,面对这些鱼龙混杂的来去,你得作出自己明确的价值取向。你不希望这样一个时代的漫漫路途,是一个不断的决裂和重生之路,你只是用一种渐行渐远的眼光注目着这个时代.当某些人,在**的浪笑声中完成自我;当某些人,在志得意满中颐指气使;当你自己,饱含神情的看着这片脚下的土地,还有在这块土地上劳作着却受苦受难的兄弟们的时候,你是沉默了。你想表现得更加坚强,你想所有的人,都有一个灿烂的前程,只是当你转身在这个风尘满面的世间时,你开始觉,自己对他们是多么的无助——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在没有了来路也没有了故乡的世界村,在互联网不断展的今天,也许有些人觉得自己,已经把住了生命的脉搏,我们正在向美好的未来前进。可是,当我们去作更多的思索,更认真的想过以后,才现自己,是不是更加虚幻了?我们这些人,在经过整整自己的一代生活之后,在辛勤的汗水之后,现自己还是一无所有。当我们在不断成长的年代,一切资源还是公共财产,自己有使用,获取的权利。但令人惊疑的是,当我们已经成长起来,我们已经需要这个社会珍视起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完全成了新的无产阶级。什么都不属于我们,什么都已被瓜分干净,除了山脉,河流等极少数不可为私人占有的东西,其余的都已成了少数人的囊中之物。

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生活着的现状。当我,乐乐这样一个称谓者,还在人间里苟活的时候,我就觉出了生活中的这种异样。但是,即便我的大脑再如何清醒,我也只是一个落魄潦倒者,在日常过活里不名一文。我的所有想法,在人间的世道里,只能拿来喂狗,并不能使自己或者别人的生活,获得丝毫改善。现在,我已死去,也许,在死去的这么长久里,我可以在冥界里,整理我的思绪,把一些对人间的心思,完整的吐露。

这个冥界的地方,一年四季刮着阴惨惨的冷风,奈何桥上,站满了为死而哀号的鬼魂。它们还在想着舒适的人间,它们并没有在心灵上,接受牛头马面的勾魂索。当更多的面孔,曾经熟悉的,还有远远看不清的,它们象风云聚会一般,来到我森然的骨架面前,我只是露出了在人间时一贯保持的肃然。

这些算得了什么呢?突然里来临的鬼魂恐吓,下刀山,浸油锅的煎熬,只是一瞬间给**的撕痛;可是,当我在人间里的时候,自己承受的,是了无止境的精神痛楚,在那样的痛楚里,我几乎不能使自己象一个正常人一样,去过自己心仪的生活,我完全在巨大的惶然中,一天天的熬过,只到死亡把我的生命摧毁——

给人间的世界重塑一份真实,重新还原生命一片坚实的平地,这就是我在冥界的所思所想.他们,那些在人间里只知道作威作福的人群,已经不可思议的腐朽了.我们曾经失去了太多,他们得到了太多,当这种失去和得到,一直维持在我曾经活着时的水平的话,我就要不停止呐喊!那样的日子,生命中太多真实中的假象,一直回荡在人间的天空下.而当火山爆,人群里出高亢的叫喊之声,在地底下的我,就能够猜想,是不是人间的苦难将要终结,是不是反抗的火种已经被给播下?

当我闭上了眼睛,长眠在生养自己的土地上,我曾经誓,不再去想那些人间的是是与非非。但是,当我偶尔一翻身,偶尔想在人间感受一下清新的气息,却闻到了太多的暴戾之气,在人间蔓延开。啊,我的天,我的嗅觉在人间竟如此灵敏,那远方城市里激烈上演的闹剧,正通过风婆电母的神经,传播到荒廓寥远;我就在这遥远的山茶花开放的地方,感受到了人间里不安宁的氛围.美丽的花啊,陪伴着即将枯干了的骨架;当我风干了的骨架,爱灵魂之光的牵引之下,一旦碰上人间虚造的真实,我就默默的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不能牺牲自己,这一个肮脏的骨架,去接受一种新的征途的洗礼!

我看到了太多人间的苦难。在人间的这种苦难里,仅凭单个个人,他们想摆脱苦难的几率是如此之小。在我们这个国度里,曾经也有为人们服务,曾经也有穷人的乐园。但是,当时代继续前行,当生命的脆弱,已经被人视而不见的时候,诚信危机,道德危机如火山爆。无论是三鹿事件,还是多宝鱼问题,在这样的年代里,我想它们在整个社会潜伏的巨大危机面前,都只仅仅是冰山一角.更多的不道德,更多的丧尽天良,都在随着利益的移转,在人间闹哄哄的演着各种各样的悲喜剧。

相思,当人间还继续在**的折磨下不能平息,当人间的独角戏还在一桩接着一桩上演.那它将比曾经来的雪灾,甚至于比埋葬我的地震更加可怕.在那场地震中,无数生命被突然剥夺,它剥夺的是人间一部分人生命存活下去的权利;而假如人间的另一种瘟疫蔓延,人间还是获不得公平正义的声音,我想它所造成的震动,必将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到时我们谁都将失去掌控局面的能力.

而假如这些,我的话语将激起一小撮人的愤怒,那我也不再会沉默;我只是自己,保留何时闭嘴的权力.要知道,一个亡人的灵魂,它是不受人间的潜规则支配的.假如他们,硬要强加于我各种罪名,把我厝骨扬灰,那我也只有轻蔑的笑笑,而后如轻烟般消逝.

有什么大不了呢?人间避免不了一死,死人堆里,蔑视人间的潜法则。当人间的法则消亡殆尽,那地狱里的声音,就有权为人间立法。

这就是我在地狱里出的真实声音。在这种酣畅淋漓里,我才还原了一个本真的自我。在亡魂的自由国里,我将恪守活着时就立下的誓言:我决不屈服,决不!无论人间凶恶的敌人,他们对我怎样诽谤;无论他们自私的灵魂,是多么的冷酷,我都将用冷冷的笑声,还有针锋相对的诅咒,来回敬予他们!

现在,当人间的真理还在受无耻和罪恶的双重要挟,当人间穷苦者的苦难永不得终结,我就不会放弃自己的誓言。命运的舟楫,已经给人间出了讯号,当我用饱含热泪的文字,写下一生的誓言的时候,请你相信:我必定要象切格瓦拉一样,战斗,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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