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藤摸瓜
——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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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沈大人倒是说说这凶犯长什么样?如何去找?”听天翔说了半天没头没脑的话乔捕头也忍不住心里有些窝气。

“乔大人心里觉得在下故弄玄虚。”天翔微微眯起凤眼笑道。

“岂敢。”内容是岂敢语气可不是。

沈天翔突然爆出大笑来笑得除了青离云舒之外的一干人等都没头没脑的。

笑声止住他突然拱手向乔捕头道“在下失礼了这就开始找凶犯吧。先有劳大人把今早还在镇上的老太太生前凡有些熟络的人都找出来。”

“这不是强盗入室杀人吗?强盗还管认不认识?”乔捕头怪道。

“听我的没错。”天翔嘴角上扬“保你在今日内破案。”

于是乔捕头半信半疑地去了不久带了二十三个人回来连上先前在场的豆糕老两口和鞋铺老板等几个街坊共有不到三十个——刘老太太本身深居简出交际不广这已经是连见面打个招呼的都算进来了。

天翔在这排队伍前走了两遍笑道“让几位老人家和小姑娘先歇息去吧。”

这个众人都不难理解凶犯下刀准狠刀口深长一刀致命体弱力微者显然是做不到的。于是乔捕头带人到一边去后队伍里还剩十八人。

“奥?黄豆来了!”天翔看见周婆子转来手中捧着他要的东西不由大笑忙接过来放在瓷盘中却对队伍中人道“挨个夹这颗豆试试。”

十八人大眼瞪小眼不过迟疑着还是照着做了。围观的众人也都一脸茫然。

“你出来。”天翔走到队伍中一个人面前笑道“还有你。”

“不会夹不起豆就是凶犯吧?”人群中有人小声道。

然而天翔接下来的选择又打破了他们的猜测:两个夹起来的也被他指点出列。

于是四个人站到了队伍前面面面相觑之后又齐刷刷地看着天翔。

天翔的目光盯在他们手上好一会向最后一个被挑的道“你是个铁匠?”

“你怎知道?”满脸横肉的大汉瓮声瓮气地惊讶。

“你脖子上白的是汗迹留盐这大冷天汗流浃背的多半是红炉向火的铁匠了。”天翔笑道又突然问“穿多大的鞋?”

“一尺。”铁匠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实说。

天翔点了下头转向第二个第二个就是鞋铺子的钱老板因此天翔也没多说直接看了看脚问“你也是一尺的鞋?”

“是大人。”钱老板恭敬答道。

“大人不用猜我是干什么的了我一看就知道是个种地的!”见天翔眼神移过来第三个人大笑道与别个不同的是这是个妇人只是生得骨骼粗壮身材高大一张脸黑红的因此也没被排除出去。

“为何夹不起黄豆?”

“不瞒大人说前年叫耙犁砸手上了裂了骨头到现在右手还有点不好使唤夹菜夹肉行夹花生绿豆的可是夹不起来!”农妇大嘴一张笑得倒也灿烂。

“几寸的脚?”

底下有好事的笑叫“七寸!”“八寸!”被农妇扭头一顿亲属加器官骂回去了。

天翔摇头笑笑也不再细问转向最后一个人。

这人七尺上下黑瘦的可筋肉颇为精炼眼睛里有些红丝脸上笑着相比身材一双脚大得有些突兀袖口上油腻腻的散一股牛羊的膻味。

“屠户?”天翔问。

“回大人是。”

“夹不起黄豆?”

“跟她一样手伤过。”屠户笑着指农妇道。

“怎么伤的?”

“奥刀伤杀牛的刀。”

天翔这次没再问鞋的问题而是眯起眼睛目测了一下他的脚比前头两人至少大出一圈。

“怎样大人?”乔捕头上来问道。

“我说今日破案吧!”天翔大笑“你面前那个就是此案凶犯。”

闻得此言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那屠户一蹦三尺高。

“你这狗官凭什么说是我杀的!?”他刚才的笑容一扫而空大叫道。

人群里也炸开了窝议论纷纷看这大人神神道道夹豆问鞋怎么就知道凶犯了?

天翔却不慌不忙脸上挂笑地走到前边道“刚才我说现场不对还有人记得么?”

“记得。可哪里不对大人一直不曾说。”乔捕头道。

“异常处有四。一来死者倒在里屋;二来颈上伤口出血最多地上却并无什么血迹而是被水洗掉;三来伤口在颈右;四来鞋的数目不对。”

“可这些又是何意思?”

“第一若不是认识的人老太太可能让到里屋去吗?所以这案决不是外来强盗偶然所犯凶手必在死者来往之人中!”天翔振声道。

“等等!大人!要是强盗在别处杀人搬到里屋呢?”那边屠户高声打断道。

“你细看这里血迹喷溅形状自然绝非外力可以伪造证明老者就是在此处被刺。”天翔指着橱柜底部的血痕道。

“那那说不定老太太没关门强盗一路进到这里见到有人才杀了也不一定要认识她!”

“门是那么容易忘记关的么?”天翔笑道又说“就算老太太老糊涂了像你说的没锁门凶犯一定却还是熟悉的人。”

“为何?”

“割喉而亡出血最多要想从井里打水洗净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一个陌生强盗难道就不怕死者儿女突然回来邻居突然到访?”天翔一顿又沉声道“反过来凶犯敢这么放心大胆在这里洗正是因为他知道不到中午豆糕出锅是没人来的!”

围观众人中隐有叹服之声。

“那那。”屠户那了半天出来一句“那认识的有二三十个怎么就一定是我?”

“你以为我让你们夹豆是闲着玩么?”天翔用了一个拖长的语调笑道“我是看你们谁惯用左手。”

周围一片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两个能夹起来也被挑出的正是用的左手而农妇与这屠户用的右手却夹不起便八成是不惯之故。

天翔说着拉过乔捕头来示范右手环他脖子道“死者显然不备之间身后遇袭这样我等寻常之人不想鲜血淋头必然割在颈左而死者伤在颈右足见凶犯是惯用左手!所以十八人里我又这样挑出四个。”

“可这四人中铁匠也惯用刀农妇也有力气沈大人又如何进一步推断?”这次问的是乔捕头。

天翔笑而不答却道“你可做过衣服鞋帽的生意?”

“自然是没做过的!”乔捕头跌足道看来眼前的大人又开始卖关子了活气杀人。

“那钱老板来说说如何进货。”天翔笑得愈加好看。

鞋铺老板小眼睛眨眨倒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于是说“我们进货都是一个理儿多人买的多进少人买的少进。就像尺寸吧男人一尺脚的多那就大多进一尺的可若偶尔有人脚大脚小也不能叫他没鞋穿了不是?所以自然八寸的、一尺二的也有不过一次可能只一二双就是了。”

“这次你跟刘老太太定的详细报来!”

“男鞋十二对其中一尺的八对九寸的二对八寸与一尺二的各一对;女鞋十对其中三寸的六对四寸的三对六寸的一对。与以往是同样。”老板道。

“现场之鞋情况如何?”天翔又向衙役问道。

“启禀大人!查获男鞋十一对除了一尺二的与老板所说相同女鞋八对还欠两双三寸的!”

听了禀报天翔又转向乔捕头“大人细想关于现场地上的水可有异常?”

“凶犯冲洗血迹所留有何不对?”

“那天寒地冻水冷刺骨大人可知是何理由让凶犯定要冲洗血迹?橱柜上又为何没有冲掉?”

“这这。”乔捕头低头想了半晌突然一拍巴掌道“一定是地上留有血鞋印了!”

他注意到此言一出屠户脸上一阵白。

天翔淡淡笑起道“这就是了我们破案的其实反常常要沿着凶犯的想法去想。大人再想凶犯不慎弄脏了鞋会怎么办?”

“若穿出去太惹眼光脚出去更是不行。”乔捕头一转悠又大悟道“这里不是做鞋的嘛!”

人群里再次沸反盈天不过这次充满的不再是质疑而是赞誉。

无疑那双一尺二的男鞋就是穿在屠户的大脚上跑了。

“等等等!”屠户连忙又叫起来“这批鞋还没到交货许是刘老太太还没做那双怎么就知道是我穿走了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天翔笑道“所谓布鞋要用布料大块布剪碎的边角还能做小鞋的鞋面反之则不行所以最后是差两双三寸的女鞋——最大的鞋一定最先做了。”

屠户面上青白半天没说出话最终试图作出最后的挣扎:“你说这些都是自己想的证据在哪?!”

“就是啊证据怎么还没来!”天翔闻言突然击掌向外喊道。

“禀大人!来了!”门外几个衙役应声带上来几件东西。

从屠户家里搜出来的凶器以及扔在这后院井中的一双沾血的鞋……

原来不知何时天翔已经吩咐下去查找证据了。

屠户看到这些终于腿一软跪了下去……

后来据查证明屠户是死者远房亲戚因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于是盯上刘老太太那点棺材本。然而他所搜出的也不过是七八两碎银与几件旧饰罢了。

都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可谁人大赌又不是从小赌开始的?

罪有应得自不提他。倒是因此案天翔又在这边关小镇名声大噪了一次。一部分是因为他确实破得巧一部分是因为他善于卖关子……起码青离是这么认为的。

青离再次站在云舒和天翔中间突然感到有几分尴尬……

(四十七章顺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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