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周中岳踢翻的是“老狼”程彪的第三个儿子程苏。程氏“五狼”之中
他的本领最弱。

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程苏惨叫一声摔出一丈开外躺在地上动也不

动也不知是死是生?

程彪的独斗兵刃是一根铁烟杆他本来是好整以暇的一面抽烟一面应敌

的此时见儿子被周中岳踢倒死活未知又惊又怒登时也对周中岳施了

杀手。

程彪一口浓烟喷出周中岳这一脚用力太猛身形未稳又正在应付安

达的反扑被他喷出的浓烟遮眼冷不及防登时着了他的铁烟杆一戳伤

了小腹血流如注。

安达哈哈大笑正要上去活捉周凤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斥道:“淫贼

你看看我是谁?你说你想碰上我好我现在来啦!”

声到人到先来到的正是韩佩瑛。这一下可把安达吓得魂飞天外。

说时迟那时快韩佩瑛的青钢剑已是化作一道银虹向安达疾刺过去

和他交上手了。谷啸风等人跟着来到也各自找上了对手。

韩佩瑛道:“小凤你料理你的爷爷这窝野狼和这个妖狐交给我们

管保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周凤喜同天降说道:“韩小姐我预先多谢你啦。”当下连忙扶了祖

父远远躲开她随身带有金创药便即给祖父敷药裹伤。

谷啸风冷笑道:“程老狼我正要找你算帐!”抢先就与程氏五狼中本

领最强的程彪交上了手。

李中柱挥舞玉箫跟着截住“三狼”任红绡笑道:“李大哥让一个

给我。”拔出双刀敌住程彪的第四个儿子“白狼”程玉。

程彪咬了咬牙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甩腕子烟管

挟着风声点打谷啸风的左肩井穴。他已知凶多吉少但想谷啸风虽然是武

学名家之子但年纪轻轻本领也许不会太强自己未必就胜不了他。

哪知谷啸风的“七修剑法”已是练到差不多登峰造极的境界本领不弱

于他父亲盛年之时。程彪烟杆向他戳来他一声喝道:“来得好!”剑光疾

闪一招“拨草寻蛇”不但把烟杆拨开而且剑锋迅即就向对方膝盖削下。

程彪功夫确也老辣只见他身躯往后一仰腰背几乎贴着地面烟杆支

地反手一撑一个筋斗倒翻过去在间不容之际居然避开了利剑削足

刺腹之危。但虽然如此衣服亦给剑戳破吓出了一身冷汗。

谷啸风冷笑道:“莫说你是一头老狼就是一头猛虎我也要抽你的筋

剥你的皮!”声出招如影随形剑尖刺向程彪脐旁的“商曲穴”。

程彪用了一招“横云断峰”烟杆横胸遮拦不料谷啸风的剑术端的是

虚实莫测。兵器未曾碰上倏地又是一个变招右腕微沉剑尖已是刺向他

的右面的“肩井穴”。

程彪招架不住忽地一口浓烟喷了出来。谷啸风刚才见过周中岳吃他的

亏早已料到他迟早有此一着对方口一喷烟他立即挥袖成风不让浓烟

迷眼。烟雾弥漫之中双方的身形都已被遮盖了。程彪倒提烟杆滚热的烟

锅向谷啸风腕骨敲下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利用烟幕偷袭百无一失。

哪知谷啸风也会听声辨器而且剑招奇快远远在他之上。他的烟锅还

未沾着谷啸风的衣裳谷啸风的剑尖已刺着了他腰胁的“愈气穴”。程老狼

闷哼一声登时倒下。

“野狐”安达败得更惨。韩佩瑛恨他口齿轻薄出手招招凌厉剑尖都

是刺向他的穴道要害。安达在黑道上虽也算得是一流好手却怎抵敌得住她

这精妙的剑法?

激战中只听得“嗤”的一声韩佩瑛一招“玉女投梭”剑光匹练似的

向前刺去安达折铁扇一拨遮拦不住扇面洞穿。他这柄折铁扇本来是罕

见的奇门兵器这一下中间穿了个洞兵器的威力登时大减哪里还能是韩

佩瑛的对手?

安达情知不妙吓得慌了。百忙中一个“鹞子翻身”转身便逃。匆忙

中他也不想韩佩瑛的轻功岂是他所能及他脚尖尚未沾地只听得“呼”的

一声韩佩瑛正是从他的头顶“飞”过堵着他的去路。

安达身形未稳待想招架之时韩佩瑛出剑如电唰唰唰连环三剑安

达一声惨呼只剩下的一只右眼又已给韩佩瑛刺瞎肩上的琶琵骨也给挑

断另加两只给击落的门牙!

韩佩瑛这连环三剑不但把安达变成了瞎子而且已是废了他的武功。韩

佩瑛冷笑道:“你这无耻之徒看你今后还能作恶吗?杀你污我的手让你

去吧。”安达以手掩面好像受伤的野狗一路狂嚎一跷一拐地走了。

和李中柱交手的是程彪的长子“青狼”程浩和次子“黄狼”程挺。程浩

使的是一柄链子锤程挺使的是一对狼牙棒。他们两人用的都是重兵器力

大招熟。

可是李中柱的玉箫点穴却是世上无双的点穴功夫他的暖玉箫更是武林

异宝岂是这两人的一身笨气力所能抵挡的?

斗到分际程浩的链子锤给李中柱一拨拨开让过锤头一抓抓着铁索

李中柱猛的就抛过去铁索反缠缠着他的双足程浩立足不稳“咕咚”

倒了。

程挺大怒狼牙棒用尽全力向李中柱天灵盖劈下来李中柱玉箫一挥一

带使出“四两拨千斤”的上乘功夫程挺身向前倾一棒打了下去恰好

打着程浩的头颅把他长兄的头颅打得变成了一团烂泥他倒了下去正好

也是压在程浩身上。

程挺爬了起来双眼火红拾起了狼牙棒看来是要和李中柱拼命却

忽地咬了咬牙嘶声叫道:“我们打不过你你杀了我的长兄我也不想活

啦!”狼牙棒竟然朝着自己的额门打下。

“程氏五狼”之中以“黄狼”程挺性子耿直比较好些李中柱心中不

忍挥剑打落他的狼牙棒说道:“饶你不死你去吧!”

程挺还不肯走程彪喝道:“你不想给你的父亲和你的兄弟报仇了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走为我陪丧又有何用?我做鬼也不原谅你

的。”程挺听得父亲这样说只好走了。

此时还在交手的就只有“白狼”程玉和任红绡这一对了。

程玉在“程氏五狼”之中本领只比父亲稍逊比他三个哥哥都高。任

红绡稍微占了一点上风尚还未能取胜。

程玉甚为奸狡和他三哥程挺的耿直性子不同此时看见自己这方已是

一败涂地保命要紧突然一个猛攻以进为退倏地转身便逃。

任红绡心地最为慈悲见他两个哥哥已经惨死不忍再去杀他也就让

他跑了。

一场恶斗终于结束。“五狼”中程英给周中岳踢死程浩给自己的兄

弟失手打死安达武功已废虽然逃脱此后也只能苟且偷生了。没受伤走

掉的只有“黄狼”程挺和“白狼”程玉。

谷啸风从程彪身上搜出完颜长之给兖州知府的密函然后说道:“论理

你是死有余辜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只废掉你的武功吧。”

韩佩瑛道:“让我先看一看这封公函说的是什么机密大事?”

谷啸风把那封密件交给了韩佩瑛冷笑说道:“程老狼你也有今天!

不过从今之后你若是真正能够洗心革面纵然武功废了也未尝不可以重

新做个好人。”

他说了这几句话正要下手废掉程彪的武功韩佩瑛展开那封公函看

了几行忽地叫道:“且慢!”

谷啸风一愣回过头来问道:“什么事情?”就在此时忽听得程彪

一声惨叫七窍流血。韩佩瑛顿足道:“糟糕他自杀了。”

原来程彪自知不免一死他是一生作恶逞惯威风的心想一旦武功废掉

只有别人欺负他没有他欺负别人的了他有多少仇家那些仇家能够放过

他吗?“纵然能够保全性命成了废人又有何用?”思念及此一口浊气

涌了上来便即自断经脉而亡。

任红绡道:“这条老狼本来罪该万死他死了也就算了管他作甚?”

韩佩瑛道:“你不知道这封文书——”

任红绡道:“这封文书怎样?”

谷啸风已经料到几分说道:“是否这封文书提及的事情有些你看不

懂要想盘问他的口供。”

韩佩瑛道:“正是。你看这几句话似乎金鸡岭上还有金寇的内应呢。”

原来这封密函是完颜长之写给兖州知府和驻在兖州的金国总兵的。除

了吩咐他们继续监视金鸡岭义军的动静之外还透露了一个秘密要他们和

暗藏在金鸡岭上的“自己人”联络但信内却没开列“自己人”的名字只

说他们倘若持有“王府”所的“信物”来到兖州府衙那就可以证明他们

是“自己人”了。“信物”为何也没有说。想必那是完颜长之早已知会兖

州知府和总兵的了所以不必多提。

谷啸风沉吟片刻说道:“这是有点麻烦金鸡岭上咱们有近万弟兄

不知谁是奸细可不能一一搜查。不过知道了总比不知道好到了金鸡岭

咱们再和柳盟主计议吧。”

此时周凤已替爷爷敷上了金创药裹好伤了谷、韩等人过去和他们重新

相见周中岳自是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不在话下。

韩佩瑛笑道:“小凤那次在老狼窝多谢你来接我。想不到今天会在

这里碰上你们。这几年我倒是曾经两次到过百花谷的却不知你们是在哪

里?”

周凤听了她的说话不禁面上一红。

要知那次在老狼窝周凤是奉了奚玉瑾之命中途拦截韩佩瑛的车驾

“接”她到百花谷的。说是“迎接”其实却是绑架为的是奚玉瑾要破坏

韩佩瑛和谷啸风的婚事。

周中岳一声咳嗽替女儿掩饰窘态说道:“自从公子和小姐离开百花

谷之后家人各散东西我们也没有再回过百花谷了。谷相公韩姑娘你

们虽然是好事多磨终于还是在一起了我还没有恭喜你们呢。”

韩佩瑛笑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今天能够见着你们我很高兴。

咱们现在不是大家都很好么?”

周中岳道:“多谢韩姑娘贵言这话也真说得不错我和小凤这次是从

苏州回来的我已经替小凤找到了婆家啦。”

周凤羞得满面通红说道:“爷爷你怎么一见着韩姑娘就说这个。”

韩佩瑛大喜道:“小凤恭喜你了。是哪一家?”

周中岳道:“是苏州杨家。”

谷啸风道:“江南大侠耿照的外祖父有个徒弟名叫杨雁声也是苏州人

氏不知可是他们这一家。”

周中岳道:“不错。小凤的夫婿正是杨雁声的侄儿。我已经替他们定下

婚事这次是想让小凤回去禀告小姐再择日子为他们完婚的。”

韩佩瑛道:“那你们就不用回百花谷了。奚姐姐不在家她是在金鸡岭。”

周凤忽道:“韩小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韩佩瑛道:“何事?请说。”

周凤说道:“听说我家小姐已经嫁了人她的丈夫名叫辛龙生不知是

真是假?”

韩佩瑛苦笑道:“人事变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你听到的这个消息并没

有假不过现在已是又有变化了。”周凤问道:“什么变化?”

韩佩瑛道:“这个这个”周中岳道:“是不是他们闹翻了?”韩

佩瑛叹口气道:“不错听说他们因为性情不合终于又告分手。不过他们

并没吵架是和和气气的分手的。”

周凤叹道:“我家小姐真是苦命。唉原来如此这就怪不得了。”

韩佩瑛怔了一怔说道:“什么怪不得?”

周凤道:“前两天我们在路上曾经碰见那个辛龙生他和一个很漂亮

的小姐作伴。我不认识辛龙生爷爷却是见过他的。他们亲热得很我还只

道他是背着我家小姐做出对不住她的事呢。”

韩佩瑛道:“那个少女一定是车淇了。”周凤问道:“车淇是谁?”谷

啸风道:“二十年前有个名震武林的人物名叫车卫”

话犹未了周中岳已是听得吃了一惊说道:“原来那位姑娘就是这个

大魔头的女儿吗?”

谷啸风说道:“这位车老前辈倒不像一般人所说的那样邪恶恐怕只能

算是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如今则更是改邪归正了。”

周凤恨意未消说道:“他找到这样一个奢拦的岳父做靠山怪不得不

要我家小姐了。”

谷啸风知道周凤和奚玉瑾的感情名虽主仆实如姐妹再向她解释

她也是不能释然于怀的当下转过话头说道:“周老伯原来你和辛龙生

是早就相识的他和你说了一些什么我正想知道他的消息。”

周中岳道:“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谷啸风道:“为什么?”周

中岳道:“我是在十年前在他的师父文大侠那里见过他的那时他刚进师门

不久已是眼睛长在额头上了。他只肯和成名的人物结交我不过是仆人身

份他眼中哪里有我。”

谷啸风笑道:“你说得不错辛龙生以前是有这个毛病。不过据我所知

现在他也渐渐改了。”

周中岳继续说道:“说来我也几乎不认识他了以前他是个小白脸现

在脸上却是交叉两道刀疤仔细的看才看得出他是当年文大侠那个小徒

弟。”

谷啸风笑道:“要是你在一年前见着他他还更难看呢。是车卫给他求

得灵药给他整好颜容的。”

周中岳道:“不错要不是我们后来听得别人在谈论他我也不敢断定

就是他的。”

谷啸风道:“什么人谈论他?”

周中岳心想:“辛龙生这小子虽然惹人讨厌毕竟是文大侠的徒弟是

谷啸风的好友这件事情我是应该告诉他的。”当下说道:“是两个假扮

金人的蒙古武士。”

谷啸风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蒙古武士?”

周中岳道:“我少年时候曾经在蒙古做过马贩子懂得一些蒙古话。”

谷啸风道:“他们说些什么?”

周中岳道:“这两个武士似乎正是奉命去追踪辛龙生的。我只听到了他

们的几句说话他们的言语之中透露出辛龙生的身份。”

谷啸风道:“不错辛龙生是江南武林盟主文大侠的掌门弟子蒙古鞑

子的野心是吞金灭宋自是巴不得有机会除去他们师徒以便减少将来南侵

灭宋的障碍。”

周中岳道:“那两个武士交谈透露出辛龙生的身份不过他们先提

起的倒不是他的师父文大侠而是辛十四姑和另一个从前也是名震江湖的人

物。”

韩佩瑛心里想道:“辛十四姑已经给谷啸风和我废掉她的武功难道她

又投奔蒙古去了?”

谷啸风道:“那人是谁?”

周中岳道:“就是从前曾经和车卫齐名的那个上官复。我没有会过上官

复不过我知道他也是一个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听说他因为避仇逃到了

蒙古而且做了蒙古国师龙象法王的副手了。”

谷啸风怔了一怔说道:“那两个蒙古武士是怎样提起上官复的?”

周中岳道:“一个说道:‘想不到车卫的女婿竟然是辛十四姑的侄儿

嘿嘿这可妙极了。’另一个道:‘是呀捉不着上官复捉着这个小子倒

也是一件很好的礼物可以送给完颜长之。’他的同伴说道:‘我也正是这

个心思。如今既然现了他们的行踪咱们赶快追上去吧。嘿嘿还有一个

好处呢’这两个武士是骑着马的他们走过之后我伏地听声听至此

处后面的话语就听不见了。不知他们说的另一个好处却是什么?”

周凤说道:“爷爷把他听到的说话告诉我我又是奇怪又是气恼。”

韩佩瑛笑道:“你想必是气恼辛龙生变成了车家的女婿了?”

周凤道:“这是其一。”韩佩瑛道:“那么其二呢?”周凤道:“我爹

刚才不是说过吗那个上官复是投靠蒙古鞑子的武林败类但那两个蒙古武

士的口气却似乎辛龙生和上官复竟是一路。但既是一路为什么蒙古鞑子

又要捉拿他们呢?”

周中岳道:“这事我也是百思莫得其解。”

谷啸风笑道:“我告诉你们真相吧。上官复是辽国志士辽国被金所灭

他是图谋复国是以隐瞒身份躲到蒙古去做了龙象法王的副手的。早在三年

之前他的身份已经给龙象法王识破又再逃出和林了。他是佩瑛爹爹的好

朋友也曾帮忙过咱们汉人的义军的。据我所知这几年来龙象法王曾经

不止一次派出高手要捉拿他。”

周中岳道:“原来如此这倒是我的孤陋寡闻了。”

谷啸风道:“这件事情除了我的岳父之外真正知道底细的人只有

丐帮帮主和武林天骄、笑傲乾坤、蓬莱魔女等有限几人。辛龙生是绝不会知

道的他也不可能和上官复见过面。”

韩佩瑛道:“他们既是风马牛不相及何以在那两个蒙古武士的口中

却又有了牵连?”

谷啸风道:“是呀所以我对这件事也是百思莫得其解觉得甚为奇怪

了。”

韩佩瑛道:“周老伯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碰上他们的?”

周中岳道:“我是前天中午时分途中碰上辛龙生和那位车姑娘的。过了

约莫两个时辰才碰上那两个蒙古武士。碰上辛龙生的地点是符离集碰上

蒙古武士的地点是黑石岗。”

谷啸风道:“符离集和黑石岗倒是同一个方向不过却不是同一条路呀。”

周中岳道:“不错我正是在三岔路上碰上辛龙生的我和他走的也是

同一方向而不同路。那两个蒙古武士走的则是和我既同方向又同一路不过

他们马快如今恐怕最少也在前面一百多里了。”

韩佩瑛道:“想必那两个蒙古武士追踪辛龙生也是误入歧途了。”

谷啸风道:“黑石岗是不是前往金鸡岭的必经之路?”

周中岳道:“是的。”

谷啸风道:“那两个武士一定以为他们前往金鸡岭所以从这条路追去。

不过辛龙生却为什么要走第二条路不去金鸡岭呢?难道他知道有人跟踪他

了?”

周凤冷笑道:“他知道我家小姐在金鸡岭如何还敢到金鸡岭去见她。”

谷啸风暗自好笑周凤对辛龙生总是怀着成见不过以辛龙生的性格而

论周凤的这个推测却可能是不错的。

他沉吟半晌说道:“辛龙生兼正邪两派之长那位车姑娘的武功我虽

然没有见过但她是车卫的女儿料想亦非泛泛。不过那两个蒙古武士倘若

当真是龙象法王派来捉拿上官复的他们的本领恐怕就更是非同小可了。”

谷啸风对辛龙生甚是关心周凤则是颇不高兴了说道:“他们走的不

是同一条路谷相公你用不着担心辛龙生会碰上他们。”

韩佩瑛道:“那可不一定要是那两个蒙古武士追了一程没有现他

们又回过来向符离集那边追下去呢?”

接着笑道:“据我所知你家小姐如今也都不恨辛龙生了要是她知道

这件事情恐怕她也会关心的。”

周凤噘着小嘴儿道:“我可比不上我家小姐那样宽宏大量不过我并不

反对去帮他的忙我还可以给你们带路呢。只是我要把公私分开救他是公

事恼他是私事。即使救了他我也还是要恼他的。”

谷啸风笑道:“小凤姑娘识得大体我很佩服。好那咱们就动身吧。

周老伯你的伤怎么样?”

周中岳道:“已无大碍了。跑路纵然不行骑马总还可以。”

他们一共是六个人“程氏五狼”和“野狐”安达留下的马匹恰好供他

们一人一骑。

周凤道:“先走哪一条路?”

谷啸风道:“先走黑石岗打听那两个蒙古武士的行踪。”

韩佩瑛笑道:“对这正是应了一句老话:‘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

了。他们追踪辛龙生咱们却又紧蹑他们。辛龙生走的是另一条路未必会

给他们碰上咱们碰上他们的机会却大得多。先对付这两个蒙古鞑子间接

也还是帮了檀大侠的忙呢。”

周中岳莫名奇妙问道:“这与武林天骄檀大侠又有什么相干?”

谷啸风道:“檀大侠有件大事要办这件事情上官复是可以助他一臂

之力的如今檀大侠正在大都等候他来。上官复是武林有数的高手当然用

不着咱们替他担忧。不过咱们要是能够抢在前头替他打了追踪的鹰犬

可以省得他分心对付敌人这就等于是给他扫除了路上的障碍了不更好

么?”

周凤笑道:“黑石岗是前往金鸡岭必经之路我家小姐在金鸡岭反正

我现在是非往金鸡岭不可了。你选这一条路对我正是最好不过。这就走吧!”

辛龙生为了避免和奚玉瑾见面故而改走另一条路这一点周凤和谷啸

风是猜对了不过事情的变化却又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还有谷啸风以为辛龙生和上官复是风马牛不相及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这也是他有所不知了。

谷啸风这一路暂且按下不表回过头来先说辛龙生和车淇的遭遇。

走过了那三岔路口车淇若有所思辛龙生说道:“淇妹你在想些什

么?”车淇忽地问他道:“龙哥刚才那个女子和你是相识的吗?”

辛龙生道:“你说的就是刚才在三岔路口碰上的和她的爷爷一起走路

的那个女子吗?”

车淇说道:“不错。她的爷爷似乎也认识你。”

辛龙生摇了摇头说道:“我可并不认识他们。”

车淇说道:“那倒有点儿奇怪了她那样出神地望着你。她的爷爷也是

一样。”

辛龙生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这样望着我呀。”

车淇笑道:“这还不算呢那位姑娘向我投射过来的目光似乎充满恨

意我看得出来的。”

辛龙生心头一凛苦笑说道:“淇妹你多疑了。我过去虽然行为不端

尚不至于随便拈花惹草。再说我得到你的真情相爱也决不会还有什么事

情瞒着你的。过去我的种种错误都已经对你说了。”

车淇听他说得这样坦诚不由得心里感到甜丝丝的嫣然一笑说道:“龙

哥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疑心你呀只不过我觉得奇怪罢了。素不相识的人

却这样注视咱们。”

辛龙生道:“我在师父身边的时候见过的宾客很多或许他们认识我

我却想不起来了。”话是这样说他自己心里也是觉得有点奇怪的:“要是

那个老头儿当真是师父的朋友他认识我却为何不和我打个招呼呢?”

车淇心里充满柔情可没工夫思索这些疑点她只是呆呆地望着辛龙生。

辛龙生笑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车淇说道:“我当然相信你的。龙哥我知道你你也是真心爱我不

过”

辛龙生道:“不过什么?”车淇笑道:“我知道你爱我不过你为什么

不敢去金鸡岭呢?”

辛龙生面上一红说道:“我暂时不想和旧日相识的朋友见面。”

车淇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避免和奚姐姐见面对不对?”辛龙生默

然不语车淇又道:“龙哥你爱我的心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吧?”辛龙生

急得涨红了脸说道:“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不错我是暂时不

想见到奚玉瑾这这这是咱们相处得这样好何必何必”

车淇笑道:“你不用解释更不用你挖出心来我早已知道你的心了。

但你想要知道我的想法吗?”辛龙生道:“唉你在想些什么那你赶快说

吧。”

车淇缓缓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咱们是真心相爱不论生任何

事情都影响不了咱们的相爱的了那为什么还要害怕去见奚姐姐呢?不瞒你

说我也是在想念着她啊。”

辛龙生讷讷说道:“不是我害怕见她我是怕、怕”

车淇柔声笑道:“你是怕我心里还有芥蒂么?或是怕奚姐姐见到咱们也

许难免尴尬么?要是我仍然芥蒂于心的话我也不会劝你去金鸡岭了。至于

奚姐姐的为人虽然我只是和她见过一面我已经知道她是一个拈得起放

得下的女中丈夫我敢相信她的心里一定也是不会藏有芥蒂的了。”

辛龙生默然不语过了一会说道:“我也相信她是欢喜见到咱们的

不过我过去做了错事并不是普通的偶然的错误”

车淇说道:“你早已改过自新了金鸡岭上的朋友也是知道的啊!”

辛龙生道:“不错我知道他们会原谅我的但我自己自己觉得惭愧。”

车淇笑道:“你的毛病之一就是太过重视自己的面子生怕人家看不

起你。所以你一定要做出一两件有意义的事情博得人家的称赞你的脸上

才有光彩是么?”

辛龙生苦笑道:“你一定认为我这种想法不对了。”

车淇说道:“你这想法也不是不对不过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要和

大伙儿在一起才能干出轰轰烈烈的事情。这是上官伯伯说的他的本领不

在我爹爹之下比咱们胜过不知多少他都是这么说何况咱们呢?”

辛龙生给她说得心思不定说道:“上官复此际不知到了金鸡岭没有?”

车淇说道:“他是三天之前动身的应该已经到了。奚姐姐和谷啸风、

韩佩瑛他们想必此际也已知道咱们的消息的了。要是咱们不到金鸡岭去我

倒是觉得有点愧对他们呢。不但上官伯伯爹爹也是赞同咱们到金鸡岭的。”

辛龙生主意业已动摇但仍是默然不语。

车淇诚恳说道:“你还在踌躇什么?其实只要你的心境开朗你就不会

斤斤计较于个人的得失了。这道理我以前是不懂的自从见过奚姐姐和你的

一班好朋友之后前几天又见过了上官伯伯我才渐渐懂了。”

辛龙生放眼一看雨后新晴的满地阳光心上的阴霾也似乎在阳光下消失

了。笑道:“好我听你的说话就是。不过咱们可得走一段冤枉路啦。”

车淇笑道:“回头未晚这也是上官伯伯劝过我爹爹的话啊。”话意双

关因为他们要回过头来回到那个三岔路口再走黑石岗这一条路才能

到达金鸡岭。

辛龙生心情开朗许多想起那晚惊心动魄的恶斗说道:“上官复原来

是你爹爹的好朋友我一点也不知道。”

车淇说道:“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的。爹从来没有和我提过。”

辛龙生道:“上官复的名字我是早就听人说过的。我一直以为他是蒙古

国师龙象法王的副手也就是咱们汉人的敌人呢。谁知他是有所为而投身蒙

古他不但不是咱们的敌人还是汉人义军的朋友呢。”

车淇说道:“我想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爹爹连我也没告诉。当然我

也知道爹爹的想法自从我出世之后我们父女隐居舜耕山他已是意冷心

灰决意不理外间的事了。他只盼我能无忧无虑过这一生所以不让我知道

外间那么多争斗的事。他从前在江湖上经历过的事情他也不告诉我的不仅

是上官伯伯这件事。”

辛龙生笑道:“他想与世无争但终于还是卷入漩涡了。而你受我牵累

恐怕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啦!”

车淇说道:“其实你不管别人别人也会管到你的头上怎能躲避得了。

龙哥你别对我说抱歉的话我能够跟着你在你身边我只有感到幸福。

就只怕我本领不高拖累你呢。”

辛龙生心花怒放说道:“淇妹今后咱们是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两

个人是一个人谁也不必再分彼此了。”

车淇嫣然一笑说道:“不错你这样说才是对了。”

辛龙生轻轻握着车淇的手笑道:“有你和我在一起我还会有什么害

怕的?”

车淇面上一红心里却是甜丝丝的甩开了辛龙生的手说道:“既然

如此那就赶快走吧。你瞧乌云满天恐怕要下雨了咱们快点走说不定

还可以赶到前面的小镇。”

果然走了没多一会天就下起雨来雨势越来越大。

天黑沉沉倾盆大雨之下两人衣裳湿透。车淇不觉打了一个寒噤。

辛龙生苦笑道:“看来是赶不到前面的小镇了咱们找个地方避雨。”

雨势稍微小了一些天色还是十分昏暗。辛龙生听得水流的奔腾澎拜的

声音吃了一惊说道:“糟糕咱们走错路了。前面是大汶河。”

车淇说道:“咱们走这条路不是也要渡过大汶河才能去金鸡岭的吗?”

辛龙生道:“不错。但如果能在有人烟的地方先找个人家投宿待天

晴再走那就方便得多。如今来到江边却哪里去找人家?”

雷轰电闪之中车淇眼前一亮喜道:“龙哥有避雨的地方了你瞧

前面是不是有个木棚。”

辛龙生道:“不错里面好似还有人声呢。”

原来那是一个堆放木材的厂棚当地的木材商人是利用水流来运送木材

的。不过现在这个厂棚却是空着只有一些还未运送完毕的木材堆在一角。

辛龙生和车淇踏入那个木棚只见有十多个人正在围着一堆火取暖。

辛龙生施了个礼说道:“对不住打搅你们了。我们走错了路没别

的地方躲雨!”

那些人倒是甚为和气笑道:“客气什么这个厂棚也不是我们的。哎

你们衣裳湿得这样厉害赶快来烤火吧。”说话之间已是腾出两个人的空

隙。

辛龙生谢过他们坐下来和他们聊天这才知道他们是一帮做药材生意

的商人因为河水暴涨找不着渡船迫得在这木棚过夜的。

这个做药材生意的老板名叫安陀生另外十一个人七个是脚夫四个

是他的伙计自称是从凉州采购药材到兖州去做买卖的。辛龙生也捏了一个

假名说了。

安陀生道:“辛兄这位小娘子是宝眷吧?”辛龙生一想要是冒认兄

妹的话他和车淇的相貌可是差得太远便道:“不错正是内人。”车淇

羞得低下了头红晕满脸。

安陀生又道:“你们想是新婚未久?”辛龙生故作惊诧说道:“安老

板你怎么一猜就着?”

安陀生哈哈笑道:“新娘子总是特别害羞的要是连这点也看不出来

那也未免太没阅历了。嫂子你可别嫌我们这些人粗鲁挪近一点烤火快

把衣服烘干否则你会着寒的。”他叫手下的伙计更挤紧一些腾出更多的

空位。

辛龙生见这安老板为人直爽和他倒是很谈得来。安陀生道:“你们小

两口子是上哪儿?”辛龙生道:“我有个朋友在兖州做点不大不小的生意

我们准备去投奔他找个事做。”

安陀生忽道:“兖州境内有个金鸡岭金鸡岭有股绿林好汉领是个

女的名叫蓬莱魔女近年闹得很凶。辛大哥你知不知道?”

辛龙生道:“好似听人说过。”

安陀生道:“那你们两小口子不怕碰上她吗?”

辛龙生笑道:“我们身无长物用不着害怕被人抢劫。而且我听说金鸡

岭这伙绿林好汉也不是胡乱抢劫客商的。”

安陀生道:“你倒是打听得很清楚啊!”

辛龙生道:“许多人都是这样说的并非我特意打听。难道这不是真的

么?”

安陀生笑道:“你听到的消息一点不假否则我们也不敢到兖州去做药

材生意了。不过据我所知消息虽然不假许多人还是不肯相信的。”

经过这番交谈双方不觉都起了一种疑心。辛龙生心想:“莫非他是有

意套我口风试探我和金鸡岭有没有关系?”

安陀生也是想道:“这人像个书生他的妻子又是这样年轻貌美这种

人本来应该害怕强盗的他却敢于相信金鸡岭的好汉乃是侠盗倒是难得。

不过人不可貌相或许他貌似书生实是鹰爪故意这么讲的也说不定。”

双方都起猜疑说起话来倒是不觉小心多了。

就在此时忽然又来了两个不之客。正是:

陌路相逢旧相识相逢何必论恩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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