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半的人姓路,至于有多少后来改到路姓下面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仅是路家本家就有几万户,分支极广。有些亲属彼此甚至于老死也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但只要翻开路家每年一更新的族谱来,上面准有其人。

路修没再装上假面,他现在的样子若不是仔细辨认,没人能认出他来。

近半年没有回家,路修仰望着高大的城门,心潮难以平静。

“城门前就有路家人,等一会我们坐轿进城。玄老师坐过轿吗?”半年未回,路修一改他淡然的心境,兴奋起来。他必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还没离家这么久,家再不好也是家啊,离家的孩子归家的心情激动难抑。

“还有轿坐吗?”玄空玄真的还没坐过,两只大眼睛冒出光来。

“呵呵,当然,你以为我是谁,路家真正的少家主,到家了,他们还不小心侍候着。”

感染着路修的心情,小冰儿也兴奋起来。

“好哥哥,我想单独一轿,好好享受一番,不知道能不能行。”

“好,就让你独坐。”路修说道。

“你们看这座城门,重达六千四百斤,这可是我们路家白铁矿的一月的产量,二十个铸匠忙了二十天,光安装就用了三天。路家分文不取,白送给城主的。价值千金!呵呵,不过现在的城主也姓路,是四支上的叔辈,叫路承山,家谱上列四百多位上,我本该叫他四百零七叔的,哈哈,我们小时候就拿这个开心,叔叔太多,分不清谁是谁。”

看他惨白的脸竟然也有些红色,小冰儿有些嫉妒,小声咕嘟着:“臭显摆!就你家势大!”

“哼哼,路家,整个古国也就这一个路家!第三大家族,那是传承了几百年才达到这个地位的,说起当年有困境,老人可以说上几天几夜。”

远远的看见了城门,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城门处一个百人队正在收取进门税,出门是不收的。进个门,路修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从来都是眼不斜社的过去,而邓就有人上前来,小心侍候着,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少家主,这个名头在家族内部虽然是个笑料,但拿到外人跟前,绝对具有压倒的杀伤力。也是这种外来的尊重,让路修的心里,对于路家这个家有了一丝感觉。

离城门还有百多米,路修下了车,拿出从乌玛家出来时带的盘费付了车资,赶车人拿到了多给的银子连连道路谢,高兴的去了。

三人向城门而来,越近路修越是脚步加快,脸上现出一份满满的风意气。

到门前,百名甲士正在收取进门税,一位长官却正是路家的路兴邦,路修直直的走向他,一脸的笑意。

“兴邦,你当值啊——”他说道。

这在以前他是绝不会理会一位百人队长的,初回到家,看谁都比较亲。

小冰儿一旁扁扁嘴,老玄头瞪着大眼,一直在找传说中的豪华大轿。

确实,就在城门口不到二百米的地方,正摆下了两乘绣金八人抬的牛掰大轿,每个里面绝对能容得下四个肥佬。老头脸上露出得色,呵呵,这回也受受轿子的罪,乡野惯了,从来都是看着大老爷牛掰的坐着往来,没想到也有这么一天。坐上去牛掰一把,回去好好跟那两个徙弟说说,以后走到哪就派个轿子抬着。

路兴邦正忙着手里的事,他的身边就站着一位路家的新任二级管家,路丰富,人已经五十几岁了,才从遥远的乡下抽上来,不过三个多月,这个细眉细眼的小老头穷人得势,对上极其投主子所好,对下极其的威压不断,看脸色就是他近五十几年最大的成就,也是他一直以为炫耀的。

今天出来可是有一件大事。

正对着路兴邦指手划脚,路修就上来招呼。

路兴邦三十多岁,体魄健壮,长相也颇威武,他转头看了一眼叫他的人,皱眉说道:“我认识你么?”

“我是路修啊。”路修说道,他清楚自己的相貌起了些变化,但绝不是不能认出来那么严重,他把脸凑上去给他看。心里已经有些不快。

没等路兴邦说话,一边的路丰富已经不耐烦了。

“哪来的野小子,”他双眉一立,有些怒了。“什么人不好扮,非扮那个废少爷,他是一个被家族放逐了的人,路家早已不当他是自家人了,你提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哼!不过,好在你没提别的人,敢拿路家人开玩笑,你还是嫌死得慢。”

他身边的几个人横眉向路修看过来,大有拿他一试身手的打算。

路修的脸上更没了血色,路丰富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雷,滚过他的心头。

他愣愣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老玄头心说,坏了,看来家族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下人,连这样的话也敢当众说出来,这小子面临的事还真是棘手。

小冰儿心疼的看着她的好哥哥,能一句话让他这样,这个平时喜怒并不现于颜色的大哥哥是真的伤心了。

“你怎么说话呢,他真的是路修大哥啊,难道说你反而是路家人么?连少主人也认不得。”她尖起噪音叫道。

路兴邦一愣,回过头来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凑过来的少年。

这里一闹事,门前的百多人一同向这里看过来。

如同一盆冰水淋头,路修恢复了之前淡然的神色,心里淌血地看着那个五十几岁的穿着内院总管衣饰的人,星目中射出股逼人的杀机来。

这副傲然之色让路兴邦马上认了出来,早时的积威使得他立刻有些慌乱。

“……你,你真的是少爷啊……”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急步过来,垂一礼:“对不起,少爷,没看出是您来,小人该打。”

路修没有理他,只是一双眼盯住那个新任总管,双手颤,只想把一个天涯劈丢到他身上去。这种当面的羞辱却是一个下人给的,让他如何不悲愤填膺。

“你还真是路修……少爷啊,”路丰富脸上变了颜色,但随即镇静下来。“对不起,少爷,小人路丰富,是新任的路家总管,我不认得你。最近有不少人冒充我们路家人,骗门卫军,少交进门税,我还以为有人要冒你的名呢,回来的正是时候,二太爷遭遇奸人毒手,家里正在大办白事,我今天出来就是迎接从武能院回来的路凤少爷,没想到连你也一起接了……”

路丰富嘴里说得谦恭,但身子却没动一下,头也不曾点上一点。

“你是新总管,那路诚呢?”路修沉下心来,冷然问他。

“你是问上任总管,他老了,不中用了,路爷就让我来操持一下家务。”

“路爷,哪个路爷?我记得路诚比你年纪要小。”

路丰富脸上一热,有些恼了,心说你一个废物少爷,就是个名头好听,还能有几斤份量,等过几天把你赶到二线产业中去,还不是听我们内院的人支使。

“哦,当然是逢春大爷,”路丰富终于低了下头。

听到这一句,路修心头的石头轻了些,父亲还在家主之位,一切就还来得及。

“少主,你的变化很大。”路兴邦说道。“是不是身体有些不适?”

听他这一问,路丰富两只细眼瞧过来。

路修点头,“小病,”

看了看身边翘以待的老玄头,路修冲路丰富说道:“你来得正好,抬两顶轿子过来,我们回府。”

路丰富一愕,看看那边的两顶豪华大轿,再看看路修三人,却没有动弹。

“我说的你没听清么!”

路修对这个下人,忍耐度到了极限。

“回少爷,这里的两乘大轿是奉家主之命,给路凤少爷准备的,因为您回来也没有事先通告,所以小人一时没有轿子给你们。”

“路凤,二支的小子,他回来还要总管来接么?”

“回少爷,本来是几位太老爷要亲自来的,但因为二太爷身故,家里事太多,而且吴家的大家主携爱女已在府上,所以才只有小人带这几十个下人来迎,实在是委屈了路凤少爷了。”

路修脸上一抽,气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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