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俺卖关子,不能说那座古陵的名称,希望你到陕西来,多住几天,多看看,向西走走,你一定会知道我说得是哪里,但这不重要,主要是灿烂的汉唐文化,曾是华夏的骄傲,也曾让世界为之震惊,汉武帝一生叱咤风云戎马一生,但战来斗去都和自家人相争他,如今华夏四周小疯狗乱咬,全都是曾经的人物此地无银三百两,养熟了,开始咬主人,全然不知道他们当初只是我中华一附属,如此狂妄,皆因后来的内忧外患,哎,政治上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还是不说是那座陵墓,可它里面的壁画、汉代石刻……都是会令奇人产生遐想的。反正就是座汉代古墓。我曾去过两次,都是为看那尊马踏匈奴的石刻,那刀法如此卓,线条简练,造型雄壮粗犷,堪称雕刻艺术的绝笔之作,它以极其洗练的几笔,就把人物的内心世界和一场战争中所表现出浩大场面和英雄的神武之态刻画地淋漓尽致,见到这尊石刻,你会慨叹:西方的罗丹又怎样?米开朗基罗又如何?看看这尊石刻,就知道中华民族古代文明有多么灿烂!一将、一马、一敌,就把一场浩大的战争场面完全概括了。二十六年前我第一次去那里。到的有点儿晚,因为在田里多走了几步,故此到的时候已经快要下班。

“管理员同志,那边儿的土堆是什么?”,管理员打量着我:

“那就是将军墓,其实埋了两个人。稍微参观快些,天快黑了,要下班了,周围也没有住的地方,您最好是看完到前面镇子上找个住处,晚班火车都是闷罐,很难受。”。

“谢谢你!”,这可真是非常善意且实在的建议和提醒,陕西人就这点儿与众不同,善解人意。我走进博物馆,径直上了那古老的土堆,约有三层楼那么高,缓缓而上,倒是有些树木,显然是新栽种的,很整齐,尤其是那些刺柏,立刻让人相信这是座古人的墓,它的后面是一堵矮矮的砖墙,现在肯定不会是那样了,可那时从后面翻进来是很容易的,因为我看到了翻阅的痕迹,大概是孩子们放学后的恶作剧吧。

我上到了墓顶,其实就是小土堆的最高处,坐下来歇歇,习惯性掏出了香烟,整个陵园里只有我一个人参观,不会有人来阻止我在这里抽烟,他们也懒得上来,渐渐地,天黑了,有人在下面喊着:

“小伙子!该下班了,你在上面吗?我们要关门了!”,我不想回答,反正出去也没有住的地方,夏天的夜晚,在这里挺好。

“大概已经出去了吧,也许我们没注意。”。另一个管理员分析着:

“倒是,不可能每个参观的出去都给我们打招呼,可那孩子像是西安来的学生,我担心他出来太晚了没地方住。”,

“没事,给值夜的老刘招呼一声,要是看见他,就让他到我家。”。她们走了,我安心地坐在了古墓顶上,继续抽我的烟。脑子里一直闪现着石刻区里那尊著名的马踏匈奴,我感到那石刻简直就是抽象派的登峰造极之笔,在那么遥远的汉代,竟然用这么抽象的思维方式把艺术形象如此完整地表现出来,它不比卢浮宫里的任何一件石刻差,但却曝露在简陋的天棚下。现在应该被特别保护起来了吧,它已经历经了千余年。

“快,上来,没人了。”,声音来自围墙那边儿,极其轻微、神秘,干什么的呢?

“哥,拉我一把,让我把镐头弄好。”,

“你看好了,老刘真的睡下了?”,

“不信你再到前面去看看。”。是两个年轻汉子的声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是盗墓吧?那年月,盗墓可没有现在这么疯狂,那时人们都知道文物是属于国家的,抓住了会杀头的。那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你多虑了,他们只是进来挖几棵树。”,奇怪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他们要树干什么?”,

“不知道。”,

“你是谁?怎么躲在暗中和我说话?你一直都注意着我吗?”,

“你踩在了我头顶还要问我是谁,看来,你不太讲理。”,

“难道你是这个大土堆?我怎么不讲理了?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没人在这里待到这么晚的,你该回家去。”,

“我打算明天回去,晚上坐火车不方便。”,

“也好,省得我寂寞。”,

“你是值夜班的老刘吗?你最好出来,我们一起抽支烟。”,

“顽童,我不懂你说什么,可我挺喜欢你的!”,

“你这样评价我不大礼貌吧?我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应该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可我像你这么大时,已经统领千军万马与敌作战了!”。

“你在开玩笑!难道你是古人吗?吹牛也没这么吹的!”,

“所以说你是顽童,当年我要求领兵打仗时,也曾遭到家人的质疑,我和你现在一样瘦弱,被众人称作玉树临风,但当他们看到我比武时的情形都大为吃惊。”。

“如果你真是那个时代的英雄,我得在字典里查查,玉树临风一词起于何朝何代,否则就是你唱戏唱得太入迷了,史书里也没记载的这么详细,你把戏中人说成了自己。”。

“什么是戏?你倒把我说糊涂了。”,

“看来我是在梦中了,你应该是汉朝的将军吧?”,他不回答,我接着问:

“外面墙上展览的那些壁画是真的吗?”,“你说是那些陪葬的绢画吗?你想想,几千年了,一见风就化了。”,

“可当时报纸上却是报道说保存完好,还拍成了纪录片,还有那皮肤能弹起的古代女尸,科学家是不会撒谎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原以为你是与众不同的,他们都是来看那些珠宝和古画的,你却围着石刻看了许久,但现在你却要问和他们一样的问题,我感到失望。”。

“我对那些并不感兴趣,但人的好奇心总是难免的,至少我想确定它们是古代遗物。”,

“可这有意义吗?”,

“有,它能证实我们祖先的伟大和先进,从而激现代人去越现代而不是停留在吃老祖先资本上。”。

“你不会是匈奴人的后裔吧?你虽看似文弱风流,但骨子里透出一种和他们一样的好战性格,并且,你说话和他们一样直率,他们就是因着你说的这种动机才不断向我中原扩张的。”。

“其实,你们上下打了几千年,都是中华内部在自相厮杀,真正的敌人是外来的。我不是什么匈奴后裔,只是普普通通的汉人,确切讲是来自楚国的秦国人,长江黄河只分南北不分内外。”。

“你这种言论倒是符合皇帝的意思,可惜你晚生千年!”,

“战争有什么好的?都是王者为王权,制造出百姓生灵涂炭无家可归,没有谁会真正喜欢战争的!”。

“如果你生在我们这个时代,你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比我们更强烈的杀气!”。

“仇恨也是一种情感,但却是一种不正常的情感,是由外界事物刺激所积淀的火药,一旦被晒干,少触即怒,但毕竟仇恨不是正常的情感,主要是因为肝脏的阴阳调节不当。”。

“这和医学有关吗?”,

“一切事物或多或少都相互关联,但只要看事物的病灶,和人体的病灶是相类似的。”,

“起风了,你该找个地方歇息,我们生活在不同时代,有着不同的观点,对战争的思考也完全不同,我们的目的就是多杀敌人,杀的越多越好。”。

“如果把我换到你那个时代,我会比你更甚,我的想法是把敌人全部杀光,没有了敌人,就没有战争。”,

“所以说你更可怕!好了,我也该歇息了。”,他不再说话,我明白他问什么来,他想让我因着那绝世的石刻艺术来肯定他们的战争,可他失望了,我没有否定,但也没有肯定。

后面土堆下又传来了鬼鬼祟祟的声音:

“好了没有?你个笨蛋!连个镐头都拿不稳。”,那连个挖树的还在卖力,我搞不明白,那个叫老刘的怎么就不来这里看看,树也是国家的,再说,这里是文物区,他们胆子也太大了,非要到这里来偷树?看来,我得逞一回强,我上到一棵较大的柏树上,对着挖树的地方使劲咳嗽了一声,他们没反应,我又接着咳嗽。

“你不好好挖,干咳嗽什么?”,

“我没有咳嗽,我还当是你咳的呢?!”,

“快挖!”,我又咳嗽了一声,只听见当啷一声,像是镐头落地的声音,

“糟了,老刘来了?”,

“不对,像是从头顶上来的声音,我们会不会惹天怒了?”,

“去你娘的,挖棵树又不是弄文物,老天没这么小气,大概是听错了。”,没吓唬住他们。

“哎,哎,哎,……”。

这可不是我出的声音,是谁呢?是老刘吗?不像,声音只有我熟悉,正是和我对话良久的隐形者,难道我们刚才的对话这两个小子听不见?

“现在得让他们听见,要不他们会把这里挖成秃山的。”,我表示积极配合他:

“那好,我们合作,各用各的招儿。”,“哎,哎,哎,……”,他的声音继续着,我在树上接着干咳。那两兄弟感到不对劲儿了:

“哥呀,你听到什么没有?”,

“好像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像老刘的。”,

“会不会是遇上鬼了?这可是座墓啊!”,我来劲了,拖出怪腔,捏着嗓子到:

“放肆!说谁是鬼?还不回家去!”,弟兄俩真的给吓到了,立刻跪下朝我们的声音这边拜起来:

“天神神,饶过我们吧,我们只是挖棵树,没干别的坏事!”,我厉声喝问:

“你们挖树做什么?外面那么多树你们不挖,非要翻墙进来挖这里的小树?”,

“村里的老人说这里的土有仙气,长得树也有灵气,挖一棵回去种到院子里能辟邪。”,

“无稽之谈!这里的树不也是从苗圃移栽过来的吗?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迷信?”,

“求天神不要罚我们,以后不敢了!”,“把树重新栽好,拿上镐头快回去吧,以后不许再翻墙!”,他们不敢再作声,迅弄好了一切便又翻墙走了。我在找我的合作伙伴:

“你在哪里?他们走了。”,

“你怎么又问老问题?你不在我头上吗,还要问我?”,声音消失了,不久,我困了,在树上睡着了,那可真是在梦里了,我梦见自己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在茫茫草原上奔跑,手里拿着战刀使劲儿挥舞着,但始终没有看到敌人出现。

不久,那马停下来,竟然说话:“英雄,你把敌人都踏在脚下了,怎么还在挥舞战刀?”。

这可是匹非常剽悍的骏马,我已经进入到英雄的状态:

“战场的厮杀没有结束的时候!”,

“可他们退去了,你看我脚下不是他们领的尸吗?”。我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个强壮的敌人的头颅,被我骑在马上踏平风云。我竟然这么凶残?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我耳边:“孩子,是你太迷恋那石刻了,你不是说戏文吗?你把自己想象的正如戏文中的英雄了,可惜你早生了千余年,如果你生在我这个时代,你可真得比我凶残,你想踏平整个疆场吗?下来吧,回去好好过你的生活吧,你对英雄的渴望,恰恰印证了你骨子里好战的血统,去吧,我不该挑起你对战争的眷恋。”。

“你说话真是有些像戏文,还处处有韵脚,可那些戏文里,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分不清,我也曾在戏窝子里玩耍过,家人不让干那行,但保不住耳濡目染。”。

“那你就回到城里,去找那些戏文里的人物,能传下来几千年,必定有它们的道理,这里毕竟是千年古墓,只是战争的记忆片段,戏文有时候会给历史一个较为公平的判断。你不是对那李陵碑有你自己独特的见解吗?我只能告诉你,你说得是事实,但当时只有那样。”。

他说到了戏文,尤其是说到了古老的秦腔,不由得使我想起了早年在剧团去玩耍时认得的那些著名秦腔演员,他们如今都在哪里呢?

(于西安市盛顺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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