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是秦岭的东端,而方向又几乎是到了秦岭的南尽头,这是全国著名的贫困县,并不是真得穷到无法展的地步,而是长期的依靠吃救济养成了习惯,你见过哪个县长坐着飞机,提着重礼进京去申请保住贫困县的名额的?想起十几年前那一幕,实在令人伤感,我所率领的机关团支部终于以实力赢得总公司系统优秀团支部,到了年终,奖励必不可免,我还是极力推掉优秀团支书的名额,争取多一个优秀团干部名额,都是年轻人,需要工作上的鼓励和肯定,也需要有一定的业绩,虽说团工作与他们本职无多大关联,但总有些作用,可名额下来了,优秀团干部增加了,而我的优秀团支书还是没能推掉,不是我虚伪,而是我讨厌那种虚名,尤其是和年轻人相处,必须以谦让为本他们才能从心底里服从你的管理,最后的结果是:奖励现金2oo元。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难为之极,只有一个办法,用它来做一些小事,从而不使年轻人感到失落,说实在的,大家这一年都干得很好,没有大家的支持,我一个人能干什么呢?
“书记,你也真是太敏感了!你得这份荣誉没人不服,早该给你奖励一次了!”。

“可工作是大家干的,我凭什么拿那份钱?”。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请大家客?”。

“俗气,2oo元,每人一碗羊肉泡馍。没意义,我们把它捐给贫困地区的学生吧?”。

“这主意好,我把我的优秀团员1oo元奖励也贡献出来。”,

“还有我的!”。

不久,大家捐出了所有团工作的年终奖励,通过介绍,买了许多文具,寄到了这个著名的贫困县的乡,不久,感谢信来了,乡长也来了,我们那时最时髦的是Bp机,可他们拿的是大哥大,坐着吉普车来了,我感到十分羞惭,乡长请我们团支部全体人员吃饭,进了一家较为高档的酒店,这让我们措手不及,席间,乡长的话令我感到十分为难:“书记,我们乡里开展了向你们总公司团支部学习的号召,这次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能不能为我们捐一所希望小学,我们给你们立碑!”。

“我们那只是个人的一点儿心意,大伙的工资都很低,恐怕没有那个能力。”。

乡长没有再说下去,看到我们一脸的难色,他带着秘书走了,从此,我们再也不敢和他们有瓜葛。

后来,我决定自费去那个地方看看,看看这著名的贫困县情景到底如何。那座小山峰看上去不高,可半天到不了顶峰,歇歇吧,有人家,讨碗水喝。

“客人请坐吧,今天上不去了,留宿一夜,明早上去看日出?”,这么直白的推销,不过,这家挺干净的。

“行吧,先给碗水喝,上了半天,渴得很。”

“水在锅里,自己舀着喝吧,山泉,甜着呢!”,我到了灶房,果然有口大锅在灶上,锅里往外冒着蒸汽,白腾腾地像迷雾,真的像老太太说的,水很甜。和她聊了会儿山上的情形,确定今天真的是上不去了,越往上越陡峭,此山险峻,有小华山之称;此山也秀丽无比,又有小黄山美誉,旅游开,大造舆论成了时尚。

“客人该吃饭了,自己去盛吧,野菜做的浆水搅团,香着呢!”,她总是那么自信,也从不让我失望,我又去灶房,掀开那口锅,果然是纯绿色食品,黄橙橙的包谷面打的搅团上浮着碧绿的野菜,这是陕西的一道民间大餐:水围城。人吃饱了便要找些事做,尤其是吃到特别对胃口的东西,难免有些贪食,于是,吃饱了撑的便更要生事,其实不是生事,而是这间灶房有问题,但不能问,一是不礼貌,二是未必告诉你,自己看吧。

“刚才干活的伙计回家了?”,

“嗯,早下山了。”,

“他的风箱拉的真地道!难怪饭的火候这么好。”,

“噢。”,不想回答了,也不能再试探了,她的脸色不好。

“客人该休息了,西屋给你收拾好了,多加了床铺盖,半夜冷了自己添上。”,

她出门去了,大概是干些家务杂活,可这半天我们都在屋里闲聊,没见她出去过,水也开了,饭也好了,铺盖也收拾停当了,是谁在帮她?确实是听到过拉风箱是声音,很有节奏,是老道的老关中才能拉出的动静,几十年没听到过了,这也许是农家乐的一部分吧,可为什么不请我去体验一下呢?大概嫌弃我是城里来的,怕把她的风箱拉坏了,可见到的始终就她一人,帮忙的似乎羞于见人。她转回来了:

“小伙子,我在东屋,有事喊我,我老了,不忌讳啥,你也别害羞,尿盆在你屋里炕脚放着,尿的尿别倒,留着浇地。”,我真的有点脸热,但一个老太太家,什么没见过呢?何况我们东西为界,互不干扰。半夜真的是很凉,两床铺盖都用上了,我竖起布枕头,点燃一支烟,开始享受这深山里的清静。

“你小点儿声,当心把客人吵醒了!”,声音很低,是老太太,

“他现没有?我看这小子鬼着呢!”,一个嘶哑的老汉的声音。

“别疑神疑鬼的了,他看上去清秀文弱,实际是个愣头青!”。

只能是在说我,因为白天的谈话中,我看出她在试探我的习性,看来,她对我有了初步的判断,我不能沉默了:“大娘,有蜡烛吗?我看不清,想方便!”,我的声音很大,故意让他们都听见,

“实在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在窗台上有栽好的蜡,洋火在旁边,你能摸索到!”,老太太的声音也很响,她要表明对我没有任何怀疑,而我的内心却狐疑四起,我照她说的,找到了火柴,点亮了蜡烛,看到了一只粗瓷黑尿盆,这是典型的关中农村起夜用的器皿,我使劲地撒着尿,嫌声音不够响亮,便顺手拿起炕头的碗把水倒进尿盆,不像撒尿,像是给暖水瓶灌水,她的耳朵可真灵!

“那水是凉了,锅里有热的,你渴了自己去舀吧?!”,我甘拜下风!小时候的雕虫小技露怯了,一下就被她看穿,不,是听出来了。我只有沉默了,努力睡着,我是投宿的,管那么多干什么?可好奇心无法卸掉,至少我要看那老头儿是什么样子,

“我不渴,晚上喝多了容易起夜!”,那边没回答,我回到炕上继续抽烟,等到他们睡着了我好行动,可我总不能去偷看一个老太太吧?那样做简直BT极了,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的思维转向了灶房,对,去灶房,那个总能按时完成任务的灶房。

“你想去灶房看看?那一定要等她睡实在了,要不然她会赶你走的!”,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在屋外的窗户下悄悄地对我说,

“你是谁?是帮她烧水做饭的人吗?那老汉是谁?”,

“哪儿有什么老汉?你可不敢乱讲,老太太可是清白了一辈子,也担胆小了一辈子!”,

“我倒是觉得她令人担心,做事很奇怪,不动身子饮食都齐备,难道她有分身术?”,

“那是我干的,她不让我接触外人,我本来做事就麻利,时间长了,我躲人的度比常人的要快。”,

“可你干嘛要躲呢?”,

“我也不知道,你不是想知道灶房的事吗?你来,看了就不再疑心什么了。”,

“我是好奇,要是疑心,我就不会答应住在这里。”,

“你想办法不让她觉,你出来,就有答案了。”,我觉得几乎不可能,那老太太简直是顺风耳!

“好吧,我从窗户出去试试。”,孩童时代的一些方法在关键时刻还是能用上的,我成功了。果然见一位农村大嫂在窗户下立着,看不清她的脸,但我感到她没什么恶意,她的声音比刚才更轻:“脚步轻些,跟我到灶房,什么都别说。”,我随她悄悄来到了灶房,她开始点火、舀水、烧水,非常有节奏地拉起了风箱,我感到意外,想说什么,她立刻用食指挡住自己的嘴唇对我示意不要出声,果然,那边有了动静:

“这么早就烧水了?别把客人吵醒。”,大嫂答应着:

“那愣小子睡的实诚着呢,白天累了一下午,又陪你老聊了那么久,怕是得睡到太阳顶头了!”,她对我做了个鬼脸,顽皮地一笑,表示她在哄那老太太。

“不许那样说客人,人家听见了会不高兴的!”,大嫂很大声答应着:“噢!”,我们俩都得意地笑了,不久,水开了,大嫂对着老太太那儿高声道:“水开了,我去拾柴禾,怕是不够做早饭用。”,那边不再出声,我示意大嫂要随她一起去拾柴禾,她点点头,我们便拿了绳索往后山上去,不久,我常的耳音挥作用:

“大嫂,你听,老太太真的又和那个老汉说话了!”,她吃惊地放下手里的禾捆:

“兄弟,可不敢瞎说,这老太太在这一带名声可是最好的!”,我没法向她解释:

“咱们下去看看吧,免得你误会我?!”,她不太同意:“这点儿柴只够用一上午,下午我还得再上来捡。”,我肯定地告诉她:“我上到主峰看看就下来,下午我还帮你捡。”,她这才收拾起柴禾,和我一起悄悄地下了山,我们并没有立刻回到灶房,而是在附近的树旁等着听他们说话,大嫂正想责备我,里面老太太说话了:

“我看家里该换个人帮忙,他嫂子是勤快能干,可时间长了难免会现?”。

接着便是那嘶哑的老汉的声音:

“你最好还是自己精心点儿,要是真被现了,我们就得搬走而不是换人,他嫂子是个靠得住的人!”。

大嫂吃惊地抓住了我的肩头:“兄弟,这是咋回事儿?我可不敢再给她帮忙了!”,我示意她不要紧张:“你在这儿呆着,我近前去看看再说?”。

她松开了手,我把鞋子脱了下来提在手中,光着脚,极力使自己不被现,慢慢地靠近了老太太的窗户,老汉的声音继续着:

“倒是西屋的小子更让人不放心,你说他愣,可我看他精着呢!”。

奇怪,他在什么时候见到我了?难道他一直躲在暗中偷看我?不像话,那我也得还他一次,我舔破了窗户上的防风纸,把一只眼凑了上去,屋里的一切让我无法相信,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并无其他人,她背对着窗户,竟然对着一只枕头在说话:

“那小子今早就上主峰,估计中午就下来了,顶多再讨口水喝,不会再住一晚的!”,然后,她又转过身到了枕头的另一边,出的居然是那老汉的声音:

“那你也要小心,那小子看上去是个成*人,可心性像孩子,好奇心太重的孩子容易往往会出纰漏。”。

天哪,这么个不起眼的老太太,竟然会这么绝的口技!可她何必这么做呢?难道她一晚上不睡就是对我不放心?她会不会是两面人?她的精神有什么问题吗?……我脑海里立刻闪现出这些想法,她就这么来回的倒地方,扮演着两个角色,一个是把我当顽童看的老太太,一个是对我怀疑的老汉,可她对着那个枕头说个什么劲儿?我决定继续看下去,老汉说话了:“该把它们拿出来擦擦,晚了他嫂子来了就麻烦了?”,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了!我兴奋地心跳加,看看她要拿什么出来擦?

老太太把那只枕头打开了,里面竟渐渐放出光来,她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了出来,原来是四颗放光的球,洁白、晶莹剔透、熠熠光,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再看那些球,简直刺人眼,我心里不由得出呼喊:

“该不是夜明珠吧?!”。

老太太用一方手帕认真地擦着那些闪闪光的球,嘴里念叨着:“你们跟奶奶出宫5o多年,又跟了我一辈子,该拿你们怎么办呢?老是跟着我也不是事儿,西屋那小子看着还实诚,可毛毛躁躁地也让人不放心,他要是把你们丢了,我的罪就大了!”,难道她想把这些光的球交给我?可这是些什么东西呢?真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吗?它们不是早在西太后手里丢了吗?传说是一个宫女带着它们出逃了,难道她的奶奶就是那出逃的宫女?我又开始猜下去。

当我沉浸在无限遐想中时,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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