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线天,贯良再往前赶了十来里,便看到一条大河横贯在面前。其时,正是黄昏,太阳将落未落,橘黄色的阳光,将眼前的一切都映成金黄,而那大河的滔滔江水,更是闪烁着一片金光,便像是无数锦鲤跳跃在江水之中,煞是可爱。
大河滔滔,在这里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曲曲折折向南流去,也便是那一道曲折的弧线,将眼前的一座大城,隔江分做两半。

望着面前的大河、大城,贯良知道,眼前这河便是汉水,而那横跨在汉水两岸的城池,正是襄樊。其实襄樊是两座城池,在北岸的叫襄阳,在南岸的叫樊城。民谚有云:“铁打的襄阳,瓦做的樊城”,却是说襄阳城深墙高,特别是护城河是直接与汉水相连,更是显得一城锁江,在气势上便胜过了樊城几筹。襄阳和樊城虽然自古便是一家,但一直以来,府衙所在都是在襄阳,而贯良要去的驿站,更是要到襄阳城去。现在对于贯良来说,驿站是非去不可的,如果一线天,他的马车没有失去,那么他可以不通过驿站直接赶往京城,但现在没了代步工具,贯良自是不可能像进京赶考时那样,徒步走到京师,而且便是贯良愿意,朝廷也不会答应,所以他也只能借助驿站了。好在他已是朝廷命官,在出行上自有朝廷安排照顾,只要他将随身携带的文书给驿站的驿吏看过,便能在驿站休息和乘马赶路。

不过此次遇刺,甚是匪夷所思,那黄老大一干人等,便是等着自己进入一线天,好对自己一击必杀。贯良心中如此一思忖,便觉得自己行踪,看来已是在别人的掌握之中。只是谁人有如此厉害,因为自己从杜言到凤县后,便没有多呆,直接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别人要了解自己行程,要么就是通过何进;要么就是从凤县送别之人口中,知晓自己离去时间,这才能推算出自己到达一线天的时间。只是何进跟随自己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也没有任何奇怪举动,而在一线天中,何进更是殒命与此,按理来说,何进应该不会如此做。只是将何进一排除后,那么谁又会是那透露自己行踪之人呢。便在此时,贯良心中忽然若流星一闪,猛然想起胡木二家安排在凤县的耳目来,心中不由忖道:“难道胡木两家是这幕后之人,只是这胡木二家对付自己又有何好处,这一点委实想不通,因为自己跟胡木二家几乎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过若不是他们,谁人又能如此暗算自己,难道是那杜言”,心中一想到杜言,贯良不由自主的猛然一击掌,自语道:“应该是杜言,若不是他牵涉其中,谁人又能动用军队的武器,若不是他,谁人又能推算出自己的必经之路”。只是如此一想后,贯良又有一点想不明白了,那便是,这杜言到底是代表了谁的势力,要知他贯良是朝廷命官,若是殒命在途中,恐怕皇帝知道后,那生出的便会是雷霆之怒,而皇帝一旦查明谁是幕后凶手后,那幕后指使者更是会有诛三族的危险,想来任何一个朝中大臣,应该也不会傻到如此去做。

贯良在心中一一将怀疑的人等排除后,不由的摇摇头,思忖道:“罢了,再想也是白搭,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只是待会到驿站中,我可要警惕几分,毕竟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心中如此一想,贯良不由大踏步向前走去。

一路前行,穿过樊城,眼看襄阳便在面前,贯良不由精神一振,加快度向襄阳走去。方才一番打斗,实在是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内,现在却是饥饿的紧,要知他现在虽是日日修习那昆仑诀,可是那昆仑诀却不是辟谷之法,要饿的还是要饿,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到驿站驿丞,好解决好代步的马匹问题,至于吃的,那却是好说。

从樊城到襄阳,便是数十丈的距离,贯良在迈进襄阳的城门之际,又特意找城门口的士兵,问明了驿站的大致方位,这才直奔驿站而去。

眼前这襄阳,虽然比不上东京开封的繁华,但是街道上的商铺,仍然是鳞次栉比,而街上随处可见担着担子的货郎,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更是让襄阳城显得异常的热闹。贯良望着面前繁华的街景,思及凤县与开封,不由的自语道:“当今皇帝圣明,才有的如此兴盛气象,不知他日,贯某也会不会坐于那朝堂之上,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皇帝分忧,为国尽忠”。

只是任何繁华所在,伴随着的总有贫困,贯良才进的城中片刻,便有数个拿着梅花的孩子,“哗”的一下,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同时口中嚷道:“公子、公子买我的梅花吧,我这是才从山中摘下来的,你闻闻,香的很啊”,说罢,已有数人将手中的梅花凑到了贯良鼻钱。

鼻中闻着幽幽的花香,眼中映现的是这些孩子衣衫褴褛的样子,贯良摸摸钱囊,这才现自己身上铜钱尽皆在何进身上,所有的便只有一些碎银和银锭而已。只是这些孩子众多,有心想要给他们一些碎银,只是怕是不够。

望着面前这许多孩子,向自己兜售手中的梅花,贯良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微微一笑,同时将头摇了摇,示意自己不买,那些孩子见贯良不是主顾,又“轰”的一下子散开了,去找下一个主顾去了。

贯良微微一笑,心道:“这些孩子真是可爱,若只是一个人就好了,我也好给些碎银,只是这如许多,我却顾不了了”,心中如此思忖,贯良脚下却是继续向前走去。只是才走了两步,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十二三岁、衣着褴褛的女孩,大冬天的,她居然赤着双脚,一双捧着花的手,亦是被寒风冻的通红,一脸菜色,嘴唇更是乌黑,唯有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看来与众不同。

看着那女孩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贯良不禁苦笑一声,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同情。

那女孩眼睛盯着贯良,怯生生的道:“大哥哥,买簇梅花吧,这梅花很好,是我从山上采下来的”。说罢,她大着胆子,将梅花凑近贯良鼻尖,续道:“大哥哥,你闻闻,这梅花真的很香的,大哥哥一定是从外地来襄阳的吧,我们这的梅花可是很出名的”。

眼见面前这女孩如此可爱,贯良不由微微一笑,朝那女孩子道:“小妹妹,你的梅花我都买了,你说要多少钱”。

那女孩子咧嘴一笑,显是极为高兴,原本稚气的脸上,竟是随着这一笑,显现出两个梨涡,看起来竟是有着另外一番美丽。

那女孩子笑罢,冲着贯良道:“大哥哥,不是我自夸,我梅花是这里最不贵的,才五个制钱,这可是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从城外的山上采来的,新鲜的很,大哥哥,您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一定有许多红颜知己罢,要是你将这些花送给她们,她们一定会很高兴的”。说罢,那女孩子将手中的梅花向贯良递来。

贯良初听女孩子的话,还不觉如何,待得听到后面,不由心中一惊,将面前这女孩子上下一番打量,忖道:“这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尚幼,不知却如何能说出许多红颜知己的话来”。

那女孩子见贯良望着自己,并不接过自己手中的梅花,歪着头,轻声道:“大哥哥,你不买梅花了么”。

贯良忙“哦”了一声,伸手接过梅花,一手将钱囊取出,方待要取钱给那女孩时,前面围着他叫卖梅花的一群孩子,猛然冲了过来。为的孩子,更是一把朝那女孩子推搡道:“臭丫头,小爷不是不要叫你在这里卖梅花么?怎么没被打够”!

那为的孩子,下手的又快又急,力气又大,女孩子被他这么一推搡,直接向地上摔去。眼看那女孩子的头,就要接触到地面,贯良一步抢出,身子猛然扑倒在地上,用手堪堪将那女孩子的后脑托住,这才让那女孩子幸免。

那女孩子双眼紧闭,显然已是被吓得不轻。贯良轻轻起身,将那女孩子扶起。刚才那帮孩子看到贯良如此,也是一阵惊吓,待看到贯良扶着那女孩子起身,都是齐齐后退一步,看着贯良,一动也不敢动。

贯良望着那群孩子,脸色一变,心道:“这帮孩子如此伤人,看来不吓吓他们,以后多半会走入歧途”,当下将脸一板,昆仑诀悄然在体内运转,一股气势油然生出,厉声道:“你们为何要伤人,难道不知她是女孩子么”。

被贯良气势一压,那群孩子尽皆脸色一变,俱是齐齐后退了数步,待得贯良将气势收回,那群孩子才相互对视几眼,由那为的孩子开口道:“这臭丫头抢我们生意,我上次已经警告过她,她这次又犯,难道不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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