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贯良看到杜言时,杜言已经激动的快哭出来了,他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现在、此刻、以后,他杜言就是凤县的父母官了。
杜言从怀中掏出,被自己体温捂的滚烫的密信,又当着贯良的面,检查了火漆的完整,这才递给贯良道:“林大人,朝廷有令,命你接信后,即刻回京,不得有误,凤县的一切大小事务,现已委派本官来处理”。

贯良小心翼翼接过信,拆开火漆,扫过一眼,便已明白信中内容。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凤县县令,朝廷安排的官职究竟是何职位,也没有明说,一切便只能到了京城再说了,当下贯良冲着杜言一揖道:“杜大人,那凤县就拜托你了”。

杜言一拍贯良肩膀道:“林大人,休要如此客气,朝廷虽然叫你接信后即刻便走,但你我不说,谁人又能知道你有没有即刻走呢”。

贯良一笑,谢过杜言道:“杜大人,林朝先谢过大人关心,只是朝廷既然已经急令,那林某便得立即起程,杜大人,林某还得去收拾一下行李,可能要占用大人一点时间,再交接一番”。

杜言笑道:“也罢,林大人执意如此我也不拦了”。

贯良回到居处,将日常衣物用品整理了下,又将县衙大印等东西交与杜言,这才冲杜言道:“杜大人,如此林朝便先走了“。

杜言微微一笑道:“林大人,杜某也只能是送上一送了,聊表离情了”。

贯良微微一笑,自向前去。方出县衙大门,便看到何进架着一辆马车已经候着那。

看到贯良和杜言出来,何进乐道:“林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我们现在便出吗”。

贯良一愣,望着何进讶道:“我们,为何要说我们二字”?

何进脸一红,尴尬一笑道:“大人,小人、小人自作主张,已经决定跟随于你,方才小人已经将辞呈写好,放在县衙之所了,大人,何进还请大人答应何进跟随,也好让何进一睹天下之大,也好一酬心中壮志”。说完,望向贯良的目光已经充满灼热。其实,在何进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这次哪怕是做林大人的执鞭之士,也要从小处跟随贯良,毕竟他从未出过凤县。

眼见何进情意殷殷,一副誓死跟随模样,贯良心中自是也不忍呵斥,当下苦笑一声道:“也罢,你就跟着吧”,说罢,贯良转向杜言道:“杜大人,何进素来便是凤县极好的幕僚,不曾想,此次看来我却要带走你的幕僚了,这里先跟杜大人赔罪了,也好请杜大人莫怪”。

杜言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浑不在意,他本自从小长于开封,心中对于何进之流,便若山野村夫一样,何曾重视过,朝贯良一拱手道:“那恭喜林大人喜获良才,至于杜某,自会再觅属于杜某的良才,再说林大人带走也才一人而已,应是不妨事”。

贯良见杜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方才与杜言说话,杜言又自一口的京城口音,便知道杜言是那自小长于京城的人士,且开封城中的居民,自恃天子脚下、皇城根人,一向便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人,当下朝杜言一拱手,还以一礼,朗声道:“那如此贯良便走了”,说罢不在迟疑,便径直等车。

何进见贯良上得车来,一挥马鞭“啪”的一声,便要绝尘而去。只是那马车还未跑上几步,便看到凤县城中的居民,一个个将手上的活计放下,围堵在马车前,不肯让贯良上路。

原来,这却是凤县城中的百姓,也不知是谁,听闻的贯良要走,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转眼全城的百姓,尽皆知晓,一个个聚集在一起,不肯让贯良就此离去。毕竟贯良在凤县时日虽少,可是兴水利、办官学、修养老堂,件件俱是实事,且百姓也尽皆享受到贯良带来的好处,所以一听到贯良要走,城中百姓,不管大人小孩,俱是聚集在一起。

杜言原本对贯良毫不在乎,先前见到城中百姓聚集在一起,不肯让贯良离去时,更是以为凤县百姓群情汹汹,便要装模作样,跑上前去,好劝解百姓一番,不要为难这前任县令。

哪知,杜言刚走到人群中,便现城中百姓,尽皆面露哀容,手手相结,拦在贯良马车前,更是有城中长者,匍匐在雪地中,苦苦哀求贯良继续留在凤县。

眼前此情此景,不由让杜言心中一震,对于贯良更是刮目相看,要知他来凤县前,便知道贯良在此做官才半载许,不料,便是在半载时间,贯良竟是让凤县城中的百姓如此留恋,这不就是百姓千年称道的好官么。

贯良在城中百姓拦住马车时,便下了马车,看到城中长老匍匐在地时,更是连称不敢,将他们一一双手扶起。眼见城中百姓如此挽留,贯良心中自是高兴中带着神伤,望着周遭的百姓一拱手道:“各位父老,不是林某执意要离开凤县,实则是朝廷调令来了,若是林某再事耽搁,恐怕等待林某的便是牢狱之灾了。只是林某内心实是不愿离开各位”,说罢,贯良望着城中百姓,便是一拜倒地。

他这一拜,城中百姓无论大小,尽皆拜伏下地,便是何进以及跟随而来的县衙中人,亦皆如此。只有杜言,因为原本便想不到贯良会有这一拜,此时,整个大街上,只有他一人立在那,显得突兀之极。

贯良在这一拜后,抬头便现了立在那的杜言,当下起身走上前去,一把拉住杜言的手,举将起来,朗声道:“各位父老,暂且静静,其实朝廷原本便没有忘记各位,在林某离开之时,便以安排新的县令来此,诸位,林某面前这位,便是新任的县令,杜大人”。

杜言见贯良如此推介自己,心中一热,忙朝四周百姓一揖道:“各位父老,杜某不才,前任林大人能如此得城中百姓称赞,更是让各位父老不忍让林大人就此离去,已是珠玉在前,但杜某知晓,林大人便如那天上的雄鹰,我们又如何忍得,让林大人耽误前程,各位父老,杜某在此誓,只要杜某在城中为官一日,杜某便照林大人的政令施行一日,先贤珠玉在前,杜某誓不落于人后”,说罢,又是环周连揖不已。

贯良见杜言如此,亦是随着连揖不已。

城中百姓见两人如此,让开道路,但犹自垂泪不已,不忍就此让贯良离去。

两厢相持良久,终究是杜言的话起了作用,众人相拥着贯良的马车,将贯良送出城去。

出得城去,何进快马挥鞭,一路绝尘而去。

两人一路马不停蹄的向前赶去,只有实在是跑的累了,就停下了歇息一会,要么就是在天黑了找上驿站,在驿站中呆上一晚。

时值严寒,贯良平素修炼昆仑诀,倒也不觉得有如何累,只是可怜何进,一个半百老头,日日夜夜在马上遭受风寒。先前贯良还过意不去,要自己赶车,谁料何进是死活不肯。

这一日,方行到荆湖北地界,贯良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安,这种不安还是他在修炼昆仑诀以来,第一次有的。自从他修炼昆仑诀后,不但有耳聪目明、身轻如燕的体会,便是在其他的感觉上,贯良觉得自己也跟以往不同。

贯良摇摇头,想通过修炼昆仑诀,来驱散心中的那种不安感觉,不料,一运行那昆仑诀,那种感觉变得越的强烈。当下贯良一阵心惊,探出头去对何进道:“何进,将马车停一停”。

何进一阵不解,不过还是依言行事。

贯良走出马车,四下打量一番,方才那种不安,在他下马车后,却又消失。贯良心中一阵疑惑,走上车道:“何进,你可知前面是什么地方”。

何进马鞭“啪”的一下甩出,口中道:“大人,小人先前打听过,前面就是一线天,过了那一线天,我们离襄阳府就近了,也可以顺便在襄阳府呆上一晚”。

贯良心中突然一突,道:“一线天,那又是什么地方”。

何进笑道:“林大人,先前那人说,一线天就是长约十里的一道峡谷,只是极为狭窄,从峡谷里向上望,那天就只有一线”。

贯良微微一沉思,对于一线天他不知怎的,一听这名字便从心里有着一种抗拒,便道:“何进,去襄阳府能避过这一线天么”。

何进道:“大人,如果要避过一线天也能,只是我们只能弃车就船,顺着汉江而上了,不过那可能会耽误大人时间,要走水路那可是逆水而行”。

贯良心中一阵烦闷,道:“算了,就走着一线天罢”。

其时,时值中午,但车一进一线天,仍是感觉一阵昏暗。而此时贯良心中的不安,忽的又重新升起,并且越来越盛。贯良方要何进退出一线天,便听到背后传来“卡啦”一声,接着便听到何进讶道:“大人不好了,山崩了,刚才后面的路已经被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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