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济大师朝四人微微一笑,宣了声佛号,续道:“昨日,诚济偶有一梦,梦中有仙人道,今日有四位贵人要来求签,要诚济多加款待,仙人话一说完,诚济便在梦中惊醒,从早上起,便叫悟通在外等候,不料四位贵客现在方到,不知四位可否愿意到诚济方丈之居一唔”。
四人忙双掌合十,躬身道:“但如所愿,恨不能也,有请大师带路,也好让吾辈一睹高僧大德”。

诚济雪白的眉毛微微一扬,显是心中极为高兴。

四人随着诚济大师到得方丈室,诚济又命人奉上香茗,又示意四人坐下,这才道:“昨日仙人入梦,道:“今日有四位贵客来”,诚济还半信半疑,今日相见,才觉仙人诚不我欺,阿弥陀佛,各位仪表堂堂,谈吐更是不凡,果真乃仙人所说的贵客也”。

张云峰见诚济大师一直贵客、贵客的叫,心中有些不耐,道:“大师,梦只是感应而已,云峰在外就知大师有辨人之能,只是与其梦中知道我等皆是难得的贵人,还不如大师给我等四人抽上一签看看,也好让我等四人一解心中之惑,却也胜过这梦中所得啊”。他原本就没有到过太平兴国寺,自是不知道有什么诚济大师,只是他一向性格爽朗,不喜人不明不白的恭维,别人的恭维对他来说,还不如自己的拍自己的马屁。

张云峰的话说的本来有些无礼,贯良三人还以为诚济大师会生气,谁道诚济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道:“张施主性情中人,梦中如此,现在更是如此啊”。

张云峰脸色一变,他刚才只说过自己名字,并没有说出姓氏,现在被诚济大师将自己姓氏说将出来,心中自是有些不安,当下大声道:“张某的姓氏,你如何知道”。

诚济大师又是念了一声佛号,雪白的眉毛,此时一抖一抖的,连点欧阳常和王博道:“这是欧阳施主,这是王施主”。待得点到贯良时,诚济大师的手指却是一颤,因为贯良对于他来说,便如昨日梦中所见,雾蒙蒙一片,却是看不清。只是诚济却知道,面前的这人,才与他关系最大,虽然命格不清,却是贵不可言,只是梦中也好,今日早起的占卜也好,这人的身世却是给他一副错综复杂之感,让他心中迷乱的很。

诚济大师望着贯良略微一沉寂,脸上的眉毛更是连连颤动,良久才道:“施主,诚济应该是唤你姓林,还是唤你做贯”。

贯良心中猛的一突,虽然这还魂之事,他自己也有些不清楚,但却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贯良还未说话,欧阳常、王博、张云峰三人已是齐声道:“大师,你这却是错了,刚才还说你很准,现在怎么却在胡说八道了,林兄弟怎么可能姓贯”。

诚济大师微微一笑道:“准与不准,自在我佛心中,林施主姓林抑或是姓贯,却也在我佛心中”,说罢,诚济大师望着贯良宣了一声佛号,续道:“林施主,诚济今日求林施主一件事,不知道林施主心中愿不愿意答应诚济呢”。

贯良摇摇头道:“大师,你我萍水相逢,何必来求林朝呢”。

诚济大师雪白的眉毛微微一扬,旋即摇摇头道:“林施主,这事非得求你不可,但愿林施主能答应”。

贯良微一沉吟,面露为难之色,良久才道:“大师,你这真是在为难林某,林朝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大师又有什么能求林某的,若这事林某不能答应,大师便是求我,却也不能”,说罢,贯良又是连连摇头。

诚济大师宣了声佛号道:“我佛慈悲,诚济这便求林施主,他日见到姓赵之人,能饶上一饶如何?”

贯良苦笑一声道:“也罢,林朝现在便答应你如何,只是这赵姓乃皇姓,恐怕看来是他们饶我的多过林某饶过他们罢”。

诚济大师双掌合十,长宣一声佛号道:“既然林施主答应了此事,那诚济也替林施主办一件事,来作为答谢,以示我佛慈悲,众生平等”。

贯良心中虽是有些不以为然,但见那诚济大师执意如此,也只能道:“这却由你,我却阻拦不得”,说罢,目露无奈之色,望向站在一边,一脸错愕的张云峰三人。

诚济大师道:“既然林施主答应,那诚济现在便将此事办了,不过办这事前,还请林施主先出去”。

贯良见那诚济大师已经下了逐客令,自是扭头出去,欧阳常三人见贯良出去,俱都是跟着一起出门。三人才抬脚,便被诚济大师阻拦道:“三位且慢,诚济答应为林施主做的事,却是与三位施主相关”。

张云峰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转身,冲着诚济大师大声道:“老和尚,你这却是为何,一会要赶我等走,一会却是要留下我等”。

诚济大师口宣佛号,微微一笑道:“张施主快言快语,果是口直心快之人,只是方才所为,却是佛法精深,不可口传,还请三位施主谅解,不如随老和尚入内如何”。

张云峰与欧阳常、王博对视一眼,三人也不怕这老和尚作怪,何况自己还有一个人在外面等候呢,当下三人道:“那就随大师心意了”。

诚济大师双掌合十,道:“如此三位施主不如就坐在老和尚地上的蒲团,静心闭目如何”。

张云峰三人依言坐下,静心闭目。

贯良站在室外,四处打量着寺庙中景色,他在外面已经等了好大一会功夫了,都也些不耐了,正在心里有些不快时,方丈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便听到张云峰三人道:“林朝,我们走罢,这大师说他累了,要我们这便回去”。

贯良心中奇怪问道:“刚才那诚济大师到底要你们在做什么呀,我在外面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张云峰一拍脑袋惊道:“林朝,你莫非骗我,刚才我就感觉在蒲团上坐了片刻”。欧阳常和王博见状也道:”林兄,我们却也是如此感觉,莫非你在外面等的心急,才会产生如此错觉”?

贯良摇摇头,也不辩解,道:“那你们在里面到底做了些什么呢,不若说给我听听”。

张云峰三人对视一眼,互相指着对方,三人相持了良久,忽的异口同声道:“要不你先说?”。三人这一下行动一致,便如同出一心般,过后三人也不由觉得好笑。当下张云峰搔搔脑袋道:“其实林朝,云峰就是在里面睡了一觉,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欧阳常和王博亦是尴尬一笑,道:“我们也是,只是不知道我们三人睡了一觉,到底睡了多久,那诚济大师在我们睡觉时,又做了何等事情,方才醒了后,那诚济大师就说累了,不见客了,也不知道何意”。

年轻人本来做事便是易于洒脱,对于诚济大师为何如此,四人想想后也不以为意,便在这太平兴国寺上了几注香,一起回去了。

在必中客栈又呆了十来日,这一日一大早,贯良便起床了,掐指算算,今日已经是到了放榜时候,贯良连忙将张云峰三人叫起。

到了客栈大厅,四人才现,客栈中的举人现在多已不在,看来是早早赶去贡院那头看放榜了。当下四人匆匆吃过早餐后,贯良望着三人道:“三位兄台,今日便是放榜,我们一同观过如何,再玩恐怕来不及了”。

张云峰三人俱是击掌道:“大善”。此时四人表面虽是平静,但内心中已是心如大海,恨不得肋下生翼,一下飞往贡院。

四人急匆匆赶往贡院,还未近得贡院那头,已经是人山人海,来自全国的士子、还有那开封城中的百姓,已经将贡院前面的位置挤得个严严实实。

贯良望了望前面堆积的严严实实的人墙,叹道:“张兄、欧阳兄、王兄,看来我们今日算是迟到了,也不知道这放榜结果如何”。

他这一感慨,引起身周的士子俱是一番感慨,不过已有机灵的道:“不如请站在前面的兄台,将这中榜之人的籍贯名字唤出如何,也好一解我等心中之惑”。

这人如此一说,周围士子俱是称赞大善,当下便向前传话过去,叫站在前面的士子,将中榜之人籍贯名字报出。这方法甚是可行,不大会儿,前面已经传来喊话:“会试第一名:“庐陵人氏欧阳常””。

那人方才欧阳常的名字报出,士子中便是一片哗然,一时间,便是什么也听不清楚了。诸多士子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平静的,也有高兴的。

要知“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金榜题名可是排在最后的大事,更何况,这还是会试,不是乡试。

这会试第一名,是何等的荣耀,在士子们满怀羡慕之情的传语中,在周围人群的哗然中,几经周转,终于传到了贯良四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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