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五台山不到一天何健飞就要走虽然有点恋恋不舍也不得不赶紧收拾行李准备下山。田音榛在去五台山的途中受了点风寒头痛得很尽管她强烈要求跟着去何健飞坚持不许。次日他便孤身踏上了去车站的路。
阿强的家在西安那个拥有太多帝王传说的古都对何健飞来说却是个头痛的地方文化底蕴越浓厚的地方往往代表越多的灵气能被冤魂吸附就越难收服。下了火车李老伯已站在月台上等了他好几个小时。望着他花白的头在寒风中凌乱地起舞何健飞明白他对解开挚友死亡之谜有多么迫切。“我等你好久了。你终于来了。”李老伯的脸色略显憔悴双眼仍然炯炯有神。何健飞和他握了会儿手笑道:“你不会以为去了一趟阿强家就能揭开冤鬼路之谜了吧?”李老伯愕然道:“为什么不会?”何健飞一怔哈哈大笑道:“对啊为什么不会呢?一定会的!”两个年龄相差近五十岁的校友同是为了追寻冤鬼路之谜在瑞雪飘飘的西安握了最弥足珍贵的一次手昭示着两人的盟约关系正式达成。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握手竟成就了一段意想不到的孽缘李老伯在多年后回忆起来也感叹冥冥中造化的神奇。

李老伯将何健飞领到一座规模宏大华丽的宾馆面前何健飞望着装饰豪华的大厅惊讶道:“原来阿强家竟是开宾馆的。我不知道他居然这么有钱?冬蕗的死不会和他家的财势有关吧?”李老伯笑道:“不要乱猜。谁说这是阿强家了?他家在偏远的农村距离市中心还很远明天再慢慢去。”何健飞道:“现在事情那么紧急快一步说不定就可以争取胜利的先机。我们还是日夜兼程赶过去好。”李老伯摇摇手道:“房子就在那里能飞到哪里去了?我这次西安之行还探听到一点阿强的消息想跟你讨论一下。”聪明的何健飞立即领悟到了安排在宾馆房间秘密商谈的决不是什么小事当即不一言乖乖地跟着李老伯来到了房间。

“是关于阿强的法术的事。”李老伯沏了两杯茶酌饮着茶开口了。何健飞悚然动容:“找到他师父了?”李老伯踌躇了一下才道:“这些天我不但跟阿强的堂姐接触过还拜访了三户当年住在阿强隔壁的邻居。我现两件相当奇怪的事情。一是阿强的亲戚和邻居几乎完全不知道阿强会法术的事就连几个当年很亲密的好友也只有我隐隐约约知道他会一点算命。我记得有一次叫他帮我算姻缘他死活不肯。我便问他法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他立刻变了脸色走开去了。我当时自觉无趣料想他的师门可能要求保密于是也就放弃。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什么三花护体术我还真不知道阿强拥有这么厉害的法力。总之结论只有一点阿强对他的法术来源似乎相当忌讳。”

听到这里何健飞的脑袋“嗡”的一声猛然一片空白。因为女鬼的那次滋扰他居然一直忽略了这个十分明显的关键问题。他何健飞也算天资聪颖又有法术界第一大师倾囊相授尚且只能练成一般法术凭阿强的年纪绝无可能练成三花护体术!除非他前世开始修炼。这就是说——阿强的法术中隐藏着重大的机密!

李老伯看看何健飞继续道:“我想到这个疑点立即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西安阿强的家。很幸运我又查访到了两家当年跟阿强住在同一条村子里的人从他们的口中我得知了另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何健飞等了半晌见李老伯还没开口奇怪道:“怎么啦?讲下去啊。”李老伯嗫嚅道:“这个……我怕讲出来吓死你我已经被吓过一次了。”何健飞笑骂道:“少卖关子。你要说给我听还愁这愁那的。快讲!”李老伯道:“阿强小的时候……不喜欢和其他人玩他经常去……年岁深远的乱坟中……挖。”

“什么?!”何健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您再重复一遍。”

李老伯一字不漏地又重述了一次。

“你说阿强喜欢挖坟墓?”何健飞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麻:“你不是想告诉我阿强的法力是挖出来的吧?”李老伯道:“我为了这件事特地打过电话给他堂姐她也不清楚不过她说阿强的房子有点怪怪的风水不好是不是因此这孩子有什么精神上的分裂症。”说到这里李老伯脸上颇有忿忿不平之色何健飞知道他的兄弟被人说成是神经病心里不愉快笑道:“老妇人总爱乱想点八卦出来我们还是不要再猜想了明天去阿强的房子里说不定就有答案了。”两人于是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搭乘汽车来到阿强所在的村庄——杏花村。李老伯下了车神采奕奕的他环视一望无际的农田风光扯开了嗓门对后面的何健飞道:“我曾听阿强说他们村酿的酒很有名因此也取了个名字叫杏花村。这里风景很不错空气也很新鲜。”何健飞好不容易才把装着各类法宝的大包拽下车来见李老伯异常兴奋的样子也举目四望厚重的薄膜将翠青的麦苗覆盖在下面寒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起来远处有一个儿童正骑在牛背上闲看羊儿吃草几条泥泞的田间小路蜿蜒着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正看着李老伯突然用手一指:“你看那就是阿强的房子了。”何健飞忙回过头来在众多小*平房的簇拥下那座典型的四合院建筑就显得特别突出。宽敞的院子中间郁郁葱葱的老树还有那黄的屋砖和泛青苔的碎瓦当年阿强的家必定是人声鼎沸热闹温馨的吧?如今却冷冷落落大多数的门户都禁闭着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几只鸟儿间歇停在树下鸣叫两声。何健飞从书包里拿出法术罗盘对准阿强的房子开始观察指针的运动。李老伯知道何健飞是在测阿强房屋的风水也不做声只在一边兴趣浓厚地看着。只见何健飞凝神观察了半晌摇了摇头又掏出牛眼泪擦了擦眼睛又看了半晌才用清水洗掉。李老伯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有什么不妥?”何健飞迷惑地道:“他这屋子虽然不是什么朱雀黄龙横亘之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西方主火是人丁兴旺之相吉利之地才是。总之我没看出什么坏的来。对了那些古坟在哪里?”李老伯道:“就在那个小山丘后面。那里不光是坟还有很多废旧的建国前的小庙不知是供奉什么小神的。其中一个墙上有红字的我曾进去看过上面那个青面獠牙不像神仙倒像妖怪。”何健飞道:“越是这样就越有可能有高人隐世。事不宜迟我们快点赶过去吧。”

果然在淡淡的白雾弥漫中依稀可以看见断壁残垣还有很多破旧的废庙有些小得根本就不能叫庙充其量只能叫祠。到处是残留下的烂砖破瓦偶有一些并未破坏殆尽的墙在摇摇晃晃中向世人展示着他们身上青黄斑驳的泥道。乌鸦立在上面“呜哇呜哇”地出不祥的叫声。两三株小草从隔壁的缝隙间顽强地探出头来顺着风轻轻地摇晃着偶尔还会有几块砖石跌落下来扬起一阵尘土。

何健飞诧异道:“这里气氛果然有点不寻常只是这地方建这么多庙也太奇怪了。一天不容二主一庙不纳两神。这么一小块空地竟立起十几座庙就算再愚昧也不至于无知到这地步吧?”李老伯插嘴道:“或许当时的人迫于生计没有钱买土地所以就把这些神的庙凑在一起了。”何健飞摇摇头道:“西安是六朝古都文化渊源相当深厚就是贫民也不会这样做。况且如果要供奉为什么不拜如来不敬三清却弄了些小神来。依我看用这块空地起一座中等规模的神殿不是更好?”李老伯终于揣摩出何健飞话的中深意:“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是故意弄成这样的?”何健飞皱皱眉头道:“不好说。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就一间一间察看吧。”

他们拣了一座最近的小庙进去。这座庙的门户已经残败不堪只有半边蛀虫腐朽的木门残片稀稀拉拉地搭在框上。何健飞用手轻轻一碰就轰然塌下了。一大片蜘蛛网罩住了通往殿内的去路可是上面并没有一只蜘蛛。何健飞见有些网还是崭新的不禁有些奇怪目光往下落去却现地上有几只干瘪的蜘蛛尸体。何健飞拾起那些尸体用手捏了捏:“好像被什么抽去血一样?莫非是……”正想得脸色一沉殿内传来李老伯的语声:“这尊倒和善许多。”何健飞闻言走进大殿只见李老伯正在仰头观看神像:“这座神像虽然也雕着獠牙但是并没有我之前见的那尊那么狰狞可怖。”何健飞认真细看了一下叫道:“果真蹊跷!这神像穿的是土地服色就连官带也雕得栩栩如生丝毫不差。为什么却雕成一个魔鬼的模样?”李老伯也猜不透道:“也许是这一带的人崇敬恶神吧?”何健飞叹口气道:“神界里有名的恶神很多这一位我却认不出来恐怕不是什么正神。”李老伯问道:“那这跟阿强的死有什么关系?”何健飞道:“现在还没弄清楚只是这一带的确不寻常在建国前一定生过什么事况且阿强前辈的家又临这儿很近可能对阿强前辈产生很多影响。”

他们一连走过几座庙都是一样。除了服色不同有的是灶官有的是山神但都是一副怒眉瞪眼的凶样。活像地狱里的鬼卒。何健飞接连现蜘蛛尸体心下十分疑惑只是不说出来。

走走看看不觉已将这十几座小庙看了个遍何健飞见李老伯累了便停下来在一块石头上歇息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对了李老伯你说的那座什么墙上有字的庙我可没见过啊。到底在哪里?”李老伯这才想起纳闷道:“不可能啊我明明进去过的还瞧得清清楚楚……”何健飞一拍掌道:“那肯定是你走远了都出了这片空地所以我们找不到。”李老伯摇头道:“也没这个可能。左右不过这么一块小空地我当时见到那恐怖的神像立即吓得跑出来到村子里去了怎么还有心情走远点呢?”何健飞不以为然道:“这也用不着紧张现在天色已差不多要黑了我们先去村子里投宿一晚问问知情的村民明天再来细细查看不迟。既然有那个红字应该不难打听得到。”

于是两人起身离开李老伯走没几步突然道:“哎呀我把钥匙忘在那石头上了。”何健飞只好等他回去拿却现李老伯全身蓦地剧烈一抖声音变得极其颤抖:“那……那间庙……回来了……”何健飞闻言大惊连忙回头看时果然在他们刚刚休息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座非常破败的小庙庙的墙上也果然有那块红字。

李老伯吓得手脚凉:“明明……我们刚才坐的地方是空荡荡的什……什么也没有怎……怎么凭空多了一座庙?”何健飞定定地看着那座庙红字被雾笼罩着看不清是什么但隐隐中透出一股从未见过的凶气。朦胧中何健飞似乎觉得有人在庙中向他招手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向前挪移。正在这时胸前所带的舍利项链突然出一道金光直射向何健飞的太阳穴。何健飞猛地一惊顿时失色说时迟那时快他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碎石漫天撒去布下七星北斗阵右手一把拉住李老伯喊道:“快!!快跑!!!”舍利项链突然金光大盛何健飞知晓阴气凶险暗暗叫苦挣断手上佛珠向庙中弹去。这么一耽搁何健飞和李老伯终于逃出了那块空地。

李老伯跑得气喘吁吁倚壁喘气问道:“那庙里……究竟是神是妖?”

何健飞叫苦连天道:“刚才若不是我见机得快施了法术我们又逃得及时不然我们已经接到阎王大人的请贴了。只可惜了我那一串佛珠哪里管得了是神是妖。”李老伯奇道:“既然那庙有古怪你为何又想进又不想进脚步在那里挪来挪去?”何健飞正在悲悼那串佛珠道:“唉甭提了。我才不想进去呢可是那座庙有一种招人魂魄的能力要不是舍利项链我恐怕就被它吸进去了。对了你上次也肯定是受了它的引诱才‘不知不觉’走进去的。”李老伯道:“可是我没丧命啊!”何健飞最想不通的也是这点半晌道:“以后再看看吧。”李老伯道:“那现在你打算如何?”何健飞道:“我法力既然没有它高强没奈何只好连夜请师兄下山。今晚我们去山脚下找个房子借宿顺便问一问这一带的情况。”

给师兄打完电话后何健飞洗了个澡走出大厅见李老伯正在跟一个长者谈话。何健飞暗自笑道:“正好!两个白公谈后隔阂较少要是我跟他谈啊恐怕是他听不懂我的我听不懂他的。我躲在一边听好了。”

只听李老伯问道:“老哥你且说详细点那些破庙是怎么回事?”那个白公立刻得意起来:“你幸亏遇见我要是遇见别人这缘故肯定说不出来。”李老伯连忙斟了一杯茶道:“请老哥指教。”白公捋捋胡须道:“这些事情还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呢。他说这里啊在清朝末年生过一件大事。清朝末年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啊到处都是革命党人乱窜。清兵到处抓人也不审问看样儿像的就抓来砍头示众……”

何健飞听得老大不耐烦难道李老伯没有告诉他他是哪座大学毕业的?非历史不熟的考不进去!再偷眼瞄瞄李老伯他倒听得有滋有味只好自我安慰人老了就爱拣陈芝麻烂谷子的乱扯一通。何健飞呀何健飞你忍耐一下吧就当是提前体验晚年光景吧。

幸好那白公还算清醒不久又讲回到正点上:“……不知哪个风水先生说我们这块地是什么五煞结集最宜镇压异类的地方。县大爷也信了就点了它做刑场。那天黄风阵阵恶烟滚滚愁雾漫漫天还没亮官兵押着二百多人就过来。我跟你说啊那二百人中间说不准一个革命党人都没有呢!我爷爷挤在人群中间看热闹。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把戏也看惯了的没啥稀奇。等斩到第五批时当中却跪了个疯汉两只眼睛白青白青的直翻好吓人哪!虽然绳子绑得紧紧的连血也勒出来了可他不怕疼死命地挣扎露出两排阴森森的参差不齐的黄牙朝天大叫:“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不想死!!!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呀!我根本不是革命党!”这厮恼了县太爷丢下块令牌就叫斩。眼看这白刀子就要下去这疯汉却又大叫:‘我死也不死在你这昏官的手下你们等着我死了一定化作厉鬼见人——就杀!’话一说完就立刻咬舌自尽了。”

“也奇怪他刚死四周立刻刮起一阵狂风吹断了旗杆弄翻了香炉吓得县太爷屁滚尿流直叫‘回府回府’。更怪的还有呢那还没开斩的一百多人‘哗啦’一声全倒下了。仵作一看见每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双牙印。大家都吓得魂不附体大叫‘厉鬼来啦!’四散逃命。这人哪斗得过鬼啊?又是一大片一大片倒下去。幸亏我爷爷有些见识倒在尸堆中装死才逃过此劫。等到大队官兵人马来时我爷爷才敢起来禀告实情。那个糊涂巡抚哪里肯信竟认定我爷爷是个疯子撵了出去。”

李老伯把双掌一拍道:“是这样了!那些庙想必是供奉死难者的了。而那些庙是立给那个厉鬼的。”白公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事儿还没完呢!那巡抚不信报了个意外就屁颠屁颠上京复命去了只苦了那些老百姓接连地死人夜夜都听得见上百人哭泣的声音城中人口在三日内流失大半。我爷爷没钱又舍不得那老祖屋没奈何只好苦挨下去。有一天来了个老道士带着个徒弟说这里冤鬼厉害登坛作法披头散念了一大堆劳什子就说要建庙要埋什么‘通路蛇’又说除非这里再没冤气方才太平。”

李老伯道:“这建庙与厉鬼有什么关联?”白公摇摇头道:“这些道士们的玩意谁懂得只照着办就是了。”李老伯又道:“方才那道士说不可再有冤气这点却肯定办不到。接下来那五六十年中国兵荒马乱军阀大战时死的人恐怕比清朝末年还要多呢。”白公笑道:“老弟说得不错只是偏没生什么事旧年时也请过几个法师来看说那厉鬼吸了许多冤气已成了怪按理说便是‘通路蛇’也镇压不住的。大家也说不清为啥这么太平。本以为从此可以相安无事谁知二十多年后又重新作祟常常鬼哭狼嚎的幸喜不曾死人但也怪可怕的晚上便是成群结队也没人敢往那里过。”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