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略将赵知心安然送回家后没有留下来吃饭便返身和虢洪赶回未央。
一路上,经略还在盘算着关于牧之的种种可能。经略有善心,但他不会大善心,他不是慈善家,不会刻意的去关心人世间的疾苦,更不会菩萨心肠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寡。

经略心里不大同意赵知心收留牧之除了这一点,更多还是因为牧之的身世实在是有些扑朔迷离。这世上一切表相都可以作假,但是牧之脸上复杂到让人生阅历堪称丰富的经略和虢洪都为之震惊的表情却是作不了假的。

想想赵弑天当年的情形,只要稍微动点头脑就能想到牧之显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世背景。经略不放心,如果牧之仅仅是个故事坎坷身世简单的孩子,那么事情就不会有他想的那么麻烦复杂了。倘若牧之身后牵连太多,那么就会徒添很多不确定因数了。

经略不怕惹祸上身,只是在段一切重心都在苏沪大枭之争得现阶段,不想节外生枝添加任何变数罢了。

以从赵知心的表现看来,牧之是不可能送走了。调查牧之的身世夜只能暂搁一边,待苏沪大枭之争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展开。

经略和虢洪回到未央的时候傅清已经归来,正坐在房间里生猛海吃,桌上一堆厨房大厨师傅特地做的饭菜。傅清像是三天三夜没有吃饭的饿鬼,不过虢洪早已见惯了傅清那副毫不讲究的吃相,知道傅清习惯做任务前空腹上阵,傅清的解释是一身轻松好办事,免得刀剑出鞘后什么乱七八糟的屎尿一股脑全来了扰了计划,完成任务后再大吃大喝也不迟,不会影响他引以为傲的某方面生理功能,还能落得个心安。

经略和虢洪也没有吃午饭,便添了两副碗筷就着吃,简单随意。

经略见傅清一脸惬意享受的神情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肯定,笑道,“怎么样?搞定了?”

傅清一口灌下一杯价格四位数的红酒,微微咂舌,心道这洋人的酒还是不如咱自家的酒来得烈,不够爷们,难怪喝红酒的一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不过这玩意好不好喝无所谓,关键是不要钱,够贵!糟蹋钱的感觉就是爽!

“我玉面铁扇小飞龙有出马搞不定的事吗?不信你问问老虢。”傅清白了一眼经略,他对待经略不像虢洪那样一板一眼有着很明显的主从关系。他很少将经略看作是自己的老板,更多的是很随和的将经略当做拍档,但离朋友还差一点。不过,缺钱的时候,傅清见着经略就是一口一个老板了。

站在一边围观的虢洪很不识时务得摆摆手,笑道,我保留意见。

“我保证本人从未怀疑过老傅你的办事能力!”经略呵呵道,故作一脸正经之色,凑过身子拿起酒瓶给傅清满上。傅清盛酒用的不是高脚杯,而是普通的平底杯,当真是大块吃肉大碗喝红酒。

“说说经过。”经略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不要酒,很随便的吃起饭来,没有半分讲究和挑剔。

傅清对经略这位老板有些谄媚卑躬亲自倒酒的表现很满意,擦擦满嘴的油腻和酒渍,同时鄙夷了一下出生入死配合默契此时却很不仗义甚至有些掉链子的虢洪,“那胖子还真他妈是个鸟人啊!洗完澡后没走人,一人用嘴群殴那么多人后还他娘的有力气再御宫找小姐打了一炮,持久力虽然比不上傅爷我,但也比老虢强上两分,直到八点多才离开御宫。我打了一辆车跟在那胖子后面,老板,咱得说好,这打车的钱你得报销啊!”

经略笑骂一声“抠门!”,让傅清继续说。

“那胖子回到宾馆,啧啧,皇冠假日酒店,五星级,还真他娘的奢侈,比爷还会享受人生。门牌号是4o2。那胖子前脚进,我就后脚跟了进去。”傅清撇撇嘴,像是别人比他会享受让他有很大的不满似地。

“不怕被认出来?”经略有些担忧道,声音可以变一下,这长相是天生的爹娘给的没法变,被拍下来顺藤摸瓜的话很容易找到傅清的幕后之人。

“咱是做事这么没经验没专业素养的人么?哥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个稳重,万无一失。嘿嘿瞧!”傅清放下酒杯和手上的筷子一脸猥琐的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黑丝,揉成一团。傅清还一脸陶醉的将那黑丝拉开,他对自己在御宫顺手牵羊的收获很满意,“难道你们不知道丝袜有很多用处吗?”

经略和虢洪则是一股恶寒,傅清手里拿着的是一条黑丝袜,黑丝袜上还有两个洞,看过抢劫银行的人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傅清用这黑丝袜干嘛用了。

经略将傅清递过来的黑丝袜推开,催促傅清捡重点的说。

傅清鄙夷地看了一眼经略和虢洪,又一脸猥琐的将那被他抠了两个洞的黑丝袜塞进裤袋,经略和虢洪面面相觑,又是一阵反胃。

“刚还说那胖子在床上像个男人,爷一进门,见爷那架势,立马萎了,乖乖的将爷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一股脑的吐了出来。爷刚耍完了三板斧,还有十大酷刑没有用他就招了,没意思啊没意思。”傅清一脸得意,那模样颇有些欠扁。

经略和虢洪知道事实肯定不是如傅清说的那般轻松写意,见过大世面能够上得了一定层面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吓趴下乖乖屈服任人宰割的。

经略不追究事情经过究竟如何,他在乎的只是结果。

“苏州,杨存勖,想必你也知道这人。”傅清收敛调侃,神情有些肃然。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迫不得已打断对方三根肋骨那胖子才吐出杨存勖三个字。

“胖子叫李如才,是苏州隆基贸易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不过这个身份应该只是个幌子。从他身上查不出与杨存勖有任何关系,隐藏的很好。要不是他自己吐出来,很难查到那个什么杨存勖头上。我只问到这些,有没有用老板你自个儿掂量着看。”

“谢了,老傅。只要知道了杨存勖,顺藤摸瓜不怕查不出他们的底细。”经略点点头,不再问话。放下碗筷,用手蘸了点酒水,在玻璃桌上写下“苏州”两个字,若有所思……

南京禄口国际机场,大厅里站着三个身姿挺拔穿着考究的年轻人,三人中个头稍矮的年轻人立在中间位置微微靠前,另外两人很隐晦地站在中间年轻人两侧退出半个身子的距离,大厅中来来往往的人哪能看得出这不起眼的细节传递出来的含义。

立在中间的年轻人看上去年纪最长,三十出头模样,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型是很普通的高官式型,看不出一丝纨绔意味,气质内敛,不过气势却是最盛。

“及第,你今天来接谁?还要你亲自来。让秘书处的来人接一下不就行了,顶多你打声招呼我和平云来就行了,没必要弄这么大的阵势。”站在左手侧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年轻人有些沉不住气,中午还在饭桌上便被站在中间的哥们宋及第一个电话拉了过来,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待会要注意形象,少说话,多观察。

宋及第不理会一旁的牢骚,一脸严肃,紧紧地盯着机场出口通道。

“升和,你耐心等着就是了。及第都在这等着,你还有什么怨言?”右手侧的吕平云微微笑道,气质融和平润,让人觉得分外亲近,与他身为省政府秘书长的父亲如出一辙,没有一丝纨绔的跋扈和嚣焰。换言之,这才是一流纨绔该有的得城府。

董升和听了吕平云一言,看了看站在中间一言不的宋及第,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与其说他与年长于他的宋及第和吕平云是好朋友,在其他大院子弟眼里是称兄道弟的哥们,倒不如说他们三人是因为三人父亲是省府一系而捆绑在了一起。董升和的父亲是常务副省长,吕平云的父亲是省府秘书长,所以他走的是与他父亲一样的秘书路线,而站在中间最其貌不扬的宋及第的父亲则是省府一号人物。他们三人的父亲关系密切,是江苏省官场里唯一能牵制一下扎根江苏十几年的省委一号郭书记的势力。

因为父辈的关系,都选择步入仕途的三人很自然的走得很近,如同一根线上的蚱蜢,一荣俱荣。

见身旁的董升和安静下来,一直如老僧入定的宋及第这才转过头来,“升和,既然你选择了官场,就要好好改改你这急躁的脾性。你爸董叔叔不是常说,当官表面上风风光光一呼百应,但也要耐得住寂寞,忍住性子。”

董升和连连点头,并不觉得比他大不几岁的宋及第老气横秋,反而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一旁的吕平云则是不变的含蓄笑容。

“升和。”宋及第又将头转到另一边,有些神秘道,“平云,我们今天接的可不是一般的人。这可是个光荣的任务,我爸亲自安排的,不能公开但又不能怠慢了人家。一般人想来接机还没这机会。待会你们别太拘谨,也别太热情,平常心对待也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吕平云和董升和见平时不苟言语的宋及第如此特地叮嘱,虽然不知道他们接的是何方神圣,但也肯定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了。至少不会比他们面前的省长公子宋及第层面低了。

大厅里响起播音员播报降落航班的班次,起初镇定城府深厚颇有风范的宋及第身子还是忍不住怔了怔,肃然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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