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略杀死顾页章的前一天。
南京城最好的茶楼得逸轩顶楼袅袅茶香飘出,偌大的茶厅只有两人坐着品茶。

“邵老,最近身体可好?”说话的中年男子端起紫砂壶,站起身来想要给坐在对面的邵青山续茶。

邵青山眼见中年男子起身欲给自己倒茶,慌忙站起身来,“唐公,怎能劳您给我倒茶?您请坐,请坐,让我来。”

中年男子推开邵青山伸过来的手,将茶缓缓倒入邵青山的茶杯,“邵老,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二十年的交情,不说客套话。”

二十年的交情,邵青山心里一抹感动,好似受宠若惊,反倒全身的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也是,能让对面之人主动倒茶的,这天下间能有几人?

中年男子端起自己的茶杯,小饮一口,“好茶!很久没喝过这样的好茶了。邵老,这可是上好的虎跑龙井?”

邵青山点点头,笑意盎然,“唐公高明,确实是虎跑龙井。早上带了一斤过来,要不呆会您带回家慢慢喝?”

邵青山最后一句话用的是请求的语气,如果在南京城执牛耳的邵青山这样谦卑的姿态让外界知道了,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中年男子眉头舒展,笑道,“那我就厚颜收下了,带回家慢慢品。”

邵青山顿觉松了一口气,好像对方收下他的礼物是天大的荣耀。

“邵老,我这是无功不受禄,收了你一斤上好的虎跑龙井,以后还你一个人情。”

刚才还微微窃喜的邵青山听了中年男子的这句话顿时喜上眉梢,他的人情,那便是天大的事了。

邵青山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不少,眼神有些迷离的中年男子,内心的波澜到现在还没有平静下来。二十年前在南京城还算不上大人物充其量也只是小有名气的邵青山一次偶遇结识了面前这位初到南京中年男子,经过对方的指点后便如火箭般的度向上蹿升,一直爬到如今的位置。

随着邵青山的地位和接触层次的提升,他也道听途说了一些关于面前中年男子的传奇故事。比如他是当年中央的第一梯队培养对象,他原本有希望进入中央权力核心,他曾经如日中天,他曾经与人一起上演了一出惊天风波邵青山听说的都是一些零碎片段,经过以讹传讹后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昔年的他绝对是一位名动京城的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从京城退隐到了南京,这一退就是二十年。

常言道高山仰止,在邵青山眼里,面前的这位男子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纵然自己在南京城如何飞扬跋扈,如何风光无俩,但是坐在他的面前,他真真切切不自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中年男子一个人在南京独居,常年闭门谢客,鲜有人见他与人往来。邵青山也有很多年没有见着他了,所以,当昨天接到中年男子的电话后,他着实兴奋了很久。一大早就起床宽衣沐浴,临出门时带上前不久从杭州最好的茶叶坊买来的一斤初春的虎跑龙井。

“邵老,有什么问题就直说。藏着掖着难受。”中年男子好似看穿了邵青山的心思,微微笑道。

“唐公,既然您这么说,我就说了,这个问题我憋了二十年了,一直想问,没敢问。”邵青山局促的说道,中年男子笑着点点头。

“唐公,看到出来,您是大人物,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比较的。您这些年为何一直隐居在南京?”邵青山说出了憋着心里二十年的疑问,全身松了一大口气。但是看着对面男子渐渐收敛的脸色,邵青山顿时又紧张起来。

“我可不是什么隐居,就是住在这等人啊!等了二十年了,差不多快要到头了。”中年男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面色又恢复如初。

能让面前男子心甘情愿苦等二十年的,该是什么样的人?

“邵老,听说南京城最近局势有变化?”中年男子放下手中茶杯,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原本三足鼎立的局势,如今去了一个。这局势看来要大变。”邵青山老实地回答,他心中也在疑惑,为何二十年从不过问一事的他突然关心起一个小小的南京城的局势。

小小的南京城?在南京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邵青山哑然失笑,的确,对于他来说,南京城实在是太小了。

“哦?邵老一句话,南京城还能乱的起来?”中年男子看着邵青山,眼神玩味。

“唐公可能有所不知,去的那位叫李济天,他手下产业极大,各个产业又是独立经营,所以造成了各个产业好似独立王国。我可以稳住南京城的局势,但是若没有能人出面,整合李济天的产业,制住那批早已有了异心的经理。牵一而动全身,南京城最终还是要乱起来。”邵青山哀叹一声,他与李济天交情极深,也不忍心见李济天的一生心血白白葬送。但他早已隐退,很多事都不方便插手。

“那李济天可有指定的继承人?”中年男子又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却没有喝,眼神渐渐眯了起来。

“有倒是有一个,李济天曾经多次跟我提到过,也有心让我扶持一下。但我私下里也查过那人的资料。太年轻,在李济天工地上打工,从没有接触过我们这一行,我怕他控制不了局面,驾驭不了那些人。”

“哦?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问道。

“叫经略。”

“是经略呀,这个年轻人不错。”中年男子装作惊讶的问道。

“唐公认识经略?”邵青山失声道,李济天指定一个年纪轻轻地人作为继承人他就已经有些理解不透了,而面前的中年男子竟然认识经略。在他眼里,唐公认识经略的消息远比李济天指定经略为继承人的消息来得震撼的多。

“下过几盘棋,吃过一顿饭,那顿饭是在我家吃的,年夜饭。”

邵青山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了,二十年,还从没有一个人进过中年男子的家门,更遑论在他家吃顿饭,而且还是年夜饭。

“经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中年男子不动声色又加了一句。

“唐公说不错,那就是人中龙凤了。”邵青山抖擞一下精神,像是下了极大地勇气,“唐公,可否冒昧的问您一句?”

“邵老但说无妨。”

“您和经略是什么关系?”

“呵呵,没有什么关系,纯粹的欣赏。倘若真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便是经略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一位故人。”

邵青山只注意到前半句,听到“纯粹的欣赏”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呆住了。他恰好曾经听说过,当年面前这位唐公曾公开表示过欣赏的一个年轻人,就是现在的国务院第一副总理,未来的国家二号人物,甚至有可能是一号!

看着有些愣的邵青山,中年男子轻轻摇了摇头,那些往事他又怎能忘记,曾经的指点江山,意气风,豪言壮语,依旧是历历在目。只是如今的他,除了等待,只有等待,只能等待。

“邵老,经略也算是我的忘年交。这么些年没求你帮过忙,这次就麻烦你帮我多多照看一下经略。”

“唐公,您能找我做事,那是我三生有幸。只要我邵青山活着一天,这南京城就没有人能动经略分毫!”

“呵呵,邵老,也别太刻意,经略刚起步,就是让您看着点,提点一下,别让那些人下黑手,出阴招。等局势下来,就让他自己去做。那时候,是死是活,成王成囚,就是他自己的命了。”

“邵老,玉不琢,不成器;玉大琢,方成大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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