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略善文,澜沧弄武,这是整个祖龙村都知道的事。正如老爹所言,人人都只知道澜沧是个能轻易拉开一百公分牛角弓,能够硬生生把铁力树撞破,能够一掌劈碎大石的汉子,却不知道澜沧熟读百家,深谙兵法杀伐之道。经略天资聪慧,若不是他信奉阳谋,对暴力有些许排斥,他的武学成就未必就在澜沧之下。所谓的善文弄武,只是相对而言,说他们文武双全也不为过。
古来征战都是将强兵弱,帅旗一倒,主将被擒,便是兵败如山倒。

孔逸致原本只是想借机敲诈一下这群山东人,没想着真去动武。出门在外,背井离乡,洒得是劳命汗,挣得是血汗钱,只图个平安团圆,过年回家与妻儿相聚。

若能保暖无恙,谁愿风餐露宿?若得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

不曾想自家兄弟有人存心挑事,惹得对方的人冲上来,他们骑虎难下,只能应付。

经略一声大喝,两边的人都停下打斗,孔逸致这边的人看见老大被一个毛头小子撂倒在地,瞠目结舌。他们互相知根知底,孔逸致有几斤几两,他们比谁都要清楚。

经略这边的人顿时欢欣鼓舞,大大地出了一口气,脸上分外光彩。谢天赐跑到经略身边,暗暗保护经略,防止别人下黑手,刚才的打斗中,天赐可没少吃对方的阴招。

“各位大哥,大家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为的是一口饭钱。大打出手,伤了和气事小,出了人命事大。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大家相安无事倒也罢了,图个心安。今日这事是误会,就此算了。闹大了,对谁都不好。”经略看向被他扶到外围的王老三,“师傅,您说是吧?”

王老三用布捂着额头,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去大半,没有记恨,没有落井下石,没有大慈大悲,闭着眼郎朗道,“不打不相识,出门在外都是兄弟。这事就算了吧。”

那群东北汉子听了王老三的话心里暗松一口气,本来他们就不在理,自是心虚。事情真要闹大,他们肯定得承担大部分的责任。

“这位大哥?你觉得呢”经略转头看向被两个人架着站立的孔逸致。

孔逸致接触上经略的眼光,心里咯噔一跳,经略的眼神像匕一样锋利,孔逸致甚至能够感到丝丝的寒意。这样的眼神,他在很多年以前远远地见到过一次,那个人是东三省的传奇,他的传说一直流传至今,只是枭雄落幕,人已不在。

孔逸致作为手下败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阴沟里翻船,倘若再战一回,结果还是一样,“小兄弟说的是,你这个朋友,我老孔交定了!”

人群渐渐散开,拥挤的道路渐渐宽阔起来。

“天赐,你胳膊没事吧?”天赐受了几处轻伤,手臂擦破,还在流血。

“皮外伤,干活的时候没少这样过。没事没事。”天赐摆摆手臂,咧开嘴笑道,经略今天在他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分。其实,今日的经略,又何止天赐一人对他刮目相看?

“没事就好,要不然大妈得急上心。”经略放下心来,快步来到王老三旁边,“师傅,我带你去医院。”

“哎呀,没事,人老了,但这点伤还不算啥,休息几天就好了。”王老三看着眼前的徒弟,心中甚是欣慰,“呵呵,经略啊,这几天我可能不能干活了,工地上正在赶工,看来你得提前出师喽。”

“师傅您不怕我砸了您的招牌?”

“废话,那当然怕啊,我老王三可是名声在外,不能因你晚节不保啊。所以呢,虽然我不干活,但是我会监督你的。小子,你就放心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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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尊一声过往宾朋听从头。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那把城偷。杨林与我来争呐斗,因此上配到登州。”张小狗今儿个心里痛快,觉得好些年没活得这么硬气了,有酒助兴,随口来了一段《三家店》,倒也有模似样。

“舍不得太爷的恩情厚,舍不得衙役们众班头,实难舍街坊四邻与我的好朋友,舍不得老娘呐白了头。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身难叩,娘想儿来泪双流,眼见得红日坠落在西山后,叫一声解差把店投!”张老六随声附和道,白了对面的张小狗一样,唱啥不好,非唱这挺惨的段子。

“马拉个靶子的,别说,那帮东北家伙还不赖,还挺爷们的。老子成家后还没这么痛快的干过仗!”张小狗端起大碗,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哎呀我说小狗子啊,都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到晚就惦念着干架。那是你儿子现在干的事!”张老六翘着二郎腿,老练的剥着炒熟的花生,咯噔咯噔塞进嘴里。他平时最爱打趣从小穿着一个裤裆长大的张小狗。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咱干架可真比不上那后生了。你看天赐那娃,上去一手抡翻一个,然后再一脚踢倒一个,那架势,整个一混世魔王程咬金啊!”

“要是再年轻二十岁,不知道我能不能跟天赐干个平手。”张小狗脑子一条筋,性子直,年轻时就好斗,没事就找村里小伙在田里铺满秸秆的地上单挑,一直干到人家认输为止。现在年纪大了虽然不再好斗了,但还是心里痒痒难耐。

“就你?人家天赐还不一个照面就把你撸趴下。”张老六瞥了眼张小狗,俩人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打赢过张小狗,不过嘴巴上到是没输过。

“你”张小狗喝了半斤酒,满脸通红,脾气上来了,刚要作。张老六放下手中花生,端起碗送到嘴边。“老七,你说这酒咱喝了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吧。”张小狗一头雾水,刚上来的脾气一下没了。这酒是老板从山东那边定期让人捎过来的,出门在外,很多从家里带出来的习惯都改了,唯独这酒没换,56°的二锅头。不贵,却够劲!

“是啊,咱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出门也有十年了。跟着老板多多少少也见过些世面。可你说,像经略这样的后生你可见过?”张老六眯起眼睛,微微沉思。

“经略那身材的后生咱那小村子还真没。咋呢?”张小狗哈着酒气,打着饱嗝。

“你真是木头脑子啊,谁说身材,我是说这么长日子了你没觉得经略有点不一样?”

“是有点不一样。懂文化,比我家那二狗子要聪明不少。”张小狗又打了一个饱嗝,“比你家顺子也要聪明一点,嘿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张老六在一起呆长了,虽然嘴上功夫还是不如他,但是一些基本的打击人的技巧张小狗还是学了点,没吃过猪肉咱还见过猪跑呢。

“和你说话还真是费劲,你说天赐像程咬金,那你有没有觉得经略像谁呢?”

张小狗一个机灵,像他们这些山东汉子,虽由于家穷,不曾读过多少书,但是自幼便常听村中长者评书,梁山一百单八将、瓦岗寨群英谱更是如数家珍。

“有,有,你别说,还真像!”张老六直勾勾的看着王老七,似乎想要一个共同的答案,“谁?”

“那还有谁啊,能文能武,当然是‘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九州三十六府一百单八县,镇山东半边天’的咱历城老乡神拳太保秦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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