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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三年十月初,大同府城外来了数百骑兵马,远远看去风尘滚滚,直有席卷云端、睥睨天下的威风,当真是气势磅礴!

马蹄整齐地敲在地面上,阵阵声响宛若平地里响起的闷雷,遥遥践踏在远处城门口的行人的心上。[]

守卫见此骑兵部队来路不明,赶紧快地哄散了人群,有急急忙忙关上了城门,城里数百军士快登上城楼戒备,军号紧急的吹响!

大同,大明九边之重镇也,其下辖13卫所,823堡寨,3o7座墩台,其地为今山西外长城以南,东自冀、晋省界,西至大同市西北一带,为京师西北屏障者也!

九边重镇历来为皇室所重,其军事自然也是不弱!刚才大同守军的表现也确实算得上是支精锐,从他们刚才的紧急反映上可以看出,大同精锐虽已失去了他们当年鼎盛时期的威风,却还算不赖,至少还不至于丢人!

远处的数百骑在距离城门数百步处骤然而止,虽说脚步仍不免有些凌乱,但阵型却基本保持不变,是以熟悉马术的人必须承认,这支马军的水平--还不错!

一骑脱离大队飞奔至城下,在一个漂亮的高难度勒马动作之下,马骤停在城门口数十步处。

来人乃是大同总兵梁涛的侍卫统领张小虎。

张小虎神情严肃,几月的戎马生活,虽未经大战,却也使其褪去了少年的稚气,逐渐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张小虎放声向城上喊道:“大同总兵梁涛梁大人在此,快快打开城门迎接。”

城上骚乱了片刻,随即有人喊道:“请大人恕罪,请将大人的官印和朝廷的文书钓上城楼由我等查验无误后,我等自当打开城门向总兵大人负荆请罪。”

张小虎闻言应了一声,随即从怀里掏出个方方正正的东西由锦布包着放进了城楼上放下来的吊篮里头。

远处的梁涛见此,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边军到底是边军,别的不说,纪律和反映度确实不赖。

片刻,城门徐徐打开,当即梁涛一马当先策马入城,张小虎紧随其后。

此时城楼上一众数百军士早已下楼集结,见此纷纷下拜:“我等参见总兵大人。”

梁涛骑在马上,也不下马,直接道:“诸位无需多礼,请起net”

见礼完毕,随后从众军士中走出一人当即跪在梁涛马前道:“末将陈安武,乃大同军中把总,刚才我等不知总兵大人底细未及时开门迎接,请总兵大人降罪。”

梁涛原本一愣,把总,如此重要的城门重地紧紧安排一个把总守城吗?随即梁涛释然,皇太极的八旗入侵,原大同总兵渠家桢兵败被撤职,续而满桂接任--战死,经此战役大部大同中上层军官或受渠家桢牵连被罢,或与满桂一起马革裹尸,所剩不多了,是以偌大的大同城城门守军的最高军职只是个把总。

梁涛想明白了此中原理,当即“哈哈”一笑,随手用马鞭指着陈武安道:“你尽忠职守,何罪之有?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同的千总。”

陈武安呆了呆,随即回过神来再次下拜道:“末将多谢总兵大人提拔,愿为大人效死。”

梁涛也不去扶他,“哈哈”笑了两声策马向前奔去,倒是张小虎晓得梁涛的意思,下得马来扶起陈武安道:“恭喜千总大人,末将张小虎,乃总兵大人护卫长,以后我等同在总兵大人帐下效力,当好好为总兵大人分忧才是。”

陈武安急忙从突然升官的喜悦当中回复过来,一听总兵大人的贴身护卫长,连忙下意识连连的点头道:“一定一定。”

梁涛此次已是从大安口处回来,至于大安口的防务自然由朝廷的其他部队接手,他的任务是查探后金到底有没有再来,至于其他的--就不管他鸟事了!

此番他先一步带着数百骑来查探大同如今的兵事,毕竟大同将在一段时间之内作为他的“根据地”,他可马虎不得!

梁涛一行策马来到大同军驻地,早有守城的兵士在城门外有骑兵出现的时候就快马通知了各军,是以大同各军早已在校场上集结完毕。

数百骑依旧在中军前数百步处来了个漂亮的‘急刹车’,张小虎依旧‘脱颖而出’来到众军前大声喊道:“大同总兵梁涛梁大人到!”

几员领军的人早已得到了消息,赶忙上前参见到:“末将参见总兵大人。”

梁涛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观察着眼前的大同军阵,惹得几个军官面面相觑,以为哪得罪了这位新上司。

随即梁涛终于开口道:“大同如今还有多少兵士啊?”领头一人听得梁涛话,连忙道:“如今大同共有四千六百四十二名兵士,共有把总以上一百四十二员,其中参将一员,三员游击。末将正是这大同仅剩的一员参将,除了夏第夏游击正在巡视城中房屋外,其余二位都在此处。”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了指背后两人,身后两人连忙抱拳示意。

梁涛远远打量了大同的军阵,眼见大同诸军数次战败,却仍能保持士气,未成一群散兵游勇,由此可见其必是一支强军,虽然比不上袁崇焕一手训练的关宁军,但应该也算不错的强军了。

梁涛点了点头,然后策马向前来到大同军阵前朗声道:“诸军都辛苦了。今日--本官初到,愿与诸君大块吃肉大块喝酒,好好痛快一番,今夜--酒肉管够!”

梁涛身强力壮,声音洪亮,所以传出老远,许多士卒面面相觑,心里觉得这个总兵大人似乎还不错,可这--解决不了他们的实际问题啊!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从此上看,大同军离一流强军的距离好有很长一段路!

梁涛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想法,策马回到众人之中,又向几个大同军官询问些城防事项。

众大同军士先是互相窃窃私语了些什么,后又似乎集体做出了个决定,有一名略显粗壮的军士从军阵中走出来道梁涛行了个军礼道:“总兵大人在上,小的成三好,特向总兵大人请安。”

(注:“请安”一词并不是清朝特有的,请安原是明代军礼中的一项。)

梁涛点点头示意接受他的问候,单手虚浮了下示意‘请起’。

他见成三好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对成三好道:“你对本官有何话说?讲来,本官担保你无事!”

成三好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下道:“回禀总兵大人,朝廷已是八月未军饷,虽说此时国难当头我等不该如此,可我等一家老小还饿得慌,我等···我等··实在是···”

成三好说完,其身后众大同军士跪下了一大半,纷纷嚷道:“肯请总兵大人为我等做主。”

来的时候梁涛早已把这事给问清楚了,大同军由于先有渠家桢战败在前,又有满桂战死在后,其高层几乎全墨,所以在朝中没了人说话--为其要饷,早成了没娘疼的孩子,朝廷之前又一直被建奴弄得焦头烂额,哪有功夫答理这支‘残兵败将’,所以军饷连根毛儿都没有。

直到梁涛上来,靠着孙承宗的关系来弄到些许缺斤少两的粮饷、军饷,梁涛自己再把它补足了,跟着大队一起拉来,明日便到,他本想歇歇脚到明日用来收买人心,谁知今日他们就提了出来,也罢--今日便解决了吧!

梁涛当即摆了摆手示意安静,大同军见他有话要说,也不再叫唤,纷纷屏息止声听他如何说。

只听梁涛缓缓说道:“知道朝廷为何未曾给尔等军饷?”

众军士连连摇头。

梁涛突然厉声道:“你们这群废物,渠家桢带着你们--战败了--丢了他的脸,满桂带着你们--战死了--丢了他的命,你们--还有资格拿朝廷的饷银吗?”

大同众军沉默不语,旁边的大同参将和两个游击面红耳赤,甚至以梁涛的耳力听到大同军中传来哽咽流涕声。

确实如此啊!凡是带着大同军的将官还真没个好下场!

梁涛继续道:“但是本官,今日帮你们讨回了饷银,八个月零二十五天的饷银,一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本官的军士正在押解来大同的路上,明日便到。”

梁涛顿了顿,看着激动、疑惑、喜悦的大同军,继续道:“有人问本官,‘为何还要给这群常败之军饷银,解散了他们重招一批不好吗?’知道本官是如何回答他的吗?”

梁涛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大同军,有好些个被激了血性,双目睁得通红。

有谁想被人称作‘废物?堂堂的好男儿便是再低贱的身份也不想被人叫做“废物”!

“本官回答他说--”梁涛顿了顿,眼光扫了一眼心似乎卡在嗓子里的众军士,他再次提升音量,大声厉声喝道:“若是他们领了这批饷银--再败了--那就让那群废物--去死吧!”

梁涛策马奔驰而去,丝毫不理放声嚎啕大哭的大同军。

解难营众亲卫冷冷地扫了一眼大同军,随即飞驰而去!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心如刀绞!

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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