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市区5公里有一个孔雀山风景秀丽小鸟如织。
半山腰有一座青砖碧瓦的房子那是动物观察中心柬耗就在那里工作。

柬耗是j市濒危动物保护中心的研究员。他酷爱这个工作废寝忘食地搞研究很少回城里。

这一天李灯来到动物观察中心。

他要向朋友柬耗讲述他最近经历的一系列恐怖事件。

柬耗是一个学者型的人平时不爱和人闲聊假如你跟他说彩票或者奥运他的眼睛看着你礼貌地点着头好像听得很认真其实他的心思也许早跑到非洲热带雨林去了。

但是只要一说起他的专业他的话语立即就滔滔不绝了。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朝前倾语极快眼睛烁烁闪光好像在看你其实他没有看你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现或者见解上了。

现在大家都忙着升官财没有人对他的学术感兴趣因此他的朋友很少总是独来独往。

他搞的是野生动物心理研究。在专业上他也没有知音因为他有着不被同行接受的观点而且固执得像一块石头。

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曾经到神农架、大兴安岭、呼伦贝尔大草原实地考察过。

他最崇拜的人就是英国的野生动物学家珍·古道尔。她青年时代就抛舍红尘繁华一个人闯到非洲的原始森林去考察猩猩几十年如一日取得了非凡的成就。

柬耗至今未婚。

和他同居的是藩奇。

藩奇不是人是一只猩猩。它是柬耗的研究对象柬耗和它相处有半个月了。

猩猩——这种据说跟人类是同一祖先的动物这种神态、性情几乎跟人一模一样的动物这种基因跟人只差2%的动物到底有没有抽象思维?有没有自我意识?它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

柬耗对此极其感兴趣。

人类永远弄不清自己最初从哪里来最终到哪里去。柬耗认为研究猩猩对探究人类的起源、智能、行为心理之谜等有着重要的意义。

藩奇是黑色的它的体重跟柬耗一样大约有14o斤身高比柬耗矮大约1.5米左右。

柬耗从不把潘奇关进铁笼子它就在柬耗的工作室里活动。

柬耗觉得把它关进铁笼子只能更促它的兽性。他要和它平等地相处交流他要挖掘它身上类似人性的东西。

藩奇已经快2o岁了人和成年猩猩在一起生活是危险的。但是藩奇从没有进攻柬耗的迹象。这两个异类在一起生活半个月了似乎有了一种感情。

藩奇"卧室"的窗子上安着铁栏杆为防止有人把它偷走。

藩奇的房间像幼儿园一样丰富多采有学说话的复读机有学算术的黑板有积木有画着各种文字符号的彩纸片……

和人类最初的文字一样柬耗为藩奇创造的都是象形字比如"西瓜"是圆的表皮画有三条黑色的粗线;"走"是两个脚丫;生气就是一张脸的简笔画眉皱着嘴朝下弯。等等。

藩奇简直不像一只猩猩它不喜欢动没有人见过它上窜下跳。

它经常静默地望着远方像个历尽沧桑的老头那深邃的双眼不可琢磨。

柬耗一直在考察、开它的智力。

他教它识字、说话、制造工具……藩奇无动于衷总是冷冷地看着他忙活好像在看一个不高明的魔术师在表演。

他撰写了很多研究文章准备投到相关专业刊物上表。

自从接近了这个在动物中除了人之外智商最高的和人最相似、最接近的灵长类动物柬耗越来越感到它的神秘和奇异……

李灯到了动物观察中心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藩奇。

它坐在房子的一个角落里两条长长的前臂在身上抓挠好像在抓跳蚤。

李灯想起小错的疯言疯语对这只猩猩产生了几分惧怕。

还有一个人也在这里正与柬耗喝茶。

他很胖一身膘。

柬耗介绍说:"他叫孟长次是我的同行;他叫李灯记者。"

握手客套。

然后李灯坐下来三个人一起喝茶。

李灯进来之前他们两个人好像在辩论什么现在他们继续。

对于猩猩的认识他们两个人的观点似乎不一致。柬耗坚决地认为他可以把汉语传授给藩奇孟长次不停地摇脑袋。

他说:"人类用嘴说话未必所有的动物都用嘴说话。比如蟋蟀就是用震动翅膀出声响来表达互相的呼唤。解剖结构表明猩猩的声器官不适合人类的语言。我认为猩猩应该使用另一种符号语言比如哑语就很适合猩猩敏捷的手的动作也具有口头语言重要的构思特性。你记不记得《纽约时报》记者伦斯伯杰说过这样一句话:从舌到手的过渡使人类重新获得了自伊甸园以来丧失的与动物交往的能力……"

那只猩猩坐在几个人的身后一声不响地听。

李灯好不容易等他们的辩论停了才讲起自己的来意。

柬耗听了李灯的讲述说:"那个女孩子可能是因为父母早逝长期缺乏亲情之爱才导致了精神分裂症。如果早些时候有一个男人走进她的生活给她异性之爱那么她也许就不会崩溃……"

李灯又说起了那张去了又来的纸币。

"一年前我在几百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把这张钱放在了一个女孩的床头接着我就离开了那个城市从此我和她人海茫茫两不知。这张钱在成千上万的人中间流通前些日子它竟然又回到了我的手中!最后把它传给我的人是一个出租车司机……"

柬耗和孟长次听了之后都十分惊诧。

"你以前见没见过那个司机?"

"没有。"

"那纸币上肯定是你曾经写的字?"

"肯定。"

柬耗笑着说:"这种事找心理学专家没用应该找记者你们最感兴趣。"

听了李灯关于那个女售票员的梦孟长次表了一通解析:"在你不记事的年龄比如在襁褓中你的眼前出现过一个女人。也许她是恶意的想害你;也许她是善意的想逗你——不管怎么说她在你大脑中留下了一个很恐怖的印象而且极其深刻……你永远想不起她是当年医院里的一个护士还是当年路过你家门口的一个卖冰棍的女人——那时候你太小了几乎鸿蒙未分。当你生病的时候你的意识游弋在你记忆的最深处她就依托你成年之后的某种恐怖想象显现在你的噩梦中。"

这天夜里李灯和孟长次都走了之后柬耗第一次觉得这个房子空落落的。

半夜上厕所的时候他看见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

他猛地站住伸手打开灯。

是藩奇它坐在墙角好像在沉思。它的身子毛瑟瑟眉棱很高双眼好似深深的古井其中一个眼角挂着一粒大大的眼屎。

它整个像一个精于算计的老头惟一不和谐的是它的嘴唇很红。

看见了心爱的藩奇柬耗的心不那么害怕了。

他走到它的面前停下来轻轻抚摸它厚实的肩膀。他希望从它的眼睛里找到一点什么暗示……

猴子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柬耗却认为那不过是表皮的技术而已。只有猩猩那静默的眼神才流露出和人类心灵上的通会。

猩猩与猴子的长相更接近但是有一个根本的区别——猩猩没有尾巴。

也许猩猩的眼睛真的能看见一些人类看不见的东西?

藩奇没有向柬耗提供任何信息。

它在静静的黑夜里突然嚎叫了一声。柬耗很少听到它这样叫很难听听不出是恼怒是痛苦是烦躁是绝望是恐惧是悲伤……

柬耗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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