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古跟踪收破烂的老太太摸清了她的住址。
她住在小镇西边在郊外空旷的野地里有一座孤零零的砖面土房原来住着一个老道后来老道死了就空了。

她大多时候都呆在那间孤零零的房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偶尔她才推着垃圾车出来转

一转天很早就回去了。

她还和从前一样从来不到17排房收破烂。除了张古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张古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难道17排房有她害怕的人?

当然张古要上班要写报告要和朋友聚会要吃饭睡觉要上厕所他不可能每时每刻跟踪这个老太太。

一天很晚了张古写一个工作总结类的东西。

他的旁边放了啤酒他一边喝酒一边打字。

电话响了他拿起了话筒:“喂——”

原来是冯鲸他说:“张古我想我想跟你说个事……”

张古:“什么事?”

冯鲸:“我跟那个永远的婴儿又在网上聊天了。”

张古:“有什么现吗?”

冯鲸:“其实也没什么直到现在我仍然对她很信任。只是……”

张古等待下文。

冯鲸:“只是她说了一些话让我有点猜疑。”

张古:“她说什么了?”

冯鲸:“我们聊起了哭的话题。她说她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她的四周是沙漠。”

冯鲸:“她对我说哪怕你的眼泪包含天大的委屈掉在沙漠上转瞬就无影无踪太微不足道了惟一的结果是滋润了沙漠。”

冯鲸:“她对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颗沙子对你的委屈负责。”

冯鲸:“她一直说她娇生惯养我觉得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态。”

张古:“还有吗?”

冯鲸:“没有了。”

张古:“我觉得这很像一个要强的女孩子说的话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放下电话张古继续喝酒打字。

可能是啤酒喝多了他突然想撒尿就出了门。

外面漆黑一片。那条莫名其妙的狗又开始汪汪汪了张古至今不知道那是谁家的狗也知道它在哪里叫。

他一边尿一边看了慕容太太家一眼他现慕容家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他的尿一下就没了。他系上裤子躲在阴影里仔细观察他终于看清那个人是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从慕容太太家的窗缝朝里看神态极为诡异。灯光从窗缝照出来照在她的脸上白白的很恐怖。

张古知道那个男婴这些日子就在慕容太太家。

她在看什么?

张古悄悄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突然大声说:“你在干什么!”

胆子再大的人被这么突然一吓都会条件反射地哆嗦一下。可是这个老太太却没有她平静地转过身看了张古一眼半晌才说:“看一看有没有破烂。”

然后她慢腾腾地走开了。

张古从窗缝看进去那个男婴正在沙上看画册。

张古回到房子里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

他在琢磨:这个神秘的老太太到底在偷看什么?她在看那个更神秘的婴儿吗?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同伙?天敌?

张古觉得这个老太太说的那句话很有意味:看一看有没有破烂。

张古总觉得那个男婴是这样一种东西:走进一个废弃多年的房子里面特别黑掀开一块瓦砾下面很潮湿静静趴着一个怪怪的东西它一动不动地看着你……

张古总觉得那个男婴阴暗、丑陋、肮脏、潮湿、怪异鬼祟不管他是变态、畸形的人还是蔓延在现实生活中的某种病毒抑或是大家传说中的鬼魅再抑或是某种自然的异类——他的家园都应该是垃圾场。或者说他就是垃圾精。他和人类对抗。

如果老太太用垃圾车把男婴收走那真是适得其所。

老太太就是收服他的人?

张古觉得生活中出现了小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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