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里的镜子,抓起另一个“照妖镜”看去时,飞鹤子身体大大地震动了一下,急忙把“照妖镜”移开不敢再看,差点就把那“照妖镜”丢下地去打掉。他张大嘴几乎要叫出声来,把空着的右手往头上摸去,又在下巴上摸了一把小声说道:“奇矣哉,怪事也!老道何时变成了这副夜叉鬼怪之像了,难道说修炼了多年的道基还不够牢固么?”
林强云满意地笑着说:“换一个‘照妖镜’,你会变成另一种妖怪。”

飞鹤子如受催眠般的依言换了一个“照妖镜”,此时的他已经有了心量上的准备,但也还是看了一眼后就不再看自己在镜子里的丑恶形象。只是惴惴地向林强云问道:“上人,这不会是你搞的花样吧?请将详情说出,好为本门弟子解惑。”

林强云把自己所知这种“照妖镜”的道理大致对飞鹤子说了一下,笑道:“不要说你从来没见过的人要大吃一惊了,就是我自己做出这鬼种镜子来时,也是吓了一大跳呢。至于什么能照得妖魔鬼怪现形的鬼话,完完全全是骗人的。现在我们两人要好好来商量一下,如何骗得史弥远和那位大宋朝的皇帝团团转,让他们都肯把酒库的祖额减少,把那该死的陈孝严砍头杀掉。”

飞鹤子道:“只要能令史相公和今上相信我们,其他的事都可办得到,要杀陈孝严么,可能是没办法的。”

当下飞鹤子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有关道教作法的各种规矩套头详细地为林强云讲说了一遍,幸亏林强云以前曾见过乡村的神棍神婆那些骗人的把戏,学起来也很容易上手,到他们准备去史弥远的相府时,虽然还不能让飞鹤子十分满意,但也做得有模有样,外行人基本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了。

史弥远今天早早地多吃下半份“睡圣散”,自觉腹中痛得不是那么厉害了,刚好就有下人来报,景福宫住持飞鹤子和一位叫林强云的年轻人求见。

为了自己身上的病痛着想,史弥远在两个俏婢的搀扶下迎出小花厅门外,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史弥远刚在厅门前站定,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前,飞鹤子似是长随般地背着包袱、双手捧着个朱漆盒子于后,在一个家丁的引领下大步走到自己面前。

林强云按飞鹤子所教的,一把扯住要上前禀报的家丁,摇手示意他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却行至史弥远身前三步站住,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位快站不稳,但脸上还带着笑容的老头直看。半晌后,林强云“咄!”的一声,目光不离史弥远,把手向后一伸喝道:“大胆,将‘照妖镜’来。”

飞鹤子大声应道:“弟子谨遵上人法旨。”口中念念有词了一会,飞快地掀开盒盖,捣弄了几下,取出“照妖镜”递到林强云伸来的手上。

林强云接到‘照妖镜’后,立即踩天罡踏北斗挥动“照妖镜”起舞,不时还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太上老君”、“无量天尊”等词。做作了好一会后,才踏前一步伸出右手食指,相距分许距离指着史弥远的双眼中间的印堂上,过了约有十息左右才朝其额头上按了一下。然后立即将手中的“照妖镜”交给飞鹤子,退至一旁不住地喘气,似乎是累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的模样。

飞鹤子跟着装腔作势的做作了一番,向史弥远高声叫道:“史相公,请入厅内稍候,你体内的邪煞已经被本门上人用无上道法暂时镇住,一时半会间无法伤到相公了。”

史弥远自额头上被林强云用手指着自己双目间,心惊之下脑子里不由得一阵发晕,连忙闭上眼不敢稍动。被手指在眉中按了一下后,心中一凛马上清醒过来。这时听得飞鹤子的话后,似乎觉得腹中的疼痛止住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一些,便依言轻拍两个俏丫头,让她们扶自己入花厅内去。

看着史弥远颤抖着进厅的背影,飞鹤子和林强云避开那个相府家丁的眼光相视一笑。半晌后,两人才相跟着走入花厅中。

踏入小花厅,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让刚进入厅里的林强云呼吸为之一顿。小花厅只有丈五见方,朝外一面的窗户用白纸糊住,其他几面墙都仅是粉白,除厅门一边外,其他三面墙壁都挂着一两副字画。可惜林强云对此一无所知,并不清楚这些字画若以银钱来算,将可值得他数百万贯银钱。除了那些看来不起眼的字画外,别无什么引人注目的物事。花厅内的四角摆着四个钢炭火炉,将厅内烘烤得温暖舒服,十分宜人。林强云估计在这厅内呆着的话,即使只穿一件单衣也绝对不会觉得寒冷。

林强云对坐于太师椅上刚想开口说话的史弥远深深一揖,一脸正容地抢先说道:“相公此时千万别说话,到在下认为可以出声时自会请相公开口。刚才见了相公体内邪煞即将发作,将会引发大变故,因而只好未经相公同意,出手先将邪煞镇压一时,保住相公福体安康再说。天师道门下林飞川,在此向史相公赔礼了,还请原宥适才小子的不敬之罪。”

说着,林强云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把里面数十粒红色的药丸让史弥远看清后,吩咐道:“相公请将此药嚼碎服下,稍后再详谈如何。”

史弥远一直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听到林强云如此说法,眼里一闪射出丝微感激,但这丝感激仅略现即隐,马上又回得到原来古井无波的原样。他按林强云的吩咐接过那张纸,想也不想就将纸上的药丸倒入嘴里,一阵“嘎崩、嘎崩”的脆响,咕噜几下将药吞咽下肚去,然后就低下头不言不动地静坐于椅上。

飞鹤子见史弥远将药嚼碎吞下,眼里透着深深的不安,对此种没把握骗人的事,虽说他时常都干,但想到这位老人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史弥远呐!即使早就知道林强云的药就算是治不好病,也对人体没有丝毫损害,他还是忐忑不安地注意着史弥远脸上的变化。直到过了一盏茶后,看到史弥远顶住腹部的手缓缓松弛,改而扶在太师椅的扶手上,飞鹤子才发觉背心冰凉,敢情是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同时也发现还端举着朱漆盒子的手酸得受不了,连忙将盒子放于身边的茶几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史弥远抬起头望向林强云,眼中射出询问的目光,用手指着自己的嘴,问自己可否开口说话?

林强云摇摇头,走近他身边说:“相公且稍待,让药力再行片刻,迟些能说话时我自会告诉相公。”

史弥远理解的点点头,把头转向两俏婢,用眼光示意要她们出去。

此时林强云和飞鹤子才注意到,这两个女孩脸形长得极美,比之应君蕙、徐兴霞两个也差不到那里去。她们看来不过十五六岁,但却胸突臀翘,明显是已破了身的妇人之像。

两个俏婢往外行走间,有意无意地扭动纤细的腰肢,臀股摆动的幅度很大,胸前一对高突的**本就与她们的年纪极不相称,此刻更是随着她们夸张的动作而上下左右蹦跳不止。

更令林强云尴尬的是,这两个俏婢走到林强云身前时,发现这个年轻男子看着自己走路脸就红了,偏是用她们靠着他坐的这一边走,以缠得极小的脚挑逗性地向他鞋上擦了一下,连着朝他抛了几个媚眼。

俏婢穿得极薄,胸前双丸的**在他面前不足二尺闪动,直逼林强云的面颊。这一下闹得林强云的脸犹如一块大红布,羞得他赶紧低下头,几乎想立即站起身就跑出厅去。

倒是那飞鹤子与史弥远两个老家伙,安坐在椅上不动如故,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林强云的窘态,只是因为林强云交代过史弥远不能说话,这两个老头儿才没笑出声来。不过,他们忍笑也忍得好辛苦,紧闭嘴巴露出一脸古怪的神色,不停地用手捶击自己的大腿。

脚步声远去,林强云摸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按了按还在“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的胸部,一抬头就看到飞鹤子笑意盈盈的目光,忽地一下站起身大声说:“笑什么笑,你这死老道看着我丢脸也不帮帮忙……”

林强云忽然想到这是在别人家做客,而不是只有飞鹤子与自己两个人呢,马上将头转向史弥远说:“相公可以说话了……”

此言一出,史弥远和飞鹤子两人再忍不住,同声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林强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地呆在那儿不知所措。

好一会之后,史弥远才渐渐止住笑声,喘咳着对林强云说:“少年人,请坐下说话,那么站着不嫌累么。”

林强云不好意思地对史弥远一笑,慢慢稳定了一下心情坐到椅子上,目注着已经恢复如常的史弥远暗道:“看来他得的也是胃溃疡、胃炎之类的胃病,也许是十二指肠溃疡也说不定。总之,这种氢氧化铝对他是有止痛的效果了。这样一来,接下去就要用那什么‘照妖镜’吓唬他,把这老家伙先稳住了再说。”

主意打定,便一脸严肃地站起身,向史弥远再次深揖了一下,按飞鹤子教自己,学了好久才会的手势,配合眼神紧紧吸住史弥远的双眼,用一种从喉咙里逼出来、让人听了极为舒服的幽沉声音说:“史相公,且先听小子一言,此事须得相公自己下个决断。说得不入耳时,还请相公大人大量,恕过小子年幼无知,说话不知高低。”

史弥远吃下林强云给他的红丸后,不过一会就将折磨了自己好几年的腹痛病给止住,心里十分高兴,原就对这位年轻的天师道“上人”有了几分信任,再看到连飞鹤子这样年高的老道都对此人恭恭敬敬的样子,内心里已经信了他七八分。高兴之余,不觉被林强云的手势和眼神所吸引,柔声打趣说:“小‘上人’不必多礼,有什么事都尽管说出来,老夫自会思量着办。即使说得不中听,老夫也绝不会怪你。”

林强云心里暗骂:“这个死老道,骗死人不偿命么。说什么学会了此术会让人十分信服自己所说的话,可看这死老头的样子,对他根本没有什么用啊。希望死老道教的说辞能让这老头相信才好,不然就真的没戏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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