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格雷特再一次度过了他的生日后,七月的盛夏终于姗姗来迟。/\
这段时间来,格雷特总是努力地避免着与维戈的进一步接触。一想到给他带来痛苦的布尔沃克要塞,他再次地在友情面前选择了逃避。虽然觉得对不起维戈,但他的真实想法却是,“在成为朋友之前就断了这种可能,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算算日子,就算真的能和维戈交朋友,那他们的友情最多也只能有五个月时间。下一个春天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在贤者大陆上,和过去的朋友——埃兰他们在一起。

“在和平的贤者大陆上,应该再没有亲眼看见朋友死去的那种痛苦了吧?”格雷特这么问着自己。

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次慢慢地冲淡了格雷特心中的痛苦,也让他更彻底地将自己的全身心投入到魔法中去。直到七月初的一天,格雷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维戈,“‘大草地’究竟美在什么地方?现在已经是七月,能看到吗?”

“这是一个多月以来他最主动对我说的一句话!或许这就是个契机吧……”维戈在心里想到。

“这几天啊……”维戈抬头看看夜空,“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再等几天吧。”

格雷特疑惑地跟着他抬头看看天空,在那里,除了星星什么也没有。“关天空什么事呢?”

维戈此时已经偷偷地跑开了,“我会找到好机会的!你一定会敞开心扉的!”

……

从这天起,每天晚上格雷特总要在院子里看看夜空,试图找到隐藏在其间的秘密。除了月亮慢慢地由最初的新月慢慢地变大变圆,星星也在越来越亮的月光中隐去,格雷特根本无法从中找到一丝与“大草地”应有的联系。

……

七月十四日晚上,他们两个人再一次同看着夜空。

“月光已经那么亮啦!”维戈叹道,“今晚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嗯?”格雷特觉得最近的维戈有点神秘。不过这也怨不得他,格雷特自己也是让维戈一头雾水的。

……

“出发吧!我们现在去‘大草地’!”维戈已经背好了郊游的用具,站在院子外面招呼着格雷特。

“现在!”格雷特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再过一会儿就是中午了,“现在出发,到大草地不就是黄昏了吗?”

“走吧,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维戈并没有多说,只是催促着格雷特加快动作。

※※※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两人已经赶到了位于屏障山脉延伸丘陵边上的“大草地”。

“并没有什么不同啊!?”格雷特这么想到。

眼前的景色和冬季时格雷特看到的景象并没有太大的差异,除了一望无际的绿浪,就只有点缀其间的几朵野花罢了,一点都比不上维戈家的院子。

“不过这里有点像帕斯潘大草原的感觉,同样是及腰的长草随风波动。”格雷特的思绪又飘回了故土。“不同的是帕斯潘大草原更加的辽阔,而‘大草地’不过就是一片稍微大一点的山坡地罢了。”

低头仔细看看身边的长草,才发觉几乎整个“大草地”都是同一种植物。这种一米多高的长草有很多分枝,叶子都是成对地生长的,在整株植物的顶端是整穗的花苞,绿中带黄。

“看来来的还不是时候,花都没有开呢。”

格雷特边想边转头看看维戈,他正好整以暇地在草丛中发呆呢,并不在意此时风景是否真的美妙。

太阳渐渐地在西斜着,格雷特忽然发觉山坡上变得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正赶往这里,似乎都是冲着“大草地”来的。

“真是奇怪!难道真的很美吗?”

这样的疑惑持续没有多久,格雷特便有了新的发现,“啊!开花了!”

在落日的余晖中,漫山遍野的植物终于懒洋洋地稍微展开了她们的花苞。虽然花还未完全盛开,但格雷特已经能够清楚地判断出她们的颜色,“是黄色的!”

“真的很美!”格雷特发出由衷的赞叹。

满山遍野的黄花被落日染成了橙红色,明艳照人,将山坡上所有的赏花者都映得满脸红霞。并且,在这只张开了不到一半的花朵之中,已经开始散发出幽幽的清香,让人如痴如醉。

“还没到时候呢。”维戈的声音仿佛从天上传来一般,此时他也已经迷醉在眼前的景致之中。

“还有更美的呀!”格雷特实在不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眼前已经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大花园,胜过维戈家小院的千万筹。既然维戈说还不是最美的,那么就一定还有更美的。

夕阳继续地向西面落下,黄花也继续地展开变大。那种美,真的是惊心动魄的!夕阳的红光慢慢地衰弱,花朵的黄光却慢慢地强盛,整个山坡有种膨胀起来的感觉,充斥着格雷特的眼帘。虽然花朵越开越大,但散发出的香气却没有变得浓烈的趋势,依然只是淡雅而悠远,总象是从远处传来一般,让人神往。

“这种花,叫做……”维戈已经开始介绍了,格雷特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

“叫做月见草,也是普林罗斯王国的国花。所以,普林罗斯王国又被称为‘月见草之国’。月见草,在每年夏天七至九月的傍晚开花,第二天天明再度合上,花期长达三个月。虽然从七月初开始就可以看见,但她最美的时候是在月圆时候的月光下面。所以,今天也是最多人来看的日子。”

“月见草!月见草!”格雷特在口中不停地喃喃着。“好美的名字,好美的景色!”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明月从东边升起。格雷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圆月,但却是第一次如此地陶醉于月下。月见草的黄花已经完全盛开,直到此时,格雷特才真正地见识到了她的美丽。

每一个黄色的花朵都有四厘米,算不上非常大。但是每株月见草的顶端都是一整穗的花朵,整个花团看起来就显得很大。

不同于夕阳下那种艳丽的感觉,银白色的月光下,月见草的黄花不再那么耀眼,只是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黄光,显现出朦胧的美。整个“大草地”上散发着黄蒙蒙的光彩,看得格雷特两眼发直。

“这样的感觉更接近月见草的本质,淡雅的月光、淡雅的黄色、淡雅的馨香、淡雅的名字!”

“你知道月见草的花语吗?”知道格雷特没法回答,维戈接着往下说,“最标准的说法就是美人和魔法。”

“美人!魔法?”格雷特完全接受“美人”这个花语,但没想到还会有“魔法”这层。

“是啊,魔法,想不到吧。传说中的月见草有种种特殊的魔力,但现实中却还没有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想,正确的理解,应该是月见草这种吸引人的致命魔力吧。”

“但花语中不是说‘魔法’吗?不是‘魔力’。”

“是啊,这点还值得再研究。除此之外,还有人说月见草的花语是‘沐浴后的美人’,具有朦胧的美感和强烈的诱惑力!”

“这点我也同意!”

“还有种说法,当女性以月见草相赠于男性时,就代表‘默默的爱’。你看,那里就有一个女孩正送月见草呢!”维戈已经发现不远处的另一群赏花者的行动。

“是啊!那男的好开心呢!”格雷特顺着维戈指的方向看去。

“还有一种常见的说法,月见草代表不屈的心、自由的心!”

“自由,不屈……”

“我们普林罗斯王国之所以将其定为国花,更重要的是看中这一点。处于屏障山脉以北,横断流域和生命之源湖以南的南部平原,理应是大陆上最富庶的地方。然而自古以来,受到外来侵略者觊觎的南部平原就多战乱,弄得民不聊生。虽然南部平原上自古都是松散而弱小的国家,但居民们总是不屈不挠地抗争着,从来没有向侵略者低过头。直到统一了小半个南部平原的普林罗斯王国诞生,终于使得境内的居民过上稍微安定的生活。立国之初,当时的国王瑞吉斯特一世将‘大草地’上的这些月见草定为国花,以彰显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拥有一颗自由、不屈的心。”维戈很自豪地诉说着月见草被定为国花的由来。

“嗯,是这样啊。真是不平凡的一种花!月见草只有‘大草地’上才有吗?”

“不,其实月见草的适应能力很强,几乎可以生长在除了高山和荒漠外的整个贝特尔大陆。只是,在别的地方是没有办法看到如此大面积的月见草的,大多只是一小片而已。”

此时月已升至中天,应该是半夜时分,前来赏花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散去。“大草地”上只剩下寥寥几人,更是散发出一种宁静而悠远的美。

“只有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候,才是月见草最美的时候。刚才过于噪杂,破坏了这种完美的气氛。”

不用维戈解释,格雷特已经让自己的心伴随着月见草进入一片空宁,不再只是通过双眼,而是用心去感受着这里的一切。

※※※

夜风拂过花瓣,沙沙的响声中带来阵阵的幽香。自由自在,那是生命的最高追求,拥有不屈之心的月见草,也是对生命拥有最深见解的植物。通过一点一滴的淡雅中,格雷特可以感受到月见草对生命那种默默而又深厚的爱意。

“自由自在!那是每个人都渴望的,而又最难实现的愿望。”

“是啊,敞开你的心扉吧,不要再束缚它,这是月见草告诉你的!”

“你!?”格雷特讶异地看着维戈,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把自己的心灵封锁了,所以你不自由,更不自在!”

此时的“大草地”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维戈决定直接面对格雷特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对不起,我还是不明白……”格雷特决定逃避到底。只要熬过不到五个月,这里的一切又将只是场回忆,他实在不愿意在此时节外生枝。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不愿意告诉我吗?”维戈继续追问。

“朋友!?不!我现在没有任何朋友,我也暂时不想再有朋友!”格雷特的反应突然变得激烈。

“……”这样的言辞令维戈默然,“没有朋友!难道他一直都没有当我是朋友吗?”

“为什么?你至少告诉我是为什么?”维戈很不甘心,难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厢情愿的吗?

“这……”格雷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因为他对维戈总是有所愧疚。“如果你和我一样,经历过与朋友的生离死别,你也会这么想的。”

“生离死别!这么重的字眼!”维戈恍然大悟,原来隐藏在格雷特心中的竟是这个。

“和威因德莱普王国有关吗?”他已经略微猜出了一点。

“是的。”格雷特点点头。“你也知道,我是贤者大陆的人。刚来到贝特尔大陆时,我不得不离开了故乡的朋友们,这就是所谓的‘生离’,不过这还算不上什么。”

说到这里,格雷特似乎很不愿意再往下说,“可是……真正让我看透的是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在这里,认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和我一样来自贤者大陆,另一个则是普莱玛希帝国的贵族。我们行走于大陆的各处,直到有一天,在布尔沃克要塞……”

维戈惊讶地看见格雷特的眼角泛着泪光,“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

“不,没什么……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已经慢慢地淡了……”

“一年多以前,在布尔沃克要塞?”维戈努力地回忆着,“当初在那里,除了战争还有什么?战争!对了,是战争!”

“难道你的朋友被米迪欧克将军杀了吗?”维戈骇然地推出这样的结论。

“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格雷特直到此时依然痛恨着米迪欧克,“那个蠢货!要不是他,蒂娜和凯弗利尔也就不会死在圣。瑞兹帝**手里!”

“蒂娜?……蒂娜!蒂娜小姐是吗?大陆志愿者医疗队的蒂娜小姐是吗?我早该猜到的!一年多以前能够与布尔沃克要塞和米迪欧克将军联系起来的,也就只有蒂娜小姐和她的大陆志愿者医疗队!原来她就是你的朋友!”维戈虽然知道很不礼貌,但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突如其来的兴奋。

维戈此时依然可以记得蒂娜小姐。那是在好几年前的时候,蒂娜小姐曾经到过普林罗斯王国的格拉斯普洛特,维戈曾和她有一面之缘。一年前,蒂娜小姐死于布尔沃克要塞的消息早已轰动整个大陆,他当然不会不知道。

“爷爷曾经邀请她来过我家。”维戈解释道。

“……”格雷特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能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吗?米迪欧克将军……”维戈想了想,换了个称呼。“米迪欧克那个蠢货,他干了什么?”

“他!那个白痴藏起了圣。瑞兹帝**送来的劝降书,他希望所有人都奋战到死!结果,蒂娜和凯弗利尔自愿出去请降,却被圣。瑞兹帝**的一个巨汉射杀!”

“那是‘神力将军’马斯丘勒,原来是他杀死了蒂娜小姐!活该!他死了活该!我是指马斯丘勒。”

“我不怨他,反正他也死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米迪欧克!”

“等等,可是我不明白?米迪欧克不是胜了吗?他不是破了圣。瑞兹帝国的二十万大军吗?为什么还要蒂娜小姐还要去投降?”

“你以为是他打胜的吗?不是!当时布尔沃克要塞已经撑不住了,那个白痴被凯弗利尔打晕。蒂娜就自愿帮士兵们去投降,可是对方不接受,还杀了她……”

“那……那,那场仗又是怎么打赢的?”维戈可是真的被搞糊涂了。

格雷特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维戈。最终他决定含含糊糊地给维戈一个也算是真相的回答,“是洪水,洪水冲垮了二十万大军。蒂娜死后一会儿,链尾河决堤了,洪水冲进山谷,淹死了几乎所有的敌人。”

“洪水!这么巧!”维戈不相信地看着格雷特,并且在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一闪而过的东西。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好像偏离了主题。”维戈意识到自己最初的目的并不在于此。

“所以,你的朋友们死了?”

“死了,是的……”

“但这并不影响你交新的朋友吧?!”维戈无法理解格雷特是怎么想的。

“怎么会没有影响?”格雷特反问到,“人生总有种种无法预料的生离死别,这是谁也无法抗拒的!即便是你最关注的朋友也是如此,不是吗?”

“是的,那又怎样?”

“明知道结局,我为什么还要交朋友?你知道那是很痛苦的!”

“交朋友很痛苦吗?”

“我是说和朋友分别很痛苦!”

“但像你这样就不痛苦了吗?”

“至少会好一点。”

格雷特心里的结实在是打得太死了,维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帮他解开,两个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月亮虽然有点西斜,但依然高挂在天空中散发着柔和的银光。在银光的下面,“大草地”上月见草的美丽丝毫没有因为两个人的情绪而变得有所减弱,依然是如此的淡雅宜人。

“月见草,虽然在天亮的时候闭合,但是天黑的时候还是会再度地绽放。再度开放的月见草依然是那么的美丽,丝毫不会因为白天的闭合而有所衰退。”维戈从月见草中领悟到了什么。

他继续一度中断的对话,“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永久的友情,你是否还会排斥?”

“永久吗?”格雷特的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我愿意,我希望有这样的友情!可那毕竟只是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魔法能够永远地陪伴着我!”

“错了!大错特错!这根本就不是如果的问题,真正的友情就是永久的。”

“怎么可能?如果有,我现在怎么没有朋友,最初的朋友们在哪里?”

“他们还在那里,就在贤者大陆!分别并不是友情的终结,即便是永别,也不是友情的终结!难道说,两个人不在一起了,就不是朋友吗?”

格雷特愕然了,他不曾想到这点。

维戈趁热打铁,“死亡是必然的,但是像蒂娜小姐那样的死别只是偶然现象,并不代表全部。朋友确实有可能分别,但是即便分别了,看不见了,也还是朋友。虽然我不认识你在贤者大陆的朋友,但你们只不过是暂时的分别而已。难道现在你已经不当他们是朋友了吗?你当他们是敌人?”

“不!他们永远是我的朋友。只是我想念他们,却见不到他们。”

“那就对了,连你自己都承认永远当他们是朋友的!这就说明你并不是没有朋友的,而是你害怕失去朋友。记住,即便是你五个月之后要回到贤者大陆,即便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贝特尔大陆,即便我们永远都无法再见,只要我当你是朋友,你也当我是朋友,我们就永远是朋友!”

“是这样的吗?”格雷特的心在颤动,他何尝不希望自己身边总是围绕着朋友,只不过一直没有想通这一点罢了。

“是这样的。而且,我真的一直当你是我的朋友!除非,除非你不愿意接受我这样的一个朋友,那我也无话可说。”

“不是的,我……”格雷特的心几乎揪成了一团。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居然有人这么对他。

“我……其实……其实一直在欺骗自己……虽然我一直都在排斥,一直都在回避。但在我的心底,你,一直都像我的朋友一样。但是,我不敢,不敢接受,因为我害怕再度失去!所以,我躲着你,也是在躲着自己心底的渴望。其实,我真的,也一直当你,是我的,朋友!!!”

“他终于把心结解开!”维戈开心地伸出双手,牢牢地将格雷特的双手握于自己的手中。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是我的朋友!永远的朋友!即便是无法见面,”

“即便是天各一方!”格雷特接着往下说,“我也都当你是我永远的朋友!不管能否相见,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你这个朋友!”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让所有的月见草见证我们的友情,自由、不屈!”

“自由、不屈?这跟友情有什么关系?”

“难道要用美人、魔法来见证吗?还是沐浴后的美人?”

“你不如说默默的爱意好了!”

“真是恶心,我只想和你做单纯的朋友,你不要乱想!还是两个大男人呢!”

两个人在花丛中追打了起来,格雷特也终于完全从一年多以前的阴影中彻底地摆脱出来。

封印历二十四年七月十六日凌晨,格雷特。索伦和威格。格罗斯两位当世杰出的魔法师,在离格拉斯普洛特镇不远的“大草地”确定了他们一生的友谊。

——摘自《格雷特。索伦传》

※※※

一旦捅破了格雷特心中那层薄薄的心障,两个人就变得无话不谈,说话间也再没有任何顾忌。

“我发觉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格雷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说来听听。”

“我发觉,我几乎每次接任务,最终的结果总是和雇主交上朋友。”

“是嘛,真是有趣!不过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我居然忘了付你工资,现在应该有七十枚银币了吧。”

“这个嘛,暂时不着急,等我要回去的时候你再一起给我吧。反正现在我吃你的又住你的,根本不需要花钱。”

“那好吧。”维戈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你就是为了贤者大陆上的朋友,才决定回去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最主要是我厌倦了贝特尔大陆的战乱,这里没有让我留念的事物。”

“哦?我也不值得吗?”

“现在,现在不一样了,为了你这个朋友,我可以多待一阵子。”

“谢谢!”

“谢什么,朋友之间,这是应该的。要不然,我要谢你的更多,你还救了我的命呢!”

“是嘛,那就不谢啦。”

“这还差不多。”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你的问题还真是不少,说来听听。”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穷?居然要靠当佣兵赚钱,才能买船票回家!”

“哈哈!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穷!要怨也只能怨当初,莫名其妙地被人用魔法阵传送到了贝特尔大陆来,连铜板都没有准备一个,更不用说我在贤者大陆冒险者公会里的账户。”

“所以你就这么变得穷!”

“是啊,就变得这么穷了。”

“我真是佩服你!穷开心!”

“不开心,穷的日子可是很痛苦的!”格雷特还真是后怕,自己差点就真的“穷死”了。

“那你为什么还能这样过下去?”

“没办法啊,只能这么过。”

“你可是个魔导士欸!还怕赚不到钱吗?怎么也不至于混得如此落魄啊!”

“可是,我不喜欢勾搭贵族和军方,赚钱当然不容易。”

“真是佩服你!只要你把你的魔法师徽章大大方方地戴在胸前,银币可是会象流水一般地流入你的腰包。”

“你还佩服我呢!我看你也不赖,经验很丰富嘛!我想你也一定拒绝了不少贵族吧。”凭着对贵族的一定了解,格雷特也不相信他们会放过维戈。

“那我也是跟你学的。”

格雷特对维戈的回答有点摸不着头脑,“跟我学?”

“是啊,跟你学的……”维戈的思绪飘回了三年前的深特。喀斯特城,眼中也露出憧憬的神色。“三年前,你能够以少年魔法大会冠军的身份急流勇退,从深特。喀斯特城神秘失踪,那才是最让我佩服的!拿得起,放得下,这已经不仅仅是谦虚这么简单。”

“你!你……”格雷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奋斗目标。格雷特。索伦,这是我心中最有分量的名字!”

“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逃到贝特尔大陆就没人认识你了吗?当时在深特。喀斯特城观看你的比赛的人中,至少有一万人来自贝特尔大陆,认识你的人多了。”

格雷特的脸瞬时红透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权势对于魔法师的成长是最大的阻力。告诉你,我也想去参加选拔大会,对,就在明年!”

“是嘛,祝你成功!”

维戈爽朗地笑了,“谢谢!不过,我现在有点犹豫是否还要去试试,你说呢?”

“你在犹豫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去参加比赛的意义在哪里。我原先是以你为目标,所以希望体会一下你经历过的成功。但现在想想,似乎又没有这个必要,我要学习的不是你的经历,而是你的美德。作为魔法师,天赋是学不来的,但是美德却是可以相互学习的。你说呢?”

“呵呵!这个,我也没有那么好。只是,你想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参加选拔大会,如果只是为了最终获胜的话,那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至少当初我并没有因此取得任何进步,只是平白增加了许多烦恼。若是能够遇上对手,见识一下别人的长处,那还算是有所收获。”

“嗯,我会考虑的。不过我还真是不敢相信,你在贝特尔大陆还真是默默无闻啊!怎么做到的?难道就是将魔法师徽章藏起来这么简单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格雷特含糊地答道,心里却想着,“其实有时候还真是惊天动地的,只是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罢了。”

他指的是自己发明了“回复之雨”,召唤出洪水,还有施放禁咒“龙卷风”的事迹。不过他可不敢告诉维戈,要不然真不知道维戈会作何感想。

月亮已经完全落下,一抹曙光出现在了东方的地平线上,月见草们也都悄悄地重新合上她们的花苞。整个“大草地”又恢复到了白天那种不起眼的状态。

维戈看着朝阳缓缓地爬上地平线,才扭头招呼格雷特,“该走啦,回家睡觉去。”

“我记住你了,月见草!不起眼的外表下面,居然有如此美丽的花朵。”格雷特追赶着维戈远去的背影。

※※※

在这个美妙的夏日里,格雷特却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去欣赏那些美丽的月见草。不过,他也因此对于植物有了重新认识。

“原来植物并非没有任何思想。它们虽然不如人类甚至是动物,但它们却通过自己的途径,向世人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感情。那就是花语。”

“月见草是自由、不屈的思想,那其它的植物也同样有自己的寓意。所以说,木系魔法不应当简简单单地归结为对生命的热爱。对于每种植物,这种热爱应该有不同的理解方式。每种植物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热爱这生命的!所以在木系魔法看似单调的魔法体系里面,应该还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变化!”

听到这种理论的维戈大吃一惊,自己伴随了植物这么多年,居然不如格雷特一夜之间的体会来得多。

“这么说,木系魔法应该是可以改造的咯!”

“没错,我认为可以。”

“这么说,是我以前的思路有错……”

“如果你仅仅是为了改造而改造,那就错了。想当初,我是因为追求新的作用而去改造魔法的。你至少要有个明确的目标,知道自己要将某个魔法改造成什么作用的。”

两人不知不觉地将话题转向了改造魔法。

“那么你对改造木系魔法的建议呢?”维戈渐渐地拾起了信心。

“我建议从不同植物的花语入手,将木系魔法特色化。当然,这只是个建议,具体要看你自己的。我是没办法了,我一点都不懂植物的花语。”

“没问题,既然有了研究的方向,我一定会加油的!”

格雷特。索伦的一席话,给魔法种类数目最少的木系魔法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他没有亲自参与研究,然而维戈。格罗斯在他的启发下,以不同植物的不同特性创造出了木系魔法的无穷变化。

——摘自《格雷特。索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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