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宁夏的声音凄厉地穿透了云霄。
树上的飞鸟被惊起扑哧着翅膀怪叫。

宁夏的手指深深插入泥泞的地面哭得连声音都不出来身体颤抖着仿佛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那是一种深切又无能为力的悲恸连在一边原本还在僵持的小三和鲁忻都惊呆了。

许久小三才走过去用脑袋拱拱宁夏宁夏一抬头便摊倒在了泥水地上。



鲁忻呆了很久直到看着小三费力地把宁夏拱上马背掉下来再上再掉下……如此几次后他才走过去手臂一伸拦腰接住又将掉到地上的宁夏。

小三暴怒地对他喷了个鼻息却因宁夏在他手中而不敢轻举妄动。

鲁忻看了眼已经满身满脸脏乱不堪的宁夏没理会小三扛在肩上直接绕下山去。小三见他要走抬起马蹄向他背后踢去鲁忻轻松躲开回头瞪了眼小三用眼神警告它它主人还在他手里所以别惹他。

约莫在乱山林中步行了一柱香时间终于回到了开阔的林地。鲁忻瞥了眼还跟在身后的小三心中暗叹真是好马不但威武强壮而且在那么茂密树林中还能灵巧行走更重要的是对主人如此忠诚!换了一般的马恐怕早就逃跑了更别说还要攻击他来救宁夏!

鲁忻的枣红马系在不远的一棵树上鲁忻把宁夏甩上马背自己也跨了上去小三紧紧跟随。



一路西行傍晚时分他们到了一个小镇住进了一家客栈。这时候宁夏早醒了却只是睁着眼默然无语没有笑没有哭甚至连口水都未喝。

店家小二把小三和鲁忻的枣红马一起带到马厩吃马粮由于替宁夏担心又欺负不了鲁忻小三不能轻举妄动只好欺负欺负跟它关在一起的鲁忻的马了。

店内小二听鲁忻吩咐烧好了洗澡水送去房中给宁夏宁夏终于没有拒绝换下一生污浊不堪的衣裳泡在温热的水中。

她还是有些恍惚她不相信一个人一个明明前一天还有说有笑的大活人怎会忽然消失了?那种痛仿佛他就存在于她身边他就存在于空气中可是她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除了伤痛她已经无力思考任何问题了。



邦什和契沙的战争就这样戏剧性地结束了。

雷若月回到了军中虽然无故失踪又受了重伤回来但丝毫不影响其影响力所以连夏宁公主神秘出现又消失的事情也没有人敢提起只是亲眼见过夏宁的老臣们都心知肚明雷大人的失踪和受伤定是与夏宁公主有关剩下的只有叹息。

雷大人的死穴原来就在这里。



阿木图命令进驻边境的军队撤了一大半自己反在听夏园住下来不急着回都灵城。

在鲁忻把宁夏带回听夏园的那天阿木图大摆宴席算是庆贺邦什退军。席间有人说王您为何不趁胜追击阿木图但笑不语。

宴会在听夏园的绿蓉堂举行。

绿蓉堂是个半开放的厅堂呈长方形其中有半个厅向外伸展出去像亭子那般以柱子支撑与外界相连。檐上挂着淡绿色的纱帐微风吹起融合了夜色中淡淡的花香和杯觥下溢出的酒香和着丝竹旖旎之声如何叫人不沉醉?



阿木图斜靠在主座躺椅上滚着金边的黑色丝绸外衣因其坐姿而滑开露出了整个结实的胸膛头也以金色丝带随意绑在脑后邪魅而野性。这是一场私人非正式餐会大家都很随意。

阿木图的脚下伏着四个美女不时地喂他一棵樱桃而阿木图也没有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与她们调着情那阵阵媚笑声为本来清新宜人的绿蓉堂填上了暧昧的桃色。

厅堂正前方正对着阿木图的两根大柱子之间没有纱帐望出去是而是一片也池塘夜色可是在他和这片夜色中间隔着一个人。

宁夏跪在生硬的石板阶上低着头面无表情。

从鲁忻禀告抓回宁夏后阿木图就吩咐他让宁夏跪着从早晨跪到了晚上他才出来在这里举行宴会。

到这个时候宁夏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进过食连唇色都苍白得没有一丝红润感仿佛死人一般。



当阿木图在美人们的簇拥下走进来的时候他比他自己想的还要放不开。至少他在抬眼看宁夏的一瞬间是带着窒息般的紧张的。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在紧张什么就仿佛做错事的是他而不是她。

他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个样子鲁忻只把人带回来并没有告诉他生了什么事可是他知道一定生了什么才会使她如此失神落魄。他叫她跪在这里为什么她不生气?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跳起来乱叫乱跳!可是她没有。

她甚至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他白天来这里看了她很多次她一直就保持了一个姿态跪着如同雕塑。

她如此“服从”反而让他生气起来。

扶住侍女的手指不由加重一声惊叫响起。

“王奴婢知错!”那惊叫的侍女吓得立刻跪下乞求宽恕。

只是这样就知道跪下认错了为什么宁夏就是不知道?

他可以原谅她对他大叫大吼可以原谅她三翻四次从他身边逃跑甚至可以原谅她如此让他心痛!可是她为什么不说?别说是企求或低头就算是高傲地“命令”他收留她他也会答应的。

他早就说过除了放她走以外只要她想要的他全部都会给!

可是她就这样跪着跪了一天。

她不但不请求他原谅甚至固执地以她的方式与他抗争。

阿木图的眼神穿过在厅堂中跳舞的舞女直直盯住宁夏沉默无语一时间空气都紧张地凝结了起来悠扬的丝竹之声恍惚间成了冷场的笑话挑拨着空气中那紧绷的弦。

坐在席下的洛平川抬眼看了下阿木图暗叹一口气。原来这所谓的宴会全是为了钟宁夏一个女人而设。



匍匐在地上的侍女以为阿木图的沉默是她所惹的吓得脑袋快低到地上了一动都不敢动。

许久阿木图才说:“求朕朕就原谅你。”

侍女一怔双手放地上以宫廷的最高礼仪额头磕在自己手上颤抖地说道:“奴婢冒犯皇上醉该万死请皇上念在奴婢成心诚心悔过的份上原谅奴婢这一次日后奴婢一定尽力让皇上开心不再惹皇上生气。”

侍女说得凄凄哀哀听者无不心软却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侍女是哪里得罪了皇上。甚至是说这番话的侍女她自己也没有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惹得皇上这样不开心。

可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阿木图的心情相当恶劣。

“你说要让朕开心?来试试看怎样让朕开心。”阿木图收回停留在宁夏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侍女身上。

“那……奴婢给皇上跳个舞?”侍女颤抖地说。

“恩。”阿木图手撑着脑袋以舒服的姿势斜靠在躺椅上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远方。



池塘里荡起了涟漪渐渐有了水声下雨了。

侍女和着乐声和丝竹声翩翩起舞。阿木图不开口乐师不敢停音乐不停侍女也不敢停。她一直跳啊跳跳到手脚已经麻木了也不知道到底跳了多少曲。

阿木图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眼光迷离地盯住阶前跪着的宁夏。

雨打下来很快湿了她的全身可是她还是保持着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姿势如果不是看到了她在颤抖他或许会以为这个女人根本没有生命!

她还能坚持多久?她还打算要坚持多久?

她不知道对他侍女说的话是在告诉她吗?本来他是要打算狠狠惩罚她,惩罚她的叛变,可现在只要她求他!只要她开口了他一定会原谅她啊!

还是说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就在阿木图沉吟的时候宁夏忽然扑倒在地软软地倒下仿佛生命都被抽走了一般。

阿木图眼睑一颤装做无意地挥了挥手道:“停。”

乐声停下侍女也暗吁了口气停下。

“平川把外面的人拖下去。”阿木图冷冷地说道“真碍眼。”

洛平川没想到阿木图会指名他愣了一下笑道“是。”

真是死要面子!虽然他装着不在意可他那全身紧绷的肌肉早就泄露了他的情绪。洛平川在心里偷笑自从认识了宁夏以后阿木图身上终于也展现出一点普通人的味道来了。

看来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洛平川领命却不叫手下去把人拖走。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宁夏不管天上落下的雨也不管宁夏身上的泥水脏污。

当然了如果阿木图真想把宁夏“拖”下去的话何必找他这个大将军?完全可以叫守在一边的侍卫!



宁夏被带走后阿木图示意乐声继续也没让侍女停下来那可怜的侍女只好继续跳。这一幕使得原本还缠绕着他的其他三美女都收敛起来坐在他的脚边都不敢啃声了。

而阿木图在宁夏被带走之后整个眼神暗淡下来无力地躺下闭上眼。

帮宁夏看病的大夫正巧就是当初帮阿木图看手的大夫一见宁夏这模样吓了一大跳。

这大夫可是清清楚楚知道这女孩对阿木图来说有多重要!可以不顾手会废掉的危险而允许她任性胡闹!

可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让他很无奈。她气若游丝已经虚弱到生命气息都快完全熄灭了。

老大夫们互相望了一眼对洛平川说:“这姑娘……只剩下一口气了。能不能撑过今晚还不一定……”

洛平川皱了皱眉叹气。



宴会已经散了阿木图的寝宫中传出一阵**洛平川犹豫了一下上前敲门。

手才碰到门门就自然开了原来只是虚掩住没有关上。

阿木图和侍女正纠缠在一起他衣衫不整地从侍女身上抬起头来眼中是冷然如冰的墨绿看不出一丝**的色彩。

“王宁夏小姐病危可能撑不过今晚。”洛平川淡淡地说“她现在正在我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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