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夕照芳草如茵一阵归鸟投向远处的丛林。
这里是青海的“哈拉湖”碧波如镜水面之下倒映着山坡、浮云像是梦境里的景色美得出奇。

“哈拉湖”的正前方有一座百十丈高的小山名叫“木苏”在青海人的土语中是“神奇的礼物”之意。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在“木苏”山上建筑了一座颇具规模的佛寺红墙绿瓦使周遭愈加显得绚丽如画。

可是现在这座佛寺却没落了荒废了。

原来碧绿的瓦殷红的墙由于风雨冰雪的侵蚀都失去了它们原来的光彩像是一张苍老的面孔正在低声地唱叹着沉暮之情一眼便可看出。

不知是什么缘故青海的佛教徒永远不再来了!

在昔日这座佛寺的香火很旺盛这可以由殿内陈设众多的香炉得到证明。

可是此刻人们都忘记了它偶尔有些牧人到来也没有一个人进去看它一眼仿佛那是一块罪恶之地。

一阵徐徐的晚风吹来它的影子伴着彩霞、丛树和落叶在湖水中轻轻地浮动着……远远传来一声轻微的马嘶接着蹄声也可以听见了。

在金红色的阳光下驰来了一匹乌黑色的骏马马上的人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未曾持缰双手都掩在长长的袍袖中。

他生得英俊而健壮双眉飚扬墨黑如漆挺秀的鼻子嘴唇很薄红润光泽。

最俊的还是他那双眼睛亮得赛过午夜的寒星可是并不可怕因为其中含蕴着智慧和热情仍然有一种柔和之美。

由他古铜色的皮肤看来他必然饱经风尘在江湖上游荡了很多年了。

他似乎很沉静脸上除了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外看不出什么表情。

直到马儿在湖边停了下来他才抬起头望着那残破的寺院嘴角泛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在晚风中似乎听见他在低语:“不错!达木寺!我终于找到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伸出了两只手掌撕碎了一片小纸条纷纷地抛进了“哈拉湖”中。

他很细心把纸片撕得粉碎也许这张纸片上有什么秘密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他的目光循着地势打量着“达木寺”的四周以及附近的地形。

在“达木寺”的周围有十七个残破不全的石翁仲七倒八歪地陈列着他仔细地看着脸上又浮现出笑容自语道:“看来也许不虚此行!”

自语着他腿腕略一用力那匹骏马立时扬蹄奔驰踏着一人多深的荒草向“达木寺”奔去。

驰行中这少年人随手拔起几根野草自语道:“可惜这么一块人间胜地却荒废了!”

骏马奔行如飞时而出一声长嘶!殷红的夕阳映照着这一人一骑沉静之中顿显一种风云之气。

不一会的工夫已到了庙前他飘身下马表情显得更为深沉伫立在庙门口没有出一些声音。

夕阳很快地落了下去暮色渐渐地浓了他跪在一座石像之前低声地祝祷着:“爹娘保佑孩儿已经找到了‘达木寺’……”

祝祷到这里他一双俊目之中充满了热泪但是他强忍着不使它流出眼眶。

他缓缓地站起身子走近一座石像张开他的双臂把这座石像紧紧地拥抱着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古浪你有此奇遇总该技惊天下力除十恶了……”

翌晨天边才露出曙色山木的倒影在湖面上已然看得很清晰了。

怪的是那十七尊石翁仲都竖直了它们的倒影在湖面上浮动着像是十七个生命的影子。

当太阳出来的一霎那古浪已然立在湖边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显得神武和豪迈看来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他全神贯注地盯视着湖面石像的倒影。突然他身如飘风般地在湖边来回地纵跃带起了呼呼的风声快疾无比!

他身形快得出奇像是一片飞雪又像是一粒迸珠才前又后倏左忽右远远望去恰似一个飞舞若电的黑球简直使你看不出是个人来。

可是当你仔细看时又不禁为之惊讶了!

原来他只是不停地换着十七个招式而这十七个招式与湖面那十七个石人浮动的姿势完全一样。

古浪一遍遍地重复着绝不稍停。

就在他全心练习之际突然一声苍老而深沉的长叹由那破落的庙院中传了出来。

古浪不禁大吃一惊这时他正纵起空中身如雕鹏只见他双臂一环猛然把身子拧了转来!

紧接着他身子猛然一长“长风万里”身如狂风一般在空中一个大盘旋双足向空一蹬宛似一只巨鸟一般扑上了山坡!

他毫不迟疑脚才点地又再次腾起这一次竟比上一次更快疾!

一连七八个纵身已经扑到了庙门其神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他像一阵风似的扑进了神堂双目似电四下略一扫射沉声问道:“什么人?”

问过之后四下静寂如死除了微风吹动着四周的野草出一阵阵“沙沙”之声外别无一丝声息。

古浪的一双剑眉微微蹩起缓缓地移步走到神堂的侧门。

他低头察看了一下目光接触到一物精神不禁一振连忙弯身拾起。

他拿在手中细细观看是一个很小的白玉佛像雕刻得极好光泽温润显然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古浪把那尊玉佛紧紧地抓在手中立时由侧门走出来到天井之中。

这天井的范围倒也不小全用白色的方块大石铺成由于荒废日久已是落叶遍地随风飞舞。

除了天井的正北方是内殿之外东、西两排厢房倒也有十几个房间。

古浪略一察看自语道:“这些大概是以前僧人的禅房。”

他说着已经把每一间禅房察看了一遍丝毫没有现异常。于是他缓缓地走向内殿。

走上了石阶便开始用手去推那两扇红木雕成的大门。

当他的手才接触到那两扇红木大门时突然一股斜来的劲风向他的双腕击了过来!

虽然这股劲力离他还很远但是古浪已经觉得非同小可他猛然把双掌收回身形一晃向旁闪开了五尺。

他身形还未站定便把身子拧了过来饶他转得快仍然没有现什么。

天井之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古浪脸上不禁微微变色忖道:“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误的话此人的功夫就太高了!”

他很快地围着天井转了一圈一无所见。

古浪心中想道:“如此看来这内殿之中必然有些名堂……”

他更下定决心非要到内殿中寻找出一个结果来。

他把那尊白玉佛像很仔细地放进衣袋中再度走向内殿。

这一次他全神贯注但是却没有丝毫警兆那两扇红木大门很容易地便被他推开出“吱——呀——”一声轻响。

随着这声轻响落上了一片尘泽和一些断落的蛛丝。

古浪用衣袖扫开跨进内殿。

这间内殿早已荒废了多年然而供桌上的两只蜡烛竟然亮着。

由于蜡烛搁置太久落有蛛丝这时火头摇曳劈啪响着昏黄色的光芒不住地晃动。

古浪不禁吸了一口气说道:“怪事!谁点的蜡烛?”

他目光向四下巡扫朗声说道:“是哪位朋友?请出来一晤!”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把内殿之中每一个角落都搜了一遍除了灰尘蛛丝之外仍然一无现。却在案头之上找到了很多残破的经卷。

古浪很小心地把它们收集在一起夹在胁下一掌打熄了烛火走出内殿。

他把那些经卷送到自己寄居的禅房之内压在皮褥之下这才又走出房来。

他自语道:“既然他跟定了我迟早总会出现!”

说完如飞向寺外奔去。

他像是弓弦上的一只疾箭般射到了山下。

这时太阳的位置已经移动那十七个石像浮影的姿势也跟着变动了于是古浪又展演开一套新的拳脚。

直到日正当中他才收住了势子全身已然汗湿透尽了。

古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上身衣服脱下露出雄壮结实的胸脯在烈日下出古铜色的光泽。

他拧干了湿衣擦拭着身上的汗水摇着头苦笑着自语道:“老天爷练了半天一点要领也没有啊!”

说罢又摇摇头匆匆地赶回庙中拿出干粮却觉方桌之上平放着一大块风干了的咸羊肉!

古浪不禁霍然一惊猛然站了起来把那块羊肉拿在手中自语道:“怪了!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知道一时之间是无法找到那人的形迹的于是也就毫不客气用干粮夹着羊肉吃了起来。

他匆匆地吃过了午饭急忙又赶到山下。

他看了看湖面的石人倒影并没有什么变动这才放了心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就先洗个澡吧!”

好在旷野荒郊四下无人古浪脱去了衣服足尖轻点拔起了六尺多高身子弯成弓形活像一只巨虾。

当他凌空落下距湖面只有三尺时猛然身子一绷成了一条直线紧接着“噗”的一声轻响已然没入了“哈拉湖”中。

他好高的水性湖面只不过荡出了一圈水纹竟连一丝水花也未溅起!

虽然烈日如火但是湖水仍然寒凉透骨侵入肌肤。

古浪展开身形宛似一只蛟龙般在“哈拉湖”中翻扑沉浮激得浪花点点在日光中闪烁不已。

古浪兴致大起忖道:“此地真个可爱如果不是有事我真愿永远在此!”

他取过了脏衣略为洗涤平铺在岸上然后尽情地戏水。这儿只有他一个人他不住狂笑大叫好不高兴把水中的鱼儿吓得纷纷逃开。

良久他现太阳的位置又移动了这才慌忙地爬上岸像个原始人般又开始他的功课。

直到夕阳西沉暮色转浓时古浪才停了下来因为太阳已经落山那些石像的影子已经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古浪又洗了洗身子把晒干的衣服穿上由于过度疲劳他把身子平躺在芳草地上让柔和的清风轻轻地拂过只觉得舒适极了!

古浪望着天边的彩霞一双俊目中射出两道奇异的光彩自语道:“我的任务太重我一定要不怕任何艰苦把这套奇绝的功夫练成!”

古浪说着面上露出一丝不可理解的笑容接着说道;“青海人真笨!平白地放过了这种天下难求的神技!”

这个孩子的思想远比他的年纪成熟没有任何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会像他这么深沉稳静。

当月亮上升之后他又开始忙碌了这时的招式与白天恰恰相反因为月亮的光是由相对的方面照来的。

一直到二更时分他才疲累地停住了手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觉得很高兴因为这一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他的收获是无价的。

但是由于过度的疲累他又禁不住出了怨言:“创始这套剑法的人真缺德简直是折腾后学的人!”

虽然这么说可是他仍然深深地感激那个人。

匆匆十天过去十天以来除了阴天和中夜以外他从没有停止过练习。但是他很灰心因为十天来昼夜地苦练他居然得不到一点要领!

然而他师父苍老的声音总是在这个时候回绕在他的耳边:“孩子!学会它!一定要学会它!”

于是热血又开始在他心中沸腾也更坚定了他原来本已经很坚定的信心。

第十一天的傍晚古浪现自己的粮食快完了。

恰好今天夜晚月亮不曾出来也许她也疲倦了。

古浪心中很高兴想道:“正好!趁今天没有月亮我去办些粮食顺便买些纸笔把这些姿势变化画下来以后就省事多了!”

他带了些银两由庙后拉过那匹黑马腾身而上。

那匹乌黑色的骏马显然不耐长期的闲居古浪才一上马它已闪电般地向山下驰去。

古浪抚着它的颈子笑道:“黑儿今天你可以痛快地跑一阵子了!”

在“哈拉湖”之南百里之内有一小镇名叫“多玉”这时古浪便是朝那个方向驶去。

马蹄踏在黄土地上出轻脆的“得得”之声如画的景色由古浪的眼边飞逝般地向后退去。

尽管白日里炎热异常只要太阳一落山立时判若两个季节。

古浪身在马上寒风习习有一种深秋的感觉。

他心中默默地想道:“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虽然很寂寞可是将来也只有我一个人独享这份成功的滋味!”

“多玉”镇位于“哈拉湖”与“伊克别尔旗”之间是一个很小的镇。

大约还不到二更古浪已经抵达了。

由于这一带森林遍野盛产木材所以“多玉”镇便成了一个小小的木材集散地倒也十分繁荣。

古浪先寻了一家马店着他们为马办草料然后一个人向镇上惟一的一家“百乐”酒馆走去。

青海人隆鼻凹目身材高大有些像新疆人他们都有很大的酒量所以这时酒馆之中已经挤得满满了。

古浪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立时有伙计赶了出来嚷道:“客人请进牛羊肉青稞酒全有!”

古浪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多人我往哪里坐?”

伙计笑道:“不要紧我给你找!”

说着把古浪让进了酒店不少青海人因没有坐位都站着吃喝。他们站着喝酒聊天往往是一两个时辰不足为奇。

小伙计很快便请人移出了一个座位古浪坐下之后点了些酒菜独自吃着。

由于他装束仪表与众不同大家都看他出奇他是由中原来的于是不少人来找他聊天但是他却很少答话显得非常冷漠。

时间一长那些青海人也就不再寻他谈话了。

古浪饮食之际突见众人纷纷闪开心中很是奇怪抬目望去不禁心中一动。

原来门外进来了一个灰衣老僧这老僧须皆白但是红通通的一张脸精神极佳很难判断出他的年纪。

那老和尚进来之后一般青海人纷纷施礼老和尚也含笑合十。

他略一张望便向古浪这边走了过来用青海话问一个当地人道:“朋友可否为我让出个坐位来?”

那青海人连声应诺让了开去老和尚便在古浪对面坐了下来。

古浪见他所点菜食荤酒皆有心中想道:“我当他是云游高僧却原来是个喇嘛!”

因为一部分西藏喇嘛是荤酒不忌的。

那老和尚自从酒菜来了之后便专心吃喝不再与别人交谈。

古浪细心地打量他见他长得甚是清秀双目虽然净洁但缺少练武人的那一分光彩。

他虽然吃的是大酒大肉但是吃相文雅很有几分书卷气。

古浪察看他良久心中暗笑忖道:“他不过是个普通喇嘛我却把他误会作古庙中燃烛之人!”

等到古浪酒饭已过吩咐伙计办了十天的干粮那老和尚突然对古浪说道:“小兄弟请问你贵姓呀?”

古浪听他说的是青海话便也用青海话回答道:“我姓古!”

这个少年人的天性中似乎有一分冷漠存在所以他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从来没有一丝笑容。

老和尚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老僧法号门陀。”

古浪一听他的法号很是奇怪不禁望了他一眼仍然不一言。

门陀和尚浅浅地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古施主老僧是个游四方的野和尚无家可归你知道哪儿有什么空庙可供老僧栖身么?”

古浪心中一动冷冷说道:“哈拉湖有座达木寺老师父不嫌偏僻不妨去该处寄宿!”

门陀老和尚高兴异常用力地搓着一双干枯的手掌说道:“阿弥陀佛!有这等去处老僧自是不会放过。施主你也在达木寺栖身么?”

古浪望了他一眼一言不。

这时小伙计已把干粮送来马店的伙计也已把那匹骏马牵到门口并且代办了一大包草料。

古浪付清了帐把人、马的两大口袋食料挂在了马屁股上然后上了马。

这时已是三更时分酒店内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那个老和尚。

古浪上马之后向他遥遥拱了一下手说道;“老师父再见!”

门陀和尚却追了出来说道:“施主!如果顺路你可否把我载到‘哈拉湖’去?”

古浪双目一闪说道:“不顺路!”

一言甫毕跨下骏马已一声长嘶如飞而去。

古浪回到了“达木寺”之后一切均无异状第二天起他又开始了艰苦的工作。

清晨太阳还没有出山古浪在湖边散步他望着清澄的湖水被微风吹起了阵阵涟漪心中不禁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和任务。

他很焦急恨不得一天就把这种功夫学会。

那十七具残破不全的石翁仲默默地站立着这十几天来虽然经过了他的搜集和修补但是仍然有一具石像缺了一颗头颅。

古浪心中很难过因为这十七具石像就如同他的师父一样他对他们充满了挚爱和尊敬。

他已把这一带都找遍了但是始终寻不着那颗失去的头颅。

这时东方渐红天已经亮了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般由古浪的脑际掠过他忖道:“这十七个石人雕塑得栩栩如生我何不逐个详细看看以增进对他们的印象?”

于是他走向最左方的一具石像那具石像与他差不多高古浪细细地观察着。

这尊石像是个七旬以上的老者生得甚是枯瘦颔下长须垂胸可惜面部残破不全无法看清他的相貌。

古浪看了半天忖道:“他一定是个奇人只可惜不知道他是谁。”

古浪想着正要提步离开突然现这石像的内胁下刻着几行小字如果不用心去看几乎看不出来。

古浪连忙低下了头仔细看去只见上面刻的几行小字是:“莫云彤河北人擅‘千佛指’。”

古浪不禁惊喜交集失口道:“啊莫云彤!”

莫云彤是江湖上一大奇人直到现在偶尔还在江湖上出现什么人为他塑下这尊石像呢?

古浪百思莫解再向第二尊石像走去。

这座石像是一个老年的道土身子很瘦头部大得出奇两个大眼睛深凹进去看来很是恐怖。

古浪又在胁下寻着了他的名字那是:“娄弓湖北人擅‘万手琵琶’。”

古浪大吃一惊因为这娄弓也是江湖中闻名丧胆的人物!

他疑惑了一阵又走向了第三座石像。

这第三座石像也就是缺了头颅的看他的穿着像是一个文弱书生长袖坠地右手还拿着一只短笛体态修长虽是一座石像仍然有着很浓的书卷气。

古浪仔细地寻找只在他胸前找着一个“琴”字此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具石像似乎有极强的吸引力使古浪徘徊不去。

他心中想道:“这人一定也是个武林奇人可惜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也曾把自己所知道的厉害人物在脑中想了一遍但是始终想不出一个名字中有“琴”的人物。

第四个石人是一个古稀的老婆婆生得很是丑陋身上的小字写的是:“况红居河北人擅‘青袖八闪’。”

这也是个不可一世的人物古浪一年前曾经见过她一次所以认得她却不知为何被人塑了像远放在青海的“哈拉湖”边。

接着他依次地看完了所有的石像都是他所熟悉的人物其中有十二人身上都刻了“已死”两个字。

未死的六人除了前面四人外另外两个是:

谷小良河南人擅‘云天剑’;

石怀沙四川人擅‘无相神功’。

古浪满怀疑惑他没有想到这十七个人全是他所知道的人物更不了解是谁为他们塑了像来研究他们的功夫。

这时旭日东升娇红如玉映透了半边天。

古浪取出纸笔准备把这十七座石像的倒影的各种变化一一画下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古浪已经画下了将近三百种不同的变化姿势虽然未能把它们每一种变化画全但已经相差无几了。

今晚又没有月亮古浪把所有的画仔细收起回到了庙中。

睡下之后他不禁想起在“多玉”遇见的门陀和尚他原以为门陀和尚是个非常人物一定会寻到这里来的想不到却是多疑了。

一阵阵的夜寒袭来闷雷隐隐作响古浪忖道:“想是要下雨了!”

他起身把窗户关好再度睡下这时霹雳一声银蛇般的一条闪电一闪而逝紧接着落下了雨点。

不一时狂风大作甚是恐怖但是古浪却睡得很香甜。

三更时分古浪醒了过来闷雷正殷古浪突然想起一事不由一惊忖道:“啊!那些石像可能会受到雷雨的摧损我得赶快把他们放好!”

想到这里立时披衣起床推开房门闪身而出。

他才落到天井中全身已然湿透这时恰好亮起一道闪电眼角只见人影一闪很快地便消失了。

古浪心中一惊足下一点掠过了西厢房紧紧地追了下去。

狂风暴雨吹得他口鼻难开那黑影已经出去了十余丈正向山下狂奔。

古浪提足了气大声喝道:“朋友!何不留下来与我作作伴?”

他口中喊着人如惊鸿一般一掠七八丈由一丛矮树上越过快已极地紧追不舍。

这时风强雨疾雷电交击整个的天地好像要崩坍了一般!

前面那条人影御风飞行快得出奇古浪一连三四个起落已失去了那人的影踪。

再向前去便是大片树林古浪站在暴雨之中忖道:“他必然跑到林子中了会是什么人呢?”

在这种情况下古浪知道再要想找出此人已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便转身向“哈拉湖”扑去。

等他赶到湖边目光所及不禁又惊又痛原来那十七具石像已经碎成了许多小块!

古浪扑过去就近观看现那些石像分明是被人以掌力震碎的!

古浪不禁大怒咬牙道:“好匹夫下次可不容你轻易逃走了!”

古浪巡视着这十七具石像每一个石人的人头都裂成了两半。

他心中很诧异忖道:“看情形此人似是有为而来并非专来对付我的……”

他想着拾起了两半人头在闪电之下略一察看心中又是一惊失声说道:“啊!我却不知道人头之中.还藏有东西!”

虽然他尚不知道人头之中藏了些什么但可以想象得到必然是些极不平凡的东西。

古浪不禁懊丧得很这些宝物都是由于他自己的疏忽而平白放过了。

他丢开手中的两爿人头又拾起了另外两爿飞快地向庙中奔去。

古浪进入房中顾不得浑身湿透寻出火种匆匆燃上了油灯。

***昏黄古浪略一扫视不禁又是一惊原来他就寝的那张床上竟是一片泥水并且被翻得乱七八糟。

这情形很明显是有人在他出房之后乘虚而入查他的底。

古浪心里明白那人翻搜的目的是他昨日所画的那些图形。

他紧张万分匆匆把床板翻起所幸画片还在。石像已毁现在这些画片便是无价之宝了。

古浪小心地把他们收好然后把身上湿衣换去他心中很是纳闷由这几天所生的事情看来那人似乎一直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方才的追纵显示那人有一身卓越的轻功必然是一个棘手人物。

古浪警告自己在下一次的行动中自己要尽全力把那鬼魅般的人物擒获。

他正在思忖着突然远处传来一曲笛音!

古浪剑眉一扬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行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

风雨雷电虽然震耳欲聋但是那曲笛音却如天外仙乐清晰悠长每一个音符都深深地打入古浪的心中。

笛音哀婉有如巴峡猿啼杜鹃泣血当此雷雨之夜空山古庙听来更是不胜凄凉。

不知不觉间古浪被这曲笛音引入了化境他仿佛感觉到那是自己的亲人在呼唤心中有一股不可开脱的悲戚眼角也流出了几点热泪。

良久良久笛音戛然而止。

雷雨仍殷古浪已经不知流了多少泪了。

他用衣袖擦拭着忖道:“好蠢!我竟被它骗出了眼泪!”

由于方才的笛音使古浪想起了那缺头的石人他的手中不是拿着一支笛子么?

翌晨风雨已停大地恢复了平静昨夜的大雷雨把万物洗刷一清但是“哈拉湖”的湖水却变成了浑沌一片了。

古浪走到湖边十余天来与他为伍的那些石人四分五裂地散布一地。

古浪心中很是难过他痛恨那个破坏石人的人。

满地均是成半爿的人头向内一面尚留有嵌物的痕迹这些都是古浪事先疏忽所未现的。

那些破碎的石像已经毫无用处了古浪把他们拾起来丢入湖水中。

费了很多的时间古浪才把那十七具石像的破块丢完这时“哈拉湖”边已经空无一物了。

古浪忖道:“我的缘分就这么多么?十几天的时间我却是一点要领也没有得到!”

他感叹了一阵取出自己所画的图片然后在湖边看着自己的影子苦练起来。

正午时分古浪才歇了手突听一声脆铃之声随风传来甚是悦耳。

他心中很奇怪立时把画片收起沿着湖边迎着声音走去。

不一会的工夫一骑雪白的骏马迎风驰来马的颈子上挂着一串银色的小铃当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古浪停下脚步马儿已经驶近了马上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她穿着一身黑衣背后背着一把宝剑。

这种情形看在古浪眼中不觉很是诧异忖道:“她会是什么人?怎么……”

念头还没转完那女孩已出了一声娇喝把马儿停了下来。

古浪仔细打量她只见她身材窈窕一张瓜子脸云拂乱一双秀目宛如清澄的湖水一般。

她的鼻子挺秀小小的嘴秀美之中另有一种刚强之美由此看得出她也有着刚强的性格。

古浪正在打量她那女孩子已经说道:“朋友你贵姓?”

古浪翻了一下眼睛有些不乐地说道:“我叫古浪你呢?”

那女孩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道:“古浪古浪……”

古浪有些不耐烦说道:“你是谁?到这里来作什么?”

那女孩微微一笑露出编贝似的牙齿面颊上也掀起了两个酒窝美得出奇。

她笑着说道:“我叫童石红来找人的。”

古浪别过脸目光投向湖面冷冷地说道:“你找谁?”

他的冷漠和稚气引起了童石红的兴趣她双手轻轻一按鞍桥人如巧燕般地落下马来。

古浪似乎不愿与她接近向旁边移开了几步!童石红逼上前来说道:“我要找一个人他住在庙里。”

古浪缓缓地说道:“他叫什么名字?”

童石红说道:“他是一个出家人法号阿难子。”

一听这句话古浪不禁大吃一惊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阿难子是青海第一奇人也是整个武林的顶尖人物已经有五年没有下落但是武林中仍然传诵着他一些惊大动地的事迹。

古浪望了她良久才说道:“这是一座空庙除了我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你到别处去找吧!”

童石红似乎很失望轻轻地啊了一声说道:“那么你知不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

古浪有些不耐烦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是一座空庙!”

他说着径自走到湖边坐下拾起地上的碎石投向湖心出“嗵嗵”的清脆之声。

这时四下很是静寂古浪只顾投他的石子连看也不去看她一眼。

突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童石红竟坐到了他的身旁。

她也抬起石子一颗颗地投向湖心古浪也不理她仍旧投着自己的石子。

沉默了一阵童石红终于打破了寂寥说道:“你住在这里作什么?”

古浪望了她一眼说道:“不作什么!”

童石红秀眉皱了一下说道:“你这人真奇怪好像不太喜欢理人。”

古浪说道:“我就是这个脾气!”

他说话的神情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在生气一般不禁惹得童石红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一如她马颈上的小铃当。

古浪气道;“不要笑!你来找阿难子作什么?”

童石红用双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借着湖水照着自己的容颜好半晌才说道:“我找阿难子要一样东西。”

古浪问道:“他是个出家人你找他要什么东西?”

童石红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找他要一支笔……”

说到这里她似乎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停住口并且脸上微微地变了颜色叱道:“你到底是谁?问我这些作什么?”

古浪将身站起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找他是要那支笔!”

童石红也站了起来叱道:“我找他要什么笔?你说!”

古浪哼了一声说道:“春秋笔!对不对?”

童石红面色大变惊道:“啊!你也知道春秋笔!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说着竟由背后撤下宝剑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似的。

古浪含笑摇手说道:“快把宝剑收起来吓不倒我的。”

童石红反而把宝剑握得更紧如临大敌一般提高了声音喝道:“你要不说出你是什么人可别怪姑娘不客气!”

古浪抚着一双虎掌哈哈大笑道:“你一个女流之辈就能把我吓住么?”

童石红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以寒光闪闪的宝剑指着古浪说道:“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是干什么的?”

古浪含笑说道:“问也是白问还是省省力气吧!”

童石红大怒手中宝剑一挥叱道:“好小子!我要你知道姑娘的厉害!”

一言甫毕身如清风一般扑了过来招出“莲子吐心”剑身挟着一道寒光直向古浪前胸刺去!

这一招来得好神转眼寒光闪闪的剑锋离古浪前胸已不过数寸敢情她是真的不留情了!

古浪一声轻笑身子一晃童石红宝剑刺空他已在三尺以外。

他的脸上挂着几丝恶作剧的笑容说道:“姑娘你还差得远省点力气吧!”

童石红一声急叱:“我叫你狂!”

第二剑又出只见她身如巧燕一阵风似地卷到剑身一横“量地为舟”挟着凌厉的劈空之风向古浪头颅劈来。

她的招式既猛且狠还是毫不留情。

古浪身子一旋鬼魅般地闪了开去压低了嗓子笑着说道:“第二剑!”

童石红大怒腕子一带宝剑倏然转回随着古浪的身形刺向古浪的“肩井穴”!

古浪哟了一声说道:“好剑法!”

肩头一扭剑尖由肩旁滑过再一进步已经欺近了童石红笑着说道:“已经第三剑啦!”

童石红叱道:“还有你等着吧!”

剑随声出直取古浪前胸。

童石红这一剑于愤怒之中使出了全身功力宝剑来势雷霆万钧剑身颤动出阵阵龙吟之声!

古浪不禁有些诧异他想不到这姑娘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高的功夫心头暗暗吃惊。

这时宝剑已经刺到前胸古浪凹腹吸胸身子立时退后了半尺童石红第四剑又落了空她不禁大怒叱道:“我让你逃!”

随着这句话她腕子一震宝剑如龙口之舌急如沉雷般劈下!

这一次古浪不再躲让了他一声喝叱道:“你真不知道好歹!”

这时剑尖已然逼到古浪不但不让反而猛翻右掌二指如电竟捏向童石红的剑身!

他这里二指还未递出一半童石红已经感觉到一股劲力心中吃惊哪里还敢让他捏住?

她急忙把宝剑撤回但身子已然欺近只得右手猛抬玉指直点古浪“眉心穴”!

古浪见她身手灵活所出招式每一招都是向致命之处下手好似彼此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他心中甚是恼火猛然偏头让开喝道:“看样子要给你点苦头!”

他猿臂一伸五指如钩向童石红的右腕抓去!

这虽然是属于小巧的擒拿功夫但是经古浪施展出来却是威猛难当。

童石红猛觉劲风袭来古浪的右掌已经递到芳心大震急乱之中足跟用力一蹬身子如同疾箭倒射向后退开了五尺。

古浪脚下未动身子已经迫了过去笑道:“惹怒了我想逃也来不及了!”

说着右掌像闪电一般追着重石红的身形二指如电点向童石红的额头。

童石红见他身形如风出手劲疾小小年纪指力却是十分惊人不禁吓得花容失色慌忙又倒退五步。

古浪方才是一味逃避这时却反了过来一招接一招逼得童石红连连后退。

她挥动着手中的宝剑连连地叱道:“你要是再逼我我可要使绝招了!”

古浪闻言大笑说道:“我正要等着看你的绝招!”

童石红柳眉一竖右手之剑猛劈下来口中娇叱道:“你再接姑娘这一剑!”

这一剑来得好不凌厉直逼古浪面门古浪微微一笑说道:“还是这一套!”

他向左一闪已然让开剑锋正要出招不料童石红这一招竟是虚招。

古浪尚未躲让之前她便已把宝剑收了回去紧接着剑尖一转“袖里乾坤”寒光闪闪地向古浪右肩砍来。

这一招倒是出乎古浪意料之外他身形才移开宝剑已经砍到身前!

在这种情形上古浪想要施展别的招式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向外移开一步拚命地把身子一拧想躲过她这一剑。

谁知童石红这一剑仍是虚招就在古浪欲动未动之际她的剑势倏然又变!

只见她长剑猛然向下一沉由上式改为下式宝剑夹着劈空之声向古浪的双足砍到!

这第三招真个惊人古浪万没有料到她竟有这么一手出奇的剑法更想不到她竟连使两次虚招而全力在此一剑!

这时眼看就要被宝剑砍上古浪已无暇思索他双足一蹬身子向上拔起了七尺多高虽然逃过了但是剑身紧贴脚底滑过也算是异常惊险了。

古浪身在空中不禁又羞又怒大喝道:“好丫头!我要你知道厉害!”

但是等到他落下了地正准备给童石红一个厉害时却见童石红已经收了宝剑坐到一旁去了。

古浪颇为奇怪忍着怒气说道:“你怎么把宝剑收起来了?”

童石红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说道:“我已经占了上风自然不愿意再打了!”

古浪闻言不禁一怔说道:“这就算占了上风了?”

童石红点头道:“我动手的规矩是对方只要被我逼起空中就算是败了!”

古浪啼笑皆非说道:“这是哪门子规矩你可敢再与我较量几招?”

童石红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不敢?不过现在我不愿意动手了。”

古浪心里虽然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

于是他走得远远的在湖边坐了下来。童石红默默无言只是对着水面整理自己的容颜好似坐在梳妆台上一般。

古浪看着心里有气把头转过一旁。

但是童石红好像有吸力似的不大会的工夫他的目光又转了回来偷偷地打量童石红。

她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红通通的一张脸像是熟透了的苹果正以雪白的两只玉手编结着自己的一头乌。

不一会的工夫她编成了两个大辫子对着湖面照了半天摇摇头好似不太满意又把编好的辫子打散了。

古浪看得希罕心中忖道:“费了这大的事编好为什么又打了开来?”

他才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自然不懂得女孩子的心理深以为怪。

童石红全神贯注在自己的头上不知弄成了多少种怪模样最后又不满意地恢复了原状。

时间一长古浪也不禁看得津津有味忘记了方才那场打斗。

童石红一直弄着头直到累了才把目光移到古浪身上。

只见古浪双手抱着膝下巴贴在膝盖头上一双俊目注视着自己好似看出了神。

童石红不禁面上一红啐了一口说道:“呸!不要睑!看人家梳头!”

她这几句话把古浪说了个大红脸.赶紧坐直了身子气道:“谁看你梳头?”

童石红把满头秀甩向脑后说道:“这里的景色好美啊!”

古浪闻言心中好笑忖道:“你弄了半天头却赞起景色来了!”

童石红见他不答又说道:“你一个人住在庙里到底是做什么?”

古浪气道:“你管我?喂!你还不走做什么?”

童石红说道:“这里是荒山野庙又不是你家告诉你我今天不走了。”

古浪瞠目而视说道:“什么?你今天不走了?”

虽然古浪怕她耽搁了自己练功夫但是奇妙得很心中却有一种希望她留下的**。

童石红在湖水里洗洗手说道:“哼!这里景色美我要多玩几天。”

说完站起身子牵着那匹白色的骏马沿着山径竟向那座破庙走去。

古浪吃了一惊赶忙站起来想要拦住她但却不知被一种什么力量阻止着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消失在红色的院墙里。

古浪用手摸着自己胸前的图册忖道:“糟糕!她在这里我就不能练功夫非得让她走才行!”

想着立时赶了过去等他走进庙门一看之下不禁气得半死!

原来童石红竟擅自取了他所办的马料喂着她那匹骏马。

古浪赶紧把那一口袋豆子抢了过来说道:“你怎么随便拿我的东西?”

童石红若无其事拿出一块雪白的丝绢一边擦拭着马身上的灰土一边道:“有什么了不起吃了多少给你钱就是了!”

古浪气得抖说道:“去你的!我又不是卖马料的!告诉你吃完了赶快离开这里!”

童石红回过头来说道:“我要是不走呢?”

古浪正色说道:“我不是与你开玩笑你要是不走麻烦可大了!”

他说完之后提着那一袋子豆子向殿内走去当他走到了边门之时又转过身来说道:“我少时再来你要是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看正午已过便取出干粮吃。

但是他的心中始终放不下童石红忖道:“她可能会真地走了……”

好几次他想去把她留下来但是每次都强自忍着因为他不愿意为她而误了自己的正事。

古浪食不知味地把肚子塞饱前院静悄悄的没有一些声息。

古浪心中有些惋惜这时他仿佛才感觉到童石红的美。

他正思忖着突然前院大殿之中传来一阵笃笃的木鱼声。

古浪不禁大为惊奇这深山荒寺久已人兽无迹和尚也都死绝了哪里来的木鱼声?

他打开房门忖道:“莫非是那门陀和尚来了?”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子向前院走去。

前院之中静悄悄的童石红和那匹白马都已不见踪迹大概是走了。

大殿之内木鱼阵阵并且夹杂着经文古浪双手推开殿门只见一盏孤灯之前坐着一个灰衣老僧一手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这念经的和尚正是他在“多玉”所遇见过的门陀和尚。

古浪不禁又气又笑忖道:“真是个怪和尚专程跑来念经了。”

由于老和尚经声不绝古浪也不好与他讲话静站了一会转身走出正殿。

他站在庙前的大石上向下望去童石红果然骑着她那匹骏马沿着“哈拉湖”边向北行去。

古浪心中有些空虚这一霎那他又后悔不该赶她走的。

一直到她的背影快要消失古浪还站在大石之上遥望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古施主她走远了!”

古浪回过身来不知何时门陀老和尚已经来到身后银白色的胡子被风吹得不住飘动。

古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她走远了老师父到来为何?”

门陀和尚把手背在背后眺望着远处的景色说道:“我是出家人难道不该到庙里来么?”

古浪不再说话望着童石红的去处他希望能再看到她一点影子但是很失望童石红早已去得无影无踪了。

门陀老和尚仍然在古浪的附近来回地踱着步子他似乎很关心这个少年人望着他的背影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良久门陀老和尚又问道:“古施主你还要在此盘桓多久?”

他的话把古浪由幻想中惊醒过来回过身说道:“我还要待些时候老师父你呢?”

门陀和尚在庙门口一块大石上坐下含笑道:“老僧行遍天涯从未见此胜地说不定便要以此为归根之地了。”

古浪一双剑眉微蹙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自他第一眼看到这个老和尚之后便有一种异常的感觉所以便容他在这庙里住下。

一晃眼之间又是七天过去了。这七天之中古浪每日照例到湖边练习招式。

门陀和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大殿内念经偶尔也和古浪谈谈天但是古浪练习功夫时他从不出现好似故意躲开似的。

这么一来更引起了古浪的疑心决心要探明这个老和尚的底细。

这一天黄昏时候古浪正在湖边苦练老和尚由半山走了下来他双手拢在袖筒中一路观赏着风景显得悠然自得。

古浪立时停下了活动老和尚已经缓缓走了近来半月形的眉毛微微一扬笑道:“小施主你在练功夫么?”

古浪点点头说道:“只是为了强身练着玩的。”

门陀和尚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小施主我看你身手矫健不知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古浪心中一动反问道:“老师父你也会武功么?”

门陀和尚微微含笑说道:“我是出家人焉会学那些凶杀玩艺?不过我活的时间太长跑遍了天下也见过不少会武功的人所以倒看得懂。”

古浪剑眉微扬说道:“老师父你看我的武功如何?”

门陀和尚笑道:“看你人倒是聪明得很想来你的武功必然不错你可愿让我试上一下?”

古浪双目一闪说道:“愿意领教!”

老和尚摸着垂胸长髯笑着说道:“呵呵……我是不会武功的人说什么领教。你看那是什么?”

古浪随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湖畔右方有一株三人合抱大树。

这株大树并不像一般树木生得那么笔直而稍有斜度好似斜着生长的足有二十余丈高。

古浪回过头来说道:“那株大树如何?”

老和尚慢条斯理地指着树下道:“你再看树下有什么?”

古浪又依言看去不知何时树下竟多了一个二尺多高的带耳大花瓶古色古香似乎甚是名贵。

门陀和尚接着说道:“现在你如果能用一只手提着瓶耳装满了‘哈拉湖’水以轻身功夫走上这株大树便算是一流功夫了!”

古浪觉得有些稀奇自己估计着大约可以做到于是点头道:“好的!我就试试看。”

说着向树下走去门陀和尚又道:“注意上树之时只能用脚不能用手!”

古浪回头道:“我知道啦!”

门陀和尚又道:“如果瓶中之水溅出了一滴还算不得功夫。”

古浪笑道:“我想还不至于!”

说着已然走到了树下他低头望了望那只大花瓶只见上面浮雕着山水彤云色彩深绿非金非石试用二指弹了一下出清脆之声。

古浪单手握住瓶耳向上轻轻一提竟是纹丝不动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以古浪的一身功夫连一只小小的花瓶全提不动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古浪面上一红暗运三成劲力作势向上一提那只瓶子虽然微微摇了一摇但是仍然未曾离地。

古浪心中又惊又奇忖道:“怪了!这瓶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他暗吸一口气运起八成力这一次总算把瓶子提了起来但是仍觉非常吃力。

门陀和尚已经笑道:“孩子!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啊!”

古浪面红耳赤气道:“笑话!这算得了什么一只小小……”

才说到这里气松了一些立时觉得花瓶向下坠奇重无比。

古浪的身子竟也被花瓶带得歪向一旁几乎站立不稳。

他大惊失色连忙加了一成劲力才算是把花瓶稳住人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门陀和尚笑道:“总算不错!现在去装水吧!”

古浪已顾不得说话极力地提着气向岸边走去尽量地平衡着身子。

奇怪的是这只小小的花瓶足有千钧之重竟使得他有些步乱。

门陀和尚含笑旁观像是在看戏一般。

古浪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走到了湖边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由于要取水他不得不把左腿跪在地上身子又是一冲险些落下湖去。

古浪吓得一阵心跳他又猛吸了一口气把右臂平伸那只花瓶在空中不住地颤抖。

这时古浪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窘相把劲力贯在右臂探入湖水之中。

立时一阵“咚咚”之声瓶中装满了湖水由于瓶在水中重量立时大减古浪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已经知道这件差事不是自己的功夫可以胜任的。

但是他天性好强咬紧了牙用力地把瓶提上来并站起了身子。

门陀和尚又道:“等瓶身上的水滴流尽再走不然就弄不清是否溅出水来了。”

古浪无奈只好站在那里手里好像提着一座山重得要命。

等到瓶身上水珠滴完门陀和尚才道:“好了现在上树吧!”

古浪这才举起千斤之步向大树走去。

古浪提着花瓶装满了湖水向那棵古怪的大树走去。

那只大瓶本来就重得出奇装上湖水之后越不可支持古浪心中大为奇异忖道:“只不过灌了这么一点水怎会就又重了这许多?”

他咬紧了牙把全力贯注在右臂上但是那只花瓶已然微微地颤抖根本没有办法走快。

至此古浪才知道厉害但是心中亦有一种愤怒以他这身卓越的功夫竟连一只瓶子都提不动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门陀和尚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面上带着一丝笑容静静地望着古浪看他的表情他似早已断定古浪无法作到似的。

古浪这时面红耳赤心中又惊又怒一条右臂酸痛不已。几乎就要支持不住。

他强自忍耐着慢慢地总算走到了那株大树前。

古浪抬头望了一下虽然这棵大树斜向一边但是陡度仍然极大若要走上二十余丈空身当然没有问题提着这只瓶子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古浪打量了一阵觉得右臂奇痛不敢久捱当时气贯丹田双足一点跃上了五六尺落在树干上。

他才落上了树干瓶中之水已由瓶口溅出一大片来。

门陀和尚大笑道:“好了!你已经输了!”

古浪面红耳赤地跃下树来把那只大瓶放在树下用力地喘息着。

只不过是这么一会工夫古浪的感觉竟比与别人拚了半天命还累心中好不骇然。

门陀和尚拍着身边的大石笑道:“坐下来歇歇吧!”

古浪还在生着闷气站在那里不动。

门陀和尚含笑望着他半晌又道:“自己功夫不济生什么气?”

古浪双目炯炯地望着门陀和尚问道:“你是不是武功很高?”

门陀和尚摇头道:“我告诉过你我只是个走方的和尚根本不会武功的。”

古浪瞪着他说道:“我不相信这只瓶子这么重你不会武功怎么拿得动?”

门陀和尚笑道:“这瓶子又不是我拿来的。”

古浪走到他面前说道:“不是你拿来的还有谁?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就没见过它。”

他一双目光炯炯逼人好像在问口供一般。

门陀和尚说道:“是我一个朋友拿来的他听说你在练功夫要我考验考验你。”

古浪摇头道:“我不相信!”

门陀和尚说道:“你不相信算了!”

古浪转过身望着那只古怪的花瓶怔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门陀和尚突然问道:“小施主你习武有多少年了?”

“十二年了!”

古浪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那只花瓶上一脸的不愤之色。

他的话使得门陀和尚惊奇起来他站起身子说道:“啊?你练武已有十二年了?你今年多大?”

古浪说道:“我十八岁了你不信么?”

门陀和尚双手握住古浪的膀子仔细地看了一阵摇头道:“你虽然练了十二年的武功可惜却没有什么用处?”

古浪一双俊目闪了一下说道:“为什么没有用处?”

门陀和尚放开手说道:“练武的人最基本的是先把筋骨气练出来然后练别的工夫才有用。”

古浪闻言挺起了胸脯说道:“难道我的身体还不够强壮吗?”

门陀和尚笑道:“你的身子是够壮了可是内力不够不然你为什么提不动那只花瓶?”

古浪闻言不禁为之语塞。

门陀和尚又接着说道:“我看你最近好像在练一种很深奥的功夫这么多天来还没有得到要领就是因为内力不够。”

古浪心中若有所悟说道:“若是我内力够了就能够练成了么?”

门陀和尚笑道:“譬如一个人会走之后方能学跑练武也是同样道理你多想想吧!”

说过之后双手套在了肥大的袖筒中转身上山而去。

古浪一个人痴立在湖边思索着门陀和尚的话。

由于方才提瓶的失败加上门陀和尚的几句话古浪不禁有些茅塞顿开之感。

这十几天来练习那套神奇的功夫总是不得精髓原来都是因为内力不够而致举手投足均无法进入化境。

他从没有想到是因为自己内力不够如今门陀和尚一语道破他总算大彻大悟了。

于是他决心先由内功练起那只大瓶放在那里正好利用。

这时他不禁对门陀和尚生出了敬佩之心也把他当作是一个身负奇技的奇人。

整个一天古浪一直在练那只花瓶可是总觉得力气不够。累出满身大汗每次还是把花瓶中的水溅了出来。

但是他并不气馁相反的他心里充满了喜悦因为一个善心的奇人在栽培他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坐在那株大树根上望着地上的花瓶心中忖道:“最多十天我一定要把内力练足!”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射到山上那座古庙想道:“看来这个和尚对我倒是很好以后我要对他客气些!”

这时已是落日时分红日彩霞映在湖心显得多彩多姿分外美丽。

古浪不禁又想起了童石红奇怪的很自她离开之后古浪时时想念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觉得自己太寂寞了如果有童石红在这里他们可以聊天一同骑马或者在“哈拉湖”中戏波……那将是多么有趣啊!

古浪想着不禁笑了起来当他觉这只是他自己的幻想时不禁又感到几分惆怅。

他叹了一口气仰望天红红的太阳已挂在山头之西。

门陀和尚自从上山之后就没有再下来过但是古浪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一阵阵的木鱼和诵经之声随风飘传过来。

古浪心中想道:“出家人真是奇怪念经一念就是一天!”

想着他起身回庙希望能够接近门陀和尚多知道他一点底细。

一路走来山风吹着他汗透了的身体感到一阵寒凉由于过分疲劳他也懒得去洗澡了。

当他走近院墙之后门陀和尚的诵经之声听得更清楚了使人有一种然出尘的感觉。

门陀和尚就住在院旁一间小禅房中这时房门敞开着古浪身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他想道:“我且到他房里去看看。”

古浪想着已然迈步进了那间禅房。

房内的布置简洁异常一张山木桌上放着一只小香炉厚厚的檀香正冒着青烟室内充满了香味。

一张小木床上面只铺了一张席子案头摆了几本佛经墙上挂着一小张“释迦牟尼”的水墨像虽然笔触简单但是宝像仍极威严。

另外在靠窗的一张小桌上摆设着文房四宝和一本绢纸的诗集。

古浪随手翻了翻那本诗集全是门陀和尚自己的作品内容也只是他学佛的心得写得平和空灵不愧是个看破红尘的高僧。

古浪心中有些失望他原想现一点与武学有关的东西可是一无所获。

当他正要离去之时一阵清风吹落了几张白纸古浪俯身抬了起来在这些白纸之中却有一张水墨画成的人像画。

古浪一看之下不禁大为奇怪!

原来这张画画的是一个无头之人分明就是那尊缺了头的石像!

古浪好不惊异这张画与那无头石像一模一样手中也拿着一支短笛在画纸之上并且也写了一个“琴”字。

古浪心中想道:“这个人到底是谁?门陀和尚为什么单把他画下来?难道门陀和尚也与这十七具石像有关?”

这一串问题在古浪的心中涌起他百思莫解越觉得事情蹊跷。

这时门陀和尚的念经之声突然停止了古浪连忙把画放好走出禅房。

过了一会门陀和尚由大殿走出念了一天的经他似乎很疲倦伸了一个懒腰。

古浪迎上去说道:“老师父辛苦了。”

门陀和尚望了他一眼说道:“我一点也不辛苦倒是你辛苦了!”

古浪接口道:“我……我有些问题要请教老师父。”

门陀和尚点点头说道:“到我房里来吧!”

古浪随在老和尚身后又进了禅房门陀和尚指着一张木椅道:“你坐下来有话慢慢讲!”

古浪依言坐下门陀和尚提起桌上铜壶倒了两杯冷水递过一杯说道:“有什么问题要问?”

他说着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白色的眉毛一皱又道:“可惜未带茶叶来。”

古浪端着那杯冷水心中的问题极多一时却不知如何问法半晌才道:“老师父我们在此相会也是缘分请你实在告诉我你是否武功很高?”

门陀和尚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一点武功也不会!”

古浪皱着眉头道:“可是你对武功很内行我的毛病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门陀和尚又喝了一口水说道:“我说过我有很多会武的朋友长久与他们在一起耳儒目染也就懂得了不少至于我本人确是一点武功也不会的。”

古浪知道这么问他是绝不会承认的便道:“老师父这里以前有十七个石头人你可曾见过?”

门陀和尚含笑自若说道:“那十七个石头人在这里已经摆了好几年了却不知怎么不见了。”

古浪紧接着说道:“就在不久之前一夜雷雨把他们全打坏了!”

古浪说这话的时候不住地观看门陀和尚的面色。

门陀和尚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他们作恶多端遭了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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