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鹅”孙波点点头道:“大哥的话不错我们眼前目的是谭老二!”
提起了谭老二每个人脸上不禁俱都现出一种仇恨之色那是每个人积压已久的宿仇是心对心、血对血任何人也难以化开的仇!

司徒火忽然想起来道:“老九这家伙到底上哪去了?要是出远门也该有个信儿呀!”

“怪鹅”孙波道:“我也在纳闷儿会不会出了什么漏子?”

“人面狼”葛啸山道:“别是遇见了那个小子踀……竟遭了意外吧?”

这句话说得四个人一阵子汗毛耸然。

“不至于——”司徒火思索了一刻徐徐地道:“姓桑的和我们没有什么梁子。他还不至于下这个毒手要是他真杀死了姜维这一次也万万不会放过葛老六和简老八除非是……”

说到这里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除非是他见着了谭老二那可就难说了!”

“人面狼”葛啸山猛地站起来道:“大哥咱们货已全部到手了还等什么?不如今天晚上就下手杀了姓谭的和胡子玉给大嫂以及简老八报仇!”

“鬼太岁”司徒火闻言后冷森森地出了一串笑声道:“啸山……你我相处了这么久想不到你居然还摸不透我的脾气?我真要是想杀死这两个人眼前又何必费这么大的事?”

葛啸山一怔道:“大哥是想……”

“我先要谭老二破产……”

司徒火在说这句话时脸上弥漫着笑容是那么温和、心平气和地笑着接着却冷冷地道:“……我要眼看着他手底下的十几家皮货店一家家地倒闭……眼看着他这个皮大王由天上掉在地下……眼看着他由富甲一方的大富豪最终变成穷光蛋……”

心里的仇恨到了顶点外表的矜持是掩饰不住的司徒火脸上在说这些话时闪泛出一片血光尤其是闪烁的一对瞳子阵阵地冒着凶光!

“眼看着他失去娇妻爱女……到那个时候我再赏他一刀也还不迟!”

这番话重新使得每个人脸上神采一振就连低着头的瞎子也抬起头来。

“我们已经等了二十年了不在乎这几天等着瞧吧叫他们两个尝尝我们复仇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道:“姓谭的现在恐怕已经尝到味道了……”转脸看着“怪鹅”孙波道:“三弟胡子玉的伤重不重?”

“说重不重可是也不轻!”孙波狞笑了一声道:“够他受的就是了我本来想下重手杀了他可是想到了大哥的关照才留住他一条命。”

“对!”司徒火冷冷地道“这条路还长得很叫他们两个零碎地受吧!”

他站起身来在房子里走了几转灯光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每当他运用脑力思索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显得气躁和不安了。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青草湖离这里有多远?”

“快马有一天的行程!”

“好!今天先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咱们上马场去!”

葛、简、孙俱都神色一振突然地想到了司徒火即将采取的手段和意图。

“大哥……那个姓桑的……”

司徒火冷冷一笑道:“他当然不肯甘休而且一定会找上门来!”

“人面狼”葛啸山道:“……那小子看上去好像跟谭老二的闺女有一手。”

“那就最好了!”孙波道:“……我们就拿那个丫头做幌子引他上门!”

“引他上门?”葛啸山已成了惊弓之鸟在他以为躲还来不及哪能再引他上门?

“鬼太岁”司徒火冷笑着频频点头道:“老三倒是跟我一个主意姓桑的不来便罢要是真敢来我们就用‘四象阵’联手对付他他武功虽高也万难以一当四杀了这小子也好为你们两个报仇!”

这番话自然是使得葛啸山、简兵精神一振同声赞好接下去他们就计划往马场下手的步骤了。

谭家偌大的家宅由于主人的失意一连串的打击之下。看上去萧条多了。

客厅里大家伙坐拥愁城没有人再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应付眼前这一步大劫难挽回难局。

坐在太师椅上的谭雁翎谭老太爷深深地拧着一双眉毛生平大风大浪见过多了他从来就不会为着什么事情而愁可是这件事深深地困扰着他居然使他一筹不展甚至于有种窒息的感觉。

胡子玉坐在他的左前天他带领着李豹、徐棠去迎春坊意图抢先一步取得皮货想不到结果竟是如此的惨李豹、徐棠两人死了他自己虽幸逃残生却被“怪鹅”孙波的“寒风透骨手”伤了左肩的经脉若非经过谭老爷子即时为他运脉和血一条膀子可就废了。

看上去他的脸色青惨惨的不着一丝血色。

偌大的一屋子人没有一个出声的!

由京里来的皮货分号“翠花轩”的东家李子明眼巴巴地看着谭雁翎忍不住道:“东翁……东翁……这可怎么办呀?”

谭雁翎苦笑了一下先不回答他的话却把眼睛看向胡子玉道:“派去的人有消息没有?”

惨笑着胡于玉摇摇头道:“去了两个人一个人中途被识破惨遭杀害另一人也就不敢再跟下去了。听说对方那几辆运货的车中途倒了好几次换了三次车就不知道拉到哪去了!”

谭雁翎“哼”了一声目光中含有无限忿怒道:“他们这一手还是真厉害我认栽了。”

胡子玉道:“看看是不是往关外亲自去一趟?”

“有什么用?”谭雁翎冷笑了一声道:“总共不过就是这么几个人去还是白去要早几个月我们还可以拉住肃州那一撮子皮货商人现在太晚了!”

胡子玉皱着眉头说道:“没有别的法子了?”

谭雁翎苦笑着频频摇头。

李子明急得两只手一个劲儿地往屁股上搓着一面哭丧着脸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胡子玉长叹一声转望向谭雁翎道:“翠华轩问题最严重子明的身家性命都在上面这可怎么好?”

李子明道:“是啊我简直急死了!”

谭雁翎眼光一扫其他各号掌柜的道:“你们大家是不是可以想办法去凑凑先把翠华轩的问题解决了?”

苏掌柜的道:“我号里勉强还能凑出两件貂皮祆可算不上特别好的貂皮。”

刘掌柜的道:“我那里还有几块灰鼠皮子还没有掉好。”

其他几家行号的负责人聚集在一块嘀咕了一阵子勉强可以凑出后妃所用皮货的半数至于最重要的皇帝所用的几件袍褂却是仍无着落。

谭雁翎向每个人道:“你们几位先退下去歇着我再好好跟子玉商量商量回头再告诉你们!”

几家行号的负责人哭丧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地先退了下去。

大厅里现在只剩下谭雁翎和胡子玉两个人。

“东翁这个脸我们可丢不起我看别的买卖可以先歇一阵子翠华轩这个问题最严重李子明身家性命和我们这些年的信誉全都在上面东翁有一个消息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什么消息?”

“听左大海说那块白魔王的皮子落在了盖雪松的手里这家伙以为奇货可居非要一万两银子不卖!”

“一万两?”谭雁翎吓了一跳翻着两只眼睛道“简直是开玩笑!”

“不过东翁要是真的白魔王五万两也能值得!”

谭雁翎怔了一下面有喜色地道:“真有这个行市?”

胡子玉点头道:“这是不错的李子明单上不是说明了吗圣上不惜任何金钱另外还有封赏这倒是个机会!”

谭雁翎神情一振道:“这件事你怎么早不说?”

“人多口杂万一传了出去对方知道可就麻烦了!”

“对我看先找那个盖雪松来谈谈。”谭雁翎说道:“总要看看东西才能谈价呀!”

胡子玉点点头道:“这件事我已经交待下去了我要左大海转约盖雪松中午以前来这里回话。”

“好极了——”

一刹那谭老爷子身子松快多了。

胡子玉脸上也现出了一片笑容道:“司徒火那帮子人以为这么做就可置我们于死地却漏了这一手所以东翁这个脸我们一定得挣回来!”

提起了“鬼大岁”司徒火谭老爷子面色猛然一惊对于旧日的这帮子弟兄在他潜意识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忌讳他恨他们的心狠手辣恨不能立时与他们见面分个你死我活——

他更怕他们——怕他们的复仇手段怕司徒火的阴狠恶毒再加上“怪鹅”孙波等几个昔日的兄弟这些人简直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一旦与他们生了生死的争执可以想象出必将会产生极为可怕的后果!

他原本以为双方在猝然一接触之后必将会生你死我活极为白热化的直接冲突然而事情却并非如此对方上来的攻势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居然会采取了这种斯文的方法!

这一招实在太毒、太狠了毒在节骨眼里狠在内心的深处!

想想看吧有“皮大王”之称的谭老爷子这阵败下来有多少人将株连受害吧姑不论他的信誉与名望就以他手下十数家皮货号买卖来说少说一点也将有数百人面临困境。

对方报复的手段显然还不止如此谭雁翎必须要在深思熟虑之后才能沉着应战。

他不惜一切代价要打赢这一仗!

“好!”——谭老爷子重重地在椅子把柄上拍了一掌道:“你去把盖雪松给请来只要他手里那块皮货是真的一万就一万吧!”

胡子玉刚站起来就见房门开处一个听差的进来报告道:“迎春坊的左掌柜的来访!”

谭雁翎道:“快请进来!”

差人出去不久含着微笑的左大海手里托着个挺大画眉笼子就进来了。

深深地哈了个腰左大海嘻着脸道:“二位老爷了好!”

“掌柜的别客气请坐!”谭老爷子这么客气地待人还是真少见。

胡子玉含着笑迎上去握了一下他的手一道:“辛苦!辛苦!怎么样托你的事可办成了?”

“这个——”左大海未言先笑几声。

他把手里的画眉笼子轻轻地搁在矮几上右手把后面的皮袄下襟一撩坐下来又搓搓手。

“嘻嘻……”这阵子笑笑得两位老爷子心里怪不自在的。

胡子玉怔了一下道:“有……什么不对么?”

“倒也没什么!”左大海摸了一下下巴道:“货吗总算叫我好说歹说地结稳住了!”

谭雁翎、胡子玉神色一松——

“那就好了!”胡子玉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我刚才也跟东翁谈过了一万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一点我想请盖老弟亲自……”

话还没说完左大海已含着笑由位子上站了起来双手端起鸟笼子来。

见他如此胡子玉顿时话声中断。

两个老人都惊异地打量着他。

左大海一只手托着鸟笼子脸上含着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意思的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必再多说了!”

深深地欠了一下腰他转过身子来正要启步离开。

谭雁翎道:“站住!”

左大海顿时就不再移步缓缓回过身来。

谭老爷子脸色可不像先前那么好看了赤红的脸上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怒容。

胡子玉怕他作赶忙抢先含笑道:“左兄弟你先别走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坐下来慢慢说呀!”

谭雁翎冷冷一笑道:“一万两银子吓不住我谭某人左掌柜的麻烦你转告盖老弟一声叫他马上把货拿来我们是看货付钱!”

“谢谢老爷子的恩典!”左大海深深地又打了一躬站起来却是犹豫着不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子玉心里也有点生气了。

“不瞒二位老爷子说盖兄弟请我转告谭爷说这个价码已经不同了现在要高一些了!”

“什么?”胡子玉怒声道:“又涨了?”

“不错!”左大海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是他手下哪个人走了消息让一位孙爷知道了结果……”

胡子玉脸色一变回头看了谭雁翎一眼。

谭雁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结果怎么样?”

左大海干咳嗽一声道:“结果……那位孙先生愿意买下来。”

“卖给他了?”

“还没有。”左大海本来是一副很正直的脸这时竟然变成一种油滑的神态。他尴尬地笑道:“要是卖了在下也就不敢来回话了!”

胡子玉嘿嘿冷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说吧要多少?涨了多少?”

左大海又咳嗽了一声道:“胡爷你老可别误会这不是在下的意思在下只不过是负责传话而已——”

“我知道你说吧!”

胡子玉声音很大显示出他心里的怒火可是眼前这种事却又作不得。

左大海微微一笑讷讷道:“盖兄弟的意思说那位孙爷出价五万——”

“五万?”

“五——万?”

谭雁翎怪笑了一声道:“左大海……你别是财迷了心窍吧!”

“老爷子——在下天胆也不敢!”左大海畏缩地道:“这完全是盖雪松他自己的意思。”

胡子玉咬着牙插口道:“盖雪松为什么自己不来?”

“盖兄弟的意思是怕二位老爷子不谅解所以……所以……”

“你不要说了!”胡子玉挥挥手道:“谭老爷子别说拿不出这笔钱就是拿得出来也不会上他这个当你回去吧!”

左大海又深深鞠了一个躬道:“那么在下就这么回复他就是了!”

胡子玉冷冷一笑道:“左大海这十年来我们东家可待你不薄——”

“在下知道!”左大海一本正经地道“谭大爷和胡爷对在下恩重如山!”

“你知道就好!”胡子玉冷冷地笑道:“姓盖的和我们是初见谈不上什么交情可是你左大海就不同了老弟!怎么啦这件事里你不想插上一脚是怎么样?”

“哈哈……”左大海打了个哈哈说道“胡爷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既然胡爷怀疑到我那么这件事在下也只好抽身不管了!”

深深地打了个躬他老哥子可又要走了。

谭雁翎忽然上前一步道:“左大海你先别走!”

“是老爷子!”说着话左大海又回过身来:“老爷子还有什么差遣?”

“回去告诉姓盖的叫他马上把货带来我是看货给钱——”

“老爷子是五万啊——”

“我知道只要货真就是五十万我也是一个蹦子儿也少不了他的!”

“是——”

左大海喜形于色地道:“老爷子你大安吧在下告退了!”

说时托着笼子退了下去。

他走了以后胡子玉不胜惊讶地向着谭雁翎道:“东翁莫非真要以五万两银子买那块皮子?”

谭雁翎冷笑了一声道:“大势所迫又能如何?总不能眼看着落到了司徒火一帮人的手里。”

胡子玉皱眉道:“只是只是五万两银子……”

“这个我自有办法!我这里有三万两庄票你那里再凑二万两应该没有大问题!”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手里却连一个现钱都没有了!”

“再说吧!”谭雁翎眸子里射出一片怒火。

胡子玉忽然心里一动他和谭雁翎几十年的交情了对方的个性素行他焉能有不知之理?心里有所见嘴里却不出声。

谭雁翎坐下来道:“你这就去准备庄票吧!”

说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动道:“差一点忘了件大事你我都不识货如何是好?”

胡子玉怔了一下道:“霍先生偏偏回乡去了!”

“霍先生”是皮大王谭府手下的一个老贡举举凡天地间之飞禽走兽无所不知最能察验各类兽皮之真伪贵贱只可惜眼前告假还乡须待半月以后才能转回他偏偏于此时不在府内诚可憾之至!

胡子玉忽然一笑道:“东翁可放心霍先生虽不在家可是昔日与其闲谈时却由他嘴里知道白魔王诸般异态最奇之处乃是这畜生头顶上生有独角一支其色血红名为‘朝天一炷香’以此相试盖雪松看他知是不知?”

“不错!”谭雁翎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白魔王头上果有独角一支这一点是我亲眼看见错不了!”

胡子玉叹了一声道:“东翁当时如果下手杀了那个畜生何至于今日受人以此要胁、破大财!”

谭雁翎叹了一声道:“你哪里知道那畜生的厉害不怕你见笑以我之武功造诣却连那畜生身边都近不了能逃得活命已是千难万难了!”

说到这里差人入报道:“左掌柜的同着两个客人来了!”

胡子玉道:“有请!”

遂见门外步入三人左大海、盖雪松还有一个人——“黑虎”陶宏。

盖雪松背后背着一个豹皮革囊“黑虎”陶宏后面背着一个小木箱子。

三个人分别向谭、胡见了大礼落座之后胡子玉离座少顷匆匆又走了进来已取得银票在身。

盖雪松等三人因见谭老太爷脸色不佳礼见之后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直到胡子玉返回之后左大海才咳了一声道:“二位老爷子要看货我就特别把盖兄弟给拉了进来!”

盖雪松不自在地欠身道:“是……”

谭雁翎哧哧笑道:“盖老弟身上有这么一件宝怎么不早说也早叫我们长长见识!”

盖雪松道:“不敢惊动老太爷……”

左大海插口道:“盖兄弟是不敢嚷出去这年头人心不古啊!”

胡子玉哼了一声道:“盖朋友你的意思刚才左掌柜的跟我们也谈过了价钱的问题无可厚非但是我们东翁想先看看货。”

“是是是……”盖雪松一面说一面卸下了前后的豹皮革囊左右打量着一副迟迟不欲开视的样子。

胡子玉道:“你放心这里也没有外人!”

盖雪松笑了笑这才把革囊打开来——那块价值连城的白魔王皮子配了一块红缎子的里子好白好长的毛果然有异一般。

几个人当时偎过来把这块皮子拉开来差不多有一丈见方。

对于皮货方面谭、胡当然不是外行。

谭老爷子用手前后摸着毛又弓下身子来就口吹了吹皮面上立时起了一个小螺丝旋涡深不见底可以想知当是上好之皮!

“皮子是不坏!”谭老爷子点点头坐下来。

盖雪松连忙把皮子收叠起来。

“价钱方面……”胡子玉吟哦着。

盖雪松咳了一声道:“五万两不能再少!”

谭老爷子鼻中“哼”了一声道:“谭某的家财也不过百万之数五万两是否多了一点?”

一旁的“黑虎”陶宏却哈哈大笑道:“老太爷太客气了这种东西一入中原到了北京可就不止这个行市了……”

左大海亦帮腔道:“是啊盖兄弟是因为怕路上生事又没有这个门路所以才急于脱手求现的。”

两个外客比正主话还多深智如谭、胡者焉能会有看不出来其中之故的道理只是眼前却也无可奈何!

二老深邃的目光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有数。

微微一笑谭雁翎道:“左掌柜的话说得也有道理这年头人心不古身怀着如此希世珍宝的人是要处处留心以防不测!”

半真半假地笑着道:“就拿眼前来说吧假如谭某心存不轨硬要留下盖朋友你这块皮子谅你们也是无计可施——”

此言一出盖雪松大笑了一声道:“老太爷这么说也太自贬身价了……这一点我等何尝不曾料及?”

说到这里鼻子里哼了两声含着笑道:“……在下等三人离开之时迎春坊上下百人皆知在下三人拿着这件东西来到府上求售……现在还在迎春坊等我返回在下也曾答应他们如果成交当取出万两白银以为彩头……”

哈哈一笑盖雪松有恃无恐地又道:“……老太爷你莫说没有这番异心即使是有此心意却也未必敢在上百人目睹之下干此令人不齿的杀人勾当吧老太爷……以你老人家今日的声望。家当这么做太划不来了!太可笑了!”

话声一落又自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老谋如谭、胡者尽管表面上声色不动可是内心却也都为之一寒。

盖雪松的话一点也没说错谭雁翎这个在地方上有“老善人”之称的名人他是绝不会在众目暖暖之下干这种勾当的。

嘴角牵动了一下谭雁翎微微传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高!高!实在高明之至!”

说了这句话他脸色遂即现出一种长者的慈祥情谊频频点头道:“就冲着盖兄弟你这番话咱们这个生意八成是做成了!”

盖雪松抱拳道:“那就先谢谢老太爷只是老太爷说是八成还有两成——”

“啊!”胡子玉在一旁插口道:“还有点小问题要请教盖朋友!”

“不敢请当面说!”

胡子玉道:“这个白魔王胡某也是只听传说却不曾亲眼见过可是敞东却亲眼见过而且——”

“这就太好了!”盖雪松笑道:“有人见过就更可断定真伪了!”

谭雁翎点点头道:“那么就请老弟你口述一下这畜生是个什么长相吧!”

盖雪松点点头道:“好——这个白魔王身高丈二腰可三人合围一双金光眼能穿云雾察人于十里内外来去如风行动敏捷常人不能近身!”

谭雁翎道:“就只如此而已?”

“不——”盖雪松道“这只是一般形象这畜生最特殊之处却在于它头顶上三寸四分处生有一只独角其色鲜红状如玛瑙可谓乘天地之灵而生!世所罕见!”

谭、胡二人对看一眼无异盖雪松所说的毫无破绽全系实言了。

谭雁翎点点头道:“盖兄弟所说不错老夫所见正与兄弟你所说一般无二!只是据老夫所知那畜生行动如风即使是一流轻功身手之人亦难近其身再者这畜生出手奇重虽无内功却可抵得我等二十年纯功之人……”

顿了一下他打量着盖雪松的脸微微一笑道:“……不是老夫轻看了兄弟你这身武功老夫不才说得托大一点吧这身功夫较之兄弟你总要高出许多!”

“那是当然老太爷的武功在下岂能望其项背?”

“这就是了!”谭雁翎冷冷地道:“那么以老夫之武功尚且不得近那言生身侧咫尺何况兄弟你?”

盖雪松面上一红却接着微微一笑道:“老太爷您问得极是……老太爷你是力敌在下却是智取!”

他微笑了一下又道:“——至于如何擒得那白魔王那是先父所遗传下来的独特秘技请恕在下不便泄露!”

谭、胡二人又时看了一眼——

谭雁翎说道:“这番话倒也可信只是——”

他冷冷地又道:“既然如此我等又如何相信这块兽皮就是真货?”

“这个不难!”

盖雪松似乎早已想到了这一点他伸手把背在“黑虎”陶宏肩上的那个小木箱取下来一笑道:“有物为证!”

说时已启开了箱盖。

每个人顿时一惊触目惊心的非为别物乃是一根红晶透剔连有半截血根的红色独角。

“老爷子请过目——”

盖雪松高高把箱子呈过去道:“请看看当日所见白魔王头顶上那只独角可是这一根?”

谭雁翎接过来细细看了一下只觉得那根独角入手有如坚冰一般寒冷其色状正与当日自己所见一般无二他在鼻下闻了闻断定其上所沾乃是熊血。

有此一物他自然怀疑冰释!

盖雪松道:“此角乃天地间灵物价值虽较这块熊皮略次却也相差不多如果老爷子喜爱再加三万两银子在下亦可同时割爱!”

“不不……”谭雁翎迅地把手中熊角递了过去他谦逊地笑道:“你还是自己留下吧!”

盖雪松含笑接过遂即收入箱内由“黑虎”陶宏仍然背在肩上。

谭雁翎嘴皮略动了动在座每个人却没有听见他在说些什么遂见胡先生也动着嘴皮同样地也听不见什么声音左大海等三人顿时知道二人正在用“传音入密”绝妙秘功在互通消息。

少顷——

谭雁翎道:“好吧这件买卖我们成交了!”

左、盖、陶脸上洋溢出无可比拟的笑容遂见胡子玉由身上取出一个桑皮纸信封打开来拿出了六张北京“泰丰银庄”的庄票。

当下就由盖雪松亲署左、陶证署写下了一张卖货的收据盖下了手模印子这件买卖就算成交了。

拿到银票之后盖雪松等不想久留谭、胡也没有留客的意思。

送走了三人之后谭雁翎立刻把那块用五万两银子买下的皮货重新与胡子玉展视了一番当然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五万两银子不能说就使得有“皮大王”之称的谭老太爷顿时变穷了可是拿出这笔钱已使他感觉到相当地吃力手上的现金已荡然无存!

本来可望一万两银子成交的一笔生意忽然一下子价钱抬高了好几倍为了信誉、面子、打击敌人、本身的利益他不得不这么做可是他是心有不甘。

他绝不会甘心要盖雪松这样的一个人由他手里拿走这么多钱的。

“赛吕布”盖雪松把一张一万两银子的庄票亲自交到了左大海的手里后者早已笑得眼睛成了两道缝连口不迭地道着谢。

盖雪松又把另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交给手下的同伴“黑虎”陶宏陶宏嘻着一张大嘴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

左大海重重地在盖雪松肩上拍一掌道:“兄弟真有你一手往后你也用不着干这一行了你打算怎么用这笔钱?”

盖雪松道:“这个不劳费心我已想好了主意在应天府开上一家大皮货庄子……也过过皮大王的瘾!”

说着他大声笑了起来。

“黑虎”陶宏笑道:“我陶宏也就是今天的胡子玉人人见了我也得称上一声先生!”

左大海嘿嘿笑道:“你们要的车我已准备好了快走吧万一要是那个老小子后悔了又是麻烦!”

盖雪松站起来哈哈一笑道:“一切多劳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抱抱拳他就同着“黑虎”陶宏各自拿起了一个行李卷儿左大海偷偷地把门开一条缝向外面看了几眼道:“行没有什么人啦你们请吧往后再财可别忘了老哥我一份儿!”

盖雪松哧哧一笑把装着熊头上那根独角的小木头箱子往肩膀上一背正要步出忽然又站住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黑虎”陶宏一怔道:“走啊!”

盖雪松笑道:“一说到走我还真舍不得谭家那个大小姐!”

陶宏噗噗一笑道:“得了!骗了人家老子的钱还想着人家的闺女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走吧!”

他一时不小心说漏了嘴却使得左大海当场一怔盖雪松却机警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道:“能值几十万的东西只卖他五万能说是骗吗!”

陶宏顿时一怔眼睛望着左大海后者莫名其妙地说:“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盖雪松拍拍他的肩膀道“谭家大小姐大媒的事全仗着老哥哥你了!”

左大海逗得哧哧有声地笑了起来道:“行!你现在是有钱的人啦这码子事一提准成!”

盖雪松道:“事情成了我预备五千两银子的谢媒钱!”

说着就同“黑虎”陶宏步出了门外外面有一个小伙计在等着见了二人立时上前道:“二位爷车已经套好了!在后门门口。”

陶宏摸出了一把碎银子往他手里一塞就同着盖雪松悄悄地下了楼。

这时已经是夜“子”时左右了迎春坊里的客人也都歇下了只有楼上一两间客房里微微现着灯光。

后门半开着两个人悄悄步出迎面吹过来一阵夜风陶宏缩了一下脖子道:“喝好冷!”

他把小皮褂上的几个钮子扣结实了就见前面大树底下停着一辆车车把式披着大棉袄正在前座上打着盹儿两个人上了车他才警觉慌不迭地打起精神。

陶宏关照他说:“往玉勾子走抄小路!”

车把式应了一声还没带动缰绳就听得前边一阵马嘶的声音遂即趋于寂静!

盖雪松一惊道:“这么晚了会是谁?”

陶宏踩着车辕向前瞩目张望了一会不见有什么动静才关照车把式道:“快走!”

车子咕嗜压在石板道上绕了半个***一径地顺着冰河往下奔驰开去!

车座里两个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黑虎”陶宏道:“兄弟!可真有你的那一套话儿真能把老行家也给唬住你是听谁说的?”

盖雪松道;“你管呢反正有这么回事就是了要不然凭他谭霜飞、胡子玉那么精明的人能会上这个当?”

陶宏龇着牙道:“可是这根独角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盖雪松方要说出却听得身后有马蹄跟进之声他登时机警地伸手握住了方天戟的鼓把子。

“黑虎”陶宏就把后窗揭开向外面看——他的脸色一变道:“不好有人缀上了咱们!”

说着回头用脚踢着车前板道:“快!快!”

赶车的用力挥着长鞭子车驰如飞!

他的车子固然快可是后面的马更快!

仿佛马颈上还系着有个铃铛的玩意儿不消一刻的工夫已经追近了。

“黑虎”陶宏惯于夜间出猎练有一双夜眼这时他瞪着眼看了一阵子立时吃惊地道:“不好怕是谭老头缀上咱们了!”

盖雪松一怔道:“真的?”

陶宏趴在后座上仔细地看着果然依稀地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大氅的老人策马如飞地奔驰过来两者距离原本是极远可是转眼间已追到了近前。

现在就连“赛吕布”盖雪松也能清晰地看见后面追上来的那个人了。

不是谭老爷子又是谁?

一阵惊惧侵袭着二人先时的欢欣鼓舞刹那间飘到了九天云外!

“这可怎么是好?”——陶宏吓得脸都白了:“莫非他识破了?”

盖雪松摇摇头道:“不可能只怕这个老家伙没安着好心!”

说着他就脱了外面的大皮褂子在贴胸的衣裳里摘下了一面双股竹胎的小弯弓由箭囊里抽出了白羽箭搭在箭弦上“嗖!嗖!嗖!”一连出了三箭。

三支箭由车后窗射空直出浸在如墨的夜色里毫不上眼可是马上的谭老爷子是何等身手人物?就见他迎着三支箭的来势双掌向外用力的一封凌厉的掌风由他掌心里逼出去!

射来的三支白羽箭却连边儿也没挨着遂即趋于寂静。这时两者间的距离已在两三丈左右。

马背上的谭雁翎一双湛湛有神的眸子注定着前车一声沉笑道:“盖雪松怎么拿了老夫的钱就想走么?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说时右臂猝然向前推出掌势一扬即有极大一股风力由其掌心里出。

庞大的马车厢与他这股掌力一接触顿时轰然大响了一声整个地跳了起来接连着连续的一阵剧烈跳动几乎翻了过来。

车内的盖雪松一连又射了两箭第一箭被谭雁翎举掌劈落第二箭却射中了他胯下坐马的前蹄之上。这一箭显然生了作用但只见那匹马前蹄一屈马上的谭雁翎身子向前一栽眼看着即将向马下坠落。这老头儿果然身上具有非常的功夫。

就在马身一倾一覆之间马上的谭雁翎出了一声沙哑的怒吼两只手在皮鞍上用力一按整个身子却如同一只大鹰般地猝然腾空而起。

随着他推出的两只手掌凌厉的掌力再次地袭向前面车厢使得前奔的车厢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谭雁翎在空中束腰弓身眼看着即将落下——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旁侧陡地窜出了一条人影这条人影好快好疾!

简直是快到不及交睫!

这个人显然是冲着空中谭雁翎来的他那如同箭矢也似的身子只是一闪已和空中的谭老爷子迎在了一块。双方的势子都是那么快!

那个人好似无意与谭雁翎正面交手而且连头带脸蒙着一个罩头仅仅只露出一双眼睛在这般黑夜里自难看出他的一鳞半爪!

谭老爷子那般凌厉快的身子在蒙面人猝然加手的一刹那似乎已经乱了手法。

当然他不是弱者!

可是蒙面人一出手就是武林极为罕见的“闪电插手”谭老爷子尽管是武林中一等的高手可是猝然间对于这般凌厉的招法也难迎架他哑声惊斥着用“细胸巧翻云”的身法在空中一个倒折尽管如此蒙面人的一双插手已双双穿破了他身上的大氅几乎伤着他的两肋。

谭老爷子又惊又恐身子在对方凌厉的攻势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的向着道边飘了下去。

那个蒙面人无意恶战一招出手身躯再次腾起来飘飘乎如白云一片却由谭老爷子的头顶上掠了过去——“唰”地一声。好快的身法!

谭雁翎惊魂乍定之下再看对方身子已飘出七八丈以外。

老爷子二十年韬光养晦原本是心如古井这一刹那却为眼前这个怪客激起了无边怒火——

他厉斥了声:“鼠子敢尔!”

足上用力一点用“风赶浪”的杰出轻功身法三起三落已窜抵前行蒙面人身后——

他这里提劲运功正待将无边掌力用禅门“大手印”的功力向前行蒙面客背上拍去。

对方蒙面人好像与他心灵相通似的在他手掌刚刚拉起尚未拍出的一瞬之间足下飞点着再次如同狂风飘絮般地荡了出去。

谭雁翎——这个身负奇技的武林高手一向是自负过人武林中的朋友很少能有几个是他瞧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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