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霞光簇拥着洗星老人师徒三人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前殿。身方来到耳边上却又听到了霹雳一声雷震烟硝迷漫里即见当前一座水晶亭在这声剧烈的爆炸里被炸得片碎灰飞。
一个活僵尸一样的白袍少年立身殿前想是并没有觉到三人的猝然来到正自嘻着一张大嘴欣赏自己的杰作。忽然他看见洗星老人等一行三人愣得一愣待转身入内。

乌雷却已大声唤住他道“站住!”

白袍少年回转过身子阴森森地笑道:“我就知道这么一来你们是非现身不可了嘿嘿!很好。”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来向着洗星老人指了一指道:“你这个老头大概就是这里的堡主了来得好二位祖师爷爷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要是再不来下一步可就该拆这座大厅了。”

乌雷见他说话无礼思忖着一场争斗万难避免也就不再留情当下一声怒叱迫:“放肆!”

话声出口右手虚晃一掌。这一掌看似虚晃其实却内藏招法只听得“叭”地一声正中对方白衣少年左边脸上。

乌雷恨他无礼这一掌力道十足白衣少年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竟会有此一手被打得顺着嘴角鲜血直淌怪叫了一声瘦手指处飞出了灰白白的一道光华直向着乌雷面前飞来。

乌雷冷笑一声正欲出手迎敌却只见出自对方手上的那道灰白光华方自一出即落人到师父洗星老人手上蛇似地在老人手上挣扎不已却是无能挣脱得开。

那个形若僵尸的白衣少年正是寒谷二老身前最年幼的弟子姓李名方平素因得二老宠爱在外无所不为自以为学得二老几样独门魔法根本不把正邪道上任何人看在眼内由于大家戒于二老的难以招惹明明吃了他的亏也不敢声张更不敢向他报复这便更增长了他的恶性。

这一次他随同二老来到了洗星堡一心想着有二老撑腰更不把堡内任何人看在眼中却不知竟会碰在了洗星老人的手上。

李方所出飞剑名唤“寒骨剑”由于质料特殊其上附有红木岭二老特炼的尸毒之气一般人休说为他飞剑斩中万无活理便是为剑上毒气沾上一些也是活不了且这类毒气除了极少数门派以独特手法可以治疗之外一经中身也只有等死之途。

无巧不巧洗星堡的地底寒泉之功正是“尸毒”功少有的克星。

李方愤怒之下满以为寒骨剑一经出对方不死必伤却没有料到间会碰见了洗星老人这个大行家居然运施空手就把他这口寒骨剑攫到了手上心里一急忙即运功催使仙剑向对方身上绕去无如那口剑在老人手上简直如磁引针一任白衣少年李方施出了本门出剑各种手法却只是在对方手头之上连连闪烁伸缩休想能脱手而出。

这一来李方才知道对方厉害虽然如此他仍自有恃无恐怒叱一声道:“老东西还我的剑来!”

嘴里叱着右手一搓一扬即见由其掌心里滚出了一团红光烈火。

这团红光烈火一经出手顿时涨大了数倍一路滚着滚着直向着洗星老人等头顶上飞驰而来。

洗星老人乍见对方出手情景心中不禁一惊。

他见多识广一眼即看出李方所出手的这团雷火正是红木岭最为恶毒的“尸雷”固然自己与长徒乌雷都习有“寒泉”之功可以无虑然而对于洗星堡众多弟子来说都有致命之危!

白衣少年李方显然在愤怒头上不计厉害才会有此出手。

洗星老人乍见此景知道情势一即不可收拾却是疏忽大意不得嘴里喝叱一声整个身子已倏地掠起随着他卷起的衣袖形成了大片青光有如满天闪电流霞迎着对方所出来的那一团红光一兜一卷已将之卷包其内。情势更不止此随着洗星老人纵身起处划出了一道经天长虹长虹之后即拖着李方所出了一团雷火瞬息之间已高飞驰出百十里天外。

空中红光略闪像是闷雷般地响了一声紧接着银虹再闪洗星老人如同银星天坠般地又来到了近前。显然他为了顾及安全不惜以身犯险将对方所出之“尸雷”引于九天之上。

虽然将一番大难消弭于无形之间只是个中险恶却是心里有数。

落下地面的洗星老人一时须眉皆张圆睁的一双眼睛交织着无比怒火看来简直像是要把对方那个李方生吞下去!

“好个小辈!”嘴里冷叱一声洗星老人盛怒之下已顾不得自己身份右手伸出正待施展千百年深湛的玄炁内功向对方出手。就在这一刹耳边上响起了一声阴森复苍老的冷笑乍听之下真不禁令人心惊胆战。笑声未歇面前忽然寒风大起灰光一连闪了几闪面前已多了一双貌相清癯的老人。

洗星老人等心里先已有了准备自然知道来人的身份由于来人——寒谷二老的来头太大是以乍见之下几自不免有些惊心!

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打量到对方这双老人的尊容之后也就不难想到何以他才会收容李方这类弟子了。敢情所谓的“寒谷二老”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双活死人。二人不但容貌身高看来一致就连身上的衣着也是一个灰的颜色。

灰衣、灰履、灰、灰须就连脸上的肤色看起来也是灰的。

随着二老的现身各人立刻感觉到侵体的惨惨阴风一时间遍体飕飕。

寒谷二1老看来分明从一双孪生子其人长眉细眼鼻直口方就容貌上来说倒也不失为端正只是过于消瘦再加上青中透灰的肤色简直像一对活僵尸。

洗星老人一只右手原已探出乍见此情景只得临时收住却见二老之一偏右边的那人冷森森地笑道:“君老头你……认得我……兄弟吗?”

洗星老人虽然怒火膺胸却也知道对方两个魔头实在难以招惹但能相安无事最好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聆听之下面色微沉冷冷地道:“幸会幸会足下二人想必就是名震寰宇大名鼎鼎的红木岭寒谷二老了?请恕老夫失敬倒不记得以前在哪里见过?”

先前话的那个老人还没有开口他身边另一个却冷森森地道:“哼!你是贵人多忘事四百五十年前在苍乾山小方真人处我们不是……见过面吗?”

说话的二老之一在他偏过脸时现出了左面脸上的一块青色胎记大概这便是与另一位唯一的一点区别了。洗星老人被对方这么一提这才恍然记起不由得“哦”了一声。原来苍乾山小方真人乃一前辈散仙数甲子前已然道成飞升当年与自己交非泛泛确实参加过他那里举办的几次盛会。

虽然如此他却仍然记不起来在小方真人处曾与他们二位有所接触只是对方既然已这么说想必不差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面有青记的老人怪笑一声道:“怎么样你……记……得吧?”

另一个老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我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如此对待客人不觉得过于失礼吗?”

洗星老人沉声冷笑道:“尊驾说得甚是老夫也正要询问贵门下弟子来到我洗星堡内如此横行毁我宫室如入无人之境莫非这也是为客之道吗?”

两个老人被他这么一激面色一怔不禁彼此对看一眼一时无话可说。

原来二老果然为一双孪生子面有青记的那人先出为兄名唤冯寒后出为弟的名叫冯谷“寒谷二老”这个称呼便是由此而来。二老生性怪异生平少有相知更谈不上朋友了却又拙于口舌惟一相同之处便是嗜杀成性却也并非滥杀无辜只要与其门中结有仇怨者十九难逃其手而且护短成性。

洗星老人这般当面直责他门下弟子为恶却是前所未有的无怪乎一时瞠然。

兄弟二人互视了片刻之后越觉得太没面子脸上实在挂不住怒客。

冯谷道:“我们的徒弟不好是我们自己的事……”

冯寒道:“对了我们自己会……管教他用不着你来多事。”

冯谷冷笑道:“你要是胆敢管教我们的徒弟也就是看不起我们。”

“对了”冯寒道:“就是看不起我们兄弟。”

“看不起我们兄弟的人我们也就不必客气了……”冯谷忽然间脸色一沉:“来来来我们来较量较量!”

一面说足下向后略退一步陡然间身侧黄光大盛看上去全身上下像是忽地罩住了一个透明的黄色品罩。

老兄弟俩一人一句一搭一配像是演唱双簧一般端的是一对活宝。

然而洗星老人却丝毫也不敢心存轻视正因为对方看来是不通世故才应该越加地小心提高警觉。

眼前情景看似好笑无足轻重其实已到了剑拔弩张地步寒谷二老更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拼个你死我活。

洗星老人一看冯谷身上黄色晶罩不由暗里一惊悉知对方果然功力已入化境竟然已练成了“本命三光”之一的“混土神光”看来伤他诚是不易心正吃惊思忖着如何应敌却听得一旁的冯寒干咳一声道:“老二不……不……要慌不要慌。”

冯谷怔了一下翻着一双眼珠子打量着他兄长道:“怎……地?”

冯寒道:“你可真……糊涂难道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冯谷咽了一下唾沫道:“干……什么?”

“笨……蛋!咱们不是来……来找人的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冯谷这才似大梦初醒呆了一呆他连连点着头道:“对!我们是来找人的我居然差一点忘了。”

洗星老人思忖着双方终将难免一战倒也豁了出去当时把心一横冷笑道:“既是找人怎地找到我这洗星堡来了难道我这里还藏着你们要找的人不成?”

冯谷登时一呆转看向冯寒道:“老大……这话怎么说……呢?”

冯寒冷笑一声目光直直地注向洗星老人道:“我们要找的人姓秦……”

“秦冰!”冯谷像是想起来道:“对了秦冰听说这个人藏在你这里?”

洗星老人不禁一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秦冰等一行人前脚方来后脚即为对方测知觉暗忖着不知此事当讲不当讲。

“怎么样”冯寒逼问道:“这个人在这里不在?”

“对”冯谷道“我们今天来老实说就是来要这个人的……君老头……你只要把他交给我们我们转……转……”他原本就有很严重的“口吃”心里一急越加地说不出来。只见他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在眼眶子里直个儿地打转却是说不出来。

看着兄长冯寒嘴里一个劲儿地“转”个不休越急越是说不出来也不知他到底要“转”些什么。到底是亲骨肉兄弟心灵一脉相通。

“转身就走!”作哥哥的总算猜了出来说出了这四个字他狠狠地瞪着冯谷怪罪他的口齿笨拙。

冯谷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青筋也隐了下去点点头道“对了就……是这四个字。”

洗星堡主见状情知这件事已难隐瞒了当下他冷哼了一声道:“二位道友凭什么断定要找的人在我这堡里?”

冯寒还没有开口却为冯谷抢先开口了。

“凭什么?”冯谷大声地道:“凭……凭我们兄弟的铁……铁……”

这一急这个“铁”字可又出了纰漏只听得一连串的“铁……”却是再也不见了下文。

冯寒赶忙为他兄弟圆过来道:“铁子神算!”

“对”冯谷总算又喘过了一口大气儿接着道:“铁……子神算我们已经算出了仇人是落在……在……”

冯寒忍住瞪着他兄弟道:“你说完了没有?还是我……来说吧!”

冯谷点点头道:“好……好吧你说就是你说……”

冯寒不再理他遂即转过脸来看向洗星老人道:“我们算出了……这个姓秦的仇人是落在了西面……西方庚辛……辛酉金时令在秋!”

冷笑了一声他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奇光:“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察过了除了你们……洗星堡以外没有第二家!”

冯谷也冷笑道:“你……怎……怎么说?”

洗星堡主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二位道友远来是客我们进去再说吧。”

冯谷翻了一下眼睛道:“进去是什么意思?”

冯寒嘿嘿笑道:“好吧进去就进去看你还能赖掉不承认不成?”说罢转向一旁伫立的随行弟子李方道“走我们进去。”

一行人进了布置华丽美不胜收的红玉大厅。

大厅内布置华丽却有高矮错综不一的四十九个红玉坐几这里面显然大有名堂。

洗星老人一经步入迅地赶上一步即在一个布置成星状的最边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与他同时进来的洗星堡掌门大弟子乌雷不待其师打招呼赶忙上前在其师对角坐下来这样把空下的三个座位让给了客人。

冯氏兄弟对看了一眼便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随行的弟子李方却站立在二老之间不便坐下。

洗星老人见状不禁心里暗自欣喜。原来这正厅之内亦设有厉害的阵式埋伏即以这高矮大小不一的四十九具石墩来说便暗含着正反乾坤的先天易理在内洗星老人与其弟子乌雷各占一席正当阵式之枢纽所在却将对方二老暗嵌其中一旦动起手来对己方大是有利。

冯谷坐下之后眼巴巴地看着洗星老人道:“你怎怎……怎么说吧那个姓秦的……到……到底在不在这里?”

冯寒冷笑道:“你还是承认的好!”

“不错!”洗星老人点点头道:“秦道友确是在我这里既然你们尼经知道我也就用不着再隐瞒你们……”

冯谷霍地自位子站起来道:“怎……怎么说!”那副神情大有一言不合即将动武的样子。

洗星老人自忖着一场激战在所难免倒也不再惊恐当下冷冷笑道:“阁下稍安勿躁且待老夫交代清楚再行作也不迟!”

冯谷厉声道:“交……代清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冯寒冷哼了一声道:“好吧有什么话你就只管说吧!”

洗星老人面色微沉道:“二位道友要是以这番嘴脸对君某说话可就请恕我不予接待了!”

冯氏兄弟对看了一眼脸上登时相继变色。

冯谷怒眉挑动道:“老大……怎……怎么样?”

冯寒道:“你先坐下来听他说完再作决定。”

冯谷倒是很听他兄长的话聆听之下愤愤然又坐了下来。

洗星老人冷笑了一声道:“二位与秦道友当年结仇经过老夫并不知情事情已经过去秦道友百十年来深受之苦处境之惨难道还不足以消除二位道友心中之怒吗?不如看在老夫份上就此结束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一段佳活造福无量了!”

冯寒那张脸看上去其寒如冰接下去道:“君老头你这几句话倒也不差若是用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也许我们还可以取个商量只是用在秦冰这个老儿身上却是不行!”

冯谷也怒声道:“君……君老……老头、你快把他交……交出来我们一……一……了……”这个“了”字又是“了”了半天也了不了。

冯寒只得又为他接下去道:“一了百了!”

“对!”冯谷道:“一了百了!”一鼓作气之下居然没有结巴他十分得意地连连点着头坐了下来。

一想不对不能就这么便宜的算了慌不迭地由位子上又站了起来。

洗星老人冷冷一笑道:“秦道友既蒙老夫接待来到了洗星堡就是我洗星堡的客人二位道友果能看在贫道薄面上将此事化解贫道改日定当专程至红木岭道谢如果今天定要苦苦相逼那可就恕难从命二位道友看着办吧!”

话声才歇只听得冯谷一声冷笑道:“好!”一字出口只见眼前黑光乍闪一道黑亮光华霍然自冯谷的背后暴射而出其势有如飞虹倒卷直向着洗星老人身上卷飞而来。

洗星老人不及出手的当儿他身侧的掌门大弟子乌雷已断喝一声猛地在头上击了一击随着这一击之势霍地涌现起一道白光与冯谷的那道黑色光华迎在了一块。

以冯谷之身份功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然大有可观。眼前这道黑光乃是他勤习多年的“阴牝”之气其中间以“剑炁”两相混合功力至剧。

乌雷当然也不是弱者只是较诸对方道行还不是敌手仓促中足以为冯谷放出的乃是所练剑炁为了在师父面前表现一下能耐当下慌不迭地也把所练的剑炁放出却不知对方黑光除了剑炁之外却另有所练之“阴牝”混合其中。

眼前黑白两道光华一经接触之下只听得“嗞嗞”一阵细响之声眼看着空中黑色光华有如乌云一般倏地扩散了开来。

乌雷立刻觉得身上一寒自己所出白光已为对方黑色云幕紧紧吸住!

由于双方所练之剑炁皆与本身心灵关连乌雷一时大意再想收回所出白光哪里还来得及?一时之间只觉得一阵心旌摇荡差一点昏倒地上。

洗星老人在冯谷方一出手的当儿已看出了对方黑光大有名堂正待出手对敌不意乌雷却先已出手再想阻止已是不及见状不由大为吃惊。当下急叱一声不及话先自举手向着乌雷背上拍了一掌。

洗星老人救徒心切不借将本身之“寒泉”功力贯注掌心之内借着眼前一拍之力已贯注向乌雷身上。总算救助及时乌雷才幸而没有丧命。

虽然如此却也够瞧的。由于这股“寒泉”功力来得过于突然加以先前中体的“阴牝”之气两股不同性质的气机功力猝然在体内一经交接出了极其强烈的冲荡之力!

乌雷身子一连晃了两晃虽没有当场跌倒在地脸色一霎间却变得雪似的白定了一定向着师父洗星老人微微点了一下头一声不哼地盘膝坐了下来。

冯谷没有想到对方竟能受得住自己“阴牝”之功倒是大出意外。遂见对方盘膝跌坐显然已是受伤不由大为得意。

当下正准备施展功力欲将当空阴牝气息所化之乌云加向下压来洗星老人却已不容他如此。随着洗星老人宽大的袍袖挥处一片红云脱袖而出一经飞出也同对方所出黑云一般模样倏地散成一片正好迎着了黑云下落之势立时混成一团。

冯谷原以为自己阴牝之功所向无故乌雷不过是对方一个掌门弟子而已万万难以当受势将横尸当场眼前情形确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尤其是洗星老人所出之红云一片更是非比寻常。在冯谷想象里他那阴牝之气当今罕见由于性属极阴别于当今任何家数就算洗星老人非比寻常之人在没有认清自己功力特性之前也保不住要大大吃亏哪里知道事情却大非如此。

双方一黑一白两片飞云乍然接触之下冯谷立刻感觉到透过对方所出之云气中传过来一阵极寒的气息却又并非仅是寒冷而已在一阵极具冰寒之后立刻却又兴起了无比暖意也就是这后来的无比暖意在极短的霎息之间将冯谷所出的阴牝寒流化解了个干净。

冯谷这一惊可真是吓了个不轻当下手指当空一连指了两指顷刻之间乌云大盛。

随见他冷笑一声眼睛怒看向洗星老人道:“老儿你……拿……拿命来……吧!”

一面说两手一搓正待出“化尸神光”向对方袭人站在一旁的冯寒见状大吃一惊慌道:“老二不可!”冯谷听见冯寒这么一呼唤顿时止住出手。却在这一霎洗星老人已然把握住难得的出手良机足下一个疾转已然把势动。

只见眼前红光一连闪了几闪眼前那七七四十九个石座忽然间俱都大乱一团金光雷火自四面八方齐集过来直向着寒谷二老滚动。

这番来势出乎意外由于阵势奇妙作更疾简直予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感觉。

也就在阵势作前的那一霎间洗星老人师徒已如同乍起飞鸿霍地转移了位置猝然升起半天之上。

前文曾叙及这座六角厅殿设计巧妙上通霄汉下入黄泉这时阵势动就更见神奇洗星老人身形霍地腾起

左右各一耸立霄汉正当眼前神奇阵势之两个活门舍此之外便有无限杀机。眼前这个轻微的转移动作看起来并不十分疾烈但却实在凶险猛烈之至大有:“乾坤一转”之感!

洗星老人实在是因为寒谷二老过于厉害不得不上来就用其极满以为这情势又当二老心不在意之际定能上来即奏奇功。

这种想法未免过于天真。

以寒谷二老之功力见识端非易欺之人他二人虽口齿不甚清晰却绝非愚蠢之人兄弟二人早在步入之始即已看出其中藏有奥妙由于过于神奥一上来还不能立刻就洞悉入微在彼此谈话中暗自一番观察才忽地有所现。这时眼前阵势猝然在洗星老人动之下霍地向寒行二老攻到却不知两个老怪物早已有了先知猛可以冯寒足下顿处猝然间飞出了一片五色奇光迎着二老以及门下弟子李方只一卷已掠到半空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片五色奇光方自包卷起师徒三人的一霎那数十团金光雷火已经攻向眼前双方一交接之下出了如贯珠般的一连串霹雳来势极猛一经爆炸开来可真是声动天地。

冯氏师徒三人由于觉得早及时防止未蒙其害否则简直不堪设想。

虽然如此数十团金光雷火一经爆炸开来其威力亦非比等闲寒谷二老以及其弟子李方虽赖有五色奇光护体却也被高高掷起在雷火之间一连串地左右打滚犹如“高山滚鼓”其势万般猛烈却是有惊无险。

洗星老人目睹之下大为惊心暗忖着一击不中对方必当反手还击。

果然他这里心念方动寒谷二老中的冯谷已然怒吼一声:“老匹夫!”想是他心里对洗星老人的出手暗算恨到了极点随着这声怒叱即见他两手倏地一搓即由其掌心里爆射出青濛濛的一道光华直向着洗星老人身上飞来。

洗星老人目睹之下由不住地又是一惊。对此他虽然并无经验然只凭直觉即已猜出这猝然飞临的青光必系寒谷二老独门所擅长的“化尸神光”。冯谷在盛怒之下竟然对洗星老人一个并无冤仇的局外人施以杀手实在有些过份。

这道濛濛青光一经由冯谷的掌心射出遂即形成丈许方圆的一个透明光罩兜头盖顶地直向着洗星老人当头直罩了下来。

顷刻之间洗星老人即感觉到一阵子透骨的奇寒直向着自己身上罩下来双方距离少说还有十数丈远近即能感觉出寒息逼人。

洗星老人由于在地底寒泉练有“寒泉”之功不畏奇寒饶是如此也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这才知道“化尸神光”果然厉害。

眼前情势当真是险恶到了极点。

须知化尸寒息之能伤人只在顷刻之间。当你一觉得冷打寒噤时毒息便已侵体惟受害之人如果本身武功精湛尚可运息将毒逼出体外这已是十分不易如果寒息再侵一经感觉到手足心痒便是寒息入心的表示那便非死不可如具有非常道术功力之人至多也只能像秦冰那样便是难能可贵了。

洗星老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眼前情况已不容他少缓须臾。就在这危险的一霎只见他双手猛力一搓之下已把多年来置身寒泉所练就的“寒泉”功施展而出情景与冯谷极为相似。

一道白光直由洗星老人手掌上射而出。

一经出手后立即散置开来形同一片大网似的反向着冯谷所出的那幢青色光罩兜了过去!

两者在当空一经交接之下立时战在一团。

要说起来洗星老人所练的寒泉功力实在也非等闲只论其寒未必便在化尸神光之下只是所练的年月火候自然较诸寒谷二老差得远矣。

眼前一青一白两片光华相交纠缠之下洗星老人与冯谷二老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洗星老人先盘膝坐了下来。

冯谷怪笑了一产手指向对方道:“我……把你这个老……儿你竟敢与我们兄弟为敌……原来……还……还……真有两下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敌得过我……吗?今天不……不……给你这个老儿看……看些颜色你也不知道我……何许人……人也……”

结结巴巴地说上了这么一大段词儿就见他探手入怀取出了一个约莫有茶杯大小的金色小鼎鼎面上似画有两个鲜红印记。冯谷取鼎在手只见他嘴皮连连翁动着像是念念有词一手正要揭开鼎盖。

一旁的冯寒忽然出声警告道:“施不得!”

冯谷偏过头白他一眼道:“为……为什么?这个老……老小子坏透了……你还要护……护着他吗?

冯寒冷冷地道:“你这又胡说了。”

冯谷道:“那便是为……什么?”

“君老儿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冯寒冷着脸道:“可是你也犯不着造下这么大的孽……莫非忘了‘玉条律’上的昭示不成?”

后面这句话显然有强力的吓阻作用。

冯谷原本按在鼎盖上的那只手已经忍不住正待揭盖在听到了冯寒后半段话后忽然不再移动随即慢慢移了开来。

“啊……不是你说……我倒……倒是忘了!”

一面说冯谷两只眼睛狠狠地看向洗星老人后者显然正自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当空无能分神。

冯谷说:“这么说难道就便宜了这个老儿……不成?”

“那也未必!”冯寒冷笑了一声道:“你我只待联合出手施展‘化尸分光大阵’便不愁不把这老儿生擒过来那时候看他又待如何?”

冯谷聆听之下一双扫帚眉由不住向两下里分了开来一时笑逐颜开:“还是你……聪明……好……我们就把这个老儿……给活……活捉……捉过……来吧……”

说话之间一旁的乌雷已再次动了阵势他眼看着师父为对方“化尸神光”所困目下虽然还未现败象但是时间一久只怕讨不了什么好来。他随师甚久阅历极丰自然知道这类尸光一经着人便难幸免再从其二人一番对白中听出他们正待联合出手心里一急便立刻动!

当下即见乌雷探手向着东南西北各自指了一下即有四片红云风掣电驰般地自四方快闪面出顿时之间闪电连闪雷电交加却于雷电之间闪烁出千百道光箭由四面八方乱而出直向着寒谷二老以及其弟子李方全身上下射而来。

虽然如似却难以射得远。

原来经过观察之后冯寒已把对方的这个阵势摸得一清二楚乌雷再一次难自然难以奏效。

随着冯寒肩摇之处一蓬黄光自其背后爆直出遂即扩散开来反其势直向上方兜卷过来那千百枚五色光箭顿时有如网中之鱼一下子俱都落入黄色光网之内。

冯寒的伎俩显然不止此紧接着即见他曲指一连弹了几下即由其指尖部位连续飞出了数点火星一经出手即形成一个六角形直向着六个角落里飞落直下紧跟着即听得六声响彻云霄的霹雳之卢一时真有大崩地裂之势。

、731·

原来冯氏兄弟具有千年左右的道**力虽然所习井非玄门正宗亦大有可观之处。

眼前冯寒所弹出的几点火星看似无奇其实厉害无匹正是其内炁会合元功掺杂以自然天籁所淬炼而成一经施展端的威力惊人。

一连串六声震动天地的爆炸之后即见天空中银蛇乱窜群星飞坠一炸之威实已将洗星老人苦心部署之阵势摧毁殆尽。

乌雷料不到对方神雷如此威力一时大惊失色身形猝摇方待掩身一旁静观其变冯寒却已放他不过耳听得他一声冷笑道:“哪里跑小辈你拿命来!”

话声出口即由其袍袖里闪电似地飞出了一道青光正是其独擅的“化尸神光”也同其弟一般这道青光一经出手即形成一个奇大的透明光罩直向着乌雷当头直罩下来。

乌雷见状由不住大吃了一惊急切间一摇右肩先将一口“化玉钩”飞出匹练似的形成了一道长虹直向着对方青色光罩飞绕了过去。

乌雷虽是洗星老人弟子但自幼从师。早已尽得乃师真传功力实非泛泛眼前所出之“化玉钩”更是洗星堡七件至宝之一可这一次却是判断失误了。

一旁的洗星老人虽运用全力以寒泉之功抵挡冯谷的“化尸神光”二者由于性质均属阴寒尚能暂时保持不败却是万万无能再分心兼顾乌雷这边这时见乌雷遇险心里大为焦急尤其是乌雷在情急之下居然施出了本门七宝之一的“化玉钩”更属不智只是自己却已无能为力再行出手助。

他这里方自出声示警叫道:“不可!”“化玉钩”早已似虹而出直向着冯寒所出的“化尸神光”上绕了过去。

两者甫一接触之下只听得“铿锵”一声脆响那弯白玉长虹已失其灵效坠落地面变成了一截凡钩。

乌雷目注之下大吃了一惊是时冯寒所出的化尸青光已当头罩落下来。

眼前情况看来危险极了。

乌雷虽然随师在地底寒潭练有“寒泉”之功无如那化尸青光除却极阴冰冷气息之外更有邪祟之气当下只觉得身上一冷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

眼看着这具青色光罩就将要罩落在他的头顶上就在这危机时刻耳听得一声喝叱道:“冯老头你们也欺人过甚了!”

声音入耳清脆分明出自女子之口话声甫落倏地一声雷鸣一只亩许方圆的白色大手自空中穿云直下只一下已将冯寒所出的化尸光罩紧紧抓住。

由于来势突然各人俱都为之一惊。

空中彩光猝现有如七夕鹊桥横架般地高垂当空其上并肩站立着一对神采飞扬的男女正是昆仑七子中的“飞花仙子”蓝宛莹以及七修传人杜铁池。二人猝然出现确是气势惊人。

对洗星老人师徒来说总算宽心大放然而寒谷二老却是无比震惊!

什么人能有如此功力?居然不畏惧寒毒。这倒是寒谷二老前所未闻之事。

那只白光大手显然出自蓝宛莹手上第一个设想自然是她本身内炁之气所幻化的了。

其实这番设想确是大大高估了蓝宛莹的实力以实情而论慢说蓝宛莹无此能力即使是昆仑七子中功力最强的长兄“银眉子”李铁民也未见得就有此能耐。

说来事有凑巧前此蓝宛莹救助杜铁池时李铁民惟恐她功力不济乃将昆仑门中最具威力的四道灵符交她施用除却在太阴十三极“炼魂谷”时为抗地底元磁之力用过一次尚余三张兀自在身上这时眼见洗星老人师徒遇险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地又取用一张。

果然威力无极!

这第二道灵符竟然幻化为一只无敌巨手竟然无惧于对方化尸光气所具有的极寒阴毒之气硬生生地将之提了起来。

由于这类化尸光气早已与炼者心灵相结蓝宛莹所出之大手这一硬拉硬提看似平常而对当事者的心灵感受上来说却有难以言传的痛苦。

以冯寒道行功力之大这一霎竟是吃受不住。

耳听得他大叫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所出青色光气立刻炸开成片碎游丝随风四散。

冯谷眼见兄长受害心头大吃一惊哪里还再敢逞强斗狠?慌不迭将出手之化尸青光收回身形电闪已来到了其兄身边一伸手搀住了冯寒道:“你怎……么了?”同时右手扬处出了墨黑净亮的一道光华直向着蓝宛莹所出的白色大手上迎去。

殊不知那道灵符所化大手在完成任务之后立即自动消失。

冯谷所出光华乃自扑了个空绕空一转又收回兄弟二人显然已为蓝宛莹所出的那道灵符吓破了胆四只瞳子眨也不眨地直向蓝宛莹盯视着。

“二位道友且莫逼人过甚得罢手时且罢手就到此为止吧!”

这几句话蓝宛莹徐徐道出透过她冰寒冷厉的眼神确实具有相当的吓阻作用。

冯氏兄弟由于一上来即为宛莹所出灵符给吓住了直到此刻还未能镇定下来。聆听之下冯寒一面运施功力调护所受内伤一面出声冷笑道:“你又是谁……我兄弟来此要人君老头不讲交情动阵势意图害人我兄弟被迫出手哪一个又错了……”

微微一停之后他随即出了一连串的冷笑之声眼睛里怒火逼人。

“你这个女人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即毒手伤人本真人行走天下十数甲子以来从来也不曾为人暗算过今天竟然在你这个女人手上吃了大亏嘿嘿……你以为我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吗?”

蓝宛莹心中微微一动的确她倒是没有想到所出灵符竟然会对冯寒构成伤害。她当然知道寒谷二老的为人是出了名的量窄睚眦必报此二人也是出了名的难缠这等大敌任何人避之犹恐不及自己何以自行招惹显然不智之极了这么一想不禁心中甚是后悔然事已至此也只得硬下去了。

当时冷笑一声呐呐道:“我姓蓝名宛莹向居昆仑想必你兄弟也有个耳闻。”

一面说她遂即引见身边的杜铁池道:“这位是七修传人杜铁池杜道友……我二人目前俱在这里作客自不能袖手旁观。”

寒谷二老先时听见蓝宛莹其名知道乃是昆仑七子之一心里不禁一惊再听见杜铁池竟是七修门下由不住又是一惊。

糊里糊涂地杀出了这样两个大敌确是始料非及寒谷二老由不住对看一眼。

冯寒方才伤势非轻此刻不敢大意心中虽把蓝宛莹恨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先行照顾所中内伤当下冷笑一声遂即盘膝坐下暂时闭目不言。

二人手足情深多年以来形影不离由于是孪生兄弟彼此心灵互结常有互感。眼前冯寒受伤冯谷自然也大大不是滋味由于震于蓝宛莹上来之威实不敢贸然出手只是翻着一双怪眼频频在蓝、杜二人身上转看。

“原来是蓝……蓝仙子……杜……杜真人……嘿嘿……失敬失敬……”

能由他嘴里说出这么谦虚的话实在是前所未闻然而在场各人却都能体会出他语意之间凌厉的杀机!

紧接着一连串的冷笑之后冯谷紧紧咬着一嘴牙齿声音颤抖复结巴地道:“怪不……得……君老儿有……有恃无恐原来……背后还有你……你们两个人为他在撑腰……哼……好好……这件事……你们看应该怎么办吧!”

由于眼前阵势已为冯寒化尸神雷所破一切幻象俱行消失又回复到原有模样。

险象既已消除洗星老人遂即又恢复到先时从容神态哈哈一笑飘身而前道“纯粹是一场误会各位道友稍安勿躁·736·有什么话我们坐下再说吧!”

冯谷冷笑一声道:“好!正……要打搅!”

随即在乃兄身边一张石座上坐了下来。随行弟子那个形若僵尸的白衣少年李方眼见二位师尊在对方来人身前都未能讨得好心里大为惊骇一时噤若寒蝉一声不哼地走向冯谷身后站定。

杜铁池等各自相继落座。

洗星老人君也平这才手捋长须微微笑道:“二位道兄请稍安勿躁……”

一面说目光转向冯寒道:“寒道兄想是一时心血上闯受伤不轻老夫这里尚有几粒敝门开山祖师留下来的‘玉玑丸’功能还阳补虚尚请谷道兄代请令兄服下为要。”

说时探手入怀随即取出一个扁平的翠绿玉瓶拔开瓶塞即有一阵沁人心肺的淡淡清香随风飘送面前。

各人俱知道“玉玑丸”乃洗星老人之师“星云子”当年搜集海内外一千三百余种珍贵药材复以本身之“三味真火”加以烹炼所制成的旷世奇珍功能起死回生由于为数不多多年来耗用几尽剩下少许向为洗星老人视为拱壁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他舍得拿来赠人此刻竟然主动地拿出来赠送冯寒显然有示惠之意了。

冯氏兄弟自负为人原是不屑受人馈赠只是眼前冯寒受伤确实不轻已然动了胎气返回调养并非不能复元只是一来耗费时日再者他兄弟目前正有要务不可后延。

因为这样也就并不坚持。

当时闻听后冯寒遂即张开了眼睛看了洗星老人一眼只见他嘴皮翁动也似说些什么各人俱都没有听见显然是在施展秘语传音。

果然冯谷自位子上站起来转向洗星老人道:“我们……兄弟领了你这个情只是有……有一点……先……先要向你交……交代清楚!”

洗星老人一笑道:“无妨无妨。令兄伤势要紧先把药吃下去再说不迟。”

“不……行?”冯谷冷下脸道:“先说清……楚……以后再吃药!”

洗星老人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谷道兄有什么交代就请说吧!”

冯谷道:“好!”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桥归桥……路归路你……你今天送药给家兄……这笔人情……我们领了……来……日必报!”

“那倒不必了你我原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洗星老人微笑着说:“一点小意思算不了什么!”

冯谷冷笑道:“我们兄弟过去从来不受人任何恩惠这份人……人情我……我们记住了!”

“只是”他敢情还有下文:“恩归恩仇归仇……除非你今天交出了……那个姓……姓秦的……要不然哼哼……我们绝不善……善罢……甘休!”

洗星老人呵呵一笑摇摇头道:“谷道兄这样你未免……太强人所难了恕难从命了!”

冯谷瞪大了眼睛方要作即见冯寒十分凄苦地又张开了眼睛嘴角微动似乎说了些什么冯谷立时神色大为缓和:“你的药还赠不赠……呢?”

洗星老人原想借赠药之情多少可以打消一些双方的仇恨却没有料到对方态度如此蛮横心中正思对策。

一旁的“飞花仙子”蓝宛莹却含笑道:“主人既已答允在先总不便自食其言吧寒道兄眼前正处在吃紧的关头呢!”

她一眼即已看出冯寒此刻气走玄关绝非一时半刻之内所能打开此刻正在尴尬关头按说此时如有意向其出手对方绝无还手之力自不便乘人之危反促成洗星老人赠药好事用心不谓不厚。

果然冯寒聆听之下立刻会意睁开眼睛看了蓝宛莹一眼又即闭上算是心照不宣。

洗星老人明白冯寒此刻之处境情知时刻一过即使对方服下所赠之灵药也于事无补倒不如现在成全对方人情的好。

想到这里遂即由瓶内倒出两粒小小丸药看来大如桐子其色纯碧一笑道:“谷道兄接好了这物什沾地药性即失了。”

手掌略翻两粒小小的丸药化为两点碧星直向冯谷面前飞来。

冯谷情知其兄伤势危急以冯寒功力虽不致便成不治之疾到底要大费周章这时见洗星老人慨然赠与心中大喜伸手将来药接住:“多谢……”一面弯下身来就要往冯寒嘴边送去。

“慢着”洗星老人含笑道:“谷道兄打算如何让令兄服用?”

冯谷红着脸道:“如……何服用?吃……下去不结了。”

“不然”洗星老人摇摇头道:“玉玑珠药性太强若是两粒一次服用只怕令兄虽然是功力精湛也是吃受不住反倒受害更深了!”

冯谷愣了一下冷冷哼了一声他原是自尊心极强之人被对方两句话一说颇觉得脸上挂不住顿时羞窘不堪偏偏对于“玉玑珠”的药性不知逞强不得一时弄得面红耳赤!

他身边那个形同僵尸的弟子李方忍不住插口冷笑道:

“这还不容易那就吃一粒好了!”

冯谷嘴哼了一声两根手指拈起了一粒正待向冯寒嘴边送去却不意洗星老人一声轻咳道:“这就又错了!”

冯谷气得几乎抖:“怎么……错……了!”

洗星老人轻叹一声微微摇头道:“不是这么个吃法道兄稍安勿躁待我说明服用之法后再吃不迟!”

冯谷冷冷地道:“怎么一……个吃法?哼哼…老儿你若说……不出一个名堂来存心取笑于我我可是……不饶你!”

洗星老人冷笑道:“亏你还是成了名的散仙居然连这点道理也不懂也不看令兄此刻情况你当是随便就能吞服的吗?”

冯谷被他几句话一损真有些吃受不住。聆听之下向着乃兄脸上看了一眼。一望之下才知道果然对方没有说错看来冯寒目前正自运气走到所谓的“二气相衔”地步。

此时此刻慢说碰不得即使出声略大惊动了他也必将遗害终身自己原是行事仔细之人想不到临到头上竟然会乱了章法反为对方轻薄取笑一时又恨又气一张瘦脸顿时变得雪似的白干脆便一句话也不说了。一旁的杜铁池看到这里微微一笑道:“谷道兄不必担心令兄伤势并不要紧你何不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度过一时之难?”

冯谷心里一动抬头打量对方一眼。由于方才只忙着与洗星老人对答倒没有十分注意杜铁池这个人。这时间听之下一打量对方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只见杜铁池仪表堂堂看来年当少年只是一身仙风道骨分明全真之士。由此不禁使他想到方才蓝宛莹介绍对方这个姓杜的像是七修门下的炼士莫非此人真是以前领袖群仙的七修真人门下独传弟子不成?

这么一想冯谷登时由不住心头一震暗中叹息一声警惕到今日大势已去一个洗星老人加上飞花仙子蓝宛莹已令自己兄弟二人大感不敌若再加上眼前这个七修门下传人自己二人将更非其敌了倒是对方言出至诚全身上下正气逼人不同于一般旁门左道这一眼竟使得冯谷对他大生敬仰好感。

当下面带微笑着道:“不是杜道友提起我……我竟是忘了……”

一面说随即仔细地在冯寒身上注视片刻从其出息判断出血液运动之交合再进而测知气行之方位忽然举起手掌直向着冯寒头顶正中拍落下去。

这一掌果然恰到好处。随着他手掌落处只见冯寒全身大震了一下倏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冯寒由于内伤过剧胎息不足气岔玄关正当不能上下之际痛苦万分冯谷这一掌击下正是时候立时二气衔结正如杜铁池所说暂时度过了一时难关。

冯寒庆幸复汗颜地看了当前的杜铁池一眼算是答谢了他的指引。当下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站起身来。

冯谷乃把备好之一粒丸药送上冯寒苦笑了一下倒也不再作态老实不客气地把这粒玉玑珠含入口内。立时一股芳香之气上冲“百会”下引“涌泉”气量甚足。

冯寒识得药性闭口屏息共分三口将满腔灵气咽入下腹登时神情大爽心内暗喜悉知此番终算无妨了。

虽然如此眼前已不便再多逗留。当下他转过身来目注向杜铁池道:“杜道友仙乡哪里?以前何以未曾见过?失敬得很。”

他兄弟二人性情相同。于羞窘无奈之间竟然双双都对杜铁池产生了好感倒是杜铁池所未能料及之事。

聆听之下杜铁池莞尔一笑道:“岂敢!”他深知寒谷二老道行深厚若以从道年月而论较之先师七修真人也少不了多少虽不便执弟子之礼实也不能过于托大正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洗星老人却嘻嘻笑道:“冯老大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了这位杜道友与七修前辈可称渊源深厚为七修仙长三世爱徒此番转劫而来自然你以前未曾见过了。”

冯寒冷冷一笑向着洗星老人点头道:“足下赠药之情来日必当回报这位杜道友与红木岭尚有渊源来日尚有见面之日。”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注杜铁池点头道:“道友他日路过红木岭尚请暂停云驾贫道或有讨教不可失之交臂呢!”

杜铁池默默运神推算遂即含笑点头道:“岁在庚申两年之后的事了到时一定造访。

冯寒冷涩的脸上勉强显出了一丝笑容当下转向其弟冯谷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冯谷忿忿不平地道:“那个姓……秦的……呢?”

杜铁池在一旁道:“请容杜某暂置一言秦兄百年来身受地底冰封之苦已极尽人间之惨事今日始得一线生机两位道兄皆为当今名重一方的前辈人物这件事不如到此为止了吧!”

一旁的蓝仙子、洗星老人聆听及此俱不由得心内暗笑实在难以置信寒谷二老会能听进这番忠言!

天下事倒也每多意外。

杜铁池这几句稀松平常的话想不到竟会对两个个性怪异的老怪物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见两人聆听之下彼此对看了一眼相顾无言。

良久——

冯寒才长长地出了一声叹息道:“杜道友这番好意我兄弟心领了兹事体大且容我兄弟返回之后仔细商量一下再定行止吧?”

杜铁池一笑抱拳道:“这就足感盛情了。”

冯谷愤愤地瞪了洗星老人一眼转向乃兄道:“我们一起走……吧!”

冯寒这才又转向蓝宛莹道:“昆仑七子大名久仰之至今日幸会果然名不虚传哼哼……冯寒功力不济怨不得人他日当专程拜访再请教益今日之会就到此为止老二我们走吧!”

话声一出不容其他各人再行多言袍袖挥处卷起了一天狂风。

各人身处六角殿内只觉得眼前疾风一阵风势极大震得整个六角大殿都摇动了一下再看眼前寒谷二老师徒三人却已无踪。

眼前杜、蓝、君等各人俱是高深道士目睹之下皆知寒谷二老离去时显然是借助风遁而去睹其身法端的高明之至。

洗星老人忍不住赞叹一声道:“这两个老儿实在厉害若不是蓝仙子即时现身相助保不住我师徒俱要在他那化尸青气之下吃了大亏。”

一面转身向蓝宛莹抱拳称谢不已。

蓝宛莹微微一笑道:“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杜铁池一笑道:“贵派灵符有如此威力当真是世罕有其匹了。

蓝宛莹笑笑看了他一眼知道如今的杜铁池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显然自己出手早已为其看破不由微微点头道:“既为你看破也就直言无妨这还是日前大师兄交给我的四道灵符之一当日在炼魂谷已用了一道现在又用了一道……我还是担心被两个老怪物看出了破绽再缠下去灵符用尽即使不见得敌不过他们却也讨厌得很呢!”

洗星老人哈哈笑道:“久闻这两个老儿乃是出了名的手狠心辣毫不讲理却没有想到完全为杜道友三言两语就打走了却也是料想不到。”

蓝宛莹一笑道:“这个一来是他们有缘再者……却只有他们彼此心里有数了。”

杜铁池点点头道:“仙子说得不错这还是先师在时未了的一段因果却是应在了我的身上有待我去完成……”

“这就好了!”洗星老人于是宽心大放道:“这么看来秦道友未来之事尚要道友你代为周全了。”

杜铁池微笑道:“一定尽力只是能否如愿尚还不知。”

蓝宛莹咂嘴微笑道:“只要杜道友尽力事情多半可成的倒是我与冯老大之间的这个梁子结得可是有些冤枉看来一时半刻还化解不开的。不过他如果真敢来到昆仑寻找我倒是不怕就是了。

洗星老人哈哈笑道:“说的甚是我看这两个老儿是色厉内荏他们能有多大胆子胆敢以二敌七!”

所谓“以二敌七”料必是指的“昆仑七子”七个人!

蓝宛莹也是这么想才没有过于忧虑返回之后也没有与各位兄弟道及以致于日后寒谷二老练成“火鸦七炁”昆仑寻仇连带着七子俱都吃了大亏几乎受害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心中大患眼前一旦消除各人俱都十分欣喜。

尤其是洗星老人原以为一场大劫在所难免却是没有料到如此轻松就已度过虽说自己苦心部署的一堂阵势被寒谷二老破坏到底为害不深较之想象的灾难实不可同日而语。

心中隐患一旦去除心情大为轻松。当下命人取来自制香茗分飨各人状至愉快。

蓝宛莹因知秦冰在此地底寒泉不久将可把身中余毒清除干净回复本来功力心中也暗自为他高兴——

至于她与秦冰昔年之一段旧情今后又将如何她虽然凡事先知但是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却也没有这么轻便虽然屡作深思远测也未能得尽其详只得暂时丢开不作预测了。

洗星老人此刻心情竟是出奇的好又带领二人至后堡观赏了一遍他所搜集的海内外、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各式奇石异宝确是令杜铁池眼界大开。

蓝杜二人这一次来自然旨在护送秦冰既已达到了愿望也就不虚此行洗星老人既是破例接待也不好辜负了他的美意一直留到了晚上才向主人作别离开。

离前蓝宛莹特别再入地室寒泉与秦冰告别。

杜铁池在上面等候甚久才见她转回来似乎双目微红面有戚容。

杜铁池情知他二人三世爱侣却隔于现实偏偏不能结为秦晋以蓝宛莹今日成就地位其势自不能舍弃仙业再堕情劫。

那么剩下来的便只有生离之一途确是令人同情。

蓝宛莹自然知道自己心事瞒不过杜铁池倒也并不做作见面之后苦笑道:“道友不要见笑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不到我在即将功业圆满之前仍然有所纠缠真是始料所不及。”

杜铁池见她沾上了一点伤感更加冷艳动人料必方才告别情人少不得有一番儿女情长由是想到自己与莹莹一段情缘将是何以结局心中微一念及即感觉到不胜情思俄顷之间莹莹之影相即现眼前。

忽然身侧蓝仙子微微一笑道:“道友你怎么了?”

杜铁池这才一惊相视之下未免心虚脸上情不自禁地一红。

蓝宛莹自然心里明白微微一笑想到自身遭遇与对方并无二致不由感从中来轻轻又出了一声叹息看向对方欲言又止。

杜铁池点点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宛莹默默然地点了一下头两人一径来到堡前。

是时洗星老人师徒重整衣冠来至殿前送客相偕来至殿外。

洗星老人长揖作别道:“两位道友此去珍重老夫也不远送了。”

蓝宛莹点点头道:“贤师徒请回去吧明年中秋节再图一聚至时还有杜道友将有一番盛会呢!”

洗星老人恍然道:“哦哦仙子神算果然微妙是了是了……老夫记住了。”

杜铁池自从道**力恢复之后实在较之昆仑七子不相上下蓝仙子眼前这么一说及后他默运神思略一推算遂即合意一时含笑点头不已。

洗星老人微微点头道“杜道友还有事嘱咐吗?”

杜铁池会意地点点头道:“你我尚有一段缘份未了不过如今还言之过早是吧?”

洗星老人一笑道:“确是言之过早不过……”

杜铁池插口道:“此事我自有分寸的贤师徒请在秦道友的身上略费些心此举日后功德无量矣。”

洗星老人师徒连连含笑称是。

蓝宛莹料将与己有关一时粉面着春。她心里有数却不便出口询问只向主人师徒略点头复向杜铁池打了个招呼右手略向空中一举即闪出了一片霞光将杜铁池连同自己两人一并托起当空闪烁之间已入太空青冥。

星皎云净月色如银。

两人驾驰着遁光一路电掣前行其至快瞬息之间已是数百里之外。

杜铁池与蓝宛莹并肩站立各人俱都运用内炁真气护体虽有尖锐胜刀的劈面罡风亦不能伤害两人肌肤丝毫。

蓝宛莹由于秦冰事情已获得解决心情大为轻松长途飞行未免单调况乎两人经过连番过往已称得上“知己”之交已是无话不谈。

杜铁池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我竟然忘了一件重要之事。”

蓝宛莹道:“什么事?”

杜铁池;“仙子莫非忘了现在贵处的兰儿吗?”

“我怎么会忘了?”蓝宛莹微微笑道:“怎么道友的意思是……”

杜铁池道:“我是在想若把他引荐到洗星堡君道友门下岂非是好?”

蓝宛莹摇头笑道:“不好这件事你不必操心我心里自有主张。”

杜铁池一笑道:“我明白仙子莫非是自己有意要把她收归门下吗?”

蓝宛莹道:“我哪有这个福气上次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们兄妹七人不久即将火海过关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复闻问外事兰儿若是跟着我可就惨了那可真是糟蹋了她的美质。”

杜铁池点头道:“所以我才想起了君堡主。”

蓝宛莹不以为然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因为君堡主曾习寒泉之功与兰儿家学渊源甚是近似泉石会合可成大器。”

杜铁池甚是钦佩地道:“仙子果然心细如我正是这个意思此女兰心惠质如得君道友破格成全泉石会合未来实不可限量莫非仙子不以为然?”

“道友说的自然有理”蓝宛莹道:“只是这件事我也算过一来君老头儿年岁已大早已不再收徒而且他门下都是男弟子并无女性再者各弟子中良莠不齐兰儿生性至纯不沾一些儿世态心机如果处久了难免吃亏。”

微微停了一下她轻轻哼了一声道:“再说君老头虽然道法高深但是观其所学终不是玄门正宗兰儿纯金璞玉之质一上来就从他入门显然很可惜……我的意思不若先把她推荐到别家去假以时日等待兰儿有所成就后再从君堡主只学他的寒泉合心之功便不致于有那些弊端了。”

杜铁池一笑道:“仙子说得甚是自然这样最好只是这个能成为兰儿第一师傅的人选可也不易找到呢。”

蓝宛莹一笑道:“这也不见得就是很难。”

说着目光向杜铁池瞟了一眼微微含笑道:“这件事返回之后杜道友自会知道现在我暂且不说以免泄了先机。”

杜铁池颔道:“我明白了。”

蓝宛莹知道他如今功力已与自己相伯仲自己所料知之事未必他就不知道。

当听杜铁池这么说遂即含笑点点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至于是否能如愿尚还不知且看是不是如你我所猜想的吧。”

说话之间二人已进入到昆仑领域。

计算着此行耗时亦不过个把时辰夜色既沉只见空中明月与昆仑山上积雪交映出一派银白光华入目更觉清晰耀眼十分鲜明。

两人驾御着遁光按照入山惯例先行在山巅由左自右盘旋一周遂即压低了进入谷道就在这一霎一道青光由谷内箭矢似地直射而起直向两人遁光迎来。

杜铁池一眼即看出来人是一个年方十五六岁的翠衣少女头梳丫角背系长剑。

这个姑娘杜铁池原是认识的正是前此蓝仙子派来“观涛阁”服务的那位弟子迟云姑。

双方遁光乍一会合迟云姑改为前导低飞半转遂即在一块凸出的石台上缓缓降落下来。

“七娘娘杜师叔万安。”迟云姑深深一福遂即站起脸上神色显然不甚安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蓝宛莹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怎么莫非生了什么事情吗?”

“弟子该死。”嘴里说着话咽唵一声遂即跪倒下来。

“起来说话”蓝宛莹寒着脸道:“我最是看不惯这个样子。”

“是!……”迟云姑叩了个头才缓缓站起。

“到底生了什么事?”

“是……”一面说云姑一双眼睛向着一旁的杜铁池看了一眼“跟杜师叔一块来的那位……石姑娘他……”

这一次该杜铁池吃惊了“石姑娘怎么样了?”

“她……丢了……”

“丢了?”蓝宛莹皱了一下眉:“怎么回事?”

“迟姑娘你不用着急把事情说清楚了……不要紧!”杜铁池安慰她道:“她大概是到附近玩去了你们没有找着她罢了。”

迟云姑摇摇头道:“不是的……都找遍了徐老前辈也帮着我找遍了全山都没有……”

她说的“徐老前辈”当指的是“徐雷”说到徐雷徐雷可就真来了。只见眼前红光乍然闪了几闪身材高大、满面虬髯的徐雷已来到了眼前。

蓝宛莹乍见之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徐道友来得正好石兰儿到底怎么了?”

徐雷见礼之后浓眉微蹙道:“这件事说来却是有些奇怪……据杜、齐二位姑娘说她们陪同石姑娘在后山玩耍忽然天上飞起一了阵怪风云雾迷漫等到风停云雾散那位石姑娘就没有了。我得报之后把那附近百里内外都找遍了却是没有现痕迹。”

杜铁池道:“这位兰儿姑娘精于地石之遁也许遁入石内去了。”

徐雷道:“这一点我早已想到了也曾身入地底四处找寻……但是……没有任何踪迹。”

杜铁池想到了徐雷亦是一个精于地行之人既然他也这么说大致不会错了一时心中颇是纳闷。

他两人对答之时蓝宛莹却是闭目不言像是运神在思索着什么。这时她忽然睁开眸子微微一笑道:“两位道友不必多心这位姑娘此番前去料必有惊无险说不定还会有一番遇合呢。”

说时向着杜铁池看了一眼含笑道:“道友莫非忘了刚才我们说到之事这就应上了那番造化也算是一段少有缘份呢。”

杜、徐二人实亦都精干神推妙算惟限于昆仑一地内外重重仙法限制外人在没有清楚以前便有了种种限制的约束。这番限制对于昆仑本门中人便没有了。

杜铁池见蓝宛莹这么说不禁略放宽心一旁的迟云姑是担心蓝宛莹会因此降罪这时见状料必那位石姑娘井无大险听来似乎还有一番奇遇倒是始料非及一时宽心大放。

蓝宛莹看了她一眼道:“杜燕齐云儿两个丫头怎么不来见我?”

迟云姑赶忙道“因为石姑娘走丢了她们生怕七娘娘责备吓得了不得现在还在观涛阁待罪呢!”

蓝宛莹微嗔道:“傻丫头这也不关她们什么事平常不专心练功遇见了事就一筹莫展人家进了咱们禁区把活生生的一个人带走她们近在面前都不知道哼哼!我倒不会怪罪她们只怕师兄知道了饶不过她们呢!”

原来所谓的杜燕与齐云儿俱属昆仑七子中“玉灵子”方昆门下第三代弟子昆仑门规严格如有门下弟子不慎坏了家风一经处罚便是不轻眼前杜、齐两人这件事说来可大亦可小端看蓝宛莹是怎么一个报法了故此二女吓得了不得一来怕蓝仙子降罪更怕她通知“玉灵子”那边两厢论罪哪里吃受得起?是以眼下在“观涛阁”可真是吓得不轻。

众人一并来到蓝仙子修真之处进入观涛阁内果见杜、齐二女低跪在一侧见了蓝宛莹只管伏地轻咽不一语。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起来吧。”蓝宛莹看向二女道:“把刚才生的事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二女叩头站起脸上神色犹是惊恐不定。

齐云儿红着眼睛道:“弟子陪同石姐姐原来是在附近瀑布玩耍石姐姐一时高兴说是要到瀑布去抓鱼我们拗不过她只有由她去。”

蓝宛莹一惊道:“你说的是这个谷下的瀑布?”

齐云儿害怕地点点道“是……”

蓝宛莹冷笑一声道:“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不知道水里藏有怪物吗?”

“这……?”齐云儿转脸看向一旁的杜燕道:“弟子们……并不知道。”

杜燕接下去道:“石姐姐在水里玩了一会儿抓了两条金鳝鱼又放水里倒也没遇见什么怪物。”

蓝宛莹哼了一声道:“后来呢?”

杜燕迟疑了一下遂即接下去道:“后来我们就到山上去玩……”

“到了山顶上”齐云儿接下去道:“石姐姐因为看见附近的彩霞漂亮极了就教我们收霞儿玩儿很好玩。”

蓝仙子忽然插口道:“什么彩霞?”

杜燕道:“五彩颜色的长长的……像一匹五彩缎子美极了。”

蓝宛莹脸上略现惊异淡淡地道:“说下去。”

“那些彩霞真好玩石姐姐施展仙法由身上取出了一个葫芦把一大片五彩的彩霞收到了葫芦里真怪刚一收完又现出了一片第二片收完又现出了第三片……收都收不完……”

蓝宛莹与身边的杜铁池交换了一下眼光似已心里有数杜燕说到这里才临时止住。

“后来呢?”蓝宛莹问。

杜燕呐呐地说道:“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石姐姐就失踪了。”

蓝宛莹站起来道:“走你带我看看去。”

杜铁池、徐雷也都一并同行来到了那山峰顶上杜、齐二女指出兰儿失踪之处由于天色黑黯只见一片白云罩在山峰顶上看不出一丝儿异状。

蓝宛莹在四周看望了一刻见当前有一片矮小的刺蒺藜生得甚是茂盛上着白雪间以一颗颗鲜红的果实红白相间虽在夜间亦觉其美。

杜铁池看了一遍心里已然有数转向蓝宛莹道:“这里没有什么到别处去看看吧。”一面向着蓝宛莹微微点头示意径自先行离开。

蓝宛莹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见状知道杜铁池必然有所现当下随同各人一并跟随过去。离开了这山峰来到了另一座山头。

蓝宛莹遂即问道:“怎么道友可有什么现吗?”

杜铁池一笑道:“仙子莫非还没有看出来吗?那片刺疾藜生得古怪。”

蓝宛莹点点头道:“你也看出来了道友莫非以为这是‘青阳取暖’之术?”

此言一出即连原先还在思忖的徐雷也恍然有悟连连点头会意。

杜铁池微微点头道:“正是此意看来是一个苦修的炼士想不到在贵门禁地之内竟然隐藏着如此高人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倒是生怕仙子在盛怒之下有所行动坏了此人的庐舍实在是可惜。”

蓝宛宝一笑道:“你倒说得好看来道友是在向此人求情了?”

那倒也不是。总之此人既然藏身贵门显然有托庇之意必有其不得已之苦衷仙子却不可妄动无名还应小心察究才可从事。”

蓝宛莹微微一笑道:“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我多爱杀人似的……这件事一经闹出去被各位师兄知道一定更取笑我这人大概是看准了我好欺侮才会单单选到了我的地方藏身真是岂有此理!哼真恨不能现在就把他逼出来分个高下。”

徐雷摇手道:“仙子万万不可以贫道所见此人必有难言之隐才会出此下策再者那位石姑娘的失踪可能与此人有关。”

“那还用说”蓝宛莹道:“除了他还能是谁?只是这人擒下兰儿又是什么用心?难道想把兰儿用来作为人质跟我讨价还价不成?”

杜铁池微微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不过最起码兰儿在他那里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一点似可认定。”

“谅他也不敢。”蓝宛莹遂即又心平气和地道:“怪不得近年来我每每感觉到附近有些古怪只以为是潭底那个怪物在作祟想到这个妖孽早晚难逃我手也就没有再详细追究谁知道原来另有其人这倒是我的疏忽了。”

杜铁池道:“仙子不必多虑今天这人既然胆敢擒下了兰儿看来离他现身已为时不远了说不定仙子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只不知他居心为何就是了。”

蓝宛莹点点头道:“这人道法高也许不在你我之下只看他能藏身在我咫尺之间而不曾被我现就非比寻常我对他倒要特别小心注意才是。我们先回去吧。”

一行人遂驾遁光转回观涛阁。

是时天方微明楼阁上翠帘未卷却有一丝濛然如带的淡淡天光映过来整个楼阁就罩在这天地朦胧之中。

迟云姑卷起帘子即见透过天地一线之间濛濛如泛潮一般地泛滥过来大片雾气滚滚如浪恰似万马奔腾。

当此阴泰交接氤氲一气的时刻正是修道人“食气”之时所谓春食朝霞“朝霞”者日始欲出赤黄气也。秋食沦阴“沦阴”者日没后赤黄气也冬饮清露“清露”者北方夜半之气也。夏食正阳“正阳”者南方日中之气也。加上天地玄黄之气是为六气。

这“六气”之食正是修道人终身不可或少的功课饭可以不吃气却不可不食。

时令正当冬初按规当食“清露”之气这“清露”一词系夜露与天气之混合来时只在片刻之间当在其未曾化露之前便须收食腹内。

各人俱是个中高手自不待说顿时选定方向面窗站立各自施展出特殊的身法开始吐纳起来。各人由于门派不同服气身法便也不同但大体上却不离“熊经鸟伸、凫浴暧、蠼鸱视虎顾”这几个动作。

顷刻之间阁楼内静寂无声便只有吐纳食气之长长呼吸声间以各人的微妙动作形成了一幅活泼的仙家导引图画。那一片清露之气终于如万马奔腾般地掠过了现场阁楼其声沙沙也只有仙家才能清晰地察觉到夜雾着地之声。

这一番“行气”之后每个人看来更加精神抖擞接下去便是例行的晨功盘膝打坐施行所谓的“胎息”“乘屩”之术。这番功课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天光大亮为止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其中几个少女弟子功力尚浅谈不到有所参悟但杜铁池、蓝宛莹、徐雷却是功力深湛静坐之中参悟出许多现在未来之事对于眼前即将生之事俱都有了一个概括的认识。

蓝宛莹微微一笑看向杜、徐两人道:“我方才静中参悟潭底怪物只怕有所异动各位兄姐又因眼前课业不能分身两位道友这一次来到正是时候当可助我一臂之力将它擒下来实在是一大功德。”

徐雷一笑道:“这畜牲已与我照过了脸又因我前所用‘云石之光’伤了他对我怀恨在心这一次出来保不住便要给我好看呢!”

杜铁池道:“我方才静中参语悟出这畜牲确是已成气候竟然在水底布有禁制对我等留有深刻戒心一旦动起手来只怕还有麻烦。”

“道友说得不错”蓝宛莹道:“我所担心的还不只如此最可怕的是当年昆仑真人所留下的两件至宝俱都落在它的手里那卷‘心兰真经’谅它还无能消化只是‘五丁飞花神斧’显然它已摸清了用法此宝为当年真人镇山之宝加以习练经年又加入了许多本门心法一经施展非比寻常两位道友倒是不可不事先加以防范。”

杜铁池微微笑道:“这个方才我已有所见那神斧功用看来它还不能完全挥这个我已心里有数仙子是否还有事请自便吧。”

蓝宛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知杜铁池如今功力端的非比寻常竟然连自己去留动向也都能事先测知足见大有可观。

当下蓝宛莹微微一笑站起来道:“我确是还有些小事需要到前面打上一转儿两位道友偏劳了。”

徐、杜两人站起来道别。蓝宛莹转身向外步出俟到阁外待去之际又招手把迟云姑招向近前低低地嘱咐几句这才举手化为一片霞光而去。

云姑遂即走回来向杜、徐两人施礼道:“七娘娘方才关照弟子说万一那个怪物眼前出现观涛阁的阵势必然要动那个怪物虽是厉害却未必能够马上攻破七娘娘请两位前辈暂且将它困住并请代为留意藏在怪物身上的那卷本门至宝‘心兰真经’不要为那个怪物情急之下把它毁了。”

杜铁池微微一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一面说只见他频频向阁外注视。

徐雷也似有所觉探头窗外向下看了一会儿回头向杜铁池道:“恩兄可有什么现吗?”

杜铁池道:“这个畜牲果然机灵若非为你云石光力所伤只怕早已作看来它已无能再行忍耐道兄可曾看见这道光气吗?”

原来就在潭顶横跨两崖之间垂有一道五色光气先时各人还没有看见杜铁池这一提起才留意到看来分明是一道五色彩虹任何人初看之下也不会有所怀疑即使留神细看也不见得就能看出有何异态。

只是眼前杜铁池这么一提起徐雷先悟出禁不住呵呵笑道:“若非恩兄识破连我也几乎被瞒过了这个畜牲果然阴险万状。”一面说他随即回头关照云姑等三名女弟子道:“你们且注意了小心那妖孽它的毒气厉害。”

云姑聆听之下忙即身上匆匆取出来三粒丸药分与杜、齐二女各人一粒各人接过来含入口中。

杜铁池与徐雷也仔细留心自行闭住了呼吸。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那道垂挂空中的彩虹看来已加大了许多而且颜色愈见绚丽。

徐雷冷笑一声道:“就要作怪了!”

话方出口即见空中那道五彩绚丽彩虹忽然“砰”地一声轻响炸了开来成为一天游丝四散了开来顿时满空俱是五色彩烟!

杜铁池看了一旁的云姑一眼道:“姑娘还不动禁制免伤无辜生灵。”

迟云姑其时早已待因知杜、徐两人法力不在七位师尊之下蓝仙子临行以前犹关照她一切须听命行事这时听得关照不敢迟移嘴里出了声遵令素手往空中四方一连指了几指登时育霞连闪迅急地扩散成一个极大的透明琉璃彩球将整个潭子上空罩住。

也就在同一个时候那片五彩烟雾已被风势吹散开来直向四方飘起恰逢着为风势所激起的毒烟顿时被隔阻其内四下俱困住飘散不出。

潭底妖蟒似乎还不知道继续自潭底向外喷出妖雾状况如前先伪装成彩虹一道继而炸开来向四下飘飞。一时之间只见空中妖雾越聚越多越聚越浓设非是为眼前禁制所封如果事先不知一旦扩散开来其情况简直不堪设想。

由于潭底怪蟒已有千年道行所喷毒雾慢说它直接喷在身上周身必将溃烂化为脓血必死无异就是不幸吸上一些也休想活命。

杜铁池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向着身旁的徐雷点点头道:“道兄你看如何?我料这个孽畜一经动了毒雾攻势之后必将有所行动只怕这就要出来了。”

徐雷点点头道:“恩兄说得不错我也料定它此刻就要出来了。”

杜铁池道:“这个孽畜在潭底下修炼千年深精水土之性要想阻断它的退路也并非简单之事呢!”

徐雷道:“这就要靠恩兄你大力施展了。”他自谦地一笑又道:“若非恩人有见于此我倒是还没有料到险些儿误了大事足见恩人你如今功力完全恢复了可喜可贺。”

他似乎现在才知道杜铁池功力恢复之事一念触及大是欣喜。

杜铁池微微一笑没有置答眼睛却一直向着潭面注视着不敢大意。

果然就在这一阵子毒雾攻势之后不久先是水面上有如开了锅的稀饭一般咕噜噜一阵子乱响满潭子形成了一片蜂窝般的异态。顷刻之间满潭又大为震荡开来。先是轰然一声巨响声爆开来一根百十丈高下的晶莹水柱子。这根水柱子一经升空有如一座水晶琉璃的高塔尤其在朝阳映衬之下更幻化出一片五色斑斓奇光眩目耀眼难开。

各人乍见此景都禁不住大为吃惊弄不清潭底怪物到底是在闹些什么玄虚?

然而杜铁池徐雷显然已有所察知。

即见空中这道五色斑斓的高大水柱在笔直耸立居高不下一段相当时间之后忽然像是内劲中空哗啦啦化为万顷狂涛自数十丈高泼下一齐打向水面之上摇荡出排山倒海似的巨大响声其势端的壮观之极。

就在这一霎只见潭面上红光一时大盛一道长虹倏地由潭底直喷而起状若彩桥似的向着岸边搭落下来桥既架好才见一个周身光赤、头生双角面若重枣的汉子自水底跃出身形一出不偏不倚地正好落足在那座彩色光桥之上。

杜、徐两人这己是第二次目睹对方倒也不见吃惊迟云姑等三位女弟子却是第一次看见怪物显现的人身真相一时惊窘万状。

原来怪蟒所显现之人形非但奇丑无比且是全身**不雅之至难以言表。这番形态看在三个少女弟子眼睛里焉能不为之羞窘不堪一时俱都怒形于色胀得脸色通红。

杜铁池前次虽与这个怪物有过一面之缘却因为当时只是瞬息之间并未能仔细看清。眼前情势不同在以逸待劳的情况之下不免把对方看了个仔细。

原来这个怪蟒所显现的人身周身上下一片赤红其上满生着极为细小浓密的一身逆鳞由于肤色极为近似若非映着阳光竟是看它不出。怪物身高八尺开外头如巴斗眼似铜铃朝天鼻狮子口却是上下两头尖有如橄榄形状一双巨大手掌其上满生红毛。

很显然这个怪物此次有脱困远走的打算除了它手上握着那柄“飞花神斧”之外在它背后还紧紧系着一个藤箱里面也不知盛放着什么物什。另外在怪物一双足踝间各自系有一根红索上面系着一个银色的铃铛是以走动起来出了轻微的一串响声。

自从这个怪物一经现身即圆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东西南北地四下打量不已当然立刻也就觉到先时它所喷出的毒雾竟然并未如其所想的扩散开来反倒拘限于眼前潭顶之上一时既惊又怒。只见它仰空怪啸一声霍地腾身而起却受制于潭底禁制一冲未破之间它也看见了阁内众人这才知道一时上当第二次怒啸一声头下脚上地直向着潭水之内倒栽下来。

凭窗而坐的杜铁池早已防到了它会有此一手见状自不容它从容遁回。只听他一声喝叱右手灵诀向外一展一片金光在水面上闪了一闽顿时形成了一道障碍。

怪物原是头下脚上之势由于势子极快简直不容中止两相接触之下只听得“哧啦”一声大响激起了金星万点怪物经此一冲之力整个反弹了起来其势有如跳掷星丸反向前此所显现的那片青光禁制冲了过来。

经此一来怪物才知中了圈套怒吼一声就空一个滚翻卷起了一道红色光焰直直坠落在前此所显现的五色光桥之上。

它既有千年道行功力当然不止于此了。即见它怒目瞪处自一双铜铃大眼里逼出了两道奇亮如电的红光。两道目光一经逼出直冲而上竟有洞雾开云之威一径直上直指观涛阁将阁内各人看了一个仔细一时怪啸声声身上密鳞一片片俱都倒竖逆立了起来。

杜铁池于这时冷笑一声目注怪物道:“大胆妖孽不在潭底蛰伏还想乘机脱逃为害四方不成?再不伏认罪休怪我飞剑无情。”

话声一落只听得一声龙吟那口七修仙剑先自化为一道银虹匹练似地直向着怪物身上飞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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