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霞见褚云峰满头大汗好生过意不去说道:“褚大哥我不能跑路累了你。”
褚云峰道:“那厮假冒我的名字做出下三滥的事情即使没有今晚之事我也绝不会放过他的。你我都是从琅玛山下来的人你再和我客气那就是不把我当作自己人了。”

孟明霞道:“好大恩不言谢但我武功恢复不了岂不是一直要拖累你这可如何是好?”

褚云峰道:“你试一试可还能够凝聚真气么?”孟明霞道:“试过了真气倒是还能运行但却感到骨软筋酥使不出力。”

褚云峰道:“真气能够运行那就更好了。我有一颗少林寺赠给家师的小还丹虽然不是解酥骨散的对症解药但功能驱邪去毒固本培原。你服了此药我以本身真气助你推血过宫让药力可以充分挥我想大约用不了一个时辰你就可以好了。”

“推血过宫”对方的手掌是要和自己的身体接触的但孟明霞刚才已经伏在他的背上让他背着跑了这许多路此时当然也不再顾忌这点男女之嫌。但虽然如此当双方的手掌紧紧相握之时也还是不免有些儿异样的感觉。

褚云峰的武功差不多已是一流高手的境界孟明霞服了小还丹得他推血过宫果然见效极快结果尚未到一个时辰孟明霞已是精神复振试试拳脚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褚云峰赞道:“孟姑娘你的内功如此纯厚真不愧是孟大侠的女儿。若是换了别人着了酥骨散的毒哪里还能够运行真气?”

孟明霞笑道:“我还没有多谢你你倒夸奖起我来了。好现在咱们可以谈谈正事了我有几个疑团想要向你请教。先我想知道的是:那采花贼是谁?听你的口气他和你似乎很是捻熟。”

褚云峰笑道:“岂只捻熟他还是我的同门师兄弟呢!他的父亲是我的大师伯。”

孟明霞道:“你的大师伯是谁?”

褚云峰道:“就是目前身为金国国师的阳天雷。”

孟明霞吃了一惊说道:“原来就是阳天雷呀!暗杀屠百城的凶手屠凤已经查明也就是他!此事你可知道?”

褚云峰道:“我还知道他一面做金国的国师一面又私通蒙古呢。去年他曾把自己的侄子派往蒙古他这个侄子名叫阳坚白就是你昨晚所见的那个采花贼了。”

孟明霞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是他怪不得我觉得似曾相识。”

褚云峰诧道:“你曾经见过他的?”

孟明霞道:“阳坚白这厮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蒙古武士陪着他的?”

褚云峰道:“不错这蒙古武士名叫勿奢乃是成吉思汗手下三十六名金帐武士之一我知道这个消息曾经想去侦察他们的行踪跟得不紧中途失了他们的去向。”

孟明霞道:“这就对了。”褚云峰道:“你在哪里碰上他们?”孟明霞道:“在李盟主的家乡。”褚云峰道:“哦我明白了。李盟主逃出和林他们想必是奉了成吉思汗之命前来暗算李思南的。”

孟明霞道:“据李盟主说那蒙古武士是想到他家里偷一本兵书的阳坚白这厮的动机如何则不得而知。那晚蒙古武士偷入李家阳坚白在外面把风我恰好也在那天晚上去找李盟主黑夜里在树林中和他动起手来几乎为他所败幸亏李盟主在击倒了那个蒙古武士之后及时赶到这才把他杀退。但那个给李盟主点了穴道的蒙古武士却也乘机跑了。”

褚云峰听到这里忽地插口问道:“李盟主是少林派谷大侠的嫡传弟子少林寺达摩祖师所传的点穴手法精妙无比中土的别派高手因与少林派常有接触的机会或者还有所知但要解也不容易。在蒙古武士之中则恐怕是无人知晓的了。勿奢既然给李盟主点了穴道何以他还能够逃跑呢?”

孟明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按当时的情形而论阳坚白是绝不能分出身来给他解穴的。”

褚云峰颇为诧异说道:“勿奢的本领料他难以自解穴道。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给他解穴不成?”

孟明霞回想起那一晚的事情不觉有点惆怅心里想道:“杨婉对我误会多半是因那晚我去接李思南上山之事而起。”不愿再谈下去说道:“现在该轮到我听你的故事了。阳天雷是你的大师伯为何你要来帮助我们?他的侄子为何又要假冒你的名字干出这等武林中人所痛恨的采花案子来陷害你呢?”

褚云峰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从头说起吧。

“我师祖有四个徒弟阳天雷居长是我的大师伯。二师伯早已去世没有留下传人。四师叔十余年前失踪至今不知下落。我的师父排行第三可说是阳天雷唯一的师弟了。

“阳天雷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金人按说他姓父亲之姓应该算是汉人但他贪图富贵却以金人自居二十年能他投入前任的金国国师门下为金虏效劳仗着他的一身武功禄位年年高升终于在三年之前由他继任做到了金国的国师。”

孟明霞心里想道:“想必是他们师徒不值阳天雷的所为故此同门变成了仇敌。”

褚云峰继续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大师伯出仕金朝之后家师即入山隐居和他很少往来了。但音讯则尚未断绝。大师伯宦途得意偶尔也派遣门人弟子前来问讯想请家师出山作他臂助家师总是委婉拒绝。家师私底下曾对我说他在初入师门的那两年大师伯曾代师祖传艺教过他练功夫武林中人最重师们恩义因此他不能与大师伯割席绝交。不过他又说这只是半个原因另外半个原因则是怕大师伯心狠手辣倘若断然的与他翻面只怕会引起大师伯的报复那时就难保没有灭门之祸了是以他隐忍至今。”

孟明霞这才知道自己只猜到了一半。原来褚云峰的师父虽然不值阳天雷的所为却也还是藕断丝连的。有点不大高兴于是淡淡说道:“那么你这次公然和阳天雷的侄子动手就不怕祸及师门了么?”

褚云峰笑道:“你还没有听完我的话呢到了最近几年情形又不同了。

“大师伯三年前做了金国的国师对我师父的威迫利诱越来越紧最后一次他亲自出马‘光临’师父的草庐扔下话来说道:‘你不肯出山助我究竟是何用心?’师父给他逼得没有办法只好使用缓兵之计假意答允考虑但有一些家事须得安排妥当方能成行。大师伯给了他一个限期这才肯走。

“大师伯走后家师对我吐出心腹的说话他说:‘你和我都是汉人你的大师伯如今做了金国的国师残杀抗金义土恶行越来越大我岂能只顾私恩忘了大义?老实说我是早就想和他一拼的了但过去我因为一来力不能敌二来你的功夫也未学成我若与他拼了本门的武艺自我而断只留给为虎作怅的阳天雷恃以行凶这我就对不起祖师了。所以我一直隐忍至今。这几年来加紧传授你的武功暂时避免和阳天雷决裂拖得一天就是一天。我的苦心希望你能明白。但现在已是拖不下去了你逃到南方去吧。’

“我是个孤儿多蒙师父抚养成*人的师门之恩重于父母。我当然不肯让师父赴难我说不如让我去行刺阳天雷吧。我师父不肯答应。

“议论未定限期就要满了。忽然有师父的一位好朋友来一席话解决了我们师徒的难题你猜这个人是谁?”

孟明霞怔了一怔说道:“我怎么知道?”

褚云峰笑道:“就是你的父亲——孟少刚孟大侠!”

孟明霞恍然大悟说道:“原来爹爹和你的师父是好朋友这就怪不得了。”褚云峰诧道:“什么怪不得?”孟明霞道:“待会儿我再和你说先说你的吧。”

褚云峰道:“那两天我刚好不在家令尊劝告家师的说话是师父后来告诉我的。

“令尊先问家师:‘你到大都见了阳天雷是打算光明正大的向他挑战呢还是暗中行刺?’家师说:‘我和阳天雷是同一辈分的师兄弟他与我又有代师传艺之恩如今我虽然是大义灭亲也不能采用暗杀的手段。’令尊说:‘那么你是打算直斥其非光明正大的打出清理师门的旗号然后才与他动手的了?’家师说:‘不错我的打算正是这样’于是令尊就问家师:‘你有没有取胜的把握?’家师坦然说道:‘没有。但我现在已给师兄逼得无路可走除了与他拼掉一命还有什么办法。’

“令尊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个好办法。老实说即使你能拼掉阳天雷我也不敢赞同。’家师道:‘那么依你之见如何?’令尊道:依我之见不如由令徒替代你假意做阳天雷的手下。’家师道:‘你的意思可是叫云峰去暗杀他?不错汉贼不两立按照江湖规矩晚一辈倒是可以用暗弟的手段不致招人非议不过云峰的本领和阳天雷差得更远暗杀决不会成功。’

“令尊又摇了摇头说道:‘杀了一个阳天雷还会有第二个阳天雷。暗杀就算成功也没有什么大用。我不是这个意思。’

“令尊这才详细他说出了他的计划他说:‘阳天雷最可恶之处不仅是在于他背叛师门而是在于他助纣为虐为金虏搜捕抗金的义士和对付义军是么?’家师道:‘不错。’令尊道:‘因此我的意思是要令徒埋伏在敌人的心脏作为我方的耳目。这不是比只杀掉一个阳天雷有用得多么?’

“家师道:‘主意不错但只怕阳天雷不肯让峰儿替我。’令尊道:‘你并无子女这个徙弟你待他比儿子还亲阳天雷是知道的。他的武功也已得了你的真传阳天雷怎会不要他呢?老实说如果我是阳天雷的话我就宁愿要你的徒弟不愿要你。因为你是他的师弟脾气倔强且又上了年纪他自己也应知道要指挥你是不易得心应手的。但对一个晚一辈的师侄他就可以任意差遣了。比如说他若有事要一个人为他效奔走之劳当然是选年轻力壮的令徒难道好意思差遣一把年纪的你么?令徒在他掌握之中他也不会怕你造反。依我看来这条计划多半是行得通的。再说即使行不通也可以作为缓兵之计让咱们可以从容的再想别个办法。’”

孟明霞笑道:“怪不得阳坚白那厮骂你不是个好东西想必你已是依计而行了。”

褚云峰道:“正是。我依令尊之计到了大都见阳天雷他果然把我留了下来准我替代师父还送了我一个二等待卫的职衔呢。”

“我在他的总管府混了两年多倒也探听得不少消息好几次他要缉捕抗金义士都给我事先通风报信放掉了。大都的丐帮分舵和我是有联络的每一次我都把消息很巧妙的送出去自己从不露面。”

孟明霞道:“但这样的事情一多阳天雷岂能没有怀疑?”

褚云峰道:“你料得不错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出走的原因了。但起初他还未曾怀疑是我的冤枉杀了他的两个手下渐渐就怀疑到我的身上了。我觉不妙在他下手之前的某一天晚上趁他入金宫值夜的机会伪造出差的公文连夜逃出大都。”

孟明霞道:“你逃出大都就径自投奔屠凤的山寨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爹爹会来的?”

褚云峰道:“这倒不是。不过淳于周和屠龙私通蒙古我却是知道的。”

孟明霞道:“这么说你是要来告密的了是么?”

褚云峰点了点头接下去说道:“但我因为不知屠凤的真意只恐她偏袒哥哥故此我不敢冒昧向她告密打算看清楚了再说。

“我到了琅玛山不过三天就碰上了武林大会。此会一开我才知道屠凤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中豪杰顾虑方始打消。但此时已是用不着我来告密你和李盟主在会上已经揭了他们的私通蒙古鞑子的勾当啦。”

孟明霞道:“何以你那一晚不参加庆功宴呢?”

褚云峰道:“我在阳天雷的总管府上有一次曾见过飞龙山的二寨主前来拜会阳天雷。阳天雷一面做金国的国师一面和蒙古鞑子勾搭因此我怀疑飞龙山的窦寨主恐怕也是与他们一路的人但还没有得到证实。

“那一晚飞龙山派遣使者来向屠凤求援我想如果我的怀疑属实屠龙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我要从屠龙口中套出实话又想知道他回琅玛山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我必须找寻机会与屠龙私下见面。若是参加你们的庆功宴我这计划就行不通了。”

孟明霞道:“给李思南那封揭飞龙山诡计之信想必也是你写的了。”

褚云峰道:“不错但可惜我与屠龙私会之时给杨姑娘撞破当时的情形个中曲折决不能容我自辩故此我只好暂且躲避了。”

孟明霞笑道:“那一晚连我也以为你是奸细呢真是委屈你了。倒是我的爹爹好像知道是你似的很为你说了一些好话叫我们不要妄起疑心在真相未曾大白之前切不可冤枉了好人!”

褚云峰诧道:“真的么这可是有点奇怪了!”

孟明霞道:“你奇怪什么?”

褚云峰道:“那一天你爹爹并没有见到我而且就算他见到我只怕他也不会认识我的。”

孟明霞道:“为什么?”

褚云峰道:“令尊与家师虽是好友但却不是时常见面的。自我投入师门之后据我所知令尊前后不过来过三次第一次他来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只有**岁大名字也不是现在的名字。第二第三次我恰巧都不在家错过了与令尊见面的机会。因此即使他现在见到我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就是那个小孩子呢。”

孟明霞想了一想说道:“令师尊姓大名?”

褚云峰说了师父的名字孟明霞道:“哦原来是华无虹华老前辈。家父曾和我说过令师据说令师傅学多才琴棋诗书医术星相无一不精。想必你也学到今师的许多本领了!”

诸云峰笑道:“别人为此羡慕家师家师却是常常后悔他说若不是当年所好的杂学太多他的武功也不至于赶不上阳天雷了。因此他只是督促我勤练武功不许我多务杂学。”

孟明霞道:“读书写字他总是要教你的吧?”

褚云峰笑道:“这个当然是要教要不然我岂不是变成了开眼瞎子了。但我读过的书也不过是一部论语几本拳经什么诗词歌赋我是一概不懂的。”

孟明霞道:“你师父教你写字你的书法总是和他相似的了?”

褚云峰恍然大悟说道:“想必是令尊看了我留给李盟主的那封信了?他从这封信的书法可能猜到了我的来历。”接着又笑道:“但我的书法比起师父他老人家可也还差得远呢!”

孟明霞笑道:“我想也是。这样所以爹爹不敢马上断定就是你。嗯真想不到在这里会见到你他日我和你一同去见爹爹他知道是你一定十分欢喜的。你到了这里多久了?是因为知道有采花贼冒你的名才在这里遗留的么?”

褚云峰道:“不错。其实在今晚之前我已经猜到几分是谁冒充我了。”

褚云峰继续道:“我猜阳坚白这厮已经知道了我从大都私逃的消息说不定就是他叔父授意他如此做的。”

孟明霞道:“不错听他的口气你背叛他的叔父他是已经知道的了。他恨你这是必然的但我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下流的方法来陷害你?阳天雷身为金国国师手下能人谅必不少他要杀你大可以侦骑四出搜捕你呀!用到这样下流的手段真是太令人想象不到了!”

褚云峰笑道:“孟姑娘你是个光明正直的女侠当然想不到世间会有许多下流的伎俩。这些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敢做要陷害别人还顾得下流不下流么?

“据我猜想第一阳天雷现在是脚踏两条船。他勾结蒙古鞑子之事不能让不是心腹的金国武士知道这样他能够派遣出来搜捕我的人就不会太多了他自己要坐镇大都不能擅离最可靠的就只有他的侄子。

“第二阳坚白冒我之名作出采花案子武林中的侠义之上自必是对我痛恨非常这样就可断绝我投奔义军的后路!第三若是我不甘心受他陷害我自必挺身而出找这采花贼算帐这样他们岂不是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我么?阳坚白自视甚高在今晚动手之时不问可知他当然是以为一定可以胜得过我的何况他还有贺九公这个老贼帮忙。”

孟明霞听他分析得入情入理大为佩服说道:“那么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褚云峰道:“经过今晚之事贺老贼当然是要搬家的了而且就算咱们能够找到他咱们只有两人也未必是他们对手。暂时我是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来了。”

孟明霞道:“不错你的剑伤未愈我的武功恐怕也还要几天才能完全恢复目前找他们动手实是不宜。君子报仇十年末晚我看还是留待将来见了我的爹爹再说吧。”

褚云峰道:“孟姑娘你又何必独自下山?你本来是准备上哪儿的?”

孟明霞道:“我准备前往飞龙山会爹爹。”

褚云峰笑道:“李盟主与你爹爹同行你还放心不下么?”孟明霞杏脸泛红芳心颇是有点着恼但转念一想:“连屠凤也以为我和李思南有甚私情又怎能怪得他胡猜乱想。”

褚云峰话说出口看见孟明霞面色不对这才蓦地省觉说错了话后悔已来不及同时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我与她不过刚刚相识难道我的内心竟然是在妒忌李思南而不自觉么?”

孟明霞淡淡说道:“李思南武功卓绝人又精明用不着我替他担心我放心不下的是另一个人。”褚云峰听了更觉得不是味儿喃喃说道:“孟姑娘休要误会李盟主是人中龙凤我决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只因他身负义军重责我、我是难免有点过虑但不知姑娘放心不下的却又是谁?”褚云峰的自辩故意扭转话题想要掩饰他原来的意思却不知这正是欲盖弥彰。

孟明霞心里暗暗好笑当下说道:“我放心不下的是他的未婚妻子。”

褚云峰怔了一怔诧道:“李盟主早已订了亲的么?他的未婚妻子现在哪儿何以会令你放心不下?”

孟明霞道:“那晚高叫捉奸细的那个小喽兵就是李恩南的未婚妻子了。”

褚云峰大为奇怪说道:“她为何要扮作小喽兵?”

孟明霞笑道:“人家夫妻间的事情你就不必管这许多了。总之他这未婚妻子如今也正是朝着这条路走和咱们一样是要到飞龙山的。她的江湖阅历可不能和盟主相比是以我不放心。”褚云峰道:“哦所以你要在暗中保护她的。”孟明霞不愿把个中曲折说出来只好含糊说道:“也可以这样说吧。”

褚云峰满怀欢喜暗自想道:“我只知道孟姑娘是倾心于李思南却原来完全不是这一回事。嗯只要不是这样便好了我又何必去探听人家的**。”当下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赶快去飞龙山吧。”但求得与孟明霞同行就不再问李思南和杨婉的事情了。

孟明霞把杨婉的身份告诉褚云峰之后忽地心念一动就像刚才褚云峰“说错”了话之后的想法一样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难道我是怕他误会么?”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都现了自己心底的秘密了。

按下褚、孟二人不表。且说杨婉下山之后怅怅惆惆地独自前行心情和褚、孟二人则是大不相同了。

杨婉扮作一个相貌丑陋的小厮别人不知道她本来是个美貌的女子当然也就不会去注意她。是以孟明霞所曾遭遇的尴尬事情她是一件没碰过。

采花贼的案子在这几县闹得沸沸扬扬杨婉一路行来也曾听得有人谈论那个淫邪残暴的采花贼但因自己有事在身不能耽搁虽然痛恨对这采花贼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当做新闻来听听过也就算了。

杨婉因为道路不熟虽然是早半天下山走得反而比孟明霞较慢。

这日杨婉经过那座县城因为时间尚早没有进城投宿。

蒙古大军南侵的消息已传来更兼又有采花贼的出现是以越往北走路上行人越少。杨婉急于赶到飞龙山去不知不觉已是入黑时分走到了荒山野地错了宿头找不着人家了。

北方的气候比南方寒冷得多此时已是早春二月一到入黑阳光消逝之后便似回到了寒冷的严冬、天上飘下鹅毛般的雪花。

杨婉情怀惘惘本来是不愿意回忆的旧事不由自己地涌上了心头。

她想起了与李思南在回国途中的一个雪夜两人忍受着饥寒却在憧憬着家室之乐。杨婉说她家里藏书甚富李思南说人生的乐事之时就是雪夜关门读书如果再有一壶酒一炉香那就更其美妙了。杨婉笑说我可以给你暖酒给你添香。说到此处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念出了古人“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诗句。

回忆突然变了一杯苦酒。杨婉叹了口气心里想道:“如今给你红袖添香的已是另有其人不必我来服侍你了。”杨婉独自踏雪前行感觉一片冰冷。并非她的身体经受不起而是雪花飘在她的身躯冷在她的心头。

眼前是一片厮杀的寒冷景象回忆却又回到了风和日丽的春天。那一天她躲在李思南那条村子的山坡上眼看着李思南和孟明霞双双走过小桥李思南摘下几朵野花抛入河中片片落花随波而逝。她听得李思南的一声长叹她听得小河流的呜咽。“伤心桥下春波绿曾见惊鸿掠影来。’那时南哥在想着什么心事呢?他是决计不会知道我就躲在他的身边的他的伤心当然不是做给我看。唉莫非他的确是还没有忘记我他在想起我们曾经做过的往事?”心中微感暖意但随即又在自笑自怜:“这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南哥是有了新人还会记得旧人?”

回忆里的“春天”比严冬更冷杨婉一声长叹:“我还在想这些干嘛!”猛一抬头只见白雪皑皑的山头有一座古庙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是走到古庙之前了。

杨婉禁不住又想起了那个雪夜和李思南躲在磨房烤火的事就是那天晚上她认识屠凤的。想不到只几个月功夫一件件的事情变化得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如今她是悄悄地离开了屠凤山寨只影孤身地走到这里来了。“反正我不到宿头就暂时在这破庙过一晚吧。”杨婉心想。

杨婉走进庙门只见地上有一堆火柴都烧得差不多变成炭了但还在吐着微弱的火苗尚未完全熄灭。

杨婉看见庙里并没有人心里想道:“想必是北方逃难的难民曾在这里歇过已经走了。说不定也可能是叫化子。但在这样的寒夜他们既然生了火却又为何不在庙里住一晚呢?”杨婉猜想不透随手加了几块干柴把火重新烧旺起来想道:“我现在穿的是小喽兵的破旧衣裳满身尘土看来大约也像个难民了。就是有人回来我也不必避忌。”

这晚的情景太像她与李思南在磨房烤火的那一夜了除了一处是磨房一处有古庙之外所不同的只是此际她的身边并没有一个李思南。

杨婉正自浮想联翩忽听得有三下掌声两长一短这掌声是对正庙门的方向传来的。授着东西两面也传来这样的三下掌声。

杨婉多少有点江湖经验一听便知这些人是以掌声作为暗号不禁吃了一惊心道:“原来是黑道中人在这里聚会。”

若是普通的难民杨婉不用躲避但来的是黑道中人杨婉就不能不暂且一躲了。须知黑道中人是最忌给外人知道他们的秘密的。

这座神庙破旧不堪但神龛却还相当完整。那尊坐着的神像比杨婉站起来还高一个头而且还有帐幌遮掩。杨婉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好揭开帐幌躲到神像后面。

刚刚躲好脚步声已经进了庙门。杨婉偷窥出去只见来的是三个粗豪汉子中间一个面有刀疤的汉子“咦”了一声说道:“你们刚才已经来过了么?”为的那人说道:“没有呀。熊大哥你为何有此一问?”

那熊大哥道:“我好像记得出来之时并未添上柴火不该烧得这样旺的。”左的那人说道:“或者是贺九公来过了。他和你都是这儿的地主。”那熊大哥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一定是九公他老人家。”

右的那人道:“九公找我们来不知为了何事?”那熊大哥尚未回答左的那人已在叫道:“九公来了!”

贺九公也是和两个人同来先来的那三个人向他行过了礼!其中两人问道:“贺大娘呢?”贺九公道:“昨晚我们搬了家她留在家里。”那个姓熊的笑道:“九公家里来了贵客你们两位尚未知道么?”

那两人道:“不知是哪位贵客?”贺九公道:“待会儿再说。熊老大你把今晚之事告诉了他们没有?”正是:

何处潜来神秘客狐群狗党敢兴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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